第一章 死後穿越
寒風呼呼的吹,將窗戶上糊著的一層窗戶紙吹破了,那刺骨的寒風就透過縫隙鑽了進來。
寒風撲面而來,朱福凍得一個哆嗦,忍不住裹緊了身上冰冷厚重得似寒鐵一樣的被褥,隨即翻了個身,將臉對著牆壁,繼續睡。
朱喜瞧了二妹妹一眼,見她近來越發貪睡了,只當她是入了冬犯懶起來,倒也沒有多管,只自顧自的先穿好衣裳後,再幫助小妹妹暖姐兒穿衣裳。
暖姐兒才五歲的年紀,小臉蛋睡得紅撲撲的,似是擦了胭脂一般。
她顯然是還沒有睡醒,眼睛閉著,不停打著哈欠,短胖的小手任由長姐拽來拽去的給她穿衣裳。
等到長姐幫她將衣裳穿好後,又給她梳好了頭,她方才用小胖手揉揉眼睛,眼睛眨了幾下才完全睜開。
小姑娘胖乎乎粉嘟嘟的,梳著可愛的花苞頭,兩個小花苞上拴著紅繩,紅繩順著圓潤的臉頰垂在耳朵邊。
小丫頭嫌癢,伸手撓了撓,然後去瞧二姐姐。
見二姐姐還裹著被子睡得像頭小豬似的,暖姐兒手指朝著二姐姐一伸,笑了起來。“小豬玀,長姐,二姐姐是小豬玀。”暖姐兒一笑起來,就露出那白白的糯米牙,好看極了:“二姐姐起床嘍,再不起來,太陽就要曬屁股嘍。”
奶聲奶氣的說完話,她一個翻身就滾到朱福跟前去,用自己凍得有些冰冷的手去碰朱福的臉。
雖然朱福不是這老朱家真正的次女福姐兒,可畢竟同名同姓,又占著人家身子,怎好成日好吃懶做?
再說,這家人是極好的人家,朱爹老實憨厚,朱媽貌美溫柔,長兄結實健壯,長姐賢慧可人,還有一雙可人疼的弟妹,讓朱福怎麼愛都愛不夠似的。
她前世是孤兒,並沒有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好在老天眷顧,讓她死後穿越到了這十三歲少女身上,好好體驗了一把人間溫情。
“小豬玀妳叫誰啊?”朱福被妹妹摸得有些癢,忍不住輕輕笑起來,然後隔著厚厚的被褥一把將妹妹抱在懷裡,親她肉臉道:“暖姐兒,去床那頭將姐姐的衣裳拿來可好?”“好,我給二姐姐拿。”暖姐兒被二姐姐親得笑得更歡,一邊笑著一邊躲,然後想要爬起來去床尾給二姐拿衣裳,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小丫頭本來就胖,再加上冬天衣裳穿得厚,手腳又短,所以她只能滾到床尾去,然後將二姐姐的棉襖抱進懷裡,又滾到床頭來,推搡道:“小懶蟲,起床嘍,這下太陽是真的曬屁股嘍。”她伸手指了指窗外。
窗戶紙破了個洞,東升旭日的餘輝透過小洞鑽進來,在扎實的土地上照成一個圓點。“這天說冷就冷了起來,留著這樣一個洞,晚間睡覺肯定要著涼。”朱喜一邊說一邊已經站起了身子來,對兩位妹妹道:“妳們起來後將被子疊好,我出去瞧瞧,找些漿糊把窗戶紙再糊一層才行。”
見長姐出去後,暖姐兒縮了縮脖子吸氣道:“好冷,好冷……”
朱福疊好了被子,又將床鋪都抹平,將妹妹抱下床去,牽著她的小手問道:“暖姐兒想不想住大房子?”
暖姐兒歪頭想了想,問道:“是像外婆家那麼大的房子嗎?”
朱福來到這裡之後,倒是見過那衛薛氏兩面,但是還沒有去過衛家,所以並不知道衛家到底有多大。
不過,住在這小縣城裡的人家,就算再怎麼富庶,也不會富到哪裡去,因此朱福笑著對妹妹眨了眨眼睛。
“當然比外婆家的房子大,到時候,暖姐兒有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就不用跟姐姐擠一個被窩啦。”朱福見妹妹有些呆了,捏了捏她的小肉臉。
暖姐兒愣了會兒才回過神來,卻一把將朱福抱住:“不,要跟姐姐睡,住了大房子也要跟姐姐睡。”
被小肉團子緊緊抱住,朱福笑起來,輕輕拍著妹妹的腦袋,道:“好,住大房子也跟姐姐住,二姐姐最疼妳。”說罷,親了親妹妹的小肉臉。
暖姐兒噘嘴,依舊抱著姐姐:“就喜歡二姐姐,二姐姐病了一場後,就更愛笑了。”她小短手抱住姐姐的腰肢,揚起腦袋道:“二姐姐,妳以後要天天帶著我玩兒。”妹妹懂事聽話,又嬌憨可愛,朱福打心眼裡喜歡得緊。
“好,二姐姐天天帶著妳玩兒。”她摸摸妹妹的小腦袋。
“兩個小懶蟲,都什麼時辰了,還嚷著睡。”話音才落,小姐妹倆便見一雙素白的手挑起厚重的門簾,隨即走進一位美婦人來。
美婦人不到四十的年紀,皮膚白皙,體態纖儂合度腰身好,真是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這樣剛剛好。
這便是衛三娘,朱福這副身子的母親,衛薛氏的小女兒。
“娘,不是我,是姐姐。”暖姐兒撒嬌似的跑到母親跟前,抱住母親柔軟的腰肢,仰著腦袋道:“我可乖了,早早就起了床。”
她朝朱福做鬼臉:“二姐姐才是小懶蟲,羞羞。”說完她用小胖手在臉頰上刮了刮。
衛三娘笑容甜美,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道:“好,咱們暖姐兒最乖了,走,娘給妳煮了最愛吃的紅糖雞蛋。”說完親了親女兒的臉。
衛三娘又笑對朱福道:“還有福姐兒愛吃的豆腐花兒,剛剛隔壁的沈大娘特意讓玉珠送來的,妳快去趁熱吃了。”
隔壁住著的一戶人家姓沈,只有母女倆,聽說還有一個兒子在外求學,只留母女倆人相依為命。
母女倆以賣豆腐為生,日子雖不富庶,但也過得下去。
朱家有男丁壯漢,時常會照應著沈家母女,因此沈家每天早上都會送一大碗新鮮的豆腐花兒來。
外面巴掌大的小院子裡,種了一棵桃樹,桃樹下麵放著一張圓木桌,桌上已經放有香噴噴的白米粥跟金燦燦的油條了。
暖姐兒聞著香味,松了母親跟姐姐的手,搖晃著身子就跑到桌前坐下。
朱喜抱著才三歲的弟弟壽哥兒,用小湯匙舀著米湯喂給他吃。
見暖姐兒眼巴巴的望著紅糖煮蛋,朱喜笑著道:“暖姐兒已經長大了,想吃蛋的話,自己動手剝。”
聽了長姐的話,暖姐兒望瞭望似乎還沒睡醒的壽哥兒,又望瞭望娘親跟二姐姐,見沒人幫自己,她只能皺著肉肉的小臉自己敲蛋剝蛋殼兒。
將黃白色的蛋殼兒剝乾淨,暖姐兒將白嫩嫩的煮蛋放到白米粥裡,然後吃一嘴粥咬一口蛋。
朱福四周望望,一大早上就沒有瞧見便宜爹朱大跟便宜哥哥朱祿的身影,不由疑惑的問衛三娘道:“娘,爹跟哥哥呢?怎麼一早就沒有瞧見他們的身影,是出門去了嗎?”衛三娘伸頭往前面的打鐵鋪子瞧瞧,沒聽得動靜,也蹙眉道:“怎麼去了一夜都沒回來,沒事兒,呆會兒娘親自去妳外祖家瞧瞧去。”
朱喜聞言不解道:“外婆家出了什麼事情,需要爹爹跟哥哥一夜不歸?”
衛三娘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她心裡知道娘瞧不起自己一家,總覺得自己嫁得不好,不若兩個姐姐嫁得好,不能給她跟弟弟帶來好處。
可不管娘再怎麼對自己冷言冷語,她到底是自己的母親,自己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肚裡抱怨。
其實昨兒晚上弟弟上門來叫大郎跟祿哥兒去幫大姐夫家辦事的時候,她心裡是抵觸的,本能的就想回絕。
可想著,自己家跟娘家和兩位姐姐家關係已經弄得很僵了,若是此刻再拒絕,恐怕是以後再難相處下去。
她望了一眼坐在一邊悶不吭聲的夫君,心裡掙扎了一下,還是勉強擠出笑容對弟弟道:“你姐夫身子不若從前了,別讓他做重活,我去叫祿哥兒起來,讓他們父子一道去。”
弟弟明明說是只有一點點貨需要從碼頭卸下來的,最多一個時辰就可以扛完,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瞧見大郎跟祿哥兒的身影。
這樣一想,衛三娘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要出事,也坐不住了,只簡單跟幾個小的解釋道:“是妳大姨一家,從省城回來一趟,說是帶了一批貨回來。昨兒晚上妳舅舅急匆匆來咱們家,叫妳爹爹跟哥哥去碼頭幫忙卸貨。”
說著衛三娘便對長女喜姐兒道:“妳照看好弟弟妹妹,娘去瞧瞧。”
說罷起身,匆匆忙忙就朝前面去了。
等到母親走後,朱福小心翼翼打量著姐姐的臉色,見姐姐臉色十分不好,她心裡多少猜得了一些。不過,對這個家裡的事情還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些,省得時間長了讓身邊的親人瞧出端倪。
這般想著,朱福那雙如清水洗過般黑峻峻的大眼睛轉了轉,將小板凳端著靠近了姐姐一點,嗅了口豆腐花兒,問道:“長姐,妳說爹爹跟哥哥會不會有事?我瞧娘的臉色都不好呢。”
朱喜哼道:“他們做這樣的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瞧不起我們家,又何必在需要找苦力的時候來尋人呢?前些日子爹爹打鐵閃了腰,我早托玉珠幫忙將消息放到外婆家去了,可又有誰來看看爹爹的?如今倒是好,有髒活累活要做的時候,才想起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