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聽多學
話說到這兒,齊妙便將她對那場火的猜測講了,譬如對薛府不夠熟悉的外人放火和府中下人放火的區別。
“因此上別看這場火有蹊蹺,只要叫他們抓到幾個逃奴,再將那蹊蹺之處都問出來,也不是誰想往咱們幾家身上栽贓便能成的不是?”
更何況薛家走水,連主子帶下人足足燒死了百十來口子,幾大相關衙門第一時間便都趕往現場勘察去了,又怎麼會瞞得住建康帝?
即便如此,建康帝昨日還是下了聖旨,將焦二小姐指給了二皇子,又將焦大小姐指給了趙昱。
只說針對這場火,這聖旨也沒準兒是個信號呢。
“妙妙妳是說……皇上也未必沒有拿著這聖旨敲打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意思?”趙清又驚又喜。
“這是在告訴他們,不論這場火起因如何,若有人敢隨便往裡牽扯太子党,給太子抹黑栽贓,他決不輕饒?”
那指婚的聖旨是皇上給太子表哥撐腰也好,是刻意打壓二皇子也罷,他們家昨兒才接了旨意,便已經都清楚這個用意了,只是沒與那場大火聯想到一起去。
可現如今被妙妙這麼一說,可不是怎麼的,皇上未見得沒猜到那場火會牽扯進去多少人,便緊跟著下了那麼一份旨意呢。
齊妙卻是輕笑著,並不敢接過趙清的話給予肯定。
“我祖母昨日提著我的耳朵跟我說君心難測,就是怕我小小年紀就胡亂揣摩聖意,自己亂猜猜就罷了,可別再影響旁人的判斷。
因此上兩位姐姐最好只是一聽就罷了,還是不要太信我的胡思亂想吧。”
之前豐和長公主辦那個山茶宴,她就想得太多了,如今再回想起來實在是有些貽笑大方。
那現如今她哪裡敢再犯那種錯?
她方才說了那麼多,也不過是為了給趙家姐妹寬心,同時給自己也寬寬心,大家好對高諍和趙昱等人的處境少些擔憂呢。
趙婧卻立時嘁了一聲:“我和清清跟妳之間又不是外人,妳這般小心翼翼的做什麼,都不像妳了。
就算我們是胡思亂想了,什麼二皇子也好,三皇子也罷,哪個就不用揣摩聖意了嗎?
這聖旨可是明擺著給我太子表哥撐腰呢,即便他們本來就想借著薛府那把大火做些什麼,如今他們若還不收斂,除非他們是熊心豹子膽,再不然便是沒長個心。”
話音還沒落,趙婧自己也笑了。
妙妙不就是怕她和清清為大哥擔憂,方才說了那番話嗎,如今這目的也算達到了,她倒較上了真又是何苦來。
之後小姐妹三人也就徹底拋開這些不提,又輕聲商議起了過幾日去給富華添妝的事兒,趙清此時又仿佛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便咦了一聲。
見趙婧和齊妙頓時都看向她,她忙拉著她姐姐和齊妙問起來:“妳們倆誰見過富華那個庶出的小姑子?”
“清清這話真是莫名其妙。”趙婧白了她一眼。
“先不說我們和妙妙這樣的女孩兒家,等閒不會和庶出女孩兒打交道,只說我們姐妹倆去哪兒不是一起出入呢,妳都沒見過她,我們去哪兒見過?
再說了,定國公府可有好幾個庶出的小姐呢,誰知道妳說的是哪個?”
齊妙卻是有點納過悶來,趙清為何會問這個話了。
她表姑母甄素茗只生了趙昱和這雙胞胎兩姐妹,卻架不住她那位永定侯表姑夫很有幾個妾,也有兩個是生養過的。
只說當年被趙婧拿著寶劍追進湖裡那位姨娘,膝下不就有個庶子,今年也有十五、六歲了。
想來是趙清定是從哪兒聽了一句半句,永定侯的庶子也要說親事了,對方極有可能是富華的庶出小姑子?
待她這麼一問,還真和她想得差不離,只是趙清卻不是從她父親母親那裡聽說的,而是那位姨娘自己想得美,竟妄圖自己拿個主意給庶子找個好媳婦。
別看衛國公府如今不論老少爺們兒身邊都沒有小妾偏房,齊妙也知道,在他們這種人家,遠遠沒有輪到生母姨娘給庶子婚事做主的道理。
也便不等趙婧說些什麼,她就緊著告訴趙清,既是不經意聽說了這個事兒,回頭便該學說給她表姑母聽。
趙婧輕輕點頭:“如今樂亭表舅母還在我們家,特地為了個不守規矩的姨娘去跟我母親說一聲也不值當的,等傍晚再說也不遲。”
誰知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就有個丫鬟腳步匆匆的跑了進來,仿佛是覺得當著齊妙這個客人的面,那話又不好說,那丫鬟便有些進退兩難。
趙家姐妹倆立時都瞪起了眼,趙婧更是厲聲喝她道:“有話便說,別吞吞吐吐。
清苑縣主又不是旁人,妳擺出這麼一番畏畏縮縮不爽利的樣子,倒叫人笑話!”
趙婧本就是齊妙的表姐,等嫁到大長公主府去又是齊妙的表嫂,這種親上加親的關係有什麼避諱的?
齊妙只抬眼那麼一打量,便知道那丫鬟本就不是在房內貼身伺候的。
那小丫鬟的年紀也就是十歲出頭,看打扮也就是在外頭跑腿兒聽差、不入等的,如今卻冒冒失失進了正房。
只是或許礙于她齊妙在,趙婧也就沒多追究?她這般一想,也就低了頭,不想叫趙婧太過難堪。
誰知趙婧仿佛看出齊妙所想,便笑著告訴她,這小丫頭經常被她院中的媽媽們打發出去打聽事兒,如今也許是沒找到要回事的媽媽,便匆匆進來直接稟報了。
說罷這話,她這才又招呼那小丫鬟有話趕緊說:“妳若是再遲疑,往後這打探消息的差事妳也別做了。”
那小丫鬟之前已被嚇得眼中含淚,聞言就是一抖,卻也趕緊擦了擦眼淚以免掉下來,再被大小姐真抹了她的差事,這才稍顯麻利的回了話。
“李姨娘一刻多鐘之前悄悄從後院的小角門出府去了,誰也沒告訴!”
李姨娘便是趙清才說過的那個庶子的生母。如今這當口上這位姨娘悄悄出了府,恐怕就是又為那庶子的婚事去搞鬼鬧妖兒去了。
等午後回到自家府中,齊妙便抽空兒跟富媽媽說起趙婧院中的那個小丫頭來。
“之前為了對付薛家,媽媽替我調教了幾個小廝,又叫我祖父給我的那幾個老練的帶攜著他們,將來未必不是我的一大助力。
可女人家還不全是大半時間都長在後宅?小廝稍稍大了可就不能進後院了。”
富媽媽聞歌知雅意:“小姐是想叫媽媽再替您調教幾個將來能在後宅當耳朵的小丫頭,就像趙大小姐那小丫頭一樣的?”
齊妙笑著點頭:“咱們家人口簡單,也沒有婧姐姐那麼多要幫著我表姑母提防的事兒,我之前也就沒想到小丫頭還能那麼用。”
言之意下便是如果富媽媽眼下就能幫她調教幾個相似的小丫頭,等過上一年半載的,她嫁到承安伯府去,也就有現成兒的人手可以用了。
只說永定侯府吧,現如今正是較勁的時候,先是趙昱和薛府的大火有些揪扯不清,隨後便有皇上聖旨指了個不大討喜的媳婦來。
那李姨娘卻偏在這會兒添亂,誰也不知會便悄悄跑出府去了,如果只是她悄悄給庶子訂了親也就罷了,若是惹出旁的麻煩來呢?
好在那小丫頭伶俐,發現得還算及時不說,又知道去車馬上打聽李姨娘有沒有叫車,待得知李姨娘是步行離開角門,又步行著遠去了,便匆匆去告訴了趙婧。
“因著當時我母親還在永定侯夫人房裡說話兒,趙婧都沒去稟報,便點了幾個婆子追了出去,沒多久便將那姨娘扭回去了,省了多大的心。”
齊妙笑道。
如果說富媽媽之前還有些不理解,自家府上也沒有不省事的姨娘,小姐要這種後宅小打聽兒做什麼,如今便徹底明白了,小姐這是為了防備婆家。
“前幾日還有幾個婆子都找我說項,問的便是小姐的陪嫁人手都選好了沒有。”富媽媽笑道。
“恰好有那麼兩個婆子家的小孫女年紀相當,一個八歲、一個九歲,也都到了該進府裡當差的時候了。
小姐若是不嫌棄,我就先看看那兩個孩子去,若是合適便收來?”
齊妙也不臉紅便答應了。
她倒是想臉紅也想害羞,可害羞就能當人手使喚?
只是交代罷這事兒,她便又想起頭午時,她和趙婧、趙清擔憂的薛家走水一事來。她便悄聲問富媽媽,今日外頭可有消息傳進來。
“他們前天上午就差了人手去搜索了,如今總不會一個都沒抓住吧?”
富媽媽無聲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