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門炫耀
縱然十二分的放心,但一觸及到子嗣問題,尉氏面色還是黯了黯。正因著這種聚少離多,她到如今也只有申郡窈兩姐妹,始終未能生個兒子。
她面上淡淡的:“母親不必著急,一切等老爺回來再說吧。”
申郡信到底不是她親生的,她不想替別人養兒子。
譚氏握了她的手,笑道:“其實我更希望妳能隨著去任上,妳與老三的感情這麼好,生個兒子還不是很簡單的事?”
尉氏羞紅的臉,心裡卻有些釋然了。她突覺眼前一晃,身子也禁不住跟著搖了搖,目色稍顯呆滯。
譚氏嚇了一跳:“老三媳婦,妳怎麼了?”
尉氏閉閉眼緊張的搖了搖頭,腦子裡瞬間一片混亂,一陣心悸過後,她才回過神來,抬手撫了撫額頭:“許是最近沒睡好的緣故,母親不必擔心。”
譚氏見她神色如常,並無異樣,亦未太當回事,只囑咐道:“身上不舒服就去請大夫來瞧瞧。”
“不礙事的。”尉氏也只當夜裡沒睡好,精神不佳,也沒放在心上。
恰申育進來稟告老侯爺在醫館養病的事,尉氏聽了幾句便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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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苦又澀的一大碗黑湯汁灌進嘴裡,申郡茹頓覺頭皮發麻,全身的汗毛都要豎立起來了。
墨青拿了錦帕幫她擦了擦嘴角的殘漬,感同身受的蹙著眉頭:“小姐,您再忍一忍吧,胡大夫說了,再有半個月您就可以下床了,再過上一個月您身上的傷就全好了。小姐,胡大夫果然是神醫,先前替您看過的那些大夫都說傷口太深,要養上個一年半載的呢。”
申郡茹嫌惡的瞧了瞧碗裡剩下的黑渣,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歎道:“果然是良藥苦口啊,這樣的良藥,多喝上幾付倒也值得。”
胡笙倫對刀傷箭傷尤為專注,前世也是因此而得到太子的重用,進而得到老皇帝的重視。
“墨青,把窗子打開吧,這屋子裡一股子藥味,鼻子都被堵住了,快要憋死人了。”墨青依言將窗子打開一條縫,恰看到墨紅低著頭抹著眼角從院子外面進來了。
她覺得奇怪,細細的看了墨紅幾眼,卻見她正在偷偷的哭,心下更是詫異,卻也按捺住性子,回過頭來不動聲色的道:“小姐,您先歇著,奴婢把藥碗送出去。”
申郡茹略一點頭:“去吧。”
她抬手在腦門子上擦了擦,剛喝下去一碗熱藥,出了一身的汗。
這會兒申郡碧應該正在高興吧?前世賜婚的聖旨下來後,申郡碧開心得拉著她說了一整天的話,她也因此知道了很多關於段南晨的事。
申郡碧,終於得償所願了,不過這僅僅才是個開始而已,
只希望妳能在這條路上走的再遠一點。
申郡茹烏黑的眸子裡精光閃閃,更多了幾分惡意的玩味。
一陣低低的哭泣聲突然透過開了一條縫的窗子飄進來,夾雜著幾句抱怨:“她們,她們也太欺負人了,我,我……嗚嗚……”
是墨紅的聲音。在外面受欺負了嗎?這是要哭給她聽的嗎?
壓抑悲痛的嗚咽聲猶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似是在竭力的克制著,卻又實在難以忍受,使得那哭聲愈發的悲傷哀怨。
申郡茹靜靜的躺在床上,沒事人般的聆聽著,人家越是要哭給她聽想要激怒她,她就偏要穩坐如山。
院子裡墨青顯然有些著急了,壓低嗓子訓斥道:“墨紅,妳這是做什麼?小姐剛喝了藥在睡覺,妳這麼哭哭啼啼的是要吵著小姐嗎?”
墨紅吸吸鼻子,稍顯惶恐又止不住哽咽的回道:“好好,我不哭了,不哭了,不能驚擾了小姐。墨青姐姐,您可不要讓小姐知道了,大小姐或許也不知道,都是她們,她們太欺負人了。”
嘴上說著不哭了,可還是忍不住又低聲啜泣起來。
墨青在她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妳快回屋裡去吧,眼都腫了,仔細被小姐看到了。”墨紅低著頭轉過身,眼角飛快的瞟了一眼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嘴角掛上一絲得意,她相信五小姐一定聽到她說的話了。
申郡茹緩緩的搖頭冷笑,多麼愚蠢簡單而又可笑的戲碼,可她前世每每都被墨紅激得大怒一場,又不敢找申郡姝理論。日積月累的怨氣讓她對申郡姝恨得咬牙切齒,也讓她對申郡碧越發信賴,回回都被人當槍使。
不是墨紅的演技太好,是自己的雙眼被豬油蒙蔽可,完全看不清是非真相。
墨青安撫好墨紅,想起她說的話,心裡面亦有些不舒服,可仔細一想,又覺得斷不是大小姐的意思。這段時間五小姐處處都替大小姐著想,就連大夫人都對五小姐關心起來,大小姐完全沒必要讓幾個下人作賤五小姐。
她望一眼半開的窗子,神情擔憂,略一猶豫,轉身進門,進了裡面。果見小姐並未睡著,定然是聽到了她們在院子裡說的話,遂上前道:“小姐,您不要多想,如今大夫人待您關懷備至,奴婢看得出來,大夫人對您是發自內心的好,大小姐斷沒有那麼做的道理。”
申郡茹看了一眼墨青,很是滿意。她總算能想的明白,還能在自己跟前出言相勸,遂故作生氣的道:“可墨紅到底是給人欺負了,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的。”
墨青只道小姐真的生氣了,不由得急了,低聲勸道:“小姐,黃燭不是也說過的嗎?她是個機靈過了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說不好呢,怎可全然聽信於她?”
申郡茹呵呵的笑起來:“妳總算是開竅了。”
墨青一愣,恍然醒悟,敢情小姐是在試探自己呢?她忽然明白過來,怪不得總覺得小姐對墨紅有敵意,也是這個原因嗎?“小姐,那她……是替老夫人辦事?”
申郡茹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派來的自是要替老夫人辦事了,只是……”
她微微的挑眉看了看墨青,墨青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主僕倆心照不宣。
“小姐。”黃燭從外面走進來,一臉喜色:“府裡這會兒可熱鬧了,二小姐做了皇子妃,咱們整個侯府的人都覺得面上有光呢。既然這辦法這麼管用,小姐,您怎麼不用在自己身上呢?說不定這會兒當上皇子妃的就是您了。”
“跪下。”申郡茹冷眸凝霜,冰冷的話像一盆冷水從黃燭頭上澆下來。
黃燭頓覺全身冰涼,不明所以的望著小姐,兩腿發軟,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小姐,奴婢……”
“妳可知犯了什麼錯?”申郡茹眸光如刀,直直的紮在黃燭身上。
“奴婢……”黃燭並不是個蠢笨的,想到方才自己說的話,猛然驚醒:“小姐,奴婢說錯話了,奴婢不該胡說八道,還請小姐饒過奴婢。”
申郡茹冷哼一聲:“難道妳沒聽過一句話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潑出去的水妳還能收回來嗎?這一次還好,沒人聽到妳說了什麼話,也沒人知道妳說的是什麼意思,下一次呢?下一次妳又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又會給我帶來什麼後果呢?我留妳在身邊就是為了招惹禍端的嗎?”
黃燭頓時嚇壞了,她知道如今的小姐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她不禁暗自懊惱。小姐早就提醒過她們要謹言慎行,可她還是如往常那般毫無顧忌。
她鄭重的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的磕了幾個頭,認認真真的道:“小姐,您曾教我們,禍從口出,當需謹言慎行。是奴婢未放在心上,不管小姐怎麼懲罰奴婢,奴婢都甘願受罰,但請小姐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願為您當牛做馬。”
她這一次並不如前幾次那般心不甘情不願,是發自內心的知道自己做錯了。申郡茹也並不是真想把她趕走,只是教她明白一些道理,見她這般,心底裡稍稍鬆口氣,但面上仍是嚴厲的:“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黃燭原本做好了受重罰的準備,誰知小姐輕輕一句話就把她處置了,她不由得感激涕零,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小姐的話,奴婢謹記在心。”
“快起來吧。”申郡茹瞟了黃燭一眼,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墨青:“平時妳們犯了錯也不必動不動就跪下磕頭,有些錯就是撞破了頭也不會被饒恕的,不如想想有什麼法子補救。”
黃燭站起身來,微微點頭:“小姐,奴婢明白了。”隨後又道:“小姐,奴婢方才見到杏兒了,二小姐生氣是因為藍小姐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藍小姐給二小姐寫了封斷交的信。二小姐寫了回信給藍小姐,藍小姐看也沒看便讓人又退回來了。虧得二小姐這會兒正高興,不然杏兒又要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