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人消息
這穆子墨的地方該是守衛森嚴才是,可老半天了,不但門外的丫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連院子裡每天夜裡有的細碎動靜也聽不見了。
越想心中越不安,她不覺皺了眉頭,抬眼掃了穆子祥十分失落與痛苦的臉一眼,急忙道:「這時辰也不早了,您要說的我都知道了。至於雲妃的事,我也幫不上任何忙,您還是回去吧。另外,我想我們之間也沒什麼關係了,以後您也不必再來找我,只當各人有各人造化罷!」
說罷,她的面色異常凝重,目光緊緊地盯著穆子祥,心中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穆子祥平時也不是一個打草驚蛇的人,這會兒為何顯得如此遲鈍?
她思前想後總覺得不對,終於有些不耐煩地沉下了臉色,眼中滿是拒意。
穆子祥見她滿臉不耐,心中縱然明白,卻也竄起一股酸澀的滋味,一時站著,眸中盛滿了無奈。
原本他總希望能與眼前這個特別的女子能有所交集,無奈發生這麼多事以後,他們之間卻是漸行漸遠……
剎那間,穆子祥眼中掀起層層狂瀾,腳步踉蹌蹣跚,他看著她,目光由悲戚慢慢化為傷痛,啞聲道:「我……走了,妳好好保重。」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頭間,眼裡落寞孤寂,釀出一縷散不開的惆悵。
駱玉華沒有說話,始終低著頭,將滿心滿眼的情緒深埋了起來。
「另外,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穆子祥終究長嘆了一聲,皺起了眉,急忙越過屏風後一扇高窗飛身而去。
頃刻間,她眸中忽然乾澀無比,胸中如積壓了一股鬱氣,久久不散。
再睜眼時,身前已多了一個男人,那張冷漠帶著諷刺的臉,她想這輩子註定是刻進她腦子裡了……
穆子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鷹目中閃出熠熠之光,嘴角也柔和地彎起個弧度。
她快速掃了他一眼,臉色早已變得異常冷漠,不覺昂了昂下巴,淡然道:「您已經得到了您想要的結果,天色很晚了,也該離開了吧?」
說完,她立即轉身站起,兀自將床兩邊的床幔放下,心中湧起一股悲哀。
他,又何須這樣?
若她真想離開,又豈是他與穆子祥能輕易左右得了的?
這個男人,始終是不相信她的,想必剛才若是她答應了,他一定會有所行動吧?
「妳果然是越來越聰明瞭。」他了然地笑了幾聲,聲音帶著些不明確的意味。
穆子墨定定地望著她將床幔緩緩拉下,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妳們敘了那麼久的舊,妳也不怕吵醒了銳兒。」穆子墨忍不住走近了一些,見她已將自己裹在被子內,不覺靠在了床柱上,雙手抱胸,語氣有些壓抑的惱怒。
他在外面足足站了快兩盞茶工夫,心中早就窩了一肚子火,這會兒卻見她非但沒有愧意,反而對他冷漠至極,不由得更是火從中燒。
相反於他,駱玉華冷哼了一聲,故意重重地將被子掀開,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聲冷如鐵道:「若是我答應他,您會如何?」
說到最後,她的語調冷不防向下一降,眼中悄然流露出一絲緊張。
她深知穆子墨的極端個性,若這次她真的跟了穆子祥走,只怕穆子墨這一輩子也不會讓她好過吧?
想到這兒,她心裡不由得一顫,忽然間,有些恐慌地等著他的答案。
沉默……
穆子墨悄然皺了一下濃眉,緩緩將身子轉向她這一邊,隔著兩層絲薄的床幔,黑眸一動不動地打量著她,目光如兩道利劍,幾乎要將她穿透。
她不覺打了個冷顫,因穆子墨背著光,她縱然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心裡卻莫名緊揪成一團,有種無處可躲的無措。
「那麼,如果妳不知道我在外面,妳依然會拒絕嗎?」半晌後,他充滿磁性的渾厚聲音帶著特有氣息慢慢聚集至她身邊,傳入了她耳中。
她的嘴角冷不防扯出一抹冷笑,面容頓時如冬季的紅梅,冷傲無比……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種問題對於穆子墨原本就沒有意義。因為,無論她說會與不會,都是枉然,畢竟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論!
有人說過,深不可測的男人一定是多疑的,用在穆子墨身上,最是恰當不過!
床幔外,穆子墨等了一會兒,見裡頭遲遲不出聲音,眼中悄然蔓上了一些笑意。
這個女人,始終是聰明的!
他心中忽然有所觸動,深呼了口氣,雙手緩緩從廣袖中伸出,聲音如來自大漠一般幽遠,輕道:「若是妳選擇了走,妳便也選擇了死!」
乍聽下摻和了一些溫柔的聲音,盤旋在她耳邊,絲絲縷縷地刺進了心中。
一個「死」字,瞬間將她苦心堆起的偽裝全部擊潰,她握住被子的手剎那間顫抖了一下,四指僵硬地張開,竟再也抓不住柔軟的布料……
本以為她能夠承受的,可親耳聽他說出那個字,心頭依然一陣椎心的痛。頃刻間,她渾身湧上一股襲入靈魂的冷意。
「那麼,穆子祥呢?」片刻後,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勉強地保持鎮定,臉色卻異常難看。
聞聲,穆子墨的狹眸中即刻閃耀著霸氣狂傲的光芒,皇族的尊貴氣息盡露。
透過床幔,他微愣地盯著她凜然的模樣,竟一時無語。半晌,才悻悻然地出聲:「妳只須記著,若妳背叛我,一定會死在任何人前頭!」
說完,他沉吟了一會兒,站在床幔外不再出聲。
駱玉華聽完冷笑了一聲,出乎意料地,臉上竟平靜了下來,連最後那絲傷痛轉瞬間也化作了嘲諷。
「明白了,您也可以離開了。」她悶哼了一聲,目光冷如冰刀。
穆子墨心裡有些不忍,躊躇了一會兒,欲開口寬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有些忿忿,也只好甩手離去。
不知因何緣故,他發現只要面對這個女人,他的心腸總是會輕易地軟下來,甚至時時會因自己說出的狠話而有些不安。
日子如此無波無瀾地過著,自那晚後穆子墨又如消失了一般,她沒有再見過他。
轉眼春季已過去了大半,銳兒如今也有快七個月了,正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愜意時,一日午後一個女人的到來又打破了這一切。
駱玉華抱著孩子坐在圓桌邊,掃了一眼身著粉色綢裙的唐香兒,面容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
她望著那個明顯精神奕奕的女人,嘴角習慣性地向上翹起,眼中也無風無波。
果然她們又相見了!從剛踏進這個院子開始,她就知道唐香兒總有一日會來找她的,只是沒想到竟是這麼晚!
「看來妳是早就料到了我會來。」唐香兒漫不經心地坐在一邊,淡淡地說道。
駱玉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但笑不語。
唐香兒也沒有立即轉入話題,她緩緩起身,在屋子四周來回走了一圈,不覺冷笑道:「這屋子竟跟以前一模一樣了。」
話中隱約夾雜了一些酸澀和壓抑的怒氣,暗示著一個女人最深層的嫉妒。
駱玉華繼續搖晃著兒子,沒有理會她,心中卻暗自猜測著她此行的目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雖未出院子半步,但眼睛和耳朵卻從未閉塞起來。她心裡很清楚,其實唐香兒也一直住在這裡,只是或許因為穆子墨的緣故,她才遲遲不敢有所行動。唐香兒見她對自己視若無睹,頓時心中一股悶氣湧聚上來,一時惱羞成怒道:「妳以為今日妳得到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墨對妳有情嗎?可惜啊駱瑩瑩,怕妳有所不知吧,如今這皇上縱然後宮三千,卻生生沒有一名妃子為他產下子嗣。這按照我朝的規定,皇帝沒有子嗣,可以由下頭親王中選出一名優秀的小王爺,作為下一任君主候選人……」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噤了聲,轉頭掃了一眼駱玉華,十分滿意於她的大驚失色!
果然,孩子永遠都是女人的罩門!
她暗自得意一笑,轉而又繼續諷道:「妳是聰明人,其他的我也不便多說。不過,有一點我倒可以透露,這皇上怕是這輩子也很難有子嗣了。」
話畢,她眼中閃出兩道陰狠之光,訕笑了兩聲道:「所以,妳生下銳兒也算是為自己添了些福氣,若不是因為這些,穆子墨早就留不得妳。」
說話間,唐香兒的目光忿忿不平又嘲諷地刺向她,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駱玉華身子一僵,猛然抬頭瞪大了眼望向唐香兒,心頭轉而揪成一團。
原來,他們早就對穆子月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