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解羅裳（3）

第一章 出宮入住襄王府

走到涼亭的時候，桌上的杯盤已經收拾乾淨了，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地方如今一片清冷。

她迎著假山，站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淡淡的說道：出來吧。

耶律齊自後面拊掌出來：三皇妃果然聰慧。竟然憑他一個小小的暗示找到這裡來。

過獎了，耶律王子，我會來只是還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哦？耶律齊點點頭道：洗耳恭聽。

阿使那怎麼說都是你妹妹，沒有必要把她留在我們身邊，我會帶她出宮，有機會就讓她離開吧。她是好意，不想再牽扯一個無辜的人。

耶律齊墨瞳精光一閃：她不是我的親妹妹，而且她是皇帝賞給尹拓的侍妾，但是她好歹是我突厥的公主，就這樣憑空消失好像不太好吧。

她嗤笑道：憑你耶律王子還有辦不到的事情嗎？

三皇妃太看得起我了，我當然有辦不到的事情。比如得到她，他現在就辦不到，不過將來會辦到的。

耶律王子不必自謙，你有幾斤幾兩大家心知肚明。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她將背挺得很直，留下一個美麗的倩影。

就是這樣的妳才讓人著迷。他語出驚人，她腳步不停。他發誓一般的說道：我會讓妳心甘情願跟我走的。

你死心吧，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她冷冷的回到。

他盯著她的背影緩緩消失，若有所思。

出來吧，她走了。這次說話的是耶律齊。

難道，真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怎麼發現我的？阿使那的臉無悲無喜，好像事不關己。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示意是自己聞到的：妳身上的味道。

她自己嗅了嗅：沒有啊。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不答反問道：不是叫妳不要亂走嗎？

你們的話我聽到了。阿使那也沒有回答，而是說道：她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會讓我消失嗎？

思雲，不要問太多的問題，這對妳沒好處。耶律齊捏起她的下巴，與她對望，那一雙秋水般的雙瞳中竟然淚光盈盈。

他轉開頭去，轉身離去。

齊。她叫，卻並未阻止他離去的腳步。

這一年，雲絡二十五年。新年的氣氛還沒有完全過去，邊關的戰事起了。三萬里邊關加急，叩響了新春的腳步。

那是尹拓離宮前的一日。尹天正立于景天宮的中庭，目光陡然投向了西北的天空。而那片廣闊的藍天裡，只浮著幾朵悠悠白雲。

他怔怔的出了神，耳畔似有隆隆的戰鼓聲與號角聲傳來，一種神秘的預感擊中了他，令他無可懷疑。

他知道，邊疆又有人來犯了。除了突厥，還有許多的遊牧民族虎視眈眈的企圖進攻中原，他一走，必然給了他們可趁之機。是他該回去的時候了，只是這次有了牽掛。

玉辰宮內人來人往，正在準備離宮的事宜。他只在這裡遠遠的站著，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他就會帶她走。她是不適合宮裡的，宮外那自由的空氣才適合她，為了她，他可以捨下一切，為了她，他可以不去與尹拓爭奪那皇位。只是，對不起母妃。啟稟四皇子，皇上有請。外面的一個小太監打擾了尹天的沉思。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尹天整了整衣襟，最後依依不捨的望了玉辰宮的方向一眼。裳兒，就此別過，或許他只能在離去之前再見她一面。

琦微站在門邊，悲哀的望著他，青絲在風中飛舞，雪白的嬌顏在寒風中更顯蒼白。如有諾，死生契闊。她緩緩的伸出纖指，將手上的披風搭在他的肩上道：天冷了，把衣服披上吧。

他握著她的手，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她是他的妻，他卻無法給她生為丈夫的愛。

不知道怎麼說就別說了，快去吧。她送著他出門，看著他一步步融入紅色的宮牆中，任由清淚隨風飄揚。

手指緊緊抓著門把，最後慢慢的伸開，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水袖晚，再唱出秋水望斷。看盡三十三宮闕，最高不過離恨天。從此，要守著這一座冰冷的宮殿過日子嗎？

解羅裳站在宮階前，與他並肩，拂去肩上雪花。偌大的玉辰宮在陽光下閃著冷峭的寒光。

長長的車隊已經準備好了，再過不久，她就將與尹拓一起離開，離開這充滿陰謀詭計的皇宮，去往宮外的襄王府邸。

從此他將成為襄王，她將成為襄王妃。

爺，都準備好了。墨雲悄無聲息的站到他們的身後說道。若兒已經恭敬的站在馬車旁，隨時可以啟程。

走吧。我們去跟父皇告別。她笑著說道。恬靜的笑容裡褪去了當初的純真，彷彿在一夕之間長大。她還是她，也已不是她。

不用去了，皇上交代了，讓你們直接出宮吧。德妃趕來為他們送行。可悲的是，這偌大的宮裡竟然只有德妃一人來為他們送行。

他們一怔，連離宮，都是這樣的淒清嗎？

那就麻煩娘娘了。突然之間，解羅裳覺得很捨不得這個慈眉善目的德妃。是她讓她在宮裡感受到了母親一樣的關懷，也許，她是宮裡唯一一個不用爭也不會被人害的人了，因為她沒有子嗣，沒有要保護的東西。

走吧，孩子。德妃突然一手握著尹拓的手，一手握著解羅裳的手，將她的手交予尹拓的手中，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你們都是我的孩子，祝你們平安幸福。

娘娘。她突然抱著德妃哭了，情緒來得太快，快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在人前失態了。

裳兒，德妃盈滿眼淚，卻仍是小心的替她擦去淚水：不要哭了，以後有時間了還是可以進宮的。皇上說了玉辰宮為你們保留著，若是以後想來了就在這裡住下。

她使勁的點點頭，心又莫名的疼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才不讓自己的異樣流露出來。

拓兒，你已經是王爺了，雲絡王朝第一個王爺，不要讓你的父皇失望，知道嗎？德妃的眸中裝滿期許，笑著說道：還要照顧好裳兒，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了，清楚嗎？

他亦是使勁的點了點頭：謝謝，母妃。

德妃怔住，久久才回過神來。這一聲母妃，勝過千言萬語。

車子已經準備好了。她拿出娟帕握在手心，朝他們揮舞。一道朱紅的宮牆，困住了多少紅顏。能進來了，再離去，是上蒼的恩賜。

一切盡在不言中。

迎面的寒風將解羅裳的髮絲吹得款款翻飛，望著前頭深不可見的朱紅宮門和心坎上闊別已久的海闊天空，她覺得自己好像已從冷冬裡脫離開來，又回到了驕陽普照，可以不必再帶著虛偽的面具過活的日子，至少可以不用像現在這麼累。

尹拓走到她的身後，在沁冷的寒風將她的身子吹得瑟瑟抖顫時，自她的身後以一襲大麾包攏住她，一雙大掌也牢牢的緊摟著她的腰肢，將她扶進車裡。

真的要離開了嗎？她沒有回首只是靠在他的胸前淡淡的說道。

是的。他在她的芳唇上印下一吻，笑得一瞼陽光燦爛。

她輕歎的偎進他的懷裡：希望能求得暫時的安穩。到現在她還不能完全瞭解他算計心機時的一面，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麼就只能相信他。

尹拓輕輕挪移著她的身軀，以指撩開她被冷風吹得覆面的髮絲，頭一回在陽光下以飽含情意的眼神看著她。

車子咕嚕嚕的往前走去。朝著未知的方向，是福，是禍？

最後忍不住望了一眼揮手的德妃，終於不再張望。

看什麼？解羅裳張著無辜的大眼，假裝不解的問道。

看妳。他的指尖在她攝人神魂的嬌容上愛憐不舍的不願離開。

解羅裳定定的凝視著他。這樣平靜的日子，才是幸福。

她突然笑了，眼睛彎彎的，像一汪甜美的清泉：那讓你看一輩子可好？

好。他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可是一旦我登基為帝，我將會失去很多，而我首先會失去的就是妳。他的指腹柔柔的在她頰上摩擦著：只要想到當我百年後躺在皇陵地底時，我身旁躺的人不是妳，而是一個或成千上百個我不愛的女子，她們將陪伴我躺在地底上百、上千年，我就無法背叛我自己再繼續偽裝下去。可是裳兒，我該怎麼辦才好呢？此時的他，就像個迷路的孩子，那麼迷茫，那麼的想從她的嘴裡得到一個答案。

多年以前，他一個人跪在雪地裡的時候，可曾想過到頭來，他還會有這樣的迷茫？

什麼時候我在你的心裡變得這麼重要了？解羅裳的心惻惻的動搖了，一手滑上他的面頰，難離的盯著他總是明亮的眼瞳。

從我第一眼見到妳的時候。他尋索的吻來到她的唇上，在她的唇間低語，喃喃的說道：唯有在妳身邊我才能感到平靜，才能知道我不是被國家綁縛著的皇子，不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花氏少主，我真正的活著。

花氏少主？解羅裳的心裡咯蹬一下，她才抓住問題的根源，尹拓的仇恨來自他母后的死，來自皇宮裡多方的排擠。

有些人是要處在那個特定的權利巔峰才能處置的，比如澄妃。

第一章 出宮入住襄王府

走到涼亭的時候，桌上的杯盤已經收拾乾淨了，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地方如今一片清冷。

她迎著假山，站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淡淡的說道：出來吧。

耶律齊自後面拊掌出來：三皇妃果然聰慧。竟然憑他一個小小的暗示找到這裡來。

過獎了，耶律王子，我會來只是還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哦？耶律齊點點頭道：洗耳恭聽。

阿使那怎麼說都是你妹妹，沒有必要把她留在我們身邊，我會帶她出宮，有機會就讓她離開吧。她是好意，不想再牽扯一個無辜的人。

耶律齊墨瞳精光一閃：她不是我的親妹妹，而且她是皇帝賞給尹拓的侍妾，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