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合謀
此刻聽春桃提及這個,冬青面色一厲只當春桃也敢笑話自己,可卻見春桃面露驚惶似知道說錯了話,連聲道:冬青姐姐,我不是……我……我就是擔心姐姐才這麼一說,我說錯了,當真該死。
說著便要自行往臉上甩耳光,冬青想著春桃平日便是個老實本份的,頓時便也釋然了,抓了春桃的手,道:罷了,我知道妳是個好的,反正我招了姑娘的厭滿院子都知道,也怪不著人家笑話。
蘇鍈鶯的兩個大丫鬟,冬青和冬梅,蘇鍈鶯歷來喜歡冬梅多一點,如今冬青又惹惱了蘇鍈鶯,心中自然著急。
春桃寬慰了冬青幾句,才給冬青出著主意,道:姑娘這回被太后訓斥都是因為五姑娘,姑娘又歷來是個好強的,心裡肯定惱了五姑娘,冬青姐姐不妨給姑娘出出主意,若是有好主意能收拾了五姑娘,姑娘出了這口氣,以後一定便會自此重用冬青姐姐,冬青姐姐也便不會總被冬梅姐姐壓上一頭去了。
春桃進了晚風院便打聽過冬梅和冬青,知道冬梅是家生子,而冬青卻是小時候賣進侯府的,她又打聽到冬青家鄉在鶴州,便動了個心眼,也說自己的家鄉在鶴州。
因此就和冬青成了老鄉,冬青一直還算照顧春桃,若不然春桃一個剛進府沒多久的丫鬟那能這麼快就熬成了三等丫鬟。
故此這會兒春桃給冬青出主意,冬青也沒生什麼疑心,只是歎了一聲道:妳說得簡單,那五姑娘人精明的跟個鬼一樣,姑娘幾次三番在五姑娘那裡吃虧,我一個沒見識的丫鬟,能給姑娘出什麼主意。
春桃卻咬了咬唇,低頭半點沒言語,又抬頭瞧了冬青好幾回,有些欲言又止。
冬青見她這樣,眼眸一亮道:可是妳有什麼主意?說來聽聽。
春桃卻直搖手,死活不願意說,被冬青軟磨硬泡幾句,這才湊到了冬青的耳根道:其實何須姑娘親自動手收拾五姑娘,五姑娘也是個蠢的,鋒芒畢露,誰都得罪,咱們侯府上可有個人比咱們姑娘更想要五姑娘的命呢,咱們姑娘只要給那人行些方便,現成的槍便有了,何必弄髒了姑娘的手。
冬青心下一跳,眯了眯眼,道:妳說的是三夫人?
春桃點頭,勾唇道:可不就是,三夫人生養了五個子女,如今除了在外遊學的大少爺,其他子女哪個不是因五姑娘遭了大罪,奴婢雖然不知這其中的緣由,可也多少猜出都和五姑娘有關係。便三夫人被幽禁,還不都是庶出的給鬧的,三夫人若是能偷偷被放出來,只怕能一刀子捅死五姑娘。
冬青卻擰眉,道:妳說得是有些道理,大夫人最疼姑娘,姑娘求了大夫人,大夫人一定能有法子將三夫人偷放出來,可三夫人哪有那麼傻,豈會直接拿刀子去尋五姑娘,若是那麼做了,連大少爺二少爺也要被人嗤笑。
春桃卻道:何須去捅五姑娘,只要將五姑娘和三少爺姐弟一起趕出侯府,他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個小孩,又都長的不錯,還能有活路?至於怎麼讓三老爺將庶子庶女趕出去,這個奴婢卻想不到了,不過姑娘和三夫人說不定會有辦法呢。
春桃的話令冬青雙拳微握,雙頰也因興奮微微發紅,聽罷笑著看向春桃,道:看不出來,妳這丫頭平日瞧著老實憨厚,心裡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主意。
春桃被冬青黑洞洞帶著探究的目光掃視,心中一驚,臉紅著低了頭,靦腆地道:我這不都是為了冬青姐姐,冬青姐姐平日裡那麼照顧我,我瞧著冬青姐姐受罰,也是著急。冬青姐姐要是倒了,以後我也不得好,我這才……只指望著冬青姐姐得了姑娘的高看,能夠記著我。
蘇鍈鶯出府只帶了冬梅一個大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白氏發現蘇鍈鶯被玷污一事時是在夜裡,彼時屋中只有白氏和冬梅在,故此事情倒是遮掩的很嚴實。
為了怕別人懷疑,白氏沒有動冬梅,卻只將跟著蘇鍈鶯出門的那些下人都暫時關押了起來。
大家都以為陳嬤嬤等人是因為蘇鍈鶯被太后訓斥一事才被關押的,便連陳嬤嬤等人也是這樣想的。
故此丫鬟們也都知道,陳嬤嬤那些人等宮裡的嬤嬤一離開府,一定便會被白氏處理掉,這樣的話院子中便會又空出來兩個二等丫鬟的缺兒。
這幾日小丫鬟們都有些心思浮動,有的已經開始在四處走關係,企圖趁機往上爬。春桃作為三等丫鬟,提上去那是名正言順,這時候春桃獻計便顯得沒什麼奇怪的了。冬青原本還有些狐疑,如今聽春桃這樣說頓時便放下心來,笑著抬手點了一下春桃的額頭,道:妳這機靈鬼,放心吧,姐姐還能貪了妳的功勞不成?若是姑娘高興,姐姐定為妳說說好話。
春桃頓時喜笑顏開,這時候恰外頭傳來了說話聲,聽動靜像是蘇鍈鶯被放了回來,冬青忙忙站起身來,又安撫地拍了拍春桃的肩才轉身匆匆離開。
春桃完成了任務,長長松了一口氣,哼著小曲轉身又去瞧那洗澡的藥浴水。
待蘇鍈鶯沐浴後被攙扶著到了寢室,冬青小心翼翼地上前給蘇鍈鶯絞著頭髮,察言觀色後,瞧准了冬梅去催燕窩,屋中只剩下自己,俯身道:姑娘昨兒罰了奴婢,奴婢回去後認真反思了自己,覺得奴婢作為姑娘的大丫鬟,不能為姑娘分憂,確實該打該罰。
蘇鍈鶯聞言抬起眼眸瞧了冬青一眼,道:哦?聽妳這話是改了錯,如今知道怎麼為我分憂了不成?
冬青便笑著點了頭,俯下身細細地在蘇鍈鶯耳邊念叨了起來,蘇鍈鶯聽得目光閃動不已,最後勾唇一笑,興沖沖的道:妳快去,現在就將母親請過來!
冬青見自己的主意顯然是被蘇鍈鶯採用了,頓時高興地應了一聲,放下帕子便快步出屋往白氏的院子去了。
白氏就只有蘇鍈鶯這麼一個女兒,從小便生得玉雪玲瓏,性格又乖巧懂事很得白氏的喜歡,白氏是真疼這個女兒,嬌養到了及笄年齡,卻被人玷污了清白,這簡直讓白氏無法接受。
白氏這幾天又是傷心又是憤恨,又是擔憂又是心疼,一下子便病倒了,已吃了幾日的湯藥。此刻她剛剛躺下,冬青便奉了蘇鍈鶯的命前來請白氏過去。
白氏的大丫鬟魏紫進了屋,眼見白氏聽到動靜已經爬了起來,正臉色蒼白的依著床柱喘息,不覺便對蘇鍈鶯生出幾分不滿來。母親都病成這樣了,也不說來瞧瞧,這會兒還叫丫鬟來請白氏過去。
偏白氏生恐蘇鍈鶯出了事兒會想不開,晚風院一有點風吹草動便緊張不已,此刻見魏紫進來,白氏不待她稟報便問道:我依稀聽著像是冬青的聲音,可是鶯姐兒出了事兒?
見她著急,魏紫忙上前扶住白氏,在她身後塞了個軟枕,道:冬青說姑娘有些事兒想找夫人商量,夫人剛吃了藥正該捂著發汗才好,若不然還是奴婢代夫人去一趟問問吧?
白氏聞言卻擺手,忙忙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道:妳不懂,這幾日鶯姐兒受了委屈,我這做母親的不能再讓她失望難過,快伺候我穿衣。且讓冬青先回去暖風院,就說我馬上便到,莫叫鶯姐兒久等了。
魏紫無奈,不得不伺候白氏匆匆換上了大衣裳。
白氏到晚風院時,蘇鍈鶯正盤腿圍著被子坐在床上沉思,見白氏進了屋,望向白氏眼淚便低落了下來,伸出手,哭著道:母親,這次妳一定要為我報仇啊!
蘇鍈鶯自從清醒過來以後便一直沉默的很,也不哭也不鬧的,白氏問什麼她都不肯說,白氏只以為蘇鍈鶯是受的刺激太大,也不敢太過逼問於她,故此到現在白氏也不知道蘇鍈鶯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此刻見蘇鍈鶯終於哭了出來,白氏眼淚也跟著往下掉,忙上前抓住了蘇鍈鶯的手,將她攬進了懷中,撫摸著頭髮,輕聲哄著。
蘇鍈鶯窩在白氏懷中沖冬青使了個眼色,見冬青招呼了丫鬟們都退了出去,知道冬青會守在門外,蘇鍈鶯才抽泣著道:母親不是問女兒當日究竟是被誰害的嗎?女兒現在就告訴母親,是五妹妹,是五妹妹找人糟蹋了女兒啊!
白氏一直便懷疑蘇鍈鶯出事兒和瓔珞有關,後來卻又覺得瓔珞不過一介庶女,多半沒那麼大的能耐,所以一直都狐疑不定的。此刻聽蘇鍈鶯親口承認是被瓔珞害的,白氏雙拳緊握,恨得牙關緊咬,道:竟然當真是她!這個賤人,母親非要讓她百倍償還不可!當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妳且好好和母親說清楚。
蘇鍈鶯便擦拭了眼淚,抽泣著道:女兒無意間聽到些關於五妹妹和靖王世子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女兒擔心五妹妹年幼不知其中厲害,這才想著到莊子上去提醒五妹妹。誰知到了莊子才知道五妹妹根本就沒在我們定安侯府的莊子上過夜,反倒是被留在了祁陽王府的莊子。女兒又到祁陽王府莊子上尋五妹妹,偏那祁陽郡王妃言辭閃爍,推脫不已,就是不肯讓女兒見五妹妹,女兒心中起了疑,生恐五妹妹是真糊塗犯下了大錯,這才一個衝動闖了那洺湖院,誰知道女兒一片好心好意,五妹妹竟然是誤會了,只以為女兒是要去害她,還攛掇了郡王妃進宮去求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