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抗命
沉吟片刻,司馬無憂和司馬賢相互望了一眼,然後齊齊點頭。
司馬無憂輕輕的將秘魔體一推,將它重新推到了巫鐵面前,然後輕輕的擺了擺手道:為君王者,不能恩賞大臣,反而奪臣子至寶以飽自身,天下,沒這樣的道理。這秘魔體,卿家仔細收納,好生運用,切不可再讓外人知曉了……這令狐固父子幾個,你且留在這裡。唔,卿家,退下吧,稍後,自然有旨意送去東苑。
沉默了一會兒,司馬無憂微笑著向巫鐵點了點頭道:玉州公,你做得好,做得很好。不過,既然你沒有在令狐青青面前露出真容,那就……就當你這些日子,一直藏身東苑修練,沒有離開吧。嗯,未來……大晉還多有倚重之處,卿家還請努力。
司馬無憂和司馬賢都笑得很是燦爛。
巫鐵也不多話,他將秘魔體納入體內,抓起地上放著的三尖兩刃槍,向兩位太上皇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小小的書閣。
司馬無憂和司馬賢等到巫鐵離開了,臉色驟然變得無比的陰沉,甚至可以說變得無比的猙獰、兇惡。
他們低下頭,看著巫鐵放在地上的六個半透明黑色玉瓶,同時發出了嘿嘿嘿的冷笑聲。
尤其是司馬賢,他的身體都忍不住哆嗦起來,一邊怪笑,一邊站起身來,一步到了裝著胡老爺,也就是令狐青青嫡長子令狐固神胎的玉瓶前,一把將玉瓶抓了起來。
令狐固啊,令狐固,你還記得……記得朕嗎?司馬賢的身體劇烈的哆嗦著,他過於激動,以至於他的大牙相互磕碰,發出了喀喀脆響。
玉瓶中,令狐固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傾盡全力撞擊玉瓶,想要逃走。
但是,他哪裡跑得掉?
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嗎?司馬賢笑呵呵的看著令狐固,用一種極其陰森的溫柔口吻輕聲笑道:當年,你背叛了大哥,你帶著人,給大哥背後一刀,剛剛懷孕的大嫂被你重傷瀕死,朕的兩位侄女啊……差點就夭折……呵呵,過了六千年,她們才僥倖存活、誕生。你帶人屠了東宮也就罷了……你還記得,朕的第一個兒子嗎?大哥是賢王,他忙碌朝政,大嫂好容易才有了身孕……可是朕不同,朕是天下公認的逍遙王啊,朕還在做王爺的時候,大哥還沒有生下一個孩子,朕那時候已經有了一大堆滿地亂滾的孩子。可是朕最喜歡的大兒子,朕的嫡長子……只是去東宮遊戲,就被你順手一刀給剁了!
司馬賢咯咯笑道:後來,令狐青青說你死了,說你死了嘿……可是朕不信啊,這麼多年,一直在找你不是?看看你,當年玉樹臨風的你,居然變成了這麼一頭死肥豬!你,其實也害怕的吧?不過,沒關係,朕現在退位了,讓給司馬芾那混帳小子當神皇了。朕有大把的時間,和你好生玩玩,好生的、慢慢的玩!
三省堂的書閣內,司馬賢的笑聲震得屋瓦都在顫抖。
……
一個時辰後,一封聖旨從皇城內飛出,登基已經許久的司馬芾,終於頒發了他上位以後第一份正經八百、為了朝政而發的聖旨。
之前被令狐青青找藉口,從一品玉州公被貶為一品玉州侯的巫鐵,恢復了一品公的封爵,同時司馬芾特許巫鐵使用大晉神國皇族親王的儀仗。
如此荒唐的聖旨,還不等大晉禮殿的文官們去和司馬芾分辯個清楚、明白,整個大晉軍方,就被聖旨中的第二道任命給震得七葷八素、七竅生煙。
司馬芾認為玉州公霍雄忠君為國,乃天下第一忠臣,若無玉州公拱衛安陽、拱衛皇城,他司馬芾簡直是寢食不安……
所以,司馬芾冊封玉州公霍雄為大晉皇城兵馬司大統領,執掌四苑禁軍、十二衛禁軍,兼管安陽城防,兼管安陽周邊一百二十四個州治州軍,遙掌大晉規模最大的擴疆軍團神威軍。
這封無比奇葩的聖旨輕飄飄的飛出了皇城,直接震得安陽城上下亂顫,無數將門將領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據聞,無數頂級將門的將領齊齊跳腳,大吼:此乃亂命!
司馬芾上位後,鍛造了一批神皇令。
和司馬賢的神皇令不同,司馬芾的神皇令造型……很奇特。
兩尺四寸長的一根玉幡杆,通體潔白細膩,杆子頂部是一尺二寸高的一尊小小人像,正是袒露膀子,炫耀渾身雪花般皮肉的司馬芾造型。
如此造型的神皇令,據說皇族符寶司下轄的宮廷大匠,在鑄造這神皇令的時候,也忍不住破口大駡昏君。
實實在在是,代表神皇親臨無上大權的神皇令居然是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羞恥了。巫鐵也莫名的面皮發燒。
握著司馬芾連同聖旨一起送來的神皇令,巫鐵只覺手掌燒得很,很想將這根攏共三尺六寸長,通體潔白細膩的玉幡杆造型的神皇令丟在地上餵狗。
可是狗也不會吃這玩意兒吧?
看著站在神皇令杆子頂部,神氣活現的司馬芾雕像,巫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騎著一頭龍馬,左手舉著神皇令,右手握著司馬芾的聖旨,順著安陽城的大街快速向前行進。
在他身後,大隊身披重甲的東苑禁軍黑壓壓的猶如潮水一樣淹過大街,大街兩側的屋頂上,無數動作敏捷的木精靈急速跳躍前行。
在空中,三十六艘四靈戰艦組成軍陣,帶著數百艘大型艦船,猶如烏雲蓋地,在離地千丈的空中,緊跟著地面上的大隊人馬行進。
安陽城有極強的禁制,任何人、任何軍械都不可能在安陽城上空飛行。
可是巫鐵麾下的東苑禁軍,數百艘戰艦堂而皇之的飛過安陽城上空,目睹這一幕的無數將領、文臣,無不在心頭打了個哆嗦——司馬芾這傢伙,居然放開了安陽城的城防大陣許可權,讓玉州公霍雄麾下軍隊,獲得了在安陽城上空飛行的特權。
好些將門子弟站在自家屋頂,看著千丈高空緩慢飄過的戰艦,臉色陰沉得厲害。
只有他們才知道,在安陽城這座被大陣重重疊疊覆蓋的巨型都市,這些高懸空中的戰艦意味著什麼。
這代表著,就算是胎藏境巔峰甚至是半步神明境的高手,都只能站在地上挨揍。
這些戰艦只要懸浮在空中,就能毫無壓力的猛轟地面上的敵人。
就算是金剛鐵人,也扛不住艦隊的炮火齊射,饒是金剛不壞之軀,也會在戰艦的持續炮火轟擊下化為鐵水。
自從當年東宮之變後,已經有整整六千年,沒有一艘戰艦能夠飛過安陽城了。
好些將門老人陰沉著臉,皺著眉,看著這支規模不大的艦隊正前方的那三十六艘巨艦——三十六艘四靈戰艦啊,那麼獨特的造型,那麼龐大的身軀……
一如六千年前,只有皇家最信任的禁軍,才有資格在安陽城的上空翱翔。
那時候,那些皇家禁軍的艦隊最前方,總會出現四靈戰艦的身影。
那時候,大晉神國的皇權還處於巔峰狀態。
那時候,大晉神國的國勢,也依舊很強盛。
如今,大晉接連出了兩個極品昏君,而四靈戰艦,卻又一次出現在眾人頭頂。
一名趙氏將門的長老站在自家高樓的樓頂,看著緩慢飄過頭頂的四靈戰艦,低聲的咕噥了起來:釜底游魚,還掙扎個什麼?唔,得好好合計合計,若真個能封王,或許……
巫鐵帶著大隊人馬從軍部正門路過。
軍部門前,數千身披重甲的精英將領嚴陣以待,數十名身穿血色長衫的軍部差役,在軍部正門前的廣場邊緣一字排開。
他們手持血色長棍,見到巫鐵的第一句話就是:過線者死!
巫鐵勒住了坐騎,站在這數十名差役組成的警戒線前靜靜的眺望了一陣。
軍部大門前的數千將領齊齊向前踏了一步,低沉的咆哮了一聲,一股慘烈的殺意撲面而來,猶如一股大浪撲向了巫鐵。
巫鐵冷笑了一聲。
他身後的東苑禁軍們氣息比起這些軍中戰將,還是弱了一截,畢竟其中絕大部份官兵,只是玉州諸多豪門大族的私軍整編而成,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未免就顯得太弱了一些。
倒是那些木精靈齊聲長嘯,一道道青色狂風呼嘯而起,化為一道巨大的龍捲擋在了巫鐵面前,將那些戰將凝成的煞氣輕鬆抵擋在外。
巫鐵帶了數十萬木精靈進城,如今大群木精靈騰空而起,手持短弓鎖定了軍部衙門。軍部的正門突然開啟,幾個身穿深紫色長袍,腰紮玉帶的軍部重臣,肩並肩走了出來。
他們站在軍部正門前,陰沉著臉看著懸浮在空中的數十萬木精靈。
這些木精靈組成的軍陣綿延十幾裡,黑壓壓的一片好不驚人。
幾個軍部重臣的臉色都很難看。
不僅僅是東苑禁軍的戰艦,甚至是東苑禁軍的普通士卒都能騰空飛起。
這些本來就動作敏捷的木精靈,加上他們能夠自由飛行,再加上他們的驚人箭術,這是一支極可怕的戰力。
幾個軍部重臣迅速判斷出來,如今的安陽城,沒有任何一支力量,是這些木精靈的對手,哪怕數量是他們的十倍、百倍,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人家能飛啊,居高臨下的箭雨覆蓋,打不死你也能生生磨死你,你能怎樣?
只不過,軍部的面子不能丟啊!
一名長鬚垂到小腹的紫衣老人緩緩舉起了右手,軍部衙門內,就有低沉的機括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