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辛樂樂二十八年來沒有休假,從小學開始跳級,讀書對她來說就跟切菜一樣簡單,別人是雙學位,而她的目標則是所有學位。
在二十五歲那年,她拿到了博士學位。
開始工作後,更是不給自己任何鬆懈的機會,不管是感興趣的業務,還是有興趣的專業,她都可以抽空涉及。
如果什麼日夜繁忙的某某總裁或者是領導人看過她的日程表之後,大概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忙的人,非她莫屬。
在她二十八歲的一個深冬,凌晨三點十分,正當她手捧著資料在閱讀時,一陣眩暈感傳來,資料上的字體忽然變大變小,像是跳起了舞。辛樂樂伸起手想要去逮住那些不聽話的小東西,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也忽大忽小。
頭沉得不像話,好像隨時要掉下去,辛樂樂努力睜大眼睛。不行,還有最後一點就弄完了。
可是身後的床像是有了靈魂一般,在寂靜的夜裡不斷叫喚她。
好累啊!一點都提不起精神。
怎麼辦?
頭快要撞到書桌了啊!
二零一四年深冬,一個凌晨,辛樂樂安靜的趴在書桌上,枕著她還沒有研究完的資料,永遠的睡了……
第一章 重生沈寶兒
沈寶兒將一簍子的蘿蔔洗乾淨了放到架子上,望著遠處的天空,已經是初春時分的天,顯得格外的晴朗。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多月了,剛醒來那時,嗓子疼得都說不出話來,只聽見一旁有小孩子的哭聲,睜眼一看,自己也變成了小孩子了。
望著身後這三間顯得破舊的屋子,沈寶兒嘆了一口氣,拿起刀子開始切蘿蔔,這些都是剛剛從田裡挖出來就儲存的蘿蔔,沈寶兒打算把它們醃漬起來,以後可以下下飯,偶爾還能給兩個龍鳳胎弟妹當零嘴吃。
沈寶兒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對弟妹,父親去世的時候,母親帶著他們分家出來了。
就在去年冬天,母親挨不過冬天的寒冷,去世了。弟弟、妹妹才三歲,沈寶兒為了給他們在大冬天找點新鮮吃的,出去鑿冰撈魚,由於冰面太薄,不小心掉了下去。
若不是路人將她救了起來,即使她辛樂樂穿越得多傳奇,也不可能活過來。
翠兒從主屋裡走出來,看到寶兒忙著切蘿蔔,趕緊拿起一旁的篩子過來給她,讓她可以晾開來,小小的身子拿著比她齊高的篩子往寶兒這邊走過來。
寶兒趕緊走過去拿了過來,心疼的看著她那張稚嫩的臉:「姐自己來,妳去屋裡陪小栓寫字。」
將翠兒帶到屋內陪著小栓寫字,看著才三歲的弟弟寫得歪歪扭扭的字跡,就差墨水沒抹到了臉上,寶兒欣慰的摸摸他的頭,又趕著出來處理蘿蔔。
寶兒將切好的蘿蔔條一塊一塊放入甕中,在燒開放涼的水中加入鹽,撒上花椒和泡椒,倒了點醋,又放了點湯,細細的攪拌均勻。
最後再倒入甕中密封起來,這樣封了好幾個甕才算罷休。她撿起簍子裡剩餘的蘿蔔,拿起葫蘆芯子細細的刷乾淨。
眼看快要中午,寶兒乾淨將洗好的蘿蔔拿進灶間,站到一根長板凳上,拿起菜刀開始切蘿蔔。
看著灶頭上那小甕裡剩餘的一點點油,寶兒嘆了口氣,這還是她醒來那會,姥姥拿過來的一條五花肉炒出來的油,如今也沒剩下多少了。
將切片的蘿蔔切絲,放到碗裡撒了點鹽,醃了一會兒後,濾掉水,又撒了點乾辣椒粉,倒了點醋下去拌了拌。
這麼一忙,祿德和祿生就從田裡回來了。
兩兄弟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燻肉的香味,幫著寶兒一起端了菜到屋子裡,一家人坐在炕上開始吃午飯。
寶兒給兩個哥哥添了粥,一拍腦袋,道:「我差點忘了。」又急忙跑回灶間將蘿蔔絲拿了出來。
兩個小傢伙首先動筷子吃了起來,一吃眼睛都亮了,小栓含糊不清的說著:「姐姐,這個好吃。」
寶兒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蘿蔔汁:「好吃下次我再做。」自己也嚐了嚐味道,雖然調味料不齊全,但是蘿蔔的新鮮和多汁,還是讓這道菜顯得十分的清爽。
寶兒隨後幫兩個哥哥夾了幾塊肉,雖然只是幾塊肉片夾在娃娃菜裡,但是那油膩的香氣還是非常惹食慾。
祿德從懷裡摸出一串銅板放在桌子上,低著頭將寶兒夾的肉送進嘴裡,低頭扒了兩口粥就出去劈柴了。
寶兒看著那一串銅板,都來不及叫住大哥,疑惑的看著二哥祿生:「這錢哪來的?」
「爺爺給的,早上在田裡偷偷塞的。」祿生吃完飯也跟著去院子裡劈柴了。
寶兒看著那一串銅錢,沒再說什麼,拿起來鎖進了床角的櫃子裡。她知道自己那個非親生的奶奶有多刻薄,除了那六畝的田之外,什麼都沒有給他們,年初她大病的時候也沒有來看過,這錢肯定是爺爺偷偷省下的。
翠兒看著寶兒把錢放好,小手捧著飯碗,怯怯的道:「姐,奶奶知道了,又該說咱們偷她的錢了。」
寶兒眼眶一澀,笑著摸摸她的頭:「那是爺爺給的,不算偷。」
看著雙胞胎弟妹懂事的樣子,寶兒收起眼底的溼意,吃完飯後就催促著他們去睡覺,自己跟著出了屋子。
想起年初的時候爺爺來看她,當時拿出三吊錢剛剛要塞給她,後腳奶奶就進來,二話不說奪走了那三吊錢,接著開始哭著說自己家多難過日子,還有一雙兒女沒有出嫁,他就急著貼錢來養前妻的孫子。
她爺爺沈榮柱被鬧得沒辦法,氣呼呼的走了,奶奶孫氏懷裡揣著三吊錢跟著走了,那個時候大哥差點沒有扛起鋤頭去打她。
如今大哥又拿著爺爺的錢回來,說實在的,她也有點擔心。
大哥今年十五歲了,論年紀也到了議親的時候,但是早年父親去世,母親臥病在床,根本沒來得及給他定一門親事就走了。現在家裡這個情況,也沒有哪家的敢把女兒嫁來做大嫂,一養就是一家子的人。
「大哥,爺爺給你錢的時候,周圍沒別人吧?」
祿德放下柴刀,擦了把汗,回道:「沒有,奶奶忙著給四叔定親,這段時間管得鬆。」
寶兒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個小叔她早就沒了印象,據說是中了秀才,正在鎮上的學院裡讀書,想起那孫氏跩得二五八萬的樣子,在這古代,男子讀書考官,才是出路啊!
「那大哥,你記得過幾天去王二叔家借水牛把田犁了,到時候來不及去借了。」說完又想到前些日子姥姥拿過來的一小袋玉米,說是大舅舅跑商從外面帶回來的:「大哥,咱不是還有一畝旱田嗎?到時候給我種東西成嗎?」
「妳要種什麼,該不會是姥姥家拿來的玉米吧,那東西能長出什麼?」祿生偷偷刮了一下寶兒的鼻子,自從她醒過來後,就越加精明了,每每有主意的時候,那眼珠子都滾得滴溜轉。
「不告訴你!」寶兒裂開嘴一笑,露出正在換牙的小門牙,指著院子中自己讓他們圍起來的一小塊地方,道:「二哥,你有空給我搭個棚子吧!我都和王二嬸說好了,請她抓點小雞給我養養。」
寶兒這小身板,手扠著腰指使起來,可一點都不含糊,祿生一把抱起了她,「哎喲喂」叫了一聲,掂量了幾下,樂呵呵的開口道:「我們家寶兒沉了。」
沒笑幾聲,那表情就擰在了那裡,寶兒一看兩個哥哥的神色都微沉了下去,便掙扎著要下來,祿生忙放下寶兒,她一回頭,就看到自家籬笆門外站著一個人。
祿德頓了頓手,就接著砍柴,並不理會門外的人。
寶兒也沒打算去開門,那婦人盯著屋簷下那堆還沒處理的蘿蔔,眼中泛著精光,就差沒撲上來搶了。
「原來是二嬸啊!」寶兒邊喊,邊不動聲色的遮住了婦人的視線。
婦人陳氏一看眼睛看不到了,就想要走兩步,意識到自己還在外面,也不等打招呼,就逕自開門進來了。
「喲,寶兒妳身子好多了吧,前個時間忙,二嬸沒時間過來看妳。」說完了客套話,就輕輕一拉寶兒,看到了屋簷下的蘿蔔,又道:「喲,這蘿蔔長得真不錯啊,妳二叔去年都種了糧食了,妳也知道二嬸家人多嘴多,這蘿蔔啊都沒種。」
寶兒扯了扯祿生,張著笑臉,十分純真的說:「二嬸,那讓二叔種不就行了。」接著很苦惱的說:「二嬸家糧食這麼多,可是我們家糧食不夠吃啊,要不寶兒拿蘿蔔和二嬸換米好不好?」說完,還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陳氏的臉頓時暗了下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扭著她那水桶一樣的腰出去了,似乎還不解氣,在門口狠狠吐了一口水:「餓死你們,不就是幾個破蘿蔔!」
寶兒當然知道蘿蔔沒有米值錢,也知道二叔家種穀子是要拿去城裡賣的,陳氏就是嘴饞,想貪小便宜,她就偏不順著她。
看著她氣呼呼的走了,寶兒扭頭問祿生:「二哥,二叔今天在田裡嗎?」
「在,妳要做什麼?」
「等下帶我一起下田,我去看看水溝渠怎麼樣了。」寶兒走進屋裡看了一下玉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玉米的種植時間應該是五、六月份,現在已經是四月份了。
以前在鄉下姥姥家的時候,玉米地下去都是乾巴巴一片,這個應該是可以在旱田裡種的。
拎著一小袋子沉甸甸的玉米,寶兒心道:不怕,先種著試試,這東西估計還沒傳到這邊來。
「寶兒,咱們走了啊!」門外傳來二哥的喊聲,她趕緊將袋子紮好,跟著出去了。
這時正值春務,田裡的人很多,寶兒站在田埂邊上,看著自家那幾畝水田,山坡往上幾隴還有幾畝地,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片的調色盤,從山坡盤旋而下,有些積著淺淺的水窪,有些種著蔬菜。
再過去就是延綿不斷的山脈,深山是寶林。墨家村一直過著靠山吃山的日子,儘管寶兒看不到,但是她知道翻過了一個山頭,就是一條奔騰的大江,雖然江裡的水和他們這裡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江河支流的水脈,卻灌溉著村裡的眾多農田。
再沿著一條支流河岸趕車往外走,經過小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鎮上。
寶兒望著那山脈,悄悄握緊了拳頭,在古代,大自然就是上天賦予人類的財富,既然她重生了,那麼就一定不能辜負了這小身體的生命。
寶兒看著哥哥上了隴坡,趕緊跟了上去,途中遇到正往下走的王二叔,寶兒頭一揚,脆生生的喊著:「王二叔,我有事請你幫忙。」
王二喜放下鋤頭,前些日子看到這個丫頭還病懨懨的樣子,現在精神倒是挺好,於是笑咪咪地看著寶兒,問道:「什麼事要二叔幫妳?」
寶兒道:「王二叔,你家那水牛能借我們兩天嗎?我哥說要提早把地給犁了,到時候你們也忙了,不好意思跟你們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