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提個要求
簾子撩起,知若低垂著頭奉上茶,偷偷看了靠在一起的兩人一眼,心裡羨慕。
知若很有心,沏了溫茶,祁佑也是真的渴了,端起來就喝。
水一入口,祁佑就吐了出來。
看著那黑黑的茶湯,祁佑根本不想再喝一口,放到一邊便起身。
該死,他又想到了華如初,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能想到她。
「身體不好就早點歇著吧!我去段氏那裡看看。」
綠柳臉色大變,猛地撲到他身後摟住他的腰:「大公子,您不要綠柳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您了?」
「那您為什麼都不碰妾身?是嫌棄妾身了嗎?妾身知道少夫人年輕,又長得出眾,可妾身對大公子的心天地可鑒,大公子就是妾身的天啊!」
祁佑靜默了一會兒,扳開綠柳的手,回身看著她:「守好妳的本份,不要和少夫人比。」
「妾身知道自己比不上少夫人,哪怕是一根手指頭,可是妾身敢說,妾身一定比少夫人更愛您,妾身的心裡只有您一個人,大公子,妾身的身心都是您的,您不要拋棄綠柳好不好?」
知若識趣地退到門外,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綠柳的急切祁佑懂,他知道,只要他稍微回應一下,這個女人就會對他死心塌地。
可是現在,他滿心都是那個人的身影。
「綠柳,妳冷靜點,我沒有不要妳。」
綠柳根本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兩個月,整整兩個月,大公子沒近她身一步,這是失寵的預兆,她如何還能冷靜得下來?
她一扯腰帶,肩膀稍微一抖,沒了束縛,薄薄的夏裝隨即滑至腳邊,完美的身體盡入祁佑眼簾。
「您就是不要綠柳了,大公子,您摸摸,妾身的皮膚還是很好的,不比少夫人的差,妾身的身材也一定比少夫人豐滿,您知道的,是不是?」
這是一具已經完全成熟的身體,比華如初的青澀自然更要吸引人,他也曾經撫摸過無數次,知道她的皮膚有多好。
他的身體自然而然起了反應。
這種反應逃不開綠柳的眼睛,她大喜著上前,手就要摸上去。
祁佑退後一步避開。
只是這點反應而已,他豈會忍不住?
若是連慾望都控制不住,他如何能成為讓太子信任的左膀右臂?
「大公子,您喜歡的,是不是?既然喜歡,為什麼要忍著?是因為少夫人嗎?她這是七出之罪……」
「閉嘴!」
綠柳被這一聲颳著冰霜的低吼鎮住了,理智稍微回來了些許,一臉哀戚地看著祁佑,眼中的幽怨都要滿溢而出。
「妳現在這樣子太難看,我下次再來看妳。」
綠柳抱著他的腰不放手:「大公子,是妾身不對,妾身不該那麼說少夫人,您別走,求求您別走……」
祁佑任綠柳抱了一會兒,就在她以為自己的苦情計成功了的時候,就聽到頭頂傳來冷冷的聲音:「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妳對少夫人不敬,她有沒有犯七出,輪不到妳來講,再有下次,妳便出府吧!」
用力甩開綠柳的手,祁佑大步離開,走到門外,冷眼看向知若:「照顧好妳家主子。」
知若抖著聲音答應,偷偷抬眼看向遠走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回屋。
她雖然早就預料到屋內的情景,可當看到主子全身赤裸地跌坐在地上時,她還是嚇了一跳。
「主子,奴婢扶您起來。」
綠柳全身都在哆嗦,知若還以為她是因為冷,趕緊扶著她到床上坐下,尋了中衣給她穿上,再蓋上被子。
給主子擦了一下汗,知若就看到綠柳雙眼無神地看著帳頂嘴唇微動,彷彿在說著什麼,她湊近聽了聽:「大公子您這麼護著她,居然這麼護著她,連說都說不得,您偏心,您偏心……」
知若咬著唇,擔心主子出事,有心去請大夫來看看,可現在都這個時辰了……
看樣子今晚只能輪流看著了,實在不行,再去打擾少夫人。
祁佑根本不知道他走後發生了什麼事,去吳氏和段氏那裡各坐了坐。
他那一身的香味是綠柳平日裡身上帶有的,她們便以為他是和綠柳歡好過才過來的,雖然心裡泛酸,免不得說上幾句酸溜溜的話,卻也沒有過份。
只要不是少夫人獨佔了寵愛就好。
祁佑樂得讓她們誤會,至少華如初那裡不會有那麼大壓力了。世家長輩皆希望早點開枝散葉,若一直傳言他獨寵華如初,對她沒有好處。
他原本打算去書房湊合一夜,無意中居然又走到了熟悉的院門前。
門虛掩著,也不知是華如初給他留的門,還是丫頭們自作主張。
他不敢求證。
推門進去,他向行禮的丫頭揮了揮手,直接往居室走去。
兩個小丫頭對望一眼,紛紛抿笑。
就知道姑爺還是捨不得小姐。
華如初不愛點香,屋子裡沒一點香味,清清爽爽的,讓剛從三種不同香味的屋子裡出來的祁佑舒服了許多。
皺眉聞了聞衣上的味道,他想去洗洗,又怕吵醒了華如初,打算一會兒再讓人備水去書房洗好了。
撩起帷幔,只見床上的人摟著被子朝裡睡著,氣息綿長。
真是沒心的人,他都去了別人那裡,她居然還能睡得這麼安穩。
小心地扯了一截薄被蓋到她身上,靜靜地在床沿坐了一會兒,祁佑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直到門關上,華如初才睜開眼睛,鼻端的香味讓她想了許多。
最後乾脆踢了被子,緊摟著睡了過去。
管他的,祁佑愛跟誰睡跟誰睡。
反正,她只要個孩子。
※※※
翌日早上,雲書邊給小姐梳妝邊輕聲道:「奴婢打聽過了,昨晚姑爺沒有在姨娘那裡留宿,都只是坐了坐就離開了,最後宿在了書房。」
「以後別去打聽這些。」
「小姐……」
華如初從鏡子裡看著她,面上無悲無喜,完全不是平時笑逐顏開的樣子,跟了她最久的雲書知道,這才是小姐最真實的模樣。
在祁府各種樣子的小姐都沒有這一刻來得真實。
小姐其實對什麼都不太在意,做生意賺了她高興,賠了也無所謂,再換個行業嘗試就是,總之,小姐什麼都想學一學,最後學得如何卻無人知曉。
除非她願意顯露出來。比如說學武,因為沒有讓小姐動手的時候,基本上沒人知道她的身手究竟如何,只是從氣息中感知出來她的內息絕對不弱。
要說最讓她掛心的,應該就是家人了,偏偏此時離了十萬八千里,就是再想念,也只能放在心底。
「雲書,告誡下面的人,不要插手我和姑爺的事,這不是妳們能管的事,不要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做多餘的事,我雖然向來縱容妳們,但是妳們該記得我的規矩。」
雲書動作一僵,她只記著要讓小姐過得更好,卻忘了小姐是最有主意的人了,她們自以為對小姐好的舉動說不定反而誤了小姐。
咬了咬唇,雲書屈膝行禮:「是,小姐,奴婢一定讓所有人都記住。」
「那就好。」華如初終於又露了笑臉,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今日要去見太子妃,別太素淡了,首飾打好了嗎?」
「是,已經打出來兩套了,一套藍色,一套紅色,您用哪一套?」
「藍色的吧!你再配一些,不要喧賓奪主,也不要一味地裝清雅。」
「您本就清雅,何須裝?」雲書輕聲抱怨了一句,卻老實地把整套藍色首飾給華如初戴上,又挑了顏色相差無幾的配上,襯著那一身淺橙色碎花百褶裙,外披薄衫,很有夏天的感覺。
就算是成親第二天去給長輩敬茶,華如初也沒有穿得這般亮麗過。
祁佑先一步到偏廳等她一起用飯,聽到腳步聲原本只是隨意看去,眼神卻再也收不回來了。
「等很久了?」華如初並不在意祁佑的眼光,或者說,若是她這樣盛裝打扮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那只能說是她條件太差了。
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祁佑這才收回視線,端起茶喝了一口,隨意嗯了一聲。
用過早膳,華如初才彷彿自言自語地道:「奇怪,今兒個怎麼沒人說要來立規矩?我還打算成全她們呢!」
祁佑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心底卻有幾分高興,既然會在乎這件事,華如初終究不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依妳的心意來就好。」
一拳打出去,碰上的卻是一大團棉花,這氣讓她怎麼出?
暗地裡翻了個白眼,華如初起身:「去向祖父祖母請安後便出門吧!」
「嗯!」
看到孫媳婦盛裝打扮前來,兩老對望一眼,昨日才出了門,今日又要去哪裡?
行禮請安過後,祁佑才說起太子妃召華如初入府說話的事。
兩老大喜,老夫人更是連連點頭:「去見太子妃是得這樣,說話舉止都得注意著些,別冒犯了太子妃。切記,禍從口出,不求妳能讓太子妃另眼相看,但一定不能給府裡帶來災禍。」
「是,孫媳曉得。」
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又道:「見到太子妃的時候不要畏畏縮縮的,像上次就表現得很好,哪怕是嚇得手腳僵硬,回來得在床上躺上幾天,在太子妃面前也絕對不能失態。」
「是。」
老夫人又交代了幾句,便催著兩人出門。
上了轎,四四方方的狹小空間內,華如初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和太子妃交好是必須的,為了長遠打算,她也不能表現得太畏縮。
她並不怕陶嘉,卻不想和陶嘉打擂台,兩個同樣來自異世界的人在這個時空拚得你死我活,想想就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