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滅口
對於尹初槿來說,只要待在王府裡不出門,日子便過得平淡無奇,配配藥,練練字,種種花草,這種平靜的生活正是她所嚮往的。
除夕那晚發生的事,由於一直沒有其他線索往下查,加上青兒的傷也漸漸恢復,便不了了之。
年後,盛梓珩又成了瑞王府的常客,三天兩頭往瑞王府跑,甚至在西院落了腳。
這天早上盛梓珩蹲在東院門口,一見尹初槿出現就歡脫起來。
「初槿,等了妳老半天了,總算出來了。」他先是靠樹而站,站久了還不見人影,只好蹲著等,不知道惹來多少下人的注目,如今總算把她給盼出來了。
「等我?」尹初槿不解地看著他。她吃過早飯後就在房裡配藥,少了幾味藥,這才帶著青兒想找元總管,沒想到一出門就碰上盛梓珩了:「你等我很久了嗎?以後有事讓人到竹院叫我就可以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太無聊,看看妳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
尹初槿看他孩子氣地抓耳撓腮,只能搖頭失笑道:「我這兒能有什麼好玩的?我就配些藥草,如果你想學,我可以給你一些醫書……」
「不……不用了。」盛梓珩將腦袋晃得厲害,普通書本他都看不下去了,還讓他看醫書,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初槿,三哥也太沒趣了,以前邀他出府喝個酒什麼的,他可爽快了,現在除了玩神秘失蹤,就待在府裡不出門,太沒意思了。今兒風和日麗的,妳勸三哥跟我們出府吧?」
「出府?你想去哪兒玩?」
「不知道,總之別待府裡,我都快悶出病來了。初槿,我拜託妳……」他說著還對尹初槿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
尹初槿汗顏,盛梓珩這是鬧哪樣啊。見王府來往的下人不斷,都朝他們這兒觀望,青兒更是在身後掩嘴偷笑,她歎了口氣,只能答應:「好了,梓珩,別鬧了。我剛好需要幾味草藥,本來想麻煩元總管的,既然要出府,那就順道去買吧。走吧,去找你三哥。」
「初槿,妳比三哥……」
「比我怎樣?」
尹初槿和盛梓珩剛轉身,便見盛熠銘搖著摺扇站在他們斜前方幾步遠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嗯?梓珩,剛剛說初槿比我怎樣?」
盛梓珩繼續搖頭,他要表達的意思當然是初槿比三哥人好,但這話只能在三哥背後說,當著他的面他可不敢說,除非活膩了。
「三哥,我沒說什麼,初槿說要出府買草藥,今天天氣好,我們也順便去郊遊騎馬什麼的。」
「剛剛的話我都聽到了,要出府就走吧。」
「三哥真偏心,昨晚讓你跟我出去喝酒都不肯,聽到初槿要出府,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盛梓珩在一旁小聲抱怨著,卻一字不差地傳入他們耳裡,想當然,遭了盛熠銘扇子的一通敲。
尹初槿在一旁看著,但笑不語。
元總管很快將馬車準備好,考慮青兒身體剛恢復,尹初槿想讓她一塊搭乘馬車,但又怕盛熠銘和盛梓珩不同意,偷偷看了盛熠銘好幾次,欲言又止。
盛熠銘雙手環胸,戲謔地看著她:「妳這樣偷偷看我,我能當妳芳心暗許……」
「盛熠銘!」
「好了,不逗妳了,以前還覺得妳凡事過於淡然,如今就一火爆脾氣,一戲弄臉就脹得通紅,恨不得跟我拼命。」盛熠銘搖頭感歎道,終於調戲夠了,下巴努了努青兒所在方向:「不是想讓青兒一塊乘馬車嗎?用得著這麼彆扭嗎?上車。」
尹初槿在他說完拼命的時候真有衝動跟他拼命,卻沒料想他轉了個話題竟是同意青兒坐馬車,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盛熠銘真的懂她在想什麼?
「別吃驚,妳蠢的時候心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
「哈,三哥,初槿的淡然不適合用在你身上,她每次都被你逗得團團轉,你也真忍心。」盛梓珩樂歪地笑著,率先跳上了馬車,然後朝青兒伸了手:「來,青兒,我們先上來吧,三哥和初槿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才消停呢,我們就不湊和了。」
「不,不……王爺,奴婢……沒資格和你們一塊乘馬車。」青兒搖頭不斷地往後退,尹姑娘待她好她向來都知道,可她不敢忘記本份和王爺平坐啊。
「青兒,沒事,不許多想,妳的傷還沒完全好,跟著馬車走萬一好得差不多的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上車吧。」尹初槿拉著青兒就往馬車邊走,不再給她拒絕的機會。
「咦?熠銘哥哥,梓珩哥哥,槿姐姐,聽說你們要出府玩,我也一塊去可不可以?」
就在他們都坐上馬車,剛要放下簾子之時,單馥雅從王府裡跑了出來,探著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下次再說。」盛熠銘瞥了她一眼,將簾子放下示意車夫可以出發了。
單馥雅一撅嘴,並沒放棄,而是跑到馬車邊,掀了簾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尹初槿:「槿姐姐,讓熠銘哥哥帶我也一塊去嘛,我一直想出府去玩的。」
尹初槿偏頭想了想,單馥雅的性子確實要在府裡呆住不容易,那天逛王府的時候都一直嚷著無聊了,帶她一塊去也沒什麼,於是看向盛熠銘:「那個……瑞王爺,帶……」
「瑞王爺?既然這麼生分,你的要求我也沒必要答應。」
尹初槿白了他一眼,直接朝單馥雅伸了手:「馥雅,上來吧。」
「可是……」
「別理會他,他時不時要抽一下風。」
單馥雅怯懦地看了盛熠銘一眼,見他也不是特別反對,拉了尹初槿的手便跳上了馬車。
「出發吧。」
馬車一路行駛,在皇城花街的大藥館前停了下來,盛熠銘朝尹初槿伸了手。
「幹嘛?」尹初槿對他的舉動不解道。
「不是要買藥材?藥單子給我,我讓人去買。」
「哦。」尹初槿點了點頭,從衣袖裡翻出了藥單子遞了過去:「謝謝。」
盛熠銘接了過來,掀了簾子將藥單子交給了車夫。等了一會兒,車夫就拎著一袋藥草回來了,將藥草放進馬車裡,詢問道:「王爺,要去哪?」
尹初槿高興地接過藥草,當下便打開那布袋,一心只顧著翻找裡面的藥草,忘乎所以。
盛熠銘看她那模樣,只能無奈地搖頭道:「尹初槿,藥草放著不會跑。想去哪兒?」
「隨便。」尹初槿隨意地朝他擺手,去哪兒不是她要關注的重點。
「槿姐姐,我們出城吧,上次和水冰琳她們出過府,還到城外轉了一圈,城外的景致還不錯,不是說鳳怡山上有個采芸池很美嗎?是皇城的一大美景呢,我好想去,可一直沒機會去,我們去那兒吧?」單馥雅殷切地提議,身為瑞王妃,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夫」眼裡心裡都只裝著另一個女人,不得不說是她的悲哀,可她卻還要逞強當作不在意。
雖然單馥雅的語氣表現得很自然,但尹初槿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壓抑,她翻找藥草的手微微一頓,抬起頭來看著她,笑著點頭道:「我無所謂的,妳喜歡就好。」
「可是如果妳不想去,熠銘哥哥就不會帶我們去嘛!」
「沒錯,三皇嫂,我們這些陪襯太可憐了……」盛梓珩擠出一張哀怨的臉,還與單馥雅來個一唱一和。
「你們……」尹初槿抿了抿嘴:「梓珩,不是你嚷著要出來的嗎?這麼委屈那我們還是回府吧,我想回去配草……」
「不行!」盛梓珩馬上反對,開玩笑,在王府裡都快悶壞他了,好不容易騙了初槿答應出府,不過裝下可憐,就讓她跑回王府去配草藥的話,那他不是白忙了一陣:「三哥,反正去哪兒初槿都沒意見的,就去采芸池吧。她來我們盛昊國這麼久也沒去過,這幾天暖和多了,去那兒正好。」
「嗯。」盛熠銘應下,轉而就吩咐車夫:「去鳳怡山采芸池。」
馬車出了城門,一路往鳳怡山駛去,單馥雅掀了窗簾眺望外面的景致,突然拉了尹初槿往外頭看。
「槿姐姐,別弄那些藥草了,回府去有的是時間整理,快來看,那邊好漂亮。」
尹初槿拗不過她,只能探出腦袋去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放眼所見不過是成片的農田,而單馥雅指的是一座矮的小茅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青兒就坐在尹初槿身旁,也好奇地往外頭張望,只那麼一瞥,卻慘白了臉色尖叫一聲。
「啊!他……」
「青兒,怎麼了?」
看著青兒突然恐懼地尖叫起來,馬車裡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了她,尹初槿更是擔憂地詢問。
「尹姑娘,茅草屋旁的那人……」
尹初槿覺得事有蹊蹺,茅草屋旁有人?而且讓青兒嚇成這個樣子?當她再次掀開窗簾的時候,馬車已經離開很遠一段距離,已不見剛才的茅草屋。
「停車!」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頭詢問道:「王爺,尹姑娘,有事嗎?」
「青兒,妳剛看到什麼人?」
「尹姑娘,剛剛茅草屋旁有個背影,和除夕那晚闖進竹院盜竊還刺傷奴婢的人好像……」青兒嚇得渾身抖動起來,一雙手緊緊地抓著尹初槿的衣袖不願鬆手。
雖然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從她醒過來之後,每晚只要一閉眼,眼前似乎就會晃過一個蒙面人舉著匕首朝她刺來的畫面,一睡著更是做噩夢。這些她都沒敢告訴尹姑娘,可她真的很害怕。
「那晚的刺客?」尹初槿沉凝著,然後抬頭與盛熠銘對望一眼:「我去看看。」
「王爺。」正在這時,左武掀了車簾探進了腦袋,點醒了一件事:「剛剛我們經過的那裡好像是王府侍衛張大龍的家。」
「張大龍?」盛熠銘皺著眉頭重複這名字,越琢磨越覺得這名字熟悉:「是上個月摔斷腿的張大龍?」
「是的,王爺。」
「不……奴婢剛剛看到他明明是走著的。」
「上個月摔斷腿,所以他一直都住在城外的茅草屋裡?我想,他很可能就是除夕那晚潛進王府的人,穿著侍衛服,對王府還如此熟悉,出了竹院後直接溜出了王府。」
「可是不對啊,尹姑娘,他上個月出府辦事時摔斷了腿,王爺特地讓他回家休養,月俸照發給他,讓他養好傷隨時都可以回王府來。年前我奉王爺之命還來慰問他,他斷著腿走都走不動,怎麼可能……」左武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明明是親眼看到他坐在炕上,事事都是他妻子在料理。
「裝的!」尹初槿緩緩說出這兩個字,掀了車簾就要跳下馬車,被盛熠銘一把拉住。
「妳這是打算走著回去?」盛熠銘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著她,搖頭歎了口氣,吩咐車夫把馬車往回駕。
馬車在離那間茅草屋有小段距離的路前停下,尹初槿提了裙擺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回頭對青兒道:「青兒,妳就別下來了,在馬車裡坐著。」
她擔心青兒一會兒見到張大龍又會想起那晚的噩夢。
「好……」青兒也抗拒著這事,雙手冰冷僵硬地坐在角落裡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