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瓔春色（8）完結篇

第一章 暗夜密謀

五月初十，天氣晴朗，數輛裝飾精美的馬車，將留湘園內的小姐們送去綺春園的清漪山莊，在正廳約等了一刻鐘，就聽到侍女道：「夫人到，少夫人到，卞側夫人到，賓側夫人到，李側夫人到，岳側夫人到，三公子夫人到，四公子夫人到，婷小姐到。」隨著聲音，昭平縣主搭著菖蒲的手，姿態優雅地走了進來。

宋箬溪緊隨其後，穿著一襲紫紅色繡百鳥寬袖短襦上衣，下身繫著白色百褶長裙，裙襬處繡著淺粉的荷花和嫩綠的荷葉，在荷花荷葉上繡著兩隻蝴蝶，行動間，蝴蝶彷彿在花葉中飛舞。如雲的秀髮挽成驚鵠髻，金鈿花芯上鑲著紫色寶石，髮髻左右兩邊各插三支鑲紅寶的雙蝶金簪，與裙上的蝴蝶相呼應。

宋箬溪原本並沒打算盛裝出席，是歐陽氏的一番話提醒了她：「大公子他們選妻時，五國可沒送這麼多人來，這次送這麼多人過來，沒選中的小姐又不能再送回去，恐怕是準備送給幾位公子當妾室的。」

鄴孝安禁足，鄴孝順已流放，這納妾的事就沒他們的份。鄴孝良再好色，也不會把所有小姐全收了，最多選一位正妻，再挑兩個小妾，剩下那麼多位小姐，估計是準備送給鄴孝敬、鄴孝恭和鄴疏華的。

宋箬溪由此想到了瓶兒，看來她是想要以此達成目的，就故意打扮得如此美豔，想讓小姐們自慚形穢，知難而退。

等昭平縣主在位置上坐好，宋箬溪等人也依次落座。

眾位小姐上前給她們行禮，請安，問好。

禮畢，坐在正位上的昭平縣主溫和地笑道：「起來吧！」

「謝夫人。」眾位小姐道。

「時間不早了，就開始吧！」昭平縣主道。

在鄴孝良的及冠禮舉辦同時，女眷們要先考察一下各位小姐。

成親娶妻是大事，不會讓鄴孝良一人決定的，嫡母、生母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嬤嬤將小姐們帶到小矮桌邊坐好，侍女們把裝有針線和布料的托盤放在她們面前。

趁著侍女發放物品時，昭平縣主道：「德容言功是女兒家該有的品德，現在就是想看看各位小姐們的女紅如何，在兩刻鐘的時間裡請隨意發揮吧！」

登瀛城選公子夫人的考核都是一樣的，在留湘園內已經讓人留意小姐們的德容言，今天主要是考核小姐們的「功」。功，指的是治家之道，治家之道包括相夫孝子、侍奉公婆、勤儉節約等生活方面的細節。

五國早已知曉這些，送來的小姐們的女紅都不錯。

蘇念錦寄人籬下，手上沒有多少銀兩打點，只能做繡活當成禮物送人，女紅自然很好。

昭平縣主憐惜瓶兒是孤女，對她的女紅方面沒什麼要求。所有人當中，以瓶兒的女紅最差。

小賓夫人作為鄴孝良的生母，對娶兒媳的事是最重視的，在小姐們做繡品時就一直在觀察，看到蘇念錦時微皺了一下眉頭，看到瓶兒時，瞪大了雙眼，脫口喊道：「瓶小姐。」

「側夫人，您認錯人了，瓶小姐已回常州，那位是彝國來的穆小姐。」周嬤嬤道。「她不是……」小賓夫人看到了昭平縣主警告的眼神，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改了口道：「隔得太遠，我沒看清楚，把人給認錯了。」

小李夫人斜了宋箬溪一眼，笑道：「仔細看看，這位穆小姐與瓶小姐倒是真的長得有幾分相像。」

鄴淑婷不等宋箬溪開口，搶先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李庶母和陳庶母的眉眼間也有幾分相似，要不是姓不同，大夥還以為兩位是姐妹呢！」

小李夫人臉色一沉，陳夫人已被關進了離巷，鄴淑婷偏把她和陳夫人扯在一起，這當中是什麼意思，她很明白，冷哼一聲，道：「婷小姐什麼時候學得這樣會說話了？」「父親說，女兒家要口齒伶俐才能討人喜歡，我正照父親的話在努力。」鄴淑婷笑盈盈地道。

鄴淑婷搬鄴繁出來壓人，小李夫人不敢再接話，臉色難看地端起杯子喝茶。

宋箬溪對鄴淑婷笑了笑，表達謝意。

她是兒媳，與庶母當眾鬥嘴是失禮之舉，會讓人詬病。而鄴淑婷是女兒，她駁小李夫人的話，是小姑娘恃寵生驕，無須多計較。

鄴淑婷笑著挑挑眉。

昭平縣主半眯著眼，一副似乎沒聽到她們言談的樣子。

時間過去大半，有近一半的小姐都做好了繡品，蘇念錦也繡下了最後一針，打結，斷線，仔細地看了看，交給專門負責收繡品的侍女，由她們呈上去給昭平縣主等人查看。

昭平縣主沒有規定做什麼，小姐們各自發揮，有做荷包的，有做香囊的，有做扇墜的。繡品上的花樣也百花齊放，有牡丹、蓮花、梅花、杏花，還有石榴花。

計時的侍女搖響了銀鈴，時間到。

二十八位小姐中，只有瓶兒和另外一位小姐沒有按時完成繡品。

瓶兒是繡不出來，弄得一團亂。

那位小姐顯然是求好心切，想用繡品力壓群芳，奪得頭彩，可是她忘記了時間只有兩刻鐘，這麼短的時間不足以讓她完成那麼繁雜的繡品。她捏著繡品，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來收繡品的侍女，希望侍女能通融。

侍女沒有理會她的祈求，快速地收走了她手中的半成品，和其他繡品一起呈到昭平縣主等人面前。

昭平縣主等人用了小半時辰，把所有繡品看了一遍，從中挑選出了五個繡得好的，蘇念錦的牡丹繡帕也在其中。

宋箬溪把五人的名字公佈出來，笑道：「這是今天所有繡品中最好的五件，希望大家下午和晚上會有更好的表現。」

上午的女紅比試就此結束，時近正午，該用午飯了。

昭平縣主領著眾人移步前往山莊的偏廳，為了近距離觀察各位小姐用餐的禮儀，午宴是合食制。

等昭平縣主等人坐下，各位小姐在侍女的引領下，依次落座。

小姐們知道用餐也是一項考驗，表現得非常斯文和規矩。

只是有兩位小姐因為過於緊張，在喝湯時湯匙沒有拿穩掉了下去，和瓷碗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嚇得她們打了個哆嗦，擔憂地看向坐在正位上的昭平縣主。

昭平縣主臉上的笑意未減，像是沒聽到那響聲。

小賓夫人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盯了那兩位小姐一眼，心裡已經將她們排除在外。用過了午飯，昭平縣主領著眾人去山莊的水榭裡納涼。

周嬤嬤吩咐侍女送上酸梅湯解膩消暑。

酸梅湯在冰水裡鎮過，清清涼涼，消暑佳品，眾人飲得津津有味。

陳氏喝了一口，就沒再喝，雙眉緊鎖。

嶽氏見狀，低聲關心地問道：「妳怎麼了？」

「胸口發悶，有點難受。」陳氏道。

「要不要召良醫來看看？」嶽氏問道。

陳氏看了在和宋箬溪說話的昭平縣主一眼，輕輕搖搖頭，道：「可能是天氣太熱，我歇會就沒事了。」

「妳要是不舒服就說，別硬撐著，讓自己難受。」嶽氏道。

陳氏淡淡地笑了笑，見眾人都在喝酸梅湯，不好把碗下，又低喝了一口，胃像翻江倒海似的，「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是怎麼？」昭平縣主聽到動靜，看了過來，蹙眉問道。

「母親，弟妹她胸口發悶，有些不舒服。」岳氏替陳氏解釋道。

「既然不舒服，妳就該召良醫來瞧瞧，諱疾忌醫，小病都會拖成大病。」昭平縣主道。

陳氏緩過勁來，用絲帕按了按嘴角，道：「母親，兒媳沒有不舒服，是剛才多吃了幾口魚，現在有些反胃噁心。」

「噁心？好端端的，怎麼會噁心？」邵夫人蹙眉問道。

昭平縣主眸光一閃，問道：「妳這樣噁心有幾日了？」

陳氏低頭想了想，道：「有七、八日了。」

「哎喲！」小李夫人叫了一聲：「五夫人莫不是有喜了吧？」

「五夫人，妳的小日子多久沒來了？」岳夫人高聲問道。

陳氏被這私密的問題弄得羞紅了臉，聲如蚊蟻地道：「已經遲了半個月了。」

「這八成是有身孕了。」邵夫人喜形於色，鄴孝恭雖有了一子一女，但多子多福，陳氏所生又是嫡子：「除了噁心之外，妳可有覺得身子……」

昭平縣主輕咳幾聲，打斷了邵夫人的話，示意眾人收斂點，這裡還有許多未經人事的小姐，有些話不好在小姐們面前說的：「扶五夫人去廂房休息，去召良醫進來給五夫人瞧瞧。」

陳氏被侍女扶了下去。

話一傳出去，良醫就趕到了。

而後，侍女來回稟，陳氏已有兩個月身孕。可鄴孝恭去了赫國，這個好消息暫時沒辦法通知他。

「說起來，少夫人進門也有六、七個月了，怎麼還沒喜訊傳來呢？」小李夫人看著宋箬溪的肚子，笑問道。

宋箬溪對小李夫人一直針對她沒有懷孕一事感到奇怪，淡然一笑，問道：「李庶母今年貴庚啊？」

眾人皆愣住了，不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宋箬溪並不需要小李夫人的回答，接著道：「李庶母保養得真好，看起一點都不像是年過五旬的人。」

「妳胡說什麼，我今天才三十一歲。」小李夫人怒道。

「李庶母才三十一歲啊！那怎麼頭上會有白頭髮了呢？」宋箬溪做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是操空心操得太多，所以人就老得快，容顏憔悴，早生白髮。」

「噗哧！」鄴淑婷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小李夫人又氣又怒，正要反譏回去。

昭平縣主站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回正廳吧！」

小李夫人只好把話吞了回去，氣得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

第一章 暗夜密謀

五月初十，天氣晴朗，數輛裝飾精美的馬車，將留湘園內的小姐們送去綺春園的清漪山莊，在正廳約等了一刻鐘，就聽到侍女道：「夫人到，少夫人到，卞側夫人到，賓側夫人到，李側夫人到，岳側夫人到，三公子夫人到，四公子夫人到，婷小姐到。」隨著聲音，昭平縣主搭著菖蒲的手，姿態優雅地走了進來。

宋箬溪緊隨其後，穿著一襲紫紅色繡百鳥寬袖短襦上衣，下身繫著白色百褶長裙，裙襬處繡著淺粉的荷花和嫩綠的荷葉，在荷花荷葉上繡著兩隻蝴蝶，行動間，蝴蝶彷彿在花葉中飛舞。如雲的秀髮挽成驚鵠髻，金鈿花芯上鑲著紫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