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小事（7）

第一章 宮牆之內

桃花讓空靈帶著自己去見了庵主，將淑華的意思說了下：「畢竟佛法無邊，我妹妹這失心瘋的病眼見著便好了，我想將她帶回家裡去，不知道庵主可否同意？」

　　庵主臉上的肉抖了抖，這新來的空妙只要再過一兩年，那可是個賺錢的貨色，她怎麼能讓到嘴的肥肉吐了出來呢？

望著桃花，她皮笑肉不笑道：「施主，這空妙乃是長寧侯派人送過來的，要將她接回去，也得有長寧侯親筆書信才行，施主就這麼一句話，我又怎麼能知道妳究竟是不是她的姐姐？」

　　桃花一想這庵主說的也沒錯，只能站起來怏怏的向庵主告辭：「妹妹不懂事，還請庵主多多關照些，我過些日子再來看望她。」

　　庵主滿臉帶笑：「那是自然，她年紀還小，又得了病，怎麼著也該關照她。」

　　桃花嘆了一口氣，轉身便望回走，看起來三小姐是沒辦法跳出這個碧雲庵了。

老爺怎麼會寫信給庵主放她出來呢？自己也別多想了，拿著這些金錠子去做個小買賣，先將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再說。

※

　　春華和許允褘成親三日以後回了門，容大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攏，一早就從華瑞堂趕回了流朱閣。

夏華、秋華姐妹自然也不會放過與春華見面的機會，兩人也早早的在流朱閣等著，正陪著容大奶奶說著閒話兒，外頭丫鬟們吵吵嚷嚷的跑進來：「大小姐和姑爺回門來了！」

　　容大奶奶身子一顫，按著桌子站了起來，才起了身，就見門簾兒被掀起，春華和許允褘走了進來。

春華見著容大奶奶站在屋子中間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心中一酸，行了個大禮：「春華拜見母親！」

　　許允褘也在一旁跟著行了大禮，容大奶奶眼淚珠子滾滾而下，一迭聲喊著丫鬟將大小姐和姑爺攙扶起來，拉住春華的手只是笑：「怎麼樣？過得可還習慣？鎮國將軍府人多，可認全了？」

　　春華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許允褘卻在旁邊大大咧咧的說了個不停：「我祖母和我娘都喜歡春華，敬茶的時候給了不少的打賞，倒將我撇到了一旁，讓我看了只是眼熱，回了自己院子，她便讓人將東西都收了起來，都不知道分一點給我！」

　　春華橫了許允褘一眼：「那是祖母和母親賜給我的，憑什麼給你？」雖然嘴裡說得凶悍，可那眉眼間神色甚是舒暢，看得容大奶奶一陣心寬。

春華和許允褘兩人感情甚是和睦。夏華和秋華在一旁覷著，也覺得羨慕，拉著春華便往一旁走：「姐夫，我們先將姐姐借走一段辰光，等會再給你還過來！」

　　許允褘點了點頭：「妳們姐妹幾日不見了，自然該好好說會兒話，去吧！」

　　秋華打量了一眼春華，短短幾日，彷彿她變了許多，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色，一雙眉毛似乎沒有昔日在家時挑得厲害，那小山眉已經變成了柳葉眉兒：「怎麼樣，鎮國將軍府裡的人好相與嗎？」秋華握住了春華的一隻手，見她臉上肌膚如凝脂般，杏眼桃腮，比起原來更是耐看。

　　「他對我好，婆婆家的人也對我好。」春華才說了一句，便羞答答的紅了臉。

　　「大姐姐，妳在家裡可不是這樣的人。」夏華見了春華的模樣，不由噗嗤一笑：「沒想到咱們家裡最爽利的，出了閣便變得忸怩起來了！」

　　正在流朱閣裡和春華說笑，外面走進來一個婆子，先朝容大奶奶行了個禮，直起身子急匆匆的張望了幾眼，這才朝秋華走了過來：「四小姐，宮裡面來馬車接您了。」

　　秋華嘆了一口氣：「大姐姐，我便不陪妳了，得去慈寧宮。」

　　許允褘在旁邊聽了哈哈一笑：「四妹妹，我最近被皇上封了御前侍衛，說不定還能在宮裡見著妳呢！有什麼事情妳也可以來找我，宮裡面有間房子是給我們輪休用的，妳到那兒就該能找著我，若是我不在，叫人捎個信兒便是！」

　　秋華道了聲謝，帶了綠柳便往外走：「快去將阮嬤嬤喊過來，順便帶上我準備好的包袱。」這宮裡可謂步步驚心，自己身邊沒有個用得上的人可還真是難辦。

阮嬤嬤聽著秋華要進宮，也趕緊拎了包袱走到了主院門口與秋華碰頭：「姑娘，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讓我跟著一道兒進宮呢！」

　　「只能試一試了，最好能有嬤嬤跟著，否則我心裡可真沒有底兒。」秋華嘆了一口氣，抬起腳便往大堂走了過去，阮嬤嬤拎著包袱緊緊跟著。

走到大堂，容夫人正坐在那裡喝茶，抬頭見著穿著鮮艷衣裳的秋華，一張臉冷了冷，閉著嘴巴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紫韻姑姑卻堆出了一臉笑容來：「四小姐，咱們動身吧！太后娘娘掛念得緊。」

　　「要在宮裡小住幾日，不好勞煩慈寧宮裡的宮女姐姐們，我能不能帶個貼身嬤嬤去？」秋華指了指站在身邊的阮嬤嬤：「這是我的貼身嬤嬤，她為人忠厚老實，不會給太后娘娘添什麼亂子。」

　　「去宮裡面還帶什麼貼身嬤嬤，妳以為宮裡面便沒有人來伺候不成？」容夫人「啪」的一聲將茶盞放到了桌子上邊：「趕緊閉嘴吧！免得讓人聽了笑話。」

　　紫韻姑姑笑著打量了下阮嬤嬤，連聲說道：「這個倒是不礙事，宮裡歲說規矩嚴，可帶個貼身嬤嬤也不是不可以，明珠郡主這次來慈寧宮陪太后娘娘，丫鬟婆子帶了好幾個呢！既然容四小姐提出要帶個貼身嬤嬤，那就帶上吧！」

　　秋華心裡這才踏實了些，帶著阮嬤嬤跟了紫韻姑姑坐車進了皇宮。

見著容太后，自然是揀著好聽的話兒說了一番，聽得容太后心裡面舒服：「蘭心，妳帶了容四小姐先去她房間放了東西。」

　　一個容貌長臉兒的宮女應了一聲，走上前來：「容四小姐請跟我來。」

　　跟著蘭心從主殿側面繞了出去，經過一條麻石鋪就的小徑轉到了後邊一排屋子，踏上幾級台階，走到一扇房門前，蘭心伸手推開了房門，笑著朝秋華點了點頭：「就在這裡了，四小姐，您先將那包袱給放了吧！」

　　阮嬤嬤拎著包袱走了進去，秋華也跟著踏進了屋子，見牆被刷得粉白，上邊掛了幾幅字畫，靠著窗戶邊上是一套桌椅，桌子上擺放著文房四寶，房間的一側有扇門，該是裡面還有一件內室。

蘭心見秋華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邊，走過來解釋道：「太后娘娘聽說容四小姐才情好，特地讓人找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放在這裡。」

　　「太后娘娘真是費心了，秋華得去感謝她老人家才是。」秋華四處溜了一眼，只覺得這屋子比自己隨雲苑的居室也不會豪奢到哪裡去，心裡淡淡一笑，這宮裡也不是別人想的那樣，「白玉為堂金作馬」怕只是戲文裡才有的呢！

　　跟著蘭心走了出來，剛剛站到走廊上邊，就聽旁邊屋子「吱呀」一聲響，旁邊一扇門打開了，有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姑娘蹦著跑了出來，後邊跟了一個年輕女子，身上並沒有穿著宮女的服裝，急急忙忙的去拉那小姑娘的手：「郡主，郡主，您得先將衣裳穿整齊了才能出去玩兒！」

　　那為被喚作「郡主」的小姑娘站定了身子，朝身後的那貼身丫鬟撅了撅嘴，伸出腳去便朝她那腿上踢了一腳：「本郡主愛做什麼便做什麼，難道還得妳來管著？我就只愛穿這件衣裳，不想再套衣裳了！」

　　秋華站在旁邊看得饒有興趣，看來這便是紫韻姑姑口裡的明珠郡主了。

只是不知道她是那位公主生的，竟然如此得寵，年紀小小便封了郡主，看來還是頗受重視的。

　　正在想著，就見明珠郡主小小的身子朝她這邊奔了過來，見著秋華站在那裡，她停住了腳，好奇地看了看秋華：「妳是誰？我以前怎麼在慈寧宮裡面沒有見著過妳？」明珠郡主歪著頭想了想，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來：「妳是來討好我外祖母的吧？可是哪家府裡的小姐，削尖了腦袋想著進宮給我舅舅做妃子的？」

　　秋華一怔，沒想著明珠郡主年紀小小，說出的話卻如此尖銳。她笑著搖了搖頭：「我是長寧侯府家裡的四小姐，是太后娘娘召我進宮來陪她參禪的。」

　　「參禪？」明珠郡主兩道眉毛皺到了一處，日頭影子照著她潔白的肌膚，真真是粉潤白嫩，玉雪可愛。

她彷彿不是很懂這兩個字，連連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什麼長寧侯府，我告訴妳，不管妳準備在宮裡做什麼，妳就是不能將我的韜哥哥喊了去玩，聽見本郡主說的話沒有？」

　　明珠郡主的貼身丫鬟趕緊走到秋華面前，微微彎了彎膝蓋：「還請小姐不要見怪，我們郡主在府裡習慣了這般說話……」

　　秋華笑著搖了搖頭：「明珠郡主天真可愛，又生得美貌，誰見了都歡喜，我又如何會例外？看了便心裡疼愛得緊呢！」

　　明珠郡主聽著秋華讚她，心中得意，雙手叉腰朝秋華點了點頭：「妳倒說了句真話兒！妳是哪府小姐？我又給忘了！不如告訴我，妳姓什麼？」

　　「我姓容。」秋華站在走廊下，望著遠處幾個人正慢慢地朝這邊走過來，笑吟吟的回答了明珠郡主的話，伸出手來往那邊指了指：「郡主，那些人是不是來找您的？」

※

　　「太后娘娘接了容四小姐進宮？」一對眉毛高高揚起，似乎要飛入鬢裡，嘴角的微笑怎麼樣也掩飾不住，手中拿著的白玉如意映出了一張容光煥發的臉來：「這樣說來，我暫時不用擔心炆兒的親事了？」

　　「娘娘，奴婢以為千萬不可掉以輕心。」旁邊垂手而立的掌事姑姑臉上雖沒有什麼表情，但看得出來她有些擔憂：「總歸要見著那容四小姐變成三皇子妃這才能踏實。」

　　「繡春，妳倒是說了句實在話。」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手，將白玉如意輕輕的放在了一旁，端起了擺在面前的茶盞：「一切事情未可而知，我不能高興得太早，總得聽著皇上下了旨意才行。」揭開蓋子，裊裊的水霧便浮了出來，將茶盞後的一張臉變得朦朧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楚：「繡春，去打聽下，那位容四小姐每日在慈寧宮裡究竟做了些什麼。」

　　「是，娘娘，我這就派人去打聽。」繡春姑姑垂著手微微彎著背走了出去。

望著她的身影在園子裡面慢慢不見，梁皇后嘴角露出了一絲陰冷來：「無論是誰，只要他想和我的炆兒作對，必然要一一剷除了不可。」

※

　　秋華來了宮中幾日，實在只覺無味，可有沒有辦法。

每日裡陪著容太后做早課，替她抄經文，盡量不怎麼出門，生怕遇著什麼不該看的事情，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第一章 宮牆之內

桃花讓空靈帶著自己去見了庵主，將淑華的意思說了下：「畢竟佛法無邊，我妹妹這失心瘋的病眼見著便好了，我想將她帶回家裡去，不知道庵主可否同意？」

　　庵主臉上的肉抖了抖，這新來的空妙只要再過一兩年，那可是個賺錢的貨色，她怎麼能讓到嘴的肥肉吐了出來呢？

望著桃花，她皮笑肉不笑道：「施主，這空妙乃是長寧侯派人送過來的，要將她接回去，也得有長寧侯親筆書信才行，施主就這麼一句話，我又怎麼能知道妳究竟是不是她的姐姐？」

　　桃花一想這庵主說的也沒錯，只能站起來怏怏的向庵主告辭：「妹妹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