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名家典心.經典代表作──「金.小氣家族燙金典藏紀念復刻版」★
書迷千呼萬喚絕版多年極品再現、原著改編影視好評不斷續拍中!
【燙金典藏紀念復刻版特色】
◆喜氣洋洋金屬特色胭脂紅扉頁!
◆全新封面及內文版型設計,搭配平凡及陳淑芬兩位大師繪圖,盈繞柔美浪漫氣息。
◆封面使用進口美術紙燙金印刷,質感精緻、華麗絕美,為粉絲必收傳家珍藏!
◆新版作者後記及好友後記,揭露不為人知幕後花絮。
◆收錄金獎畫家游圭秀老師親繪「金.小氣家族劇場」漫畫,幽默逗趣,別出心裁。
◆《金玉滿堂》典藏版特繪新封面插畫!
◆《夫君壞壞》書末特別新增破萬字番外篇〈繞指柔〉!
【限量套書贈品】
「金.小氣家族燙金典藏紀念復刻版」唯美畫卡組(一套八張)
***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一:春滿乾坤》
錢貝貝來到苗疆,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蠱王,
她準備拐到聖藥,就腳底抹油,溜回京城交差。
雇用這個蠻子帶路後,一路上她糗事做盡,外加自言自語,能說的、不能說的,
一股腦兒的全盤招供。
就在他的霸道狂炙,即將騙得她的芳心時,
她才赫然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就是……
天啊,哪個人來告訴她,最近的懸崖在哪裡,
她羞愧得想去跳崖自盡,再也沒臉見他了!
干戈統馭苗疆,掌握兩族生殺大權,
人們敬畏他的權勢,更畏懼他的殘酷冷血,
而這美麗莽撞的漢族女人,卻將他「利用」完畢後,就打算蹺頭走人。
這怎麼行!?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一輩子將她留在身邊……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二:財神妻》
寶寶是京城錢府的四姑娘,府裡的人疼著她、寵著她,
全將她捧在掌心裡呵護著,
但,這麼可怕的男人,竟是她未婚夫!?
頭一次見面,他拿出刀子,霸道的絞走她一綹髮,
當著兩家父母面前,宣告她已經被他訂下。
從此之後,只要別人一提起他,她就瑟縮不已;
這樁婚事躲都躲不掉,自個兒遲早是要嫁他的……
但是,她真有勇氣跟這高大嚴酷的男人共度一生嗎?
她好怕好怕他呢!
齊嚴是北方商業巨擘,手腕高超,點石成金,
他的財富與權勢令人津津樂道,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那命帶富貴的未婚妻。
究竟,他選她為妻,是因為她所能帶來的財富,還是她的人?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三:花開富貴》
錢府的三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嫵媚剽悍,
她培植牡丹,親自押運花種,任何盜匪也要懼怕她三分。
只是,這不識相的胡蠻,不但奪下她的長鞭,還處處跟她作對!
她一怒之下,下了迷藥,把他綁回府裡好好「整治」,
哪裡想得到,這男人竟是大姊的貴客?!
更糟糕的是,大姊為了挽救生意,
竟然下令要她賠罪,伺候這可惡的胡蠻三個月……
為了與錢府交易,海東青遠從西域來到京城,
他掌握邊疆最大商隊,高深莫測,
那雙冰冷璀璨的綠眸,比刀劍更令人膽怯,
錢珠珠卻一再考驗他的冷靜,逼得他狂怒不已。
看來,這美艷的小女人還不知道,
激怒他的代價,是非常非常昂貴的……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四:睡睡平安》
原來,睡太多也是會出問題的!
一覺醒來,京城錢府二姑娘,竟成了江南首富南宮家的少夫人。
錢銀銀不但得到眾人呵護寵愛, 還平白無故多了個俊雅非凡的新婚夫婿。
唉啊,這可糟糕了!這個始終高深莫測的南宮遠娶錯了妻子;
她則是睡錯了床,在他身旁睡了好幾夜……
眼看情況不可收拾,她包袱款款,準備爬牆開溜,
哪裡曉得,雙眼含笑、看似斯文溫柔的他竟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說什麼妻子入門,概不「退換」,對她又吻又抱,充分享用丈夫的權利,
甚至還伸出「魔掌」,霸道的將她拖回那張軟綿綿的大床,
堅持非要跟她「假戲真作」不可……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五:金玉滿堂.上冊》★典藏版特繪新封面插畫★
這個可愛的女人!
錢金金是京城錢府的長女,生得傾國傾城、貌美如花,
更難得的是她聰慧無比,還有著點石成金的商業才能。
只是,自從十年前被他竊去一個吻後,
她的優雅與冷靜,一遇上他就蕩然無存,
不但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還卯足了勁兒搶他生意、壞他計謀,猛扯他後腿,
與她鬥智,倒成了他今生最大的樂趣。
不過,話說回來,
倘若真能把這美麗的敵手娶回家,
就算是要他從此後跟著她姓,那也無妨啊!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六:金玉滿堂.下冊》★典藏版特繪新封面插畫★
這個可惡的男人!
嚴燿玉是京城嚴府的少主,手握驚人財富,兼而高大俊朗,
只有她清楚,那謙和有禮的模樣全是假象,
這個受人景仰贊譽的男人,根本是個十足十的偽君子!
他表面上好話說盡、私底下壞事作絕,
什麼惡劣的事情都能做得臉不紅氣不喘,
不但威脅她、戲弄她、欺負她,
撒下天羅地網,把她騙得團團轉,
甚至還當著全京城所有人的面,說她只值一枚銅錢?!
哼,大伙兒走著瞧,她錢金金要是斗不贏他,
這輩子就跟著他姓!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七:齊家之寶》
神仙眷屬竟也遇上婚姻危機?!
嬌柔的錢寶寶力圖振作,處心積慮的誘惑齊嚴,
無奈夫君意志驚人,任憑她脫衣陪酒加跳舞,依然不肯「就範」,
她只好硬著頭皮用上春藥,才終於得手。
為了躲避震怒的「受害者」,她匆匆畏罪潛逃,
趕回娘家,尋求姊妹們的支援……
他是富可敵國、受人敬畏的北方商業巨擘,
而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跟妻子的那群姊妹打交道,
偏偏,為了找回逃家愛妻,他根本別無選擇。
但那些可惡的女人們,卻一再給他錯誤線索,
憤怒不已的他費盡心力,終於突破萬難找到嬌妻,
卻赫然發現,有個大大的「驚喜」正等著他……
《金.小氣家族系列之八:夫君壞壞》★本書特別新增破萬字番外篇〈繞指柔〉!★
身為錢金金的丫鬟,朱小紅向來忠心耿耿,
當主子遭遇惡人圍攻時,嬌甜可人的她,
即使捨出小命,也要保護主子。
誰曉得,此舉卻惹得蒙面惡人大發雷霆,
不但綁走了她,還霸道邪惡的輕薄她,
逼她「親手」確認他的雄壯威武,
她又羞又氣,恨極了這個大壞蛋,
卻又赫然發現,這個男人竟是她早已芳心暗許的「他」!
天啊,這是個惡夢嗎?她心愛的男人,竟正在圖謀毀掉她的主子,
嗚嗚嗚,忠心與情愛,簡直教她左右為難,為了阻止他的惡行,
她決定「以身相許」,希望能夠「感化」這個壞壞夫君……
作者簡介:
典心
熱愛閱讀、品嚐美食、旅行及收藏無用美物。
近兩年被高齡貓奶奶收編,效法主子多睡懶動。
臺灣言情界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寫作20年,風格浪漫,題材多變,著作近百本,暢銷破300萬冊。暢銷系列有「金.小氣家族」、「淑女」、「龍門客棧」、「大風堂」、「亂世之夢」、「硯城誌」等,族繁不及備載。
《馴漢記》與兩屆金漫獎得主游圭秀老師合作,改編成漫畫,更代表臺灣參加2017年法國安古蘭國際漫畫節。
作品深受臺灣、東南亞等地讀者喜愛,是臺灣言情小說翻譯為泰文本數最多的作家。
曾受泰國出版社邀請舉辦簽書會,不意讀者大排長龍,簽了六個小時才結束,受到熱烈歡迎程度由此可見一斑,也間接影響當地要求授權臺版言情小說的指標。
「金.小氣家族」系列已於2021年改編為影視網路劇好評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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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者簡介:
平凡、陳淑芬
插畫家夫妻檔,專職繪畫,
畫風唯美、享譽國際,常見於臺灣、日本各大出版社、雜誌與暢銷電玩等等。
近年熱愛單車運動,欣賞風景、尋找美食。
章節試閱
楔子
繁華京城,富甲天下。
六方商賈,八方水脈,匯集一處。城東的嚴家,控管河運,掌握商業命脈,兼而行善積德,受眾人景仰,是富貴世家。
城西的錢家,則是暴發戶。
錢大富以一介商人,創出龐大的商業版圖,與嚴家分庭抗禮,各據城南城北。他那五位千金,各司其職,賺錢手腕高超,惹人津津樂道。
天下人都知道,這五位姑娘絕不是嗜錢如命,她們可是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哪兒有賺錢的機會,肯定就能見著錢家姊妹插手。
巍峨京城,湧來各路人馬,有英雄、有豪傑、有盜賊、有莽夫。
所有的男人,垂涎著錢家的萬貫家財;所有的男人,也垂涎著那五位嬌媚姑娘。
究竟,詭譎的商場,會是鹿死誰手?
而這五位絕色人兒,又將花落誰家?
***
莽莽苗疆,離京城有數千里遠。
這兒野林蓊鬱,山綠水青,天地浩瀚無邊,蘊涵著原始活力,與京城的華麗精緻截然不同。
莽林邊緣,有個地方,名為虎門口。
從數十年前,陸續有中原人士來此開墾,聚市為鎮,聚鎮為城,跟苗人交易、相處、通婚,久而久之,虎門口已成了苗疆最大的商城。
虎門口佔地遼闊,整座城以石板築成,在蒼鬱莽林中,如同一座堡壘,城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隊人馬,遠從京城而來,風塵僕僕的來到虎門口。
這兒雖然地處苗疆,但不少中原商人,均不遠千里,來此採買商品,腦筋動得快的漢人,便在這裡蓋了客棧,往來的商旅,大多在此落腳。
為首的男人騎著一匹高壯的栗馬,身穿暗青色衣裳,看得出是上好的材質。
「五姑娘,到了。」他走到馬車前,恭敬的說道。
沉默。
車廂內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男人皺眉,再度出聲。
「五姑娘。」
還是沉默。
隨行的僕人走到車窗外,低低喊了幾聲,仍是聽不見回音。
「呃,石總管,我想,大概連日舟車勞頓,五姑娘太累了,所以這會兒睡著了。」僕人低聲說道,看著車廂上的軟簾,卻沒膽子去掀。
男人挑眉,扯起嘴角,而後伸出雙手,托住車廂的兩角。接著,他氣運雙臂,龐大的車廂,彷彿毫無重量般,瞬間劇烈搖晃起來。
「啊!石岡,發生什麼事?」車廂內傳來驚叫,軟簾中鑽出一顆小腦袋,錢貝貝滿臉睡眼惺忪,與周公的棋局,硬是被打斷。
石岡擱下車廂,一臉從容。
「沒事。」
「但是,剛剛車子晃個不停呢!」她又睏又迷惑,低頭看看車廂,再看看面無表情的石岡。
怪了,剛剛真的晃得好厲害!
「五姑娘大概是做了噩夢。」
「是嗎?」錢貝貝困惑的說道。
「車內肯定睡得不舒服,不如等到入了客棧,您再好好休息。」石岡提議。
「喔,到了嗎?」她坐在車廂口,慵懶的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稍微梳攏如雲秀髮後,才輕盈的躍下地。
「是的,已經到了虎門口。」他恭敬的說道,走在前方,替錢貝貝開路,一雙內斂的眸子,不忘留意四下狀況。
掌櫃眼尖,從那幾匹千里名駒、精緻華美的馬車,立刻猜出這些人肯定來頭不小。他火速上前,還吩咐伙計,將馬匹跟馬車都安頓妥當。
「客倌,是住店嗎?」他熱絡的說道,視線一轉到錢貝貝身上,靈活的舌頭瞬間打了結。
不只是他,就連客棧裡的人們,瞧見門口那花容月貌的美人兒時,也像被勾了魂似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吵雜的客棧,陷入一陣寂靜。
苗疆偏僻,不常有漢族的年輕女子走動,而錢貝貝的美貌,更是走到哪兒,都會引起騷動。
她窈窕嬌小,穿著一件及地的鵝黃色斗篷,領口的白狐圈,圍著那張精緻的小臉蛋。因為先前的小睡,秀髮微亂,添了一絲嬌慵。
水汪汪的眼兒、紅潤的唇,那五官不但美麗,還有著三分甜美、七分慧黠,讓人只瞧上一眼,三魂七魄就全飛了。
石岡還沒回答,身後就傳來清脆的叫喚,下了指示。
「先用餐吧,我餓了。」她說道,伸出白嫩的雙手,遮在紅潤的唇上,懶懶的打了個呵欠。
對自個兒容貌引起的震撼,她早已習慣,也不顧眾人的注視,逕自挑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
石岡沒有作聲,在錢貝貝後頭站定,像尊門神似的杵著。
掌櫃不敢怠慢,連忙吩咐上菜。沒一會兒工夫,好酒好菜已擺了滿滿一桌。
「石岡。」她喚道。
「在。」
「坐下。」她還替他拿了雙筷子,擱在桌上。
「五姑娘,尊卑有分。」石岡淡淡的說道。他當了錢府數年管家,一向條理分明。
她翻了翻白眼,又拿了兩個杯子,分別擺好。「這不是家裡,沒那麼多規矩。再說,我可不要一個人用膳,怪悶的。」
「不行。」
錢貝貝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補上一句。
「這是命令。」軟的不行,她只能來硬的。
石岡的下顎微微一抽,這回,他不再吭聲,總算在她面前坐下。
他有足夠的經驗,知道錢家的女人有多固執,一旦下了決定,就難以更改。
「瞧,這不是很好嗎?兩個人一塊兒吃飯,比我一個人坐著吃,你站著看好多了。」她彎起紅唇,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容,滿意的舉起竹筷,品嚐著不同於京城的苗疆菜餚。
相較於她在家裡吃慣的精緻佳餚,這兒的鹽少價貴,吃食口味偏酸辣,用料也跟北方截然不同。
桌上銅鍋裡,新鮮河魚用發酵的米湯煮得直冒氣,再添入各式菇菌,聞著香鮮誘人,吃著醇厚濃郁,酸辣滋味讓人胃口大開,也蓋掉河魚原有的些許腥味,雪白少刺的魚肉,吃得她嘴兒發辣,卻仍饞得停不下筷子。
飲食與用藥密不可分,她嘴裡吃著,也不忘逐一記下沒見過的食材,預備等找到當地醫者,再好好請教這些新鮮吃食,是否對人體有助益,抑或是有損傷。
熱湯熱菜吃得嘴燙,她瞧見桌上有疊根白葉綠又帶些紫的菜餚,分明是北方的蕺菜,藥理上能清熱解毒,用於痰熱喘咳,但頭一回在餐桌上見著。
她好奇嚐了一口,雖有麻油、辣醬、蔥、鹽調味,但那股子特殊腥氣,還是讓她柳眉微皺,嚼了好久才勉強嚥下。
倒是一旁的石岡,一口一口吃著,臉上沒有半點波瀾,她偷偷懷疑,就算要他啃石頭,他大概也是這麼一副冷臉。
吃了幾分飽後,貝貝那雙水汪汪的眼兒,好奇的四處張望。
那雙水汪汪的眼兒也沒閒著,男人們瞧著她,她也瞪大了眼瞧回去,沒有半點羞怯。反倒是那些男人,無法迎視如此清澈的眸子,心跳加速,立刻就轉開視線。
偏偏,有一雙眼睛,跟其他人不同。
那道目光格外凌厲,滿蘊著冷靜疏離,默默打量著,卻有著無比強大的存在感,先前專心進食時沒察覺,這會兒卻令她覺得如坐針氈。
錢貝貝轉過頭去,看見了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獵戶打扮,獨自坐在角落,桌前只擺著簡單的酒菜,一把老舊的獵刀,擱在桌上。在桌腳下,有著數張獸皮,以及兩、三條肉乾。
這男人無疑是最矯健的獵戶,光看他腳邊的收穫,就能知道,他的狩獵技術有多高明。
他的表情冷硬嚴酷,黑眸裡的光芒卻格外銳利,充滿野性的活力。那雙黝暗的黑眸,非但看不出任何情緒,甚至深幽得難以看穿——
啊,就是他在瞧她嗎?
貝貝的注視,沒讓他轉開視線。他放肆的打量著,幽暗的眸子略略一瞇。
「五姑娘,請別四處張望。」石岡的聲音響起。
小腦袋轉了回來,粉臉還有些微紅。
「為什麼?」她漫不經心的問,還惦記著那雙黑眸、那個男人——
「為了妳的安全。」
貝貝蹙起彎彎的眉,總算收回視線,瞪著石岡的臉直瞧。
「我知道你拋下新婚嬌妻,千里迢迢陪我從京城到了這兒找藥材,心裡肯定不好受,但也不用老是繃著臉啊!」
「屬下沒有。」他靜靜的否認。
「還說沒有,對著你這張臉,連飯菜都變得不好吃了。」
「五姑娘可以別看。」石岡簡單說道,低頭用餐。
是啊,她也想不看啊!
粉臉上擠出笑容,心裡卻咕噥個不停,抱怨大姊派了這個悶葫蘆來。
唉!她早就該知道了,大姊扔下來的差事,肯定不輕鬆。
貝貝在錢家排行第五,從小精通藥理,專於岐黃之術,大姊讓她經營藥材生意,在京城的東市大街上,開了間「乾坤堂」。
「乾坤堂」,賣的是壯陽藥。
這類藥,不論古今中外,都令人趨之若鶩。握有獨門祕方者,幾年內必成鉅富。大姊就是看出這一點,才闢了這間「乾坤堂」。
如花似玉的閨女,經營這種生意,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使活人閉嘴。當白花花的銀子,如流水般往「乾坤堂」滾來,那些閒言閒語,沒多久全成了羨慕的嘆息。
只是,幾個月前,東市的另一條街上,開了間「安平堂」。
京城內傳言,這間新藥坊的祕方,效果驚人。而後,病人們棄她而去,銀子也就像長了腳,全跑進了那家藥坊老闆的口袋裡。
大姊為了這件事,把她喚進珍珠閣,簡單的交代一番後,將她扔出家門,說是苗人善用奇藥,她得走一趟苗疆,找出能致富的藥方,否則不許回京城。
嗚嗚,怎麼辦?大姊可是說到做到的,要是找不著好藥方,難道就要一輩子困在這兒?
別的不說,石岡才剛新婚,她總不能連累他,讓新娘子在京城裡守活寡吧!
想到這兒,她的心裡,對這位臉色難看、卻仍盡忠職守的總管,浮現了那麼一丁點歉意。
「來來來,開心些,我讓你喝喝我的藥酒。」她撩開鵝黃色的斗篷,拿起腰間一個精緻的皮質小酒囊,拔開酒塞,室內立刻瀰漫著濃濃酒香,就連好幾桌外的酒客,都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
「屬下不喝酒。」
「這可是我的獨門藥酒呢!」她瞪大眼睛。
這傢伙這麼不識貨?!在京城裡,她錢貝貝的藥酒,旁人就算花上萬兩銀子,都未必能沾上一口。如今,她不但免費奉送,還親自斟酒,而他竟板著臉說不要?
剛剛浮現的歉意,立刻消失得一乾二淨!
「屬下不喝酒。」
「不喝就不喝。」她喃喃說道,有些掃興,伸手把那杯藥酒端回來,倒進自個兒的小嘴裡,免得糟蹋了。
紅嫩的小嘴啣著杯緣,清澈的眼兒,卻忍不住又往角落飄了過去。
那個男人還坐在那兒,視線沒有移開。
他還在看著她,神態傲然,眼神肆無忌憚——
她擱下酒杯,粉臉驀然嫣紅。
怪了,藥酒是她平日就喝慣的,怎麼這會兒,竟會覺得心口又熱又燙?!
這回,石岡注意到了。
「五姑娘?」他喚道,看出她神態有異。
貝貝的臉兒更紅,視線盯著桌面,像是突然對茶杯起了莫大的興趣。
「唔,沒有,呃,我、我只是在看他們的穿著,又是刺繡,又是藍染的,好特別呢!」她胡亂編了個謊言搪塞。
掌櫃正好走過來,以為她真的感興趣,連忙熱心的解釋。「姑娘,他們不是漢人,是苗人。」
「在這虎門口裡,漢苗兩族能雜居?」石岡問道。
「是的。」掌櫃點頭。
「相安無事嗎?」
掌櫃再度點頭。「當然。」
石岡挑眉,有些詫異。
「這倒難得。兩族相處,通常都是爭端不斷,先前不是聽說,西北方面,漢人屯墾區,出了屠殺血案嗎?」
「這裡不同。」
貝貝眨著雙眸,倒是真的被勾起了興趣。「怎麼個不同?」
「因為我們這兒有蠱王。」掌櫃一臉驕傲。
「蠱王?」
「他是苗族的領袖,是他訂下規矩後,漢苗才能安然共處。就連這座虎門口,都是他監督建造的。」
啊,這麼說起來,在此地統馭漢苗兩族的,就是那個被稱作蠱王的男人?
那麼,這位蠱王,該是對苗疆的一切,都瞭若指掌的吧?要是有了他的幫助,這趟苗疆之行,說不定能盡快結束。
她一面思索著,一面轉頭,再度往角落看去。
桌邊空無一人,空留著酒杯與小菜,高大的獵戶,已失去蹤影。
只是,少了那肆無忌憚的注視,她沒有較為自在,反倒心中一緊,有些悵然,幾乎就想衝出客棧,追探那人的行蹤——
貝貝咬咬唇,強迫自個兒不再去想那高大的男人。她舉起小手,托著下顎,清澈的眼兒看向掌櫃,問起正事。
「你說的那位蠱王,也在這城裡?」她問道。
「不,蠱王的住處,離這兒有好幾天的路程,要不是有他的首肯,尋常漢人別說到不了,根本找都找不著。」
關於這點,她早就耳傳過,苗疆地域遼闊,漢人接觸的部分,只是苗疆的邊緣。絕大多數的苗人,是躲在山林之中,甚少跟漢人來往。只是她沒有想到,擁有苗疆最大權勢的男人,竟也藏身在深山裡。
貝貝若有所思的點頭,從腰間拿出一錠金子,賞給掌櫃。
掌櫃捧過金子,笑得合不攏嘴,解說得更是賣力。
「蠱王不止掌管漢苗兩族,那些苗人還說,他百毒不侵,就連山中的走獸,都得聽他號令。此外,他的手中,還有著聖藥。」看在賞金的份上,他連自個兒的祖譜都肯背出來。
一聽見那個「藥」字,貝貝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連忙往前傾身。
「仔細說說,那聖藥是用於何處?」
掌櫃猛點頭,不敢有所保留。「苗人們說,那聖藥是天下毒物的剋星,沾過聖藥的人,從此不怕任何毒物。」
「真有這麼神奇?」貝貝挑眉。
掌櫃點頭如搗蒜,差點沒扭了頸子。
「姑娘,您出去問問,在苗疆,可沒人會質疑蠱王的能耐。」
「那麼,這座城裡,誰用過他手中的聖藥?」她問道,想從病人處下手,探探那聖藥到底有多神奇。
只是,這回掌櫃的腦袋改了方向,開始左右搖擺。
「這倒沒有。」
貝貝瞪大眼睛。「既然沒人用過,又怎能知道他的藥管用?」
「那是蠱王家傳的祕藥,從不傳給外人的。再說,見都見不著他了,要怎麼跟他討聖藥?」掌櫃說道,滿臉敬意。不難看出,在他心目中,蠱王的地位有多崇高。
她揮揮手,要掌櫃退下,低頭想了一會兒,心裡立刻有了主意,那張小臉看著石岡,滿是興奮的開口。
「我想——」
石岡擱下筷子,回答得極快、極從容。
「不行!」
「我是說——」
「不行!」
「我——」
「不行就是不行。」
「我都還沒說話呢!」
「五姑娘肯定是想入山去,親自去見蠱王,問問那聖藥是否真有那麼神奇。」
「對!」她眼兒發亮,像兩顆星星。
「那麼,屬下也回答了。」石岡極為緩慢、肯定的重複。「不行!」
可惡!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擺在桌上,威脅的瞪著他。「你難道忘了,我這趟來,就是為了找藥方的。」
「屬下的職責,是保護五姑娘的安全。」他不肯讓步。
「你不想見老婆了?」
石岡的下顎抽動了一下。
她露出微笑,乘勝追擊。
「你想想,只要我能順利找到蠱王,拿到好藥方,咱們就能立刻回京城去。」她笑得十分甜美。
餐桌上一陣沉寂。
半晌後,石岡抬起頭來,表情恢復平靜。
「請五姑娘盡早休息,明日起,我們還要在城內尋找藥方。」他特別強調了「城內」兩字。
該死,這個傢伙,腦袋怎麼硬得像石頭。
貝貝火冒三丈,幾乎想用銀子將他砸出去。
只是,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她沒有傻到跟他硬碰硬。
她壓下怒氣,沒跟他爭論,反倒慢慢拿起筷子,端起木碗,用最優雅的姿態用餐,接著轉身上樓休憩。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了決定。
貝貝決定開溜!
第二章
月黑風高,她迷路了。
貝貝在客棧裡留了信,分別給石岡跟大姊,說明她要自個兒去找藥方,而石岡則可以卸下職務,滾回京城去陪妻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算計好了一切,卻沒料到,入夜之後,山林裡伸手不見五指,就連烏鴉,只怕也會飛去撞樹。才闖入山林沒半個時辰,她就摸不清方向了。
掌櫃肯定是糊塗了,這兒哪裡有「路」?
觸目所及,只有惡鬼般張牙舞爪的高大樹木,以及幾尺高的野草,連像樣點的小徑都沒有。
「可惡,那個掌櫃明明說了,那些苗人,都是走這條路去見蠱王的。」她嘴上抱怨著,伸出小繡鞋,嘗試性的踏踏前方的雜草。
「難道苗人們都會輕功,只在樹上飛來飛去,所以山林裡才不需闢路嗎?」她摸黑前進,嘴上嘀咕個不停,卻不敢大意。
夜色更濃,月光露臉。
崎嶇的道路、冰冷的露水,嚴重消耗她的體力,她額上冒汗,四肢卻逐漸覺得冰冷。
「呼,不、不行了——我走不動了——」她爬到一處小空地上,翻身仰躺,對著夜空喘氣。
夜闌人靜,山林裡只有累極的喘息聲,貝貝的小手摸索到腰間,拿起隨身的小酒囊,湊到嘴邊灌了幾口。
美酒裡浸泡了無數良藥,藉著酒氣,在她體內循環,即刻提供溫暖。
她深吸一口氣,調勻氣息,考慮是該繼續前進,還是就近找個地方休息。
只是,這會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她該上哪裡休息?難道找個山洞,跟洞裡安眠的黑熊老兄擠一晚嗎?只怕沒等到天亮,黑熊已經把她吞了!
嗚嗚,她好想念京城,好想念暖暖的被窩——
「嘶——」
某種聲音,輕輕響起,貝貝全身凍結。
那是動物的呼吸聲,很低很低,卻殺氣騰騰,令人寒毛直豎。
她豎起耳朵,躺在原地動也不動,全身冷汗直流,很期待是自個兒聽錯了。
一雙野獸的眼睛,在草叢裡發著綠光,靜靜看著她。
貝貝吞嚥口水,眨著雙眼,不敢轉移視線。
呃,不會吧?那不會是——
一聲長長的.叫,驚破岑寂。
狼!
牠伏低身子,還露出尖銳的獠牙,一看也知道,牠正期待啃了她當消夜。
「該死!」貝貝低喊道,小手往靴子一摸,抽出隨身的匕首,雙膝一屈,靈巧的跳離原地。
野狼發出低咆,繞著她打轉,考慮著該何時撲過來。
她持著匕首,跟牠僵持不下,冷汗不斷的冒出額頭。老天,這匹狼好龐大,她手裡的匕首,縱然十分鋒利,殺傷力恐怕也比不上牠的獠牙。
貝貝咬著下唇,不敢放鬆戒備,黑眸轉啊轉,想找個路子,看看能否開溜逃命。她練過武,身子比尋常女子強健,逃命的速度,自然也快上一些。
只是,她不太確定,自個兒能否跑贏這匹狼。
一人一狼,繞著空地打轉,僵持不下。
片刻之後,野狼的前爪在地上一按,身子向前傾,蓄勢待發,就準備撲上前來——
倏地,巨大的咆哮聲震動曠野。
那聲音太過巨大,分不出是從哪裡發出的,整座山林,都被那聲巨響撼動,無數野獸飛鳥,驚跳奔走,掀起一陣騷動。
那匹野狼也為之一驚,瞬間收回雙爪與獠牙,不敢動作,卻仍不肯離開,依依不捨的看著貝貝這塊嫩肉。
又是一聲巨咆,靠得更近,氣勢也更為震撼,貝貝本能的摀住耳朵,只覺得整個人搖搖晃晃,像是要被那聲咆哮轟得飛出去。
那是什麼?是更可怕的野獸嗎?竟然只憑吼叫,就能讓人心驚膽戰。
原本不懷好意的惡狼,再也不敢久留,脖子一縮,夾著尾巴溜了。
「喂、喂,別扔下我!」貝貝嚷道,邁開雙腿,摸黑追上去。那聲咆哮太過嚇人,她寧可跟那匹狼相處,也不願意獨自留在原處。
但是跑沒兩步,前方的草叢,瞬間被強大的力量壓倒,龐大的人影,無聲無息的竄出,擋住她的去路。
是人?!
「呃,是石岡嗎?」她小聲的問道。
沒反應。
「請問,你是哪位?」她又問。
還是沒反應。
黑暗之中,那人的雙眸比野狼更明亮。
「唔,不說嗎?不說就算了,那,嗯,呃,那我走了。」她瞪著那黑影,紅嫩的小嘴胡亂說著,心裡卻有些發毛。
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人呢?再說,這傢伙詭異得很,步履無聲,武功底子極為深厚,好得嚇人,比野狼還要敏捷。先前那聲吼叫,十之八九,就是他喊出的。
呃,他是人吧?該不會是山魈那類的玩意兒——
她走進草叢裡,繞了個大圈圈,想要避開他,雙眼還不忘往下瞄,想看看他有沒有雙腳。
還好還好,他有腳呢!
倏地,眼前一黑,那人身形一閃,又擋住她的去處。
那人長髮披散,雙肩寬闊,高大得不可思議。他低垂著頭,深幽的黑眸,打量著身下氣呼呼的少女。
「對不住,請讓讓。」她蹙起眉頭,轉了個方向,邁開小繡鞋前進,心裡有些不高興了。
走沒兩步,男人小山似高壯的身軀,又在面前冒了出來,她驚險的收住腳步,差點沒撞上去。
「讓開!」她仰起頭,月光下出現一張憤怒的小臉,齜牙咧嘴的喊叫,雙眸亮晶晶的。
他不動如山,挑起濃眉,黑眸中閃過詫異。
「喂,你聽見沒有?」她憤怒的嬌叱著,雙手插腰,怒瞪著他。「我警告你,本姑娘可是京城錢府的人,你要是識相,就閃遠一些,別礙著我的路。不然,要是有個閃失,傷到我一丁點兒,錢府可不會放過你!」
她虛張聲勢,搬出錢府的名號,期待能嚇倒對方。
可惜,這人不買帳,還是杵在前頭,動也不動。
哼,想她家裡錢財萬貫,天下聞名,任何人聽見,都是快快跪下磕頭,生怕得罪了,哪裡還會不知死活的擋在她前頭?!這傢伙沒反應,莫非是見識不足,還是出娘胎時,忘了帶雙耳朵?
用說的沒效果,她決定亮刀子。
「本姑娘要你讓路,你是沒聽見嗎?」她握起匕首就往前揮,想要嚇退對方。
那人反而逼上前來,行動有如鬼魅,沒發出半點聲息。他單手一劈,就敲中她的手腕,揮舞到他面前的匕首,瞬間被打掉。
「啊!」
好痛!
火辣辣的疼痛,從手腕處往上竄,她疼得全身無力,整個人一軟,只能跪倒在地上。
該死!她的武功不弱,要撂倒一個大男人,可是輕而易舉的,哪裡知道,這個傢伙只憑一招半式,就擺平了她,這可大大傷了她的自尊啊!
「喂,你——」
他又出手了!
黑暗中眸光一閃,那人抬起手,伸出一指,輕點她的肩膀。
強大的內勁猛然傳來,貝貝發出慘叫,整個人被震開,像個破娃娃般摔進草叢裡,連匕首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你這個王八蛋,竟敢——」沉重的力量壓上手腕,她呼吸一窒,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瞇起雙眼,努力想看清這傢伙的長相。
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背著月光,雙腳踩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的俯視,一雙黑眸在夜裡綻放奇異的光亮。
她認得那雙眼睛。
啊,是他!
***
夜闌人靜,叢林裡只聽得見貝貝的喘息。
「呼,你差點把我嚇死!」她鬆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
她認得這個男人,是在客棧裡,有著放肆眼神的高大獵戶。那雙深邃的黑眸,讓她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太好了,她絕對可以確定,這傢伙是個活人!
男人望著她,面無表情。
「你不認得我嗎?在客棧裡,我們見過面的啊?」貝貝提醒道,被踩得手腕發疼。「呃,如果你稍微移開一些,放過我的手腕,我會很感謝你的。」她委婉的提出要求。
男人不動如山。
她決定自力救濟,深吸一口氣,用力抽回手腕。
他身形如鷹,矯健的躍開,在三尺之外站定,默默瞅著她。
貝貝揉著手腕,靈巧的爬起身來,嘴裡還說個不停。「是你嚇走那匹狼嗎?牠是你的獵物嗎?你知不知道,剛剛牠還想要——呃,你——」她說不出話了。
哇,他沒穿衣裳?!
正確說來,該是說,他沒穿上衣。
在客棧裡,他明明有穿衣裳的,怎麼這會兒一入山,他就反璞歸真了?只在精瘦的腰間,圍著一塊藍染的粗布,再以皮革綁住固定,那雙結實的長腿,全暴露在她的視線下。
貝貝看得雙眼發直,粉臉發燙,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男人,全身黝黑結實,健康得閃閃發亮,讓她想起三姊養的那頭黑色豹子,同樣精壯有力、狂野危險——
同樣都是野獸。
她用盡自制,很努力的轉開視線,在心中喝令自個兒,絕不可以再盯著他的裸胸流口水。
「呃,咳、呃,那個,這位蠻子大哥,你知道蠱王嗎?」她仰起小腦袋,看著那張嚴酷的俊臉。
黑眸一閃,薄唇卻仍緊抿著。
「我想去見蠱王,但是這會兒迷路了,你認得路嗎?」她充滿希望的問道。
他沒吭聲。
「你要是認得的話,就替我帶路,如何?我不會虧待你的。」貝貝從懷裡摸出兩錠亮晃晃的金子,送到他面前。「替我帶路,這兩錠金子就是你的了。」
沒反應。
黑眸從她期待的小臉,挪到金子上頭。
「你不認得金子嗎?」貝貝問道,頭一次遇上有金銀在前,還沒半點反應的人。啊,難道苗疆生活刻苦,這男人連金子都沒見過?
同情心油然而生,她主動上前,拉開他腰間的獵袋,將金子扔了進去。
「來,這金子你留下,很有用處的。記得收好,別讓人瞧見了,會被搶。」她自顧自的說道,還替他把獵袋綁好,免得裡頭的金子滾出來。
軟馥的身子接近時,高大的身軀有片刻僵硬,隨即恢復正常。
「你怎麼不說話?」她抬起小腦袋,這會兒才發現,他從頭到尾沉默著,就這麼看著她,連一聲都沒吭。
不祥的預感,在她心頭冒出芽苗。
呃,不會吧,她不會這麼倒楣,遇上一個不懂漢語的苗人吧?
「喂!」貝貝又喊了一聲。
黑眸望著她,毫無波瀾。
「你懂漢語嗎?」
他一言不發。
「你、懂、漢、語、嗎?」她不死心,聲量愈來愈高,驚飛叢林裡不知名的鳥兒。
他還是沒反應,反倒是高聲說話的她,猛地住了口。
「該死,他不懂漢語,我喊得再大聲都沒用啊!」她喃喃說道,偏著小腦袋,在原地轉圈圈,努力思索著,可有法子能跟他溝通。
嗯,用說的不行,那麼,改用比劃的如何?
她正在考慮,該用何種肢體語言,讓身旁的大個兒理解,他卻已轉過身,自顧自的往黑暗中走去,完全不理會她。
四周黑漆漆的,好不容易有個人作伴,她哪裡能放過?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她往前奔去,軟軟的小手,在寬闊的背上摸啊摸,總算摸到他的手臂,嫩如春蔥的指,立刻滑入他的大掌裡。
「喂,別扔下我啊!」她小聲的說道,靠在他身後,堅決不肯被扔下。
男人停下腳步,神色古怪,黑眸從兩人交握的手,挪移到她的小臉上。
她尷尬的露出笑容,握得更緊,怕他甩開。
「呃,這兒好黑,你的手,嗯——借我握一下——」她愈說愈小聲,明知他聽不懂,卻仍努力解釋。
在京城裡,她不但是富貴人家出身,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可不會隨便握男人的手。但是眼前情況特殊,不握著他的手,說不定就會被扔下,她也只能拋開女子的矜持,先賴定他要緊。
再說,他的手好大、好溫暖呢!
溫暖乾燥的感覺,讓她舒服的吁了一口氣,完全沒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火苗。
「好了,這樣握著就好了。」她推推他的手,仰頭露出無辜的笑容,示意他可以前進。「你去哪兒,我就跟著你去哪兒。」無論去哪裡都好,只要別把她扔在原地就行了。
男人瞪著她的小腦袋看了一會兒,才又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他沒有撥開她的手。
兩人很快的走出山林,野草之中,出現了一條崎嶇的小徑。又走了一會兒,黑暗的樹林間,透出一線溫暖火光。
「啊,山洞!」貝貝喊了出來,幾乎要喜極而泣。
太好了,今晚有地方可以睡覺,起碼不用窩在樹林裡餵蚊子了!
陡峭的山壁下,有著一個山洞。洞內鋪著幾塊獸皮,生了一堆火,燦爛的火光,讓洞內看來溫暖無比。
男人鬆開兩人交握的手,走入洞內,拿起木柴扔進火堆。
貝貝注意到,獸皮上還放著一柄獵刀,那是先前在客棧時,擱在他手邊的。她在火邊蹲下,伸出雙手烘烤著。
「這山洞是你發現的嗎?」她問道,自動自發的窩坐在獸皮上。這個山洞很簡陋,不像是住所,倒像是臨時的休憩處。
他沒說話,只是瞄了她一眼,把更多木柴丟進火裡。火焰跳躍,把他黝暗的雙眸映照得更加閃亮。
「對喔,我差點忘了,你不懂漢語。」她伸手敲敲自個兒的腦袋,扮了個鬼臉,覺得有些糗。
雖然他不懂漢語,但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很想跟他說話,就算說些無關緊要的事也好。唉啊,他會不會以為,漢族女子都像她這麼聒噪?
她低頭反省了半晌,小腦袋又抬起來,伸出食指,指著自個兒的鼻尖,做起自我介紹。
「就算你不懂漢語,但總得記住我的名字。」她像教導小孩子般,緩慢的翕動紅唇,口齒清晰的教導著。「來,跟著我唸:貝——貝——」
他瞧都沒瞧她一眼。
太過分了!
她從小嬌生慣養,一呼百諾,可不曾被人忽略過,哪裡嚥得下這口氣。拒絕服輸的固執性子,在此刻抬了頭,嬌小的身子,再接再厲的爬回他面前。
嫩如春蔥的食指,先戳戳他寬闊的裸胸,奪取注意力。
「喂,看看我啊!」她揮揮手,接著攀住他強壯的頸子,硬是往下拉。
黑眸中閃過詫異,沒有想到,這嬌小的漢族女子,竟如此膽大妄為。
「貝貝!」她還在教著,一字一字的說道。
嫩嫩的唇,跟嚴酷的俊臉靠得好近,甜甜暖暖的呼吸,吹拂過他的頸項,讓黑眸的光芒轉為深濃——
貝貝一臉期待,掛在他脖子上,美麗的雙眸眨啊眨。
怪了,她唸得不夠清楚嗎?怎麼他還是像蚌殼一樣,緊閉著唇?要不是先前聽過他咆哮,她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個啞巴。
「你還是不會唸嗎?」她溜了下來,沒有發覺,自己剛好落在他懷裡。粉嫩的小手,握起寬厚的大掌,擱在自個兒的小臉旁,碎碎唸著。「我的名字是貝貝,是爹爹照著排行取的名字,在我家裡頭,幾位姊姊的名字是金銀珠寶..」
他抽回手,逕自離開,選了張最大的獸皮躺下,那雙銳利的黑眸也閉了起來,完全不理她。
唔,看來,這個男人對她的名字沒興趣。
貝貝抓著身下的獸皮,伸長粉頸,小聲的發問。
「喂,你要睡了嗎?」
沒回答。
她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脫下披風充當棉被,把自個兒包得像隻蓑衣蟲似的,只露出一顆小腦袋,接著躺回獸皮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過了一會兒,她又抬起頭來,包著棉被,悄悄蠕動過來,湊近他的耳邊。
「喂,這兒不會有熊吧?」她左看看右看看,有點擔心呢!
這一次,健碩的男人翻過身去,面對山壁。
得不到反應,貝貝嘟著紅唇,嘟囔的窩回獸皮上。
隔著火堆,她瞪大雙眸,瞧著那寬闊的背部,不斷想起他嚴酷深刻的五官,以及他的雙眼。
那雙黑眸裡,雖然看不見情緒,卻也純粹得不含邪惡,擁有這雙眸子的人,不會是壞人吧?更何況,他還有著一雙好溫暖的大手——
她直覺的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
躺沒多久,瞌睡蟲還沒出現,洞外卻傳來狼.,那聲音愈來愈近,在洞口徘徊著。她忍了一會兒,終於按捺不住,抱起披風,又摸到他的身邊。
「你聽見沒有,外頭有狼呢!」她小聲的說道,伸手戳戳他的背,提出建議。
「呃,那個,有些冷,所以——唔,我們靠在一起睡好不好?」她硬著頭皮說道,因為害怕,所以愈靠愈近。
孤男寡女共處一洞,實在有些兒不合適,更別提是共擠在一塊獸皮上了,要是被京城裡那些人知道,肯定又要說閒話。但是她心裡怕怕,再也管不了那麼多。
再說,要不是他吼走了野狼,她早已經被吞了,哪裡還能顧慮什麼清白問題。
男人陡然坐起身來,俊臉陰鷙,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看來好嚇人。
就算語言不通,但是光看那表情,任誰也知道,他在嫌她聒噪。
「呃,沒事,呃——我不吵你了,晚安。」她匆促的說道,抱起披風往後滾,還拉起領口的毛圈兒蓋住臉,不敢面對那銳利的黑眸。
比起野狼,他瞪人的眼神,反倒更可怕!
她閉上眼睛,努力裝睡,過了半晌才敢睜開一隻眼睛,偷偷覷著,確定身旁的男人已重新躺下休憩。
貝貝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悄悄打了個呵欠,瞌睡蟲總算來報到了。
整夜的奔走,讓她又睏又倦,只是她又有些擔心,他會趁著她入睡,扔下她先離開。
他會扔下她嗎?會嗎?
披風裡悄悄探出一隻小手,從這塊獸皮,溜到另一塊獸皮上,拉起他腰間藍布的一角,跟披風繫帶打了個結,將兩人綁在一塊兒。好在那塊藍布很寬,披風的繫帶也夠長,她的舉動並沒有驚醒他。
好了,這樣就行了!
她滿足的露出笑容,慢慢閉上雙眼,陷入黑甜的夢鄉。
楔子
繁華京城,富甲天下。
六方商賈,八方水脈,匯集一處。城東的嚴家,控管河運,掌握商業命脈,兼而行善積德,受眾人景仰,是富貴世家。
城西的錢家,則是暴發戶。
錢大富以一介商人,創出龐大的商業版圖,與嚴家分庭抗禮,各據城南城北。他那五位千金,各司其職,賺錢手腕高超,惹人津津樂道。
天下人都知道,這五位姑娘絕不是嗜錢如命,她們可是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哪兒有賺錢的機會,肯定就能見著錢家姊妹插手。
巍峨京城,湧來各路人馬,有英雄、有豪傑、有盜賊、有莽夫。
所有的男人,垂涎著錢家的萬貫家財;所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