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晉山將麵和筷子送到項嘉嘴邊,項嘉偏過頭,拒絕進食。
程晉山笑了聲,「怎麼?打算絕食?」
「不吃飯不喝水,至少也能撐四五天。等妳沒力氣反抗的時候,我就把妳抱到醫院,讓醫生打營養針。」拜她所賜,他已經習得不少知識,還能說得頭頭是道。
見項嘉還是不吃,程晉山也不勉強,把她那份倒進自己盤子,坐在她對面「呼哧呼哧」,幾分鐘扒拉乾淨。吃飽肚子,才有力氣跟她耗。
他把唐梨帶過來的紙箱抱到臥室,證明自己所說的「喜歡」,並不是心血來潮。
「這套小彩燈,一百五十塊錢免運,老闆還送兩節備用電池,划算吧?」他將月亮和星星形狀的彩燈堆到床上,有些可惜地撥弄兩下壞掉的開關,「我看買家秀上,很多女的都把彩燈掛在床頭,看著還挺浪漫。」
粉粉嫩嫩的氣球捆在一起,程晉山將絲帶解開,一半飄到天花板上,一半滾在地上。
飄到上面的,是他抓不住的美夢,滾在地上的,是他的心。
玫瑰花瓣撒了一地,殷紅似血。項嘉被燙到似的,雙腳往後縮了縮。
「我還寫了封表白信。」程晉山打開花裡胡哨的信紙,給她看上面狗爬似的醜字,滿滿當當,整整兩頁。
「比妳的遺書有誠意得多。」他的語氣有些譏諷,也不知道是在指責她,還是在嘲笑自己。
項嘉寒著臉,拒絕得乾脆俐落:「我不想看,我不相信,我不願意。」
她不想看那些動聽的情話,不相信他唐突地捧到面前的感情,不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己夢寐以求的解脫。
握著情書的手指悄悄收緊,程晉山的胸口像被巨石壓住,難受得透不過氣。他長長吸了兩口氣,勉強緩過來,將信紙重新摺起,「不想看就不看。」
戒指也沒必要拿出來了,萬一被她扔到什麼犄角旮旯,他還得翻箱倒櫃去找。
沉默半晌,等到天色黑透,程晉山忽然低低說了句:「我是真的喜歡妳。」他的語氣有點委屈,「這些東西妳可能看不上,但我準備了很久。」
項嘉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滿腦子都是她的痛苦,她的傷痕,她卑微卻無法實現的願望。
「我要洗澡。」她驀然站起,打斷少年樸實又真誠的告白。
程晉山窒了窒,心裡一陣酸苦。他還沒嘗過情愛的美妙,先撞見求而不得的狼狽。
「……我給妳放水。」他站起身,幫她調試水溫,鞍前馬後,生疏卻殷勤。折騰了一整個下午,身上又是汗又是血,別說她一直愛乾淨,就連他自己都忍受不住那股味道。
項嘉換上涼拖,拿著浴巾,一副真的要洗澡的樣子。程晉山不放心,盯著她看了兩眼,提醒道:「別動什麼歪心思,我就在門口。」
項嘉冷冷地回望他。
程晉山關上門,每隔一會敲一次,等待她的回應。
「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項嘉時不時煩躁地答應一聲,聽起來很正常。
程晉山漸漸鬆懈心神,後背貼向牆壁,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他想不通她為什麼忽然尋死,可看她態度那麼堅決,反應那麼激烈,肯定是有什麼苦衷。
兩人的關係還沒到位,別說撬開她的嘴,就連再近一步,都難如登天。還是先看得緊一點,慢慢打消她自殺的念頭,再談以後的事吧。
浴室中白霧氤氳。蓮蓬頭不知疲倦地噴出熱水,項嘉衣著完好,面無表情地盯著鏡子裡模糊的自己。白皙的手指在鏡子底部摸索片刻,摳出一枚小小的刀片。
她對割腕這事駕輕就熟,毫不猶豫地往傷痕密布的左腕割了一刀,再將滿滿一盆水倒進洗手台。鮮血開始流淌,怎麼吃都養不胖的手腕泡進水中,既能阻止傷口癒合,又能加速血液流失。
「項嘉。」程晉山又在敲門。
「別敲了,我一會就出去。」她語氣如常地應付他,力氣漸漸逃離身體,眼睛裡卻閃爍著興奮的光。
程晉山吸了吸鼻子,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一意識到不是源於自己,他立刻變了臉色,急急拍門,「項嘉!開門!」
「你發什麼瘋?」
「再不開門,我就撞門了啊!」他說到做到,抬腳猛踹磨砂玻璃,製造出可怕噪音。
「我沒穿衣服!」項嘉氣急,叫了一句。
「我他媽管妳穿沒穿!」程晉山蓄足力道,狠命一踹,玻璃應聲而碎,眼前是滿池子紅色的血。
女人站在洗手台前,拚命護著不住流血的左手,表現出明顯的抗拒。
程晉山才不管那麼多,將人一把扛在肩頭,不顧她的踢打,快走幾步,重重壓在床上。
程晉山的身量已經完全長成,他右手按住她的鎖骨,極具壓迫力地鉗制她,左手緊緊按著傷處,給她止血。
可怕的窒息感再度來襲,項嘉臉色發白,骨頭卻硬,又踢又咬,就是不肯配合。
乾淨的淺藍色床單染上血漬,像一朵一朵不規則的花。
程晉山手腳並用,死死壓住項嘉溫熱的身軀,強行為她止血包紮。兩個人渾身是汗,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眼神卻兵戎相見,打得不可開交。
「程晉山。」項嘉忽然轉變策略,主動湊上去,往他耳朵裡吹了口熱氣。
程晉山一個哆嗦,差點沒按住她,耳根不爭氣地變紅。他粗聲粗氣地吼:「幹什麼?老子告訴妳,別他媽耍花樣!再這麼折騰,下回我盯著妳洗澡!」
「不用下回……」項嘉露出個邪氣的笑容,像變了個人似的,瘋狂又放蕩。「不就是想睡我嗎?值得費這麼大勁?」
她摸摸程晉山年輕帥氣的臉龐,兩腿夾住結實的狗公腰,輕佻地和他談條件,「商量商量唄,讓你過把癮,爽完給我個痛快,行不行?」
程晉山難以置信地瞪向項嘉。
「我不……」他遲鈍地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很曖昧,鬆開壓制她的手,撐著床板拉開距離。
他磕巴了一下,才違心地說:「放你媽的屁,老子不幹趁人之危的事!」
還挺有骨氣。項嘉換下冷淡外表,變成一朵不斷揮灑毒液又美麗異常的惡之花,邊笑邊玩弄他凸起的喉結、堅硬的胸肌。
「真的不幹?」左手很痛,使不上力氣,她存心撕下他的人皮,右手頗富技巧地愛撫他的胸膛。精准地摸到小小肉粒,她略摳兩下,他的呼吸立刻變得急促,撐在她身側的雙手也攥成拳頭。
項嘉笑得越美,眼神就越冰冷。她張開發白的唇瓣,吐氣如蘭,「好敏感……」
這說不清是嘲弄還是誇獎的一番話,成功染紅少年的臉頰。他如夢方醒,驚慌失措地倒退兩步,跌坐在小凳子上。
他的寸頭長了些,因為這一天飽受驚嚇和折磨,不復往日精神,蔫巴巴地貼在額頭,恰到好處地減弱了囂張野性,凸出無辜與單純。一雙鳳眼黑白分明,比山間溪水還要清澈,完整倒映出項嘉的輪廓。
那麼乾淨的眼睛,那麼髒的她。項嘉心中的自厭情緒更濃,將床頭燈調亮,主動解開領間鈕扣。
她已經換上保守的長袖長褲,也正因如此,禁慾感更強。
白到晃眼的肌膚一寸寸暴露在空氣中。精緻的鎖骨,深邃的溝壑……
程晉山的估測得沒錯,項嘉真的長了對豐滿又誘人的胸,內衣幾乎兜不住,是正常男人看見就想揉兩下的形狀。
他大口喘氣,努力移開目光,卻以失敗告終。
不能對未經人事的他太苛刻,她的每個部位,完完全全地長在他的性癖上,就連微微凸起的小腹,都顯得軟白可愛。
程晉山的心裡有一萬個聲音拚命叫囂著要克制,可脖子卻自有思想,不肯往旁邊扭轉半度。
項嘉半褪褲子,露出豐滿又筆直的雙腿,將光裸的足伸到他腿上。
程晉山下意識接住,十指規規矩矩地覆在腳背與腳底,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項嘉沉默了會,細細感受這觸感。奇怪,她竟不討厭他的身體,連作嘔的反應都沒有。
「幫我脫掉呀……」她定了定神,放柔音調,像在唱歌,像迷惑行人的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