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你的期望是什麼?
1978年,南加州爆發了退伍軍人症的小流行。這次當然比不上它在1976年爆發時的規模,當時造成34人死亡,讓全世界都知道了這種病;但這一次也屢屢登上新聞版面。它是在費城一場美國退伍軍人大會上發現的,因而得名。這是一種急性的細菌性肺炎,會引起發燒、劇烈咳嗽,有時甚至會咳血;沒有疫苗,有可能致命。那年春天的一天傍晚,加州有許多人守在電視前收看令人恐慌的新聞報導;山迪和蒂也是。這對年輕夫婦是基督科學教會(Christian Science)的信徒。根據他們的信仰,上帝是以祂自己的完美形象創造出所有的子民,而且憑藉禱告的力量,就可以治癒自己,治癒家人,甚至遠在千里之外的人。但要運用這種能力,必須先經過心智訓練,忽略世界上其他人對疾病的看法。
在此之前,這個信仰一直使他們受惠良多。新聞中描述的症狀,聽起來和他們一歲半的兒子完全一致,這孩子已經好一陣子都臉色蒼白、無精打采。這對夫婦已經向一位基督科學教會的行醫者(或稱治療師)求助,請他幫助他們為孩子禱告,但似乎一直沒有效果。
蒂從小就是基督科學教會信徒,之前從未質疑過信仰的力量。她曾目睹這種力量治癒了數十人甚至數百人,認為這是她能給兒子的最好照顧。山迪則是個皈依者,以前是職業棒球選手,因肩部受傷,被洛杉磯道奇隊從球員名單上剔除;但六個月後,他加入基督科學教會,肩傷竟奇蹟似地康復了。這件事在各方面都使他的信念比妻子更加堅定,更確信這是對他兒子最有效的治療方法。
但恐懼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尤其在與孩子有關的事情上。今天我們已經知道退伍軍人症是經由空氣傳染(經常是透過受污染的通風系統散播),也已經發展出有效的抗體。但在1978年時,我們只知道這種病會無預警爆發,對成人有15%的致死率。蒂和山迪從新聞上得知,他們居住的地區已經有數十人感染了類似的疾病,因而慌了手腳,害怕會發生最糟的狀況。基督科學教會認為,恐懼會破壞信徒的復原能力――隔天果然不出所料,小男孩的病況惡化了。有一天晚上他面色轉灰、翻白眼,彷彿就要在父母的懷裡死去。
蒂無計可施之餘,腦海中第一次出現把孩子送去醫院的念頭――這通常是基督科學教會信徒不得已才會採取的手段,例如發生骨折這類的外傷。對我們來說,合理的第一反應大概都是將孩子送醫――任何愛子女的父母都會覺得有責任這麼做。但對蒂來說,這個想法是駭人的,可是她又因為太害怕,無法有效地禱告,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這個社群的人都把生命託付給信仰,除非你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過,否則你很難了解背離這樣的指導原則,承認畢生的信念不再有效所代表的意義。但更難了解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
蒂把兒子放下來,走到隔壁房間,再次打電話給她在基督科學教會的治療師。她幾乎是對著話筒怒吼,給那女人最後一次機會向她證明她冒著兒子的生命危險所奉行的這個信仰不會讓她失望。「我不知道這個宗教有沒有效──但它最好現在就給我生效!」她說著,語氣充滿了絕望與深深的質疑,「我兒子都快死了!」
行醫者安撫蒂的情緒,說道:「這個宗教有沒有效不是重點,重點是神愛你的孩子。」接下來的幾分鐘,蒂身旁的一切都轉變了。她放下了自己,把信心交付給神。她的世界從兒子快死了,整個社群都無能為力,變成一切都是完美的,上帝的愛像一張溫暖、舒適的毯子,蓋在她的家人身上。
蒂走回隔壁房間,這時她看見的景象大部分人會說是奇蹟。她的孩子坐了起來,幸福地靠在父親的懷裡,臉上恢復了血色,並且帶著笑容。之後的幾個星期內,他似乎痊癒了。他們把兒子與其他小孩暫時隔離,教友也前來幫忙照護。他很開心,再也沒人擔心他生了這場病。他們的宗教發揮了作用,信心也得到了回報。
● ● ●老天,從小到大這個故事我應該聽了有上千遍了。因為我就是那個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的小孩。在我的前半生中,基督科學教會的信條是我唯一的醫療保健形式,直到18歲我才第一次看醫生。生病時我不吞藥丸,也不把一匙匙苦澀的藥水塞進嘴裡;我對抗疾病的工具是《聖經》、基督科學教會的著作,以及我本身的意念。
基督科學教會是美國的宗教,創立於1866年。創立者瑪麗‧貝格‧艾迪(Mary Baker Eddy)深富感召力,聲稱她發現了《聖經》的真義,那就是所有基督徒都和耶穌一樣,擁有治癒的能力。簡單來說,基督科學教會相信,一切物質(例如你的汽車、這本書,或是一劑抗生素)都能由更深層的、反映上帝意念的現實來取代。在這個現實中,每個人以及一切事物都是完美的。因此,治癒不是改變身體,而是感受到更完美、更真實的自我。
今天基督科學教會的信徒只有數十萬人,關於他們行醫的研究也少之又少。1989年,基督科學教會的波士頓總部曾提出一項受限的研究,試圖量化之前20多年來發生過的治癒案例。在這份(公認不夠客觀的)報告中,超過2000名基督科學教會信徒聲稱自己曾患有經過醫療確診的疾病,後來自動痊癒,這些病症包括小兒麻痺症、骨癌、闌尾破裂、甲狀腺腫、鬥雞眼等。甚至1966年有個南非的開放性骨折案例,在短短一天之內就痊癒。連我這種思想開明的人,都覺得這個說法是在濫用自己的可信度。
只要你想得到的病,基督科學教會都宣稱曾經治癒過;而且他們並不是唯一這麼做的。網路上充斥著各種案例,例如用果汁輸液消滅了腫瘤,聖靈治癒了癱瘓,催眠可以去除肉疣,一次針灸療程就徹底消除劇痛。無論是佛羅里達州西北部的培靈會、墨西哥東部叢林裡的巫醫、或北京某個知道怎麼用腳底按摩來紓解胃痛的人,神祕療法在我們周遭隨處可見。遇到這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療法時,多數人的反應大概分為兩種:「一定有某些超乎我們理解的力量存在」;以及同樣模糊、但稍微科學一點的「人的意念真的是一種很強大的東西」。
這兩種說法都沒有錯,但都不足以說服我,你也不該這樣就滿意。如今我們已經可以即時直播大腦運作的影像,讓全世界看見少了一隻手臂的人如何透過意念操控機械手指,拿起甚至觸摸塑膠杯。時代都已經進步到這樣,我們總該要求更好的答案。
在我們周遭生活中的每個層面,到處都是深奧難解的謎題等待我們解答。明星在日間電視節目上推銷神奇的維他命丸是一個例子;有人一邊焚香一邊在你額頭上扎針就能帶來不可思議的治癒能力是一個例子;當年南加州那個小家庭的父母尋求超越自身的力量挽回孩子的性命也是一個例子。從順勢療法(homeopathy)到薩滿教(shamanism),從針灸到異於常理的時尚減肥餐(fad diet),我們似乎天生就有能力運用不合乎現代邏輯的方法來紓緩疼痛、減輕體重,甚至改善生活。
至少,我曾經是這麼認為的。
事實上,有一個科學領域正在蓬勃發展,參與其中的是一群背景各異、思想前衛的人士,願意以批判性的眼光正視一般籠統地稱為「身心治療」(mind/body healing)的概念。過去幾年來我大量研讀他們的研究,終於開始了解我童年時目睹的治療方法。這些科學家解釋了人腦有一種獨特的力量,基本上就是能夠欺騙它自己,不管這樣做是好是壞。這種力量能安撫我們,讓我們生病或好轉,甚至能救我們一命。當然目前的了解遠遠稱不上完備,但卻是我們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認識,也提供了一個吸引人的契機,使目前所知的21世紀醫學改頭換面。
但在我開始探討這個議題之前,你可能會好奇,一個在郊區長大的信仰療法信徒怎麼會成為科普作家?其實在前半生中,我從未質疑過上帝的治癒力量。即使聽說某人被切斷的腳趾長了回來,或是愛滋病自動痊癒,我都全盤接受。我相信自己甚至聽得見上帝的聲音,還有這整個世界只要一轉念,所有的人都能自行治癒。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動搖了一個年輕人對宗教的堅定信念,讓他決定放棄?
是攀岩。
每個人到了青春期或多或少都叛逆過。但我沒有加入搖滾樂團的天賦,沒有用烈性毒品的本事,也沒有吸引女孩和我上床的魅力。所以我選擇極限運動。不久之後,我在週日早晨愈來愈少上教堂,更常跑去懸崖邊冒險。18歲那年,我和兩個朋友決定去優勝美地谷的落箭塔(Lost Arrow Spire)攀岩。想像一座約600公尺高的峭壁,左邊是世界上最高的瀑布之一,右邊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再想像一根高聳的花崗岩柱從峭壁上斜著凸出來,像一根巨大的尖刺――這就是落箭塔。我們計畫攀登到懸崖頂端,繞繩垂降到岩柱與峭壁分離的空隙,爬上岩柱,再沿著繩子凌空越過寬約42公尺的間距回到起點。
對經驗豐富的攀岩者來說,這並不是特別困難的行程,我們預計下午三、四點左右應該就能完成。但沒料到的是,我們幾個人正掛在谷地上方600公尺高的半空中時,會有一場大雷雨來襲。我很想說這場雷雨讓我們措手不及,但事實上我們知道氣象預報說過當天下午可能會有雷雨。我們只是覺得自己動作應該夠快不會被困住,覺得我們不會出事。
那場風暴真不是蓋的,就像B-2轟炸機從空中扔下一整個軍團的砂石車一樣。幸好雨勢不算太大,但驚天動地的雷鳴閃電卻是我這輩子沒見過的(到現在又過了20幾年也一樣沒見過)。一陣陣響雷在我們頭頂上爆裂,造成巨大低沉的共鳴,把天空整個打亮;兇殘的閃電夾帶著超現實的熱氣,短暫地分開了我們周圍的雨滴,砸在附近兩座山峰上。我手臂上的毛都豎了起來。我披著鋁箔毯,緊緊攀附在一根巨大的花崗岩避雷針旁邊,覺得自己肯定沒命了。從頭到尾,優勝美地瀑布不停地在我們左邊怒吼。
當時的處境,足以讓最叛逆的青少年把信心交付給上帝。
所以我嘗試這樣做。我等候同行友人爬上最後30公尺的高度,只靠一對鎖在陡峭、裸露的山壁上的金屬環吊在半空中,同時開始禱告。另外我也哭喊、尖叫、無謂地亂踢山壁,哼哼唧唧地哀嚎了老半天。但我最記得的是禱告,因為在那一刻,身為多年信徒的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沒有什麼「微小的聲音」,沒有誰現身指引,沒有靈光一現,只是讓我確定我只能靠自己。
輪到我爬的時候,我感到片刻的平靜與果決,接著爬上那塊岩石,速度比我預期的還要快。我們用最快的速度沿著繩索跨越落箭塔的間隙,抵達主山壁的安全處;所有人都平安離開岩柱的那一刻,風雨也停了。
或許有人還是會覺得,是上帝的恩典保全了我的性命,甚至認為祂藉由風雨讓我聽見了祂的聲音。也有人覺得我在攀上繩索前感受到的片刻寧靜,是上帝正在給我力量。但根本不是這樣。我聽人說過很多次,上帝在一些小地方插手了他們的生活,比如幫忙找到停車位,或是鼓勵他們和隔壁桌的可愛男生搭訕。他們怎麼知道那是上帝?因為他們感受到祂的在場。
那天在落箭塔,我除了自己的心跳以外什麼都沒感覺到,只知道我的命運掌握在我自己手裡。正如其他人能感受到上帝、知道祂就在身邊一樣,我的「無感」也同樣確切,很清楚祂並沒有出現――至少不是以我一直以為的那種方式出現。那一天,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祂出現,恰是祂沒有出現的證據。無論救我一命的是神,還是純屬運氣,從此我再也感受不到兒時深刻的信仰。我就讀基督科學教會的大學是因為他們給我一筆優渥的獎學金,我也遵守學校的所有規定。但我其實早已退場,已經剪票出站了。我下車的地方實實在在地是由醫藥、疾病和缺陷構成的物質世界,不但混亂,而且往往十分嚇人。
儘管如此,我仍時常想起小時候目睹、經歷過的治療過程。在我們那個社群裡,從病痛中感受到的緩解是非常真切、具體的。每個週三晚上,基督科學教會都會進行一項特殊的服事,不像週日的禮拜那麼照本宣科。信眾會從觀眾席上起立,分享自己的治癒經歷。他們沒有說謊,也不是在自欺欺人,而是有別的事情在發生――也正是這件事情賦予年幼的我自癒的力量。
對這件事情的好奇一直在我耳邊鼓譟,促使我寫下這本書。我並不滿足於諸如「人的意念是種強大的東西」這類說法。在1978年的那一天,南加州那個幼童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該如何解釋為什麼有無數的案例顯示,那些過去已經被科學否定、甚至鄙夷的方式,能夠治癒那麼多人?就像哥白尼拉開迷信的簾幕,讓世人看見一個嶄新宇宙一樣,如今腦科學家也已經開始拉動另一張簾幕,準備揭露這些問題的解答。
● ● ●最重要的答案之一來自這項發現:我們的大腦與生俱來就會不時欺騙自己。這項能力的關鍵就在於兩個字:「期望」。在人腦的運作上,期望具有無比的重要性。這裡指的不是你在等待下一季《冰與火之歌》播出前的心情,或是想要知道應徵的工作有沒有錄取時的感受。期望既是大腦的「職務內容」,也是「流通貨幣」。它塑造了我們的思考模式,以及在人世間的行為舉止,主宰了我們對音樂的反應、對食物的體驗,以及溝通的方式。廣告主研究期望,以塑造品牌;經濟學家研究期望,以了解市場;語言學家研究期望,以探討我們如何解讀別人的話。打網球時在擊球之前調整手和腳的姿勢,或是早上喝下第一口咖啡之前先吸一口氣,這些舉動背後都是期望在運作。想想看,光是把一隻腳踏到另一隻腳前面,都需要期望才做得到。總之,期望就是人腦處理這個世界的方式。
在你的一生中,腦會本能地一次花幾個鐘頭、幾年,甚至幾十年來建立期望,然後盡可能把期望變成現實。簡單來說,大腦不喜歡「錯誤」的感覺;因此為了讓期望與現實相符,腦很樂意曲解少數規定,甚至直接作弊。本書後面會提到,大腦期望的力量遠比我們所能想像的還要強大。當期望與現實碰撞,獲勝的往往會是你頑固的大腦。
1996年,哲學家兼人工智慧先驅丹尼爾・丹尼特(Daniel Dennett)這樣寫過:「人的意念基本上是一種預測裝置,一種期望生成器。」我們的腦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處理過去的經歷,以預期未來會發生的事。想像一下,若大腦無法產生期望會是什麼樣子。你本質上等於回到嬰孩時期,在你眼中一切都是新的、無可預測的。突然之間一切都毫無道理,就像把一顆球拋起來它就一直往上飛,或是在街上遇到一頭龍長著尼可拉斯・凱吉的臉,過來跟你問路那麼荒唐。
期望是大腦發展出來的捷徑系統,讓我們得以順暢地度過日常生活,不至於每五秒鐘就要停下來把事情弄清楚。你負責盡可能仔細觀察這個世界,大腦則負責把你漏掉的地方填補起來。但有時候我們會遇到一些情境不符合大腦建構的世界模型,此時它偶爾會決定不改變內建的期望,反而扭曲現實,以使你觀察到的狀況與期望相符。所以,如果你的期望是負面的,你的意念會讓事情看起來(或感覺起來)比現實更糟。相反地,若你抱著最好的期望,那麼你的身體可能會發生非常不可思議的變化;接下來的章節會介紹許多實例。人類心智的自癒力量,就存在於期望與現實之間的某個地方。
要取用這種力量──也就是利用大腦來影響身體的能力──需要一把能夠解鎖期望的鑰匙。有很多鑰匙都能把期望打開,塑造我們每天看見的周遭世界。但數百年來醫生、薩滿巫醫、治療師、街頭小販所用的鑰匙,是「暗示」(suggestion)。暗示與期望這兩種相輔相成的概念,是打開你的內在藥櫃的關鍵,也是我深入探尋自己童年奇蹟的關鍵。
暗示與期望的力量雖然無所不在,但利用起來並不容易,而且它出現的時候我們不一定看得出來。要利用它,就必須徹底把期望轉成對你有利。簡單來說,你要讓自己容易受到暗示。要做到這一點,其中一種方式是「說故事」。一個好的故事總是最令人著迷;這在進行暗示時可能會非常有用。比方說,你知道人類只是許多分子的集合,分子由原子構成,而原子本身其實只是能量?能量有好的能量也有壞的能量,有時候壞的能量會滲入身體的某些部位,讓你生病。不過你只要淨化那些能量,用好的能量把它沖掉,身上的症狀自然會瓦解。這是真的嗎?當然不是。但對很多人而言,這聽起來是真的。因此這個故事――這種暗示――就足以讓他們的期望與治癒交織在一起。
人類自我欺騙的神奇能力,對我們的健康和幸福感會造成驚人的影響。所謂的治癒,往往與腦內的化學物質如類鴉片或多巴胺息息相關。其中有的涉及安慰劑效應(placebo effect),可誘發腦中與疼痛、反胃、帕金森氏症、憂鬱、腸躁症候群及其他疾病相關的區域產生顯著反應。這種無可否認的神經化學現象,或許正是大腦扭轉現實的能力最純粹的展現。而大腦的另一項把戲:反安慰劑效應(nocebo effect),是安慰劑效應的另一種型態,它會欺騙自己來「提升」我們的不適感,甚至憑空創造出疾病來。第三個類型是催眠,這是腦中一個奇特的小開關,被啟動時就會打開通往期望的後門。另外,虛假記憶(false memory)現象則是會欺騙我們相信沒有發生過的事。
我會在書中探討人類暗示感受性(suggestibility)的隱藏力量、歷史和科學;過程中我們會一一與催眠師、治療師、魔術師和江湖郎中相遇,我會被他們又刺又戳、電擊、燒燙,甚至詛咒。希望到了結尾的時候,我能把這個人類最古老的故事之一背後的祕密全部揭開,並讓你了解它影響我們人生的諸多方式。
現代科學已經開始向我們展現,信仰療法(faith healing)、神藥(miracle pill)和很大一部分的另類醫療(alternative medicine)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你。人類是非常容易犯錯的生物,會自行建構框架來解釋這個混亂、令人困惑又危險的世界,對於和他們的先前概念(preconception)不符的事物,他們就會拋到一旁,不然就是加以扭曲,直到符合先前概念為止。
要是你覺得人類的這一面似乎很令人沮喪,那麼接下來的談到的事一定會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人類心智容易犯錯的特性──也可以說這就是我們的暗示感受性──並不是缺陷,實際上可能是我們最寶貴的資產之一。由於我們的心智有很強的適應性,只要運用得當,就能被扭轉成對我們有利,用來治療我們,讓我們活得更幸福、健康。但要是運用失當,這種暗示感受性可能會非常危險,甚至致命。
其實一直以來,大腦都以細微難察的方式在欺騙我們;只不過到了現在,我們才終於能看見這一點。今天我們已經來到揭開謎底的關口,不只是信仰療法,還有順勢療法、針灸、巫術、咒語、草藥,以及其他種種治療方式,很多人都在完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獲得這些療法的幫助。我們要找的答案並不像日心宇宙論那麼單純明確,然而隨著科學家持續探究人類的想法與事實之間的巨大鴻溝,這個答案對科學前景的重要性可能不亞於前者。我們發現,這個世界原來並沒有那麼表裡如一。更重要的是,它並不像我們期望的那樣,而正是這一點蘊藏著難以想像的強大力量。
這個力量治癒了罹患退伍軍人症的小男嬰;這個力量已經確認與帕金森氏症和虛假記憶息息相關;這個力量可能是深受憂鬱症和慢性疼痛所苦的人最大的希望。追蹤這個故事,讓我得以穿越古代與現代醫療世界,來到一處刺激的新懸崖邊緣。現在請閉上眼睛,忘掉所有你以為知道的事,和我一起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