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發現電燈開不了,心裡想著「又來了」,忍不住咂舌了一下。
用手摸索著踏進一片漆黑的玄關後,好像踩到了什麼。這種柔軟的感覺,是Tod’s的皮鞋嗎?還是Gucci的?算了,哪個都沒關係,因為很擋路,所以便輕輕踢開繼續走;沒想到再度踩到別隻鞋,美山在全黑的室內皺起他那美麗的臉龐。
覺得什麼都不想管的美山直接穿著鞋子走進屋內。反正髒了叫清潔公司來打掃就行了。利用手機的後照光來照明,乾脆將錯就錯地大步踏進走廊。
走進以二十幾歲獨身男子來說太過寬廣的客廳後,略微照一下沙發桌,從一大堆雜誌與各類郵件之中尋找電費帳單。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在尋找的過程中覺得很麻煩,美山直接放棄地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因為忘記繳款而被斷電已經是第幾次了啊?朋友都說用扣款的就好了嘛,美山也覺得這樣比較方便;但因為覺得麻煩,所以每次都會忘記。然後幾個月後,就又會忘記繳款被斷電。
瓦斯也是一樣的想法而被停掉,水費則是在被停水之前不停寄來通知,家政人員很貼心地把通知書統一放在桌上,美山要做的事只有在隔天把東西交給事務所的工作人員就行了。
「這個幫我弄一下吧。」
工作人員一臉「又來了」,一副已經放棄了的表情接過來。
美山沒有讓「家」擁有正確機能的能力。因為不會做飯,所以在冰箱裡就只放飲料類;日用品就請家政人員幫忙購買。維持這樣的生活居然很不像話地把收入全交給會計師處理,美山只要一年幾次聽取報告就行;因為連這樣的事也不懂,所以每次聽報告時也就只是點點頭說「辛苦你了」而已。儘管有時也會覺得這樣下去會很糟,但因為每天都很忙,便也放著沒去管了。最近常在想「活著」就等於是「隨波逐流」。
美山走向廚房,從冰箱拿出無糖的蘇打水,冰箱門就開著沒關,蹲在地板上喝著蘇打水。其實喉嚨並沒有特別渴,不過從十六歲開始就從事模特兒一職的美山,會隨時攝取水分,這個行為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好啦,今天要睡哪兒呢?
在黑漆漆的廚房,像在自動販賣機挑選東西一樣,用手機滑動著朋友的號碼,最後定格在「紺宗之」的名字後,按下通話鍵。鈴聲響起卻沒人接,美山心想對方可能還在工作,但還是惡作劇似地繼續打過去。。一次、兩次、到第三次時,紺終於接了。
『一直打來很吵耶!』
電話裡冷不防地傳來怒吼聲,美山呵呵呵地笑了出來。
「我回到家後發現被斷電了。」
『又來了。』
好像看到電話那頭紺皺起眉頭的模樣。
「今晚讓我住吧。」
『是可以啦,可是我現在還在工作,是「vent」的拍照。』
那是美山也經常合作的雜誌,從家裡到攝影棚很近。
「還要很久嗎?」
『唔~~大概還要一小時吧。』
「OK!那等會兒見啦。」
掛掉電話後,美山把還剩一半的蘇打水丟進洗水槽。就算放回冰箱也不會再喝它了,沒有汽泡的蘇打水根本就是一團莫名其妙的玩意。再次用手機的光代替燈光,走出黑抹抹的家。坐電梯到一樓,到管理員所在的大廳登記明天請清潔公司來打掃的預約後,便離開大廈。
即使是深夜,市中心仍然燈火通明,交相而錯的年輕男女看到美山的臉後都一副「啊」的驚訝表情。
──剛剛那人是美山靫彥對吧?
──好棒喔,他人好高,臉也好小。
光是走在街道上就被眾人注目,其間聽到的那些竊竊私語,也會與街道上的喧囂聲融為一體,對現在的美山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從國中開始做模特兒出道以來,已經超過十年了,美山下次生日將堂堂進入二十七歲。因為是俄羅斯與日本的混血,常被人稱讚比女人還要美,而白金色的髮色更襯托出他微帶慵懶的美貌。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纖細長材、小巧的臉蛋、優雅修長的手腳,被稱之為完美的身材比例,這些條件讓美山在這數年間一直占據男性首席模特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