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簡介上一次寫專題啟首語,原來已是第25期的事。當時還在唸大學的我,在《字花》擔任助理編輯,為最後一屆會考臨別依依地寫悼文,但實際上離會考還不太遠。考試的陰影有時仍會在夢裡反撲,於是做專題時頗有些發泄和調侃的意味,但當腦海裡的狂想化為文字、落入書頁,變成有重量的實物,那些想從心內拔除的刺,卻反而被珍而重之地放在書櫃頂層,偶爾還會重新翻看。
這次以執行編輯的身份和《字花》久別重逢,我和它都長大了,總要考慮許多實際的事。封面專題「強迫系」思考文化症候,題材抑鬱嚴肅,但偏偏編輯室是最適宜窩藏強迫症患者的地方,使我們無法不對強迫樂此不疲──將錯字逐一圈出、排成直行橫行,斟酌標點的用法,目測分隔線有否對齊、文字尺寸是否相差了1號,以上種種改正之後再重新圈錯字,週而復始,本身就是一種強迫症;再加上幾位無法忍受顏色有絲毫偏差的設計師,這一期終於能在沉溺之中完成,即使到最後一刻還是有改不完的細節。
無法想像沒有強迫症的人如何處理編務,彷彿強迫症本來不是壞事情,只要能放在對的地方。我們到處奔走,只求一個能舒展地擺放自己的空間,於是常常失望乃至於哭泣,因為發現原來不是所有事物皆有其配對;縱然需要棲居,但世界也未必為每個人都準備立足之地。今期評論版的「重述陌生──亞裔美國詩人小輯」,讓我們探視到移民詩人的疼痛,他們的困惑從血緣中一一滲入己身,以詩作發問一系列永無答案的問題,令人讀後難免沉默。流亡意識是他們詩作的一個共同主題──將自己擺放在對的地方,但那個地方卻不以為然,甚至非得要將自己排除出去,那是一種怎樣的苦惱呢,然而它卻看似如此自然,沒有人能夠輕易繞開。
這期《字花》是我負責的第一期,能夠順利面世,有賴編輯團隊的信任和幫助。在寫這段話的時候,心目中雜誌的模樣正逐漸拼湊成形;今後《字花》將以怎樣的姿態盛放,最重要的還是讀者的支持,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