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不記得自己的人生裏有多少次,他需要在二擇一的條件做決定。
但他記得最令他痛苦的那一次。
蘇雨望著眼前的景象,想的卻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那一段畫面。
是情人還是妹妹,他只能救一個,他要哪一個。
他猶豫了,所以他失去了所有。
直到他也許已經走出痛苦的現在,他已經能自嘲的想,這也是有好處的,因為不管再困難的選擇都比不上那一次,所以至少往後所有的選擇,對他來說都不算困難了。
天色已經全黑了,只有路邊幾盞路燈亮著,微微照亮面前一棟日式洋樓。
他站在黑暗之中,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彷彿就要消失在黑暗中。
他看著路燈柔和的光線照亮左面外牆的紅磚瓦,明亮的赭紅色和斜面後的陰影襯出一種神秘的氣息。
蘇雨忍不住走向前去,沐浴在光線之中有種被那棟洋房包圍著的感覺。
他察看著那棟洋房,聽說這裏已經整修了好幾次,但從外觀看來卻是一點也沒變,就像他八年前見過的一樣。
『媽啊,這棟房子是古董啊。』
『兄弟,古董不是用來形容房子的。』
『古董不就用來形容古老的東西嗎?這房子夠古老吧?』
『懶得理你,這附近的氣不太一樣,你覺得呢?』
『如果不是塊風水寶地的話,可能附近有個大仙吧,應該把愉寧拖來的。』
『你幹嘛?』
『進去看看啊?』
『你沒聽說這房子吃人啊?』
『他有本事就連老子也吃了,我燒得他連柱子都不剩。』
『你小心連自己都給燒了。』
『到底進不進去?我們倆一起還有什麼好怕的?』
『誰怕了,這棟房子是私人建築,等下被警察抓。』
『又不是沒被抓過,反正景叔會來保我們。』
『受不了你,別爬窗!去按電鈴!』
『不用了,你看門開了耶。』
那一瞬間,他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理由,忘記了案件也幾乎忘記所有的一切。
他滿腦子都想著那一天的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
他慢慢地再走近一些,呼吸不自覺得放輕,他知道自己會看見什麼,因為他正想著。
他看著門緩緩的打開,那個人的姿態身影也在他腦子裏瘋狂的轉著,他幾乎屏住呼吸,看著那扇門開啟。
而就算那個人的笑臉如同自己的期待一般地出現在門後,他仍然為自己眼裏看見的景象感覺到不可思議。
原來那一天的記憶還牢牢記在腦海裏,他一直以為他忘記了。
蘇雨把菸夾在手上,手指不自覺的顫抖著,腦子裏瘋狂的叫喊著他想進去,無論如何都要進去,但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他不行。
那仍然是二擇一的決定。
眼前的人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見到的,面對這棟房子和記憶裏曾發生過的事,他能見的也只有那個人。
但他家裏還有人需要照顧,白聿在等他,他還沒來得及連絡上白聿。
如果他進了那扇門,不管他出不出得來,白聿肯定都會想親手宰了他。
他心裏想著不行,直到菸頭燙傷了手,他扔了菸蒂,深吸了口氣,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幾步。
門開啟的同時,整棟屋亮起了燈,溫和明亮的光線從屋裏透出灑落玄關,喧鬧和歡笑聲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門後那張笑容是那麼熟悉,靠著門的姿態,抱著手臂的模樣,都是曾經牢牢印在腦海裏的。
「你在幹嘛?」
蘇雨在眼眶發熱的同時間笑了起來,搖搖頭的回答,「只是來看看。」
「我是問你站那裏幹嘛,進來啊。」對方笑著,讓開一步準備讓他進門。
蘇雨覺得心臟猛跳了起來,再告訴自己一次白聿在等他。「進去幹嘛?」
「聊聊囉,這麼久沒見我,連聊聊也不行嗎?」那一臉痞痞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真實,「快點,給我支菸,有帶吧?」
你不能進去,你得回去,得跟白聿連絡,小鬼們也會擔心的,如果讓子璇知道了,她跟意風、愉寧會一起宰了你。
蘇雨這樣告訴自己,卻無法控制自己走向前去,踩上門廊前的小階梯,掏出了菸給他,看著對方饑渴的抽走了菸,等著自己給他點火。
「天啊,我哈死菸了。」那人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來的模樣活像個癮君子。
蘇雨想起有段時間,他突然說要戒菸的時候就是這模樣,被自己笑了好幾次,後來還是自己看不下去,塞了菸給他讓他別戒了。
蘇雨揚起手上的菸,笑著說,「我可只剩下這半包。」
「那就只好戒了。」那人笑著,朝屋裏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上,回頭朝他笑,「進來啊,怕什麼?」
「……這是私人建築啊,會被警察抓的。」蘇雨盡可能笑著回答,克制住那種想哭的念頭,而胸口發緊得讓他幾乎發不出聲來。
「兄弟我在這兒呢,被抓我保你,快點,我餓死了。」那人笑著朝他伸出手。
蘇雨回頭看了看外頭,彷彿看著現實,而他知道自己就站在幻境跟現實之間的界線上。
他不該進去的,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蘇雨轉身看著屋前那張意氣飛揚的笑容,以及對方朝他伸手的姿態。
他終於忍不住,抬腳踩進那扇門裏,踏進那棟屋子,朝著那個人走去,聽見那扇門在身後闔上,帶來一聲沉重的聲響。
白聿對不起……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他終於再一次的,走進那棟現實與幻境交錯的世界裏。
CH.1
三小時之前──
蘇雨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時之間不確定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確定自己突然醒來的原因。
直到他意識到那個一直很吵的音樂是他的手機鈴聲之後,他才勉強爬起來翻身找手機接聽。
「喂……」
『你在哪兒?』
蘇雨眨眨眼睛,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裏,抬起頭來左右看看,又把頭埋回手臂裏,「辦公室……」
『睡著了?』
「……嗯。」蘇雨翻了個身,努力的爬起身來,撥了撥凌亂的頭髮。「你回家了?還是在醫院?」
『回家了,我帶了晚餐,結果你不在,還在忙?有案子嗎?』
「沒有,不小心睡著了而已。」蘇雨打了個哈欠,起身找他的外套,收拾了下桌上一團混亂的報告。「一大堆無聊報告要弄。」
『帶回來給我看吧。』
蘇雨聳起一邊肩膀夾住手機好空出手來收報告,聽白聿這麼說,好笑的回答他。「你還在休假啊副隊長。」
『休到快生鏽了,不過是報告,我可以做的,帶回來我看吧。』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蘇雨收好報告塞進個文件袋裏,「要我帶啤酒回去嗎?」
『我已經買了,你先回來吧。』
「嗯……」蘇雨應著,聽見後頭傳真機運作的聲音,回頭去看了下,果然傳真機傳了份文件進來。
『怎麼了?』
「沒事,我收拾一會兒就回去了,餓了先吃,別等我。」蘇雨說完就收了線,順手把手機擱在桌上,拿了那張傳真來看。
傳真機在動的時候,通常都是陳姨傳真過來的可疑報案電話,蘇雨咬了隻菸,抱著文件袋,看著那紙上的地址,一邊轉身走出辦公室,他總覺得這地址有點熟悉,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只抓著走上車。
蘇雨上車的時候,把文件袋往後座一扔,開啟導航輸入地址一看,開車過去只需要半小時,不近不遠的距離。
蘇雨猶豫了會兒,看著傳真上寫著孩童失蹤,最後還是決定先去查看一下。
發動車之後,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把手機忘在辦公室,翻了翻白眼決定待會再找個電話打給白聿。
白聿最近才從昏迷狀態清醒過來,在醫院躺了足足有半年,醒過來連走路都困難,副局長來看他,猶豫了幾次才裝作不經意般的提起,問要不要接他回家,白聿愣了愣,客客氣氣的說他一個人沒問題的,不用麻煩到副局長,副局長也沒有堅持,兩個人寒暄幾句就結束了探訪。
蘇雨想副局長大概終於意識到他仇都報了,是該開始在意這個養子的時候,但他們都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親近了。
蘇雨只覺得這父子倆有夠彆扭,最後等白聿恢復到可以出院,他也沒問過白聿就把人直接帶回家去了,白聿還得要往返醫院復健,一個人生活肯定是沒辦法的。
白聿本來還想客氣幾句,被他喊閉嘴之後就笑著沒有再提了。
結果只讓他更忙而已,剛開始那一陣子,早上起來得先弄早餐,再把白聿載去醫院,然後去局裏。幸好最近風平浪靜的,他們除了文書工作以外沒什麼大案,小案三個小鬼都可以勝任,他才體會到最可怕的原來是文書工作,他不懂哪來那麼多文書工作可以做,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接著下班還得去醫院把白聿接回來。
幸好最近白聿開始比較能活動了,可以自行往返醫院,他也不用再這樣奔波,他深深覺得文書工作和照顧病人比抓鬼抓妖還累。
蘇雨點了根菸,開了車窗讓風吹進來,目的地是個小半山上,不遠但有些偏僻,他彎彎曲曲的開了半個多小時,導航指引他又是左轉又是右轉的,開得他都快睡著還差點開下山,才在路邊看見兩、三個人拿著手電筒沿路叫喊著什麼,他把車停下來,開了車窗詢問,才知道他們是在找那個失蹤的小女孩。
他拿出證件問路,那幾個人七嘴八舌的給他指路,他又開了十幾分鐘,路上又看見三、兩成群的大人在找著孩子,最後才終於找到正確的那戶人家。
他熄了火下車走向那棟小屋,還沒按門鈴裏面的人可能是聽見車聲就衝出來了。
一個神情憂慮的老先生,看起來七十上下的年紀,臉色臘黃,看來有些病容,大概以為是找孩子的人回來,見著他有些疑惑又緊張的開口,「你是……十隊的……警察嗎?」
蘇雨出示了證件,「是,李先生嗎?你報案說孫女失蹤了?」
「是是,我打119,來了兩個警察看過,說我孫女可能是離家出走,轄區人手不足,先讓鄰居幫忙找著,明天要是沒回來會再擴大搜尋,後來有位女警察打電話來,問了我狀況,說讓我再等等,會有十隊的人來看。」老先生急得快要哭出來。「那丫頭就是皮,叫她別進那棟屋的,現在附近鄰居幫著我去找孩子了。」
「你不用急,大夥都在找人,你先告訴我是什麼狀況。」蘇雨收起證件,跟李老先生進屋,示意他坐下。
李老先生嘆了口氣的說明,「這附近大多是私有土地,這幾年蓋了很多別墅什麼的,我跟我孫女就住在這裏,平日我就幫附近的別墅主人看管一下水電,注意有沒有火災,有沒有特別的狀況,有幾間還會請我打掃,所以我時常帶著我孫女出入附近的別墅,但只有前面那一棟……」
李老先生想起那棟屋子不自覺地顫抖著,「那棟屋子有問題,我一直叫她不要靠近的。」
蘇雨仔細的看著李老先生,有些人天生就有陰陽眼,但不見得有能力做些什麼,或許因為李老先生在這裏住太久了,受到某些影響才讓他看得見些東西,但也有可能只是老先生疑神疑鬼而已。
「那棟屋子怎麼了?你確定你孫女進去了?」蘇雨問他。
「那棟房子在這裏將近有一百年的歷史了,我出生的時候就在那裏了,我爸說那是日本人蓋的,後來換了幾個主人,又整修過好幾次,也出過好幾次意外,但它還是一直都在那裏。」李老先生無意識的吞嚥著,猶豫了會兒才開口,「警察先生,你別以為我瘋了,我雖然老了但我腦子很清楚,那棟房子……會吃人的,之前打119來的警察,就是以為我精神有問題,才說我孫女離家出走。」
蘇雨當然不會覺得他瘋了,但他沒見著那棟房子之前,什麼都難說,「說說那棟房子,你為什麼覺得那棟房子會吃人?你見過?」
李老先生點點頭,神情緊張的說,「我十來歲的時候,那棟房子住的是一對姓張的夫妻,說是從日本人手上買來的,那棟房子是洋房,當時只有二層樓,那位太太也總穿著漂亮的洋裝,我當時常幫他們除草,賺點零用錢,太太時常會給我些巧克力,她人很好又漂亮,夫妻感情非常好,但有一天,她突然就不見了,她先生找她找得快發瘋,可她就這麼憑空在房子裏消失了。」
蘇雨皺了皺眉頭,「搞不好她離家出走了?」
李老先生用力搖搖頭,「那天我一直在門外除草的,她走出來給我片巧克力,又給了我比平常多的錢,然後笑著走回屋裏,過了一陣子她先生走出來問我有沒有看見她,我說她進屋裏就沒出來了,她先生又回屋裏找,卻再也沒找到她了。」
李老先生見蘇雨似乎又想講些什麼,自己先接了下去,「那棟屋只有一扇門,當時屋後有個大水塘,警察都來撈過的,後來抽乾填平了,也沒見過屍體,她就這樣消失在屋裏了。」
蘇雨想了想才開口,「也許是被她先生給害了?」
老先生點點頭,「當時的警察也這麼想,先生被帶去詢問了好多次,整間屋都翻過來找,他們以為日本人會偷蓋個地道還是隱藏的房間,但是整棟房子被敲得亂七八糟也沒找到太太。」
蘇雨皺起眉思考,他總覺得這個事件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而李老先生見他沒反駁,就又說了下去,「後來找不到屍體也找不到任何犯案的證明,張先生就被放回來了,沒半個月就搬離了那棟房子,過一陣子有工人來整修房子,之後就又搬進一對老夫婦,我照樣給他們除草賺點零用錢,偶爾也幫他們跑跑腿,但是他們搬進來不到一年就兩人一起過世了。」
李老先生說著,又擔心的望著外頭,等著去找他孫女的人能快點回來報訊。「後來那房子空了半年,又有人來重新裝潢,這回蓋得更華麗,變成了三層樓,整個外牆都翻新了,後頭的水塘也重挖起來,重新注水蓋成個漂亮的池塘,完工後搬進來一個小女孩,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聽說身體不好,她父親給她買了那棟房子休養用,那可憐的孩子,整天只能坐在床上從二樓窗口看外邊,家裏只有管家跟保姆還有一個長工,她爸媽連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因為人家有長工可以除草,所以我沒得賺零用錢,就不太去那棟房子了,三年後,那個小女孩死了,長工撿了值錢的東西跑了,管家瘋了,而那個保姆……又失蹤在房子裏了,後來……。」
說起體弱多病的小姐和保姆,蘇雨這回想起他在哪裏知道這個故事的了,他猛地站起來,「帶我看看那棟房子。」
李老先生愣了一下,也連忙站起來,蘇雨又疾聲問他,「你看見你孫女進那棟房子嗎?」
「沒有。」李老先生被蘇雨突然緊張起來的態度嚇到,連忙搖搖頭,又忍不住的難過,「但是她一直想去,她覺得那棟房子漂亮,我死都不准她去,但下午她調皮,我唸了她幾句,她不高興就跑出去,等天晚了我去找她,她附近會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只有那裏……她一定是去了那裏。」
「你孫女叫什麼名字?」蘇雨也不想嚇著老先生,冷靜了會兒才問出話來。
「蕙蓉,我都叫她小蓉。」老先生忙開口回答。
「她爸媽呢?」蘇雨望向他。
「離婚了,她爸在大陸……有新的太太和孩子了,她媽到美國去工作了,兩夫妻連寄錢給她付學費都常常不記得。」李老先生苦笑著。
「爸媽啊……」蘇雨像是喃喃自語般的唸著,邊跟李老先生走出屋外,又點了根菸,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觀察著四周,如果這裏是他來過的那個地方的話,這裏跟以前還真是完全不一樣了,而且整片地都圍上了鐵皮牆,看起來像是預備要蓋房子的模樣。
蘇雨走在李老先生後頭,開口問他,「這鐵皮牆是做什麼用的?有人要拆那棟屋嗎?」
「兩年前曾經地主想拆了蓋旅館,但是施工一直出問題沒辦法順利開工,後來好一陣子都沒消息,我去打聽了一下,聽說地主突然過世了,他的孩子還在爭遺產,因此這塊地跟房子歸誰還不曉得,這裏就一直維持這個樣子了。」李老先生回答著,然後在鐵皮牆的盡頭處停下來,伸手指著前方,「就是那棟房子。」
蘇雨深吸了口氣,走過鐵皮牆,映入眼中的是一棟三層樓的日式洋房,有著日式的優雅氣息和洋式的華麗感。
他的心跳加快,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安靜了半晌才溫和的開口,「李先生,你先回去屋裏等著,如果小蓉真在屋裏,我保證她沒事,但也有可能她是跑出去玩了,等出外找她的人都回來了,還找不到她的話,我會請山下的分局通報擴大搜尋,但如果她在這棟房子裏,我會把她帶出來。」
「你、你要進去嗎?」李老先生有些驚愕的看著他。
蘇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知道自己不該進去,但如果裏面有個小女孩,那不管如何他是非進去不可的,「我先查看一下四周,對了,你有手機嗎?」
「有、有,我回去拿,你等我一下。」李老先生慌忙的回頭用著蹣跚的步伐走回家裏去。
而他看著李老先生離開,回頭來怔怔的站在那棟屋前,任憑過去的回憶一湧而上的淹沒他。
◇
「我餓死了,真該吃了飯再來的。」景修抱怨著,邊從嚴夕雨身上摸出菸來。
「早叫你先吃,是你說事情辦完再吃大餐的。」嚴夕雨瞪了他一眼,「菸自己買,別老抽我的。」
「兄弟怎麼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嘛。」景修毫無廉恥的抓過他的打火機來點。
「分你個鬼,那你的怎麼不是我的?」嚴夕雨好笑的踹了他一腳,「明明自己要交那個超敗家的女朋友,沒錢買菸要怪誰?」
「她正啊,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給她花有啥關係。」景修笑嘻嘻的回答。
「正你個鬼,只會要這要那的,對子璇又沒禮貌。」嚴夕雨瞪了他一眼。
「什麼時候的事?她跟子璇說了什麼?」景修愣了一下,伸手拉住嚴夕雨的手臂。
「炫耀啊,還能說什麼,你們床上細節被她爆料的差不多了。」嚴夕雨無所謂的回答。
「那女人跟子璇說我們床上細節!」景修一臉震驚。
「你也跟我說你們床上細節啊,也不管我想不想聽。」嚴夕雨翻了翻白眼。
「你怎麼能一樣?你是我兄弟耶!那女人跟子璇不過見了兩次!」景修瞪了回去。
嚴夕雨好笑的望著他,「你小心她纏著子璇做姐妹。」
景修一臉不以為然的回答,「子璇才不會跟她這種女人做姐妹。」
「這麼瞧不起她的話,到底是幹嘛跟她交往?」嚴夕雨有點無奈,景修這一年來每隔三個月就換一個女人,看得他們都煩,還得注意子璇的情緒,雖然看起來子璇沒什麼感覺。
「她正啊……你看,她花我的錢,我上她,各取所需不是很好?」景修理直氣壯的回答。
嚴夕雨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搥他,「你這是合法嫖妓啊!」
「別講得這麼難聽,我們在交往、交往你知道吧?」景修搖搖手指,把菸夾在手裏揮舞著。
「交往是像我跟采菱那種的才叫交往,你這種叫援交。」嚴夕雨懶得理會他。
他們在進門的大廳裏繞了好幾圈,又故意大聲聊天,也沒見有人出來看看。
嚴夕雨也拿了根菸出來點,伸手推推景修。「好像沒人。」
「有啊,我們倆不就是?」景修笑嘻嘻的回答。
嚴夕雨瞪了他一眼,決定走到其他地方看看,景修悠閒的把手插在口袋裏跟著。
「你有沒有聞到?」景修突然間跟上來,伸手搭著他的肩問,鼻尖聳動的模樣就像隻獵犬。
「你狗啊?」嚴夕雨嫌惡的把他推開,又覺得好笑,「聞到什麼?」
「烤雞。」景修順著香味穿過另一個小客廳,推開一扇門,「哇!烤雞!」
嚴夕雨跟在後頭,果然看見一桌大餐,這個房間看起來像是餐廳,那一張長桌至少可以坐上十來個人,嚴夕雨抬頭看去,頂上的吊燈華麗又明亮,閃著淡金色的水晶光芒,把下面的食物照得閃閃發亮。
嚴夕雨見景修趴在桌上聞著食物的香氣,忍不住笑出聲的伸手打他頭,「你是鬼啊!吸氣就好了。」
「我先享受一下食物的氣味也不行啊!誰說只有鬼能享受食物香味的。」景修一臉委屈的說,同時從口袋裏抽出張符紙燃燒起來,在那一桌食物上劃了幾圈。
待符紙燃盡,景修開開心心的坐下來,「可以吃。」
「真的假的?不會吃了以後走不掉吧?」嚴夕雨疑惑的跟著在他對面坐下,景修已經伸手去撕雞腿放在自己盤子上。
「不會,這不是真的,所以吃了沒有影響。」景修笑著撕下另一隻雞腿扔在嚴夕雨盤子上。「不過就是幻術。」
「……那有吃跟沒吃不是一樣?」嚴夕雨無奈的望了他一眼。
「有滿足的效果啊,至少可以騙我的腦我現在正在吃東西,就不會餓了。」景修咬了口雞肉,讚嘆的開口,「幹,超好吃。」
嚴夕雨嘗試性的咬一口,那真的是美味,咬在嘴裏的感覺也像是真實的,看景修吃的兇猛,他也不管的開吃了。
「子璇有說什麼嗎?」景修吃得滿嘴都是食物,有些含糊的問。
嚴夕雨只聳聳肩代替回答,景修瞪了他一眼,「她肯定會跟采菱說,而采菱什麼都告訴你,你才不會不曉得。」
「我沒說我不曉得,你沒看我不想回答嗎?」嚴夕雨回瞪了過去,手上抓著雞腿指著他,「別做那麼幼稚的事,子璇當然知道我女人什麼都告訴我,所以你現在是要我把她們閨蜜間的事全告訴你,好讓子璇以後沒人可以說話嗎?」
景修被堵的沒話說,只默默的啃他的雞腿,嚴夕雨嘆了口氣,「你啊,我就不管你跟子璇到底要怎樣,但我要告訴你,我真是他媽的有夠討厭你那個女人,她整個人要只有臉跟身材可取的話,我求你自己用符化一個來用好嗎?」
「怎麼能用符做這種事,這是大不敬。」景修用著你是白痴的神情看著他,「不過你要討厭她的話,我回去就跟她分手,你早說你不喜歡不就好了。」
「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又不關我的事,別拿來礙我眼就好了,誰讓你一天到晚把她帶來的。」嚴夕雨不屑的說,「這就是帶出來炫耀的壞處,拜託你把這個給換了。」
「好啦,下次有女人不帶來了,而且不是我要帶她來,是她吵著要來的。」景修撇撇嘴角,倒了杯果汁灌著把食物吞下去。
「總之我看她不順眼,而且她還背著你對愉寧拋媚眼,幸好沒讓意風看見,你最好快點甩了她,等下被意風暗中做掉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嚴夕雨慢條斯理的吃他的雞腿。
「媽的!這水性楊花的賤女人!」景修猛地跳了起來,「我兄弟都敢調戲,不要命了她!」
嚴夕雨只覺得無力,「你根本就不喜歡那女人,到底是為什麼能跟她交往四個多月?」
景修認真的回答,「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曉得她在床上有多……」
嚴夕雨隨手抄起一顆法國圓麵包扔他臉上,嫌惡的開口,「媽的誰要聽你那些床上細節。」
景修手快接過那顆麵包,笑得一臉下流,「兄弟你這就不曉得了,你看你跟采菱都那麼久了還……」
嚴夕雨冷著臉抄起一把刀,景修連忙轉換話題,「還……那麼相敬如賓,我很有分寸的,嫂子的事不能隨意評論,采菱可不能拿來比我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嚴夕雨這才一邊瞪他,一邊把刀直插在那半隻烤雞上以示警告,景修趕緊討好的給他倒杯果汁。
嚴夕雨正接過果汁要喝的時候,看見門外閃過一個影子,他朝景修使了個眼色。
景修頭也沒回,很輕微的點了下頭,兩個人繼續裝作沒事的吃東西,等嚴夕雨再看見那抹影子的時候,他朝景修望去,兩個人同時扔了手上的食物朝門外衝去,只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直衝上了樓。
「我來!」景修三兩步跳上樓梯,翻過扶手直跳到上一層,嚴夕雨看著他敏捷的模樣忍不住笑。
「簡直跟猴子沒兩樣。」嚴夕雨搖搖頭,咬了根菸慢慢的走上樓梯。
他只聽見樓上砰砰磅磅的,不曉得景修在破壞什麼,他悠閒的爬上二樓,一上二樓他就愣住了,他沒看見景修,他只看見一個嬌小的婦人站在那裏對著他笑。
她的笑容總帶著些憂鬱,就算開心的笑也是,可能是眼角的那幾條歲月刻劃出來的痕跡造成的,也可能是真的憂心些什麼,記憶裏她總是憂心所有的事。
她的頸邊有一抹燒傷的痕跡,手腕上有兩條很深的割傷,額角上那個疤痕更是讓他永遠忘不了。
「……媽……」嚴夕雨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他喉頭哽著,說不出任何話來。
「站著幹什麼,過來啊。」她笑著朝他伸出手,「你不扶我一下我怎麼走。」
他媽媽的右腳有點跛,年紀大了又痛風,他不扶著他媽都很難走路。
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
嚴夕雨心裏警戒的大叫著,卻忍不住向前走去,但才移動了一步,突然間有人大力的扯住他手臂把他拖到旁邊的房間裏去,重重推到牆上。
「你清醒一點!那東西你也能看成你媽!」景修滿臉怒容的吼著。
嚴夕雨被這麼一撞,疼痛襲來的時候也清醒了一點,但剛才那個畫面卻是清晰到極點,如果是別人造出來的幻覺也太真切了,他媽媽臉上那每一條皺紋他都一清二楚。
「那真的……是我媽……真的。」嚴夕雨無意識的吞嚥著,喉頭緊得像是被什麼緊緊掐住一樣。
「那不是,絕對不是。」景修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雙手按在嚴夕雨肩上。「你聽著,那再怎麼像也不是,你知道的,她死了,她可能一生都過得很辛苦,但她走得很幸福,別讓記憶玩弄你。」
景修直視著他,語氣嚴厲的繼續說著,「那只是幻覺,你覺得像是因為那就是你造出來的,你會想著你媽就是因為那是你最想見,卻又見不到的人。」
嚴夕雨聽著景修的話,稍微冷靜了下來,「你也見到了?」
景修的神情很微妙,又是忿怒又是難過,卻沒有正面回答,「我不會讓人隨意玩弄我的腦子,吃他點東西是一回事,別的老子可不接受,你也不能,知道嗎?」
嚴夕雨深吸了口氣,點點頭之後景修才放開他。
景修有些煩躁的撥撥頭髮,在房裏走來走去繞了幾圈,而嚴夕雨只是安靜的靠在牆上,好一陣子才又站直身子,深吸了口氣,慢慢朝門外看去。
他媽媽仍然站在那裏,耐心的等著,就像平常一樣,在等著他去扶著她出門散步。
「夕雨。」景修走到他身後。
「沒事,我不會過去的。」嚴夕雨只是一直望著他的母親,他明白那不是真的,但景修說的對,能把幻覺做得這麼的真實,那不可能是假的,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那就是自己製造出來的。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得上他記憶裏的那份真實感。
嚴夕雨回頭來望著景修。「如果……一直沒理會她的話,會怎麼樣?」
景修雙手插在口袋裏,神情很微妙,又像是在掙扎,過了陣子才猶豫著開口,「我猜有人想留我們下來,如果我們不要美夢的話……就是惡夢了。」
嚴夕雨皺了皺眉,直視著景修,「你剛剛看到什麼了?」
景修聳聳肩,抿緊了嘴沒回答,嚴夕雨卻能想像得到他看到誰了,他沉默了會兒,這就是景修一直比他堅強的地方,從他上樓到見了母親愣住的那段時間相當的短,但景修卻在那段時間裏,見到了他的『美夢』和『惡夢』,在美夢跟惡夢之間,他幾乎沒有猶豫的就下了決定。
「你撐得住嗎?」景修從他身上摸了支菸出來點著,直視著他的目光帶著擔憂,「那個……惡夢?」
嚴夕雨笑了笑的也摸出支菸來抽,「狠心不理我媽就是場惡夢了,你覺得還有什麼能嚇到我?」
景修也笑了下,「我們試試能不能出去吧,這案子只靠我們兩個人可能有點麻煩。」
「你覺得大規模的幻覺湊在一起有好點?」嚴夕雨挑起眉來望著他。
「找到個隨時可以出去的門總不是壞事。」景修又聳聳肩的說。
嚴夕雨太過理解景修,他知道這表示景修覺得不妙,他只是點頭贊成。「那就先找逃生口吧。」
他們在那個房裏,慢慢的抽完了菸,才一起慢慢的出了房間。
他母親還站在那裏,用著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望著他,像是在怪他怎麼笨到連自己媽都認不出來。
他深吸了口氣,無視著自己多想走到她面前扶著她的念頭,轉身跟著景修離開,而他們都知道,那只是開始。
◇
白聿被電視吵醒的時候,揉揉眼睛看著牆上的鐘,指針指著凌晨三點。
他扶著沙發慢慢坐起來,環顧屋裏一圈,他確定蘇雨不在家,蘇雨要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叫起來,推他回房裏睡覺。
他皺著眉緩緩站起來,有點氣自己的肢體還不能自在的活動,但他知道急也沒用,他足足躺了半年,還能活著就算是奇蹟了。
更尤其他聽姚綺月他們七嘴八舌搶著說的自己那個本魂出沒的事,讓白聿很想死過去算了,反倒是蘇雨不太想講他那個本魂的事,他提到就被瞪,好像壞事都他做的一樣,他也只能無奈的放棄問他那些事。
白聿摸到桌上的手機,發現蘇雨連電話都沒打過,他疑惑的按下手機,但手機響了好一陣子之後就進入語音信箱了,他打了三次都一樣。
白聿覺得哪裏不對,蘇雨明明說他收拾了就回來,就算路上遇到什麼事他也會聯絡自己,從自己被他接回家之後,他幾乎沒有過讓自己找不到他的時候。
白聿猶豫了會兒,打電話給沈孟瑜,身為阿宅的沈孟瑜,凌晨三、四點還沒睡是常有的事,也虧得他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還能精神奕奕的上班。
手機沒響到第二聲就被沈孟瑜接起來了。
『聿哥?出什麼事嗎?』
「可能沒什麼,不過你可以去局裏看看嗎?蘇雨十一點的時候就說要回來,現在都還沒到家也沒聯絡,手機也沒接,你可以幫我看一下他是不是又在辦公室裏睡著了嗎?要是的話就把他揍醒。」白聿用著輕鬆的語氣說著。
『知道了,我馬上去,一會兒給你電話。』
「謝謝,麻煩你了。」白聿道了謝按掉手機,想著希望蘇雨只是回頭又睡著了而已,不過他也曉得,如果蘇雨睡著了,他打了兩通電話不會吵不醒他。
……可能嫌吵把手機轉靜音了。
白聿找著理由,拿著手機走回沙發上坐下,沈孟瑜住的地方離局裏很近,花不上很多時間,白聿想著只要等一下就好了。
而沈孟瑜掛了手機之後就換了衣服馬上跑出門,他住得離局裏很近,騎腳踏車過去也只要十分鐘左右。
他停好車朝夜班駐警打了招呼,三步併做兩步的跑上樓,推開門開了燈,辦公室裏空無一人,預防萬一他還開了偵詢室跟儲藏間的門。
沈孟瑜知道蘇雨雖然常常在辦案的時候一個人消失個幾小時,但他從來不會讓他們找不到他,會讓白聿半夜三點打電話來就表示白聿真的有點擔心。
沈孟瑜拿起手機撥給了蘇雨,鈴聲在辦公室裏響起的時候,他皺起眉,去拿了蘇雨的手機來看,白聿已經撥了三次電話了。
沈孟瑜把蘇雨的手機塞進包裏,轉身下樓去停車場找,但他沒找到蘇雨的車。
「所以雨哥忘了手機,然後開車回家……或者去了哪裏……」沈孟瑜也開始覺得有點擔心,如果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得要晚回家的話,他也會聯絡白聿,他不會把現在還不太能自由行動的白聿一個人扔在家裏,所以也許是發生了什麼讓他沒辦法馬上聯絡他們的事。
沈孟瑜皺著眉拿出手機,一邊朝樓梯跑去,「小其嗎?抱歉吵醒你,也許沒什麼,但雨哥沒有回家也沒有聯絡,我需要你讓大貴去找一下。」
沈孟瑜掛了手機,跑進監控室去,跟值班員警拜託了一下,看了今天停車場的監視畫面。
沈孟瑜看著蘇雨很平常的咬著菸,走進車裏,停了好一陣子才把車開走,局裏的監視畫面只能看到他出了停車場為止,但至少他知道蘇雨不是要回家去,因為方向不同。
沈孟瑜疑惑地跟值班人員拷貝了一份,朝他們道了謝走回辦公室去,他打開電腦,確認今天蘇雨在電腦上操作的所有動作。
但他只打了幾份報告,看了些簽呈,沒做什麼特別的事。
沈孟瑜還在思考的時候,袁芷其從外面走進來,後面跟著姚綺月。
「雨哥怎麼了?」姚綺月看見他坐在那裏趕緊問。
「我剛剛去調了監視畫面,沒什麼特別的。」沈孟瑜放給他們倆看。
「雨哥要回家會左轉,他為什麼右轉了?」姚綺月馬上指著畫面說。
「我讓大貴去找了,不過要找雨哥有點難就是。」袁芷其抓抓頭一臉鬱悶,只要是天師都有防鬼跟的招數,越厲害的天師就越難跟,理論上自己人的小鬼不會找不到,但最近袁芷其正在訓練大貴找人,所以拿蘇雨當訓練對象,每回大貴都跟不到半公里就被甩了,讓大貴每回都哭著回來說蘇雨壞。
「我比較疑惑的是雨哥上車之後做了什麼,他把手機扔在辦公室所以不是在打電話,不然從上車到出停車場不用那麼長時間,他一定多做了什麼事。」沈孟瑜把畫面調回去,但因為角度的關係他們看不到蘇雨做了什麼。
「導航器。」
他們三個一起回頭,就看白聿拄著隻手杖站在後面。
「聿哥,你怎麼跑出來了。」姚綺月連忙過去扶他坐下。
「對!導航器!」沈孟瑜這才恍然大悟,「雨哥在操作導航器……他要去哪兒?」
沈孟瑜有點疑惑的說,「是什麼事讓雨哥要在半夜去需要操作導航器才找得到路的地方?」
「有案子他肯定會叫我們的。」袁芷其開口,「如果是小案子,他肯定扔著明天才辦,不會把聿哥扔在家裏,至少會先聯絡。」
沈孟瑜把蘇雨的手機拿出來遞給白聿,「雨哥把手機忘在辦公室裏了。」
白聿苦笑著接過,在蘇雨接了他的電話,把手機忘在辦公室裏然後回家,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在掛了電話到離開警局這段時間裏決定了得去別的地方?
最近因為風平浪靜,前陣子大家也都累了,所以請示過副局長之後,蘇雨讓他們暫時不用值班,下班就放人回去,如果半夜有緊急報案電話都會直接接到他們手機上。
白聿知道這件事,然後轉頭望向傳真機,他那時在手機裏聽見了什麼聲音,然後蘇雨停頓了會兒說他一會兒回去就掛了電話,現在想來是傳真機的聲音。
「綺月,去看看傳真機最後傳進來的是什麼。」白聿轉向姚綺月。
「我看看。」姚綺月衝向傳真機操作著,列印出最後一次傳真過來的拷貝。「陳姨晚上傳的,有孩童失蹤。」
袁芷其跟沈孟瑜都湊過去看,袁芷其疑惑的問,「這條路在哪兒?」
「我看看。」白聿伸出手來,姚綺月趕緊遞過去給他看。
「這條是新開的路,那附近以前是焚化爐,現在蓋成活動中心了,新開的路有兩、三條,小瑜你查一下。」白聿把地址遞給沈孟瑜,又望向姚綺月,「綺月妳去資訊室請他們定位一下蘇雨的車在哪裏。」
「是。」姚綺月馬上跑出辦公室,沈孟瑜則坐在電腦前查地址。
「聿哥,雨哥不會有事的,他那麼精明。」袁芷其站在白聿身邊試圖安慰他。
「他其實一點都不精明。」白聿淡笑著,「但他不會有事,我知道。」
白聿無意識的緊握了握右手,手心的疤還相當明顯觸摸得出來,這條疤彷彿就是那條同命線,如果蘇雨出事的話,他無論如何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