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島驚奇　台灣都市傳說

◎《幽靈船》

　　執筆當日，高雄發生城中城大火，截至當刻，已造成四十六死，四十一人受傷的慘劇，曾經身為消防處屬員的筆者，看到這類新聞，特別心痛。
　　看到死亡數字，在二零二一年的今天，委實誇張，直覺該是人禍多於意外。我跟太太談論此事，說到當年香港的嘉利大火，震驚全港，死了四十一人，傷了八十人。
　　那已經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時移世易，相關的防火條例一直更新，加上科技進步，救火的工具和技術亦精益求精，近年已鮮有傷亡如此慘重的火災。
　　台灣亦是一個先進地方，我參觀過台灣的消防局，訓練與設施跟香港不惶多讓。樓宇防火措施方面，例如我所住的社區，每家每戶屋裡都設有煙霧感應器，定時檢測維護。一些公眾場所，則設有灑水系統，能消滅火警於萌芽之時。
　　然而，這次高雄城中城大火卻傷亡慘重，我相信亦是人禍居多。本來有想過評論幾句，但一來我對台灣的消防法例並不熟悉，二來我離開部門日久，不便多言，所以還是說些鬼話，回到靈異的話題好了。
　　發生這樣一場大火，待事件沉澱過後，相信又會傳出不少鬼故。這可不是針對單一事件，但凡有大型災禍，事後必定有靈異傳聞。以剛提到的嘉利大廈大火為例，事後傳出的鬼故多不勝數，隨便谷歌一下，也可以找到大堆。
　　每次見到這種慘劇，雖然愛漠能助，但也會想講句「願死者安息」，但我心底知道只怕不易。尤其被火燒死，過程痛苦悲慘，橫死者怨念極大，要早得超脫，不是易事。
　　提到台灣的火災，在今日之前，最出名的大概是發生在一九九五年的「衛爾康餐廳大火」，造成六十四死十一傷的慘劇。
　　當然是人禍。
　　事後，有人說曾目擊火災現場上空有一幽靈船曾經逗留，是要來載走遇難者的。目擊者還對船的外型有仔細描述，是一艘貌似古代帆船的巨物飄浮於空中，有些甚至有描述其顏色，例如黑色或半透明。
　　說得上是幽靈船，當然不是人人可見，而是具有「陰陽眼」的人才能看見，若是靈感力強的人，亦即香港人會提到的所謂敏感體質或高靈人士者，則會見到一團黑氣或黑影。普通人當然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傳說這艘幽靈船會在不同的火災現場上空徘徊，到載夠一百人(亦有說一百零八人)的靈魂才會飛走。傳說的起始就是在衛爾康大火，及後台灣各處發生大大小小的火災都有人說在上空見到幽靈船，不過死亡數目怎樣加起來也不是一百(或一百零八)之數，難免有人認為是穿鑿附會。當然，亦有人認為是還未夠數。直覺告訴我，再過不久，又會有人說高雄上空有幽靈船駛過。
　　如果是一向有追看我作品的讀者，特別是有看靈異相關書籍那些，應該知道我也算得上半個高靈人士，不敢說有陰陽眼，但偶爾也會見鬼。但我就從未見過幽靈船、車或飛機。不過我必須戴個頭盔，事先聲明，我沒有見過，並不代表我否定，幽冥世界的邏輯和法則，總是跟我們人間界有點點不同。
　　然而，就我所知，人死為鬼，鬼魂的去處有兩個，一就是被鬼差帶走，到冥府報到；二就是因橫死而留在原地，成為「地縛靈」。
　　有人會說，都什麼年代了，還說鬼差什麼的，牛頭馬面，有人信嗎？反正我是信了。我在過去的作品中就提過不少真實故事，在此就簡單說一個。
　　以前當救護員時，深夜接報某安老院有長者跌倒受傷，我們到場後問該老婆婆為何於夜深落床走動。老婆婆說走廊處有人向她招手，她過去開門時不慎跌倒。奈何職員表示，他們夜裡都在當值室，安老院大門深鎖，其時亦未有其他院友起床走動，言下之意是走廊根本無人，要不就是老婆婆眼花，要不就是她胡言亂語。
　　我們當時未有深究，先送婆婆到醫院為上。豈料到院不久，又有同事到該老人院工作，說有一長者沒有呼吸脈搏，需要急救，剛巧是我處理的婆婆的鄰床室友。
　　不禁令人聯想到，走廊外的「人」，當時並非向婆婆招手，而是來接她的室友。至於為什麼婆婆會見到鬼差？有說很多老人家，「嗰頭近」時就會見到靈界事物，婆婆其時九十有三，目所能及，也不出奇。
　　至於「地縛靈」該不難理解吧？若所有鬼都到冥府報到，人間界還哪有什麼鬼給我們見？平日聽到的鬼故事又怎麼來啦？所以，雖然原因不一，故事不同，但總有些鬼會留下來的。

　　剛才提到，幽靈船要載滿一百個亡魂才會離開，當時載了六十四人，哪剩下的三十六人呢？
　　眾說紛紜，牽連甚廣。
　　事發的西餐廳及後多番改建，後來成了停車場，也傳過一些鬼故事，例如說汽車停在那裡會無故升溫，是因為火災橫死的冤靈作祟云云，但諸如此類的故事一直炒不出熱度，反而將注意力集中到另一處地方——第一廣場。
　　第一廣場雖說在事發地點附近，距離只一點六公里，但從來未發生過什麼大型意外，無故被說成幽靈船於上空徘徊，真可說是躺著也中鎗，十分無辜。
　　最初謠言於學生之間流傳，再傳到家長，亦即成人耳裡，而謠言並沒有止於智者，反而越傳越廣，越傳越真。
　　第一廣場幾乎被認定為下個出事地點，讓本來生意不錯的商場一落千丈，門可羅雀，人人都怕到那裡消費時，會墮進毫無來由的意外之中。
　　之後的十幾二十年間，明明沒發生過任何慘劇的第一廣場傳出不少靈異傳聞。
　　有人說乘搭第一廣場的升降機，會停在不存在的樓層，電梯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火災現場的光景，還傳來陣陣燒焦氣味。
　　然而，發生火災的可不是第一廣場啊！
　　及後，不知是否有人想加強這故事的可信性，又傳第一廣場所在位置是陰陽交界處，所以該處成為了連接另一空間的橋樑，才會怪事頻生。
　　相信與否，就由讀者自行判斷了。

　　事過境遷，第一廣場現已轉型成為外勞天地，猶幸並沒發生過任何大型意外，至於幽靈船如今何去何從，就不得而知了。

Check this out：第一廣場負責人的澄清
　　對於不存在的樓層傳出燒焦味，第一廣場出言澄清，當時於某樓層正進行裝修工程，並以隔板圍起，所以才會讓人以為是「什麼都沒有的不存在樓層」，至於燒焦氣味，則是來自燒焊工程。猜測當事人只是錯按樓層，去錯地方而已。

空穴何來風？幽默船的由來。
　　有研究指，這可能與台灣西南沿海一帶的漢族儀式「燒王船」有關。這儀式的作用是送走疫病，相傳若在儀式進行期間有人病重，就是被船上的王爺選中，要上王船服務。幽靈船的形象，很有可能從「燒王船」處借代而來。


《人面魚》

　　長著人臉的怪物，是屬於世界性的傳說。
　　埃及神話中的人面獅、中國神話中人面蛇身的女媧、山海經中的怪物有著人臉獸身的多不勝數。近代的傳說則有日本的人面犬，在台灣則是燴灸人口的人面魚。
　　說到長著人面的魚，有些讀者可能會聯想到美人魚，但台灣的人面魚可沒那麼優雅。
　　傳說始於一九九五年，甫開始時只是一則山野傳聞。話說有民眾一行五人於高雄岡山的一處山野溪邊釣魚，釣獲一尾四斤多重的吳郭魚後即席燒烤。山野之樂，原本並無特別，奇就奇在，烤魚期間，眾人竟聽到虛空中傳來一把神秘的聲音，問眾人：「魚肉好吃嗎？」
　　五人環目四顧，山野間並無他人，到底是誰在跟他們說話？難道見鬼？這時眾人將目光放回魚上，竟見大魚的魚嘴開開合合，似在說話。眾人本已嚇一大跳，還想自我安慰是自己聽錯什麼的，卻忽然見到魚身現出一張人臉，嚇得其中三人立即嘔吐大作，怕自己吃了什麼不吉利的東西。而其中一位並未食魚的當事人，則馬上拿起相機為眼前的人面魚拍照。
　　翌日，釣起人面魚的三十四歲男子於睡夢中猝逝，身邊家人好友認為他正值壯年，本無大病，定是被妖物詛咒，死於非命。
　　其同行友人悲痛之餘亦大為恐慌，怕那人面魚的詛咒，特別是有份吃魚的兩人更是心驚肉跳，結果要跑去找宮廟收驚。
　　事情並沒有因此告一段落，後來經地方報章報導消息，市場上的吳郭魚無人問津，價格急跌，魚販血本無歸，叫苦連天。連農業局都不得不發文澄清所謂的人面魚只是謠傳，並無事實和科學根據。
　　然而覆水難收，破鏡難圓，謠言成為了都市傳說，流傳至今，二零一八年時更被拍成電影《人面魚：紅衣小女孩外傳》，由徐若瑄主演。
　　人面魚的事之所以傳到街之巷聞，除了因為報章報導外，亦多得一個在台灣十分火紅的靈異節目《玫瑰之夜》的加持，節目內容相對抱持否定，亦即闢謠的態度，但不知怎的，反正觀眾們就是選擇相信真有其事。
　　人面魚的照片只要上網谷歌一下不難找到，我也看過，平心而論，要說它像，頂多也是半塊面而已，就我個人而言，看不出靈異的感覺。多看幾遍，倒讓我想起平日烹飪時，魚煎得不好，魚皮黏鑊，用鑊鏟剷起魚上碟時，魚皮斑駁，與相片中的魚倒有幾分相似。
　　有研究指，相片中的所謂人面，只是烤魚時以錫紙包覆，烤好時魚皮燒黏著錫紙，打開後呈現魚皮破損，偶然下形成的圖像，只要加點想像力，就變成一個恐怖故事了。
　　其實類似的故事在全世界也有不少，較出名的就有西班牙於牆上現出人臉的房屋，甚至遠至火星表面，也有被說成是人臉的山丘。如果從科學角度解釋，這叫做「空想性錯視」，英文是Pareidolia，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心理現象，人會對一些巧合出現的圖像自動腦補，賦予意義，例如抬頭望月，月亮中似有隻兔子，但現代人應該不會相信月亮上有玉兔吧？
　　亦有人質疑，這個人面魚的故事一直只是口耳相傳，雖說有相片為證，卻不見得有圖有真相，因為就這件事來說，從未有當事人現身說法，故事中的幾名行山友人，都沒有站出來說過半句話，而故事中提到中邪慘死的男子，更是死無對證，不禁令人質疑故事的可信性。

《紅衣小女孩》

　　上一回於《人面魚》中提到，無人現身說法的故事，可信性一般較低，那有人現身說法，還有影片助證的話，又是否有片有真相呢？
　　提到台灣的都市傳說，最火的必然是紅衣小女孩，相信沒有人會提出異議吧？
　　二零一五年，電影《紅衣小女孩》上映，大收旺場，香港院線亦有上映，反應熱烈，而就是這套電影讓更多香港人開始留意有關台灣的都市傳說和靈異傳聞。
　　那麼，真正的紅衣小女孩故事，又是否如電影描述的一樣呢？
　　紅衣小女孩的傳說起於一九九八年，一位姓呂的男士偕家人到臺中大坑風動石步道行山，其間呂先生用V8拍下遊玩期間的狀況，至此一直相安無事，當日眾人亦平安落山回家。
　　豈料幾天後，呂先生的姐夫卻突然病逝，那時候呂先生還未想到事情與靈異有關。一年多後，有天呂先生翻看當日所拍的錄影帶，竟然有驚人發現。
　　該片段讀者們可以在Youtube上輕易找到，呂先生拍攝到家人於山路中前進，當時人人面帶笑容，還向鏡頭揮手。然而，一行多人卻無人發現隊後跟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臉色猶如死灰，雙眼黑如空洞，木無表情，散發詭異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呂先生事後問起同行的家人，竟無一對該女孩有印象，言下之意就是他們一行人當時被這無形的紅衣小女孩尾隨，V8恰巧將之拍攝下來。呂先生覺得事有蹊蹺，懷疑姐夫的死與紅衣小女孩有關，於是將該錄影帶寄到電視台公開事件並尋求協助，希望將謎團破解。
　　影片一出，迴響極大，對紅衣小女孩的真正身份有不同猜測，眾說紛紜。有說是人、有說是鬼、有說是山精，到底是什麼呢？
　　先從人說起，為什麼呂先生一家沒發現該女孩呢？有人試圖從科學角度解釋，該現象名為「無意視盲」，英文為”Inattentional blindness”。簡單來說，人會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重視的東西，而忽略一些相對不重要的東西，縱使那不重要的東西在視線範圍內，也會視而不見。所以女孩並不是什麼鬼東西，只是呂先生他們沒留意到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如果小女孩真的是人，應該有人認得她吧？但電視台於當地採訪過無數在地人士，莫說認識片中的小女孩，甚至完全無人對小女孩有任何印象。那麼，會是外地人嗎？事發在一九九八年，雖然仍未似現在般資訊流通，但電視機早已是家家戶戶都有，而該事件當年做成全台哄動，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此事，總會有人認識她、見過她吧？
　　答案是，沒有。
　　有人說：「會否是女孩剛巧也在該處行山呢？」
　　那麼，女孩的家人呢？同行者呢？按她的身型判斷，頂多八至十歲，總不可能自己一個行山吧？
　　這故事多年來傳得沸沸揚揚，如果故事造假，女孩確有奇人，她真的能一直守秘密嗎？長大後就沒想過拆穿事件來撈一筆嗎？
　　有人認為女孩與呂先生一家根本是認識的，是製作影片的同伙，所以未有拆穿事件。但我對這種講法始終抱持懷疑態度，因為事件實在炒得太大，若然當事人肯大踢爆，必然有利可圖。
　　那末，是鬼嗎？從影片所看，女孩的身影與我們印象中的鬼又好像有些差別，女孩身影實淨，腳步踏實，並不如鬼魅虛浮，至少與我認知中的鬼並不相符。
　　最後一說，把女孩說成山精，香港讀者聽見「山精」一詞可能會感覺陌生，在香港類似的傳說極少，你不妨回想一下什麼時候聽過香港的山上有妖精？有都只有八仙，最多都是聽過有結界而已。香港地，每逢假日各山頭必定迫爆，山路遊人絡繹不絕，搞得周圍污煙瘴氣，連山精都怕怕。加上政府又躍躍欲試想收回郊野公園來起樓，山精都要被迫遷，得逃到另一個空間。
　　台灣則不同。台灣擁有多座名山，陽明山、玉山、奇萊山等等，每個都有不少靈異故事。而有關山中妖物，最為人熟悉及懼怕的，莫過於山精，亦即所謂的魔神仔。傳說中的魔神仔，形如小童，臉如老人，氣色陰沉，倒與影片中的紅衣小女孩有幾分相似。但小女孩到底是否山精，單從影片中單單幾秒來看，依然無法判定。
　　關於紅衣小女孩的故事，來到這裡其實已經完結，心水清的讀者應該發現，電影《紅衣小女孩》的故事與原版的故事可說差了十萬八千里，無錯，電影只是借了紅衣小女孩之外形來創作新的故事，故事中的紅衣小女孩形相，倒真的像剛才提到的魔神仔。
　　那麼，魔神仔到底又是什麼？下一章，就讓我們談談魔神仔。

Check this out：「無意視盲」的實驗
　　此實驗由哈佛大學研究生Chabris及助理教授Simons所辦，實驗在一電梯大堂所舉行，安排兩隊共六人分穿黑色及白色衣服，他們會在實驗開始後不斷傳球，被實驗的對象必須觀察他們，並數算白衣人在一分鐘內的傳球總數。
　　一分鐘過後，除了傳球總數外，實驗人員會問被實驗對象一個問題：「剛才的片段中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實驗結果，有多達五十六個巴仙的人並沒發現異狀。
　　然而，在片段的中途，其實有一身穿黑毛大猩猩戲服的工作人員亂入畫面，而且還在畫面中央做捶胸的動作，如此突兀的景象，理應很容易被發現，但實驗結果告訴我們，當人注意力被分散，就很容易會產生「無意視盲」的現象，在這個實驗裡就有一半以上的人對大猩猩視而不見。
　　那麼呂先生一家，又是否只是「無意視盲」呢？

◎《幽靈船》

　　執筆當日，高雄發生城中城大火，截至當刻，已造成四十六死，四十一人受傷的慘劇，曾經身為消防處屬員的筆者，看到這類新聞，特別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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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亦是一個先進地方，我參觀過台灣的消防局，訓練與設施跟香港不...

◎第一章　迷
幽靈船
人面魚
紅衣小女孩
魔神仔
玉山小飛俠
黑色奇萊山
清大登山社事件
陸軍官校事件
借屍還魂

第二章　怨
狐仙、狐妖、狐狸精
蔣公騎馬
辛亥隧道
華航空難
日據刑場
冥婚
送肉粽
卡多里遊樂園
蘭潭水庫
日軍寶藏
鳥頭人

第三章　凶
基隆鬼屋
民雄鬼屋
烏日鬼屋
杏林醫院
松園別館
林本源園邸
台北君悅酒店
烏鬼洞
金門鬼村

第四章　陰
女鬼橋
八寶公主
林投姐
台灣最強女鬼
椅仔姑
碟仙
鬼差
觀落陰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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