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變奏曲（三）-FindBook 找書網 ISBN:9786263163553

第一章

這一天，初禮迎來了進入元月社以來的第二次加班，《洛河神書》網路預售正式開始的前一天，當晚要做網路宣傳。
確定轉發抽獎內容：公布網路預售獨家特典《將軍大人的日記》小冊；順便看在初禮被莫名其妙炮轟得那麼慘的情況下，晝川大發慈悲地點頭答應簽名三百本，並在前半個小時下單的讀者裡隨機選擇三百名掉落簽名書。
除此之外，為了最大的推動網路預售銷量，實現首印三十五萬本的夢想，初禮承諾給予兩家最大的合作電商不同彩蛋。
將繭娘娘原本畫的兩張封面分為Ａ、Ｂ兩版，原本是隨書隨機附贈，這個決策出來的時候，讀者還有些小小的不滿。
「我喜歡Ａ版本，萬一買到Ｂ版豈不是難受。」
「我買兩本甚至三本都不一定湊得齊兩套海報。」
「逼死強迫症。」
「寧願多花錢，請給我兩張海報，不要隨機。」
「要嘛下單時候能夠備註選擇海報款式也好啊……唉，算了，我也知道這樣肯定不好發貨。」
這些讀者找完初禮麻煩，自然是第一時間找晝川抱怨，晝川被他們纏得不行，在早上初禮出門前，將讀者的微博留言截圖扔給初禮：「這個在開預售前給老子解決！」
於是這會兒，就有了初禮在網路預售中公布，但凡在Ａ家買《洛河神書》的，全部為Ａ款海報；但凡在Ｂ家買《洛河神書》的，全部是Ｂ款海報。
決策一出，各家受益。
兩個電商不用擔心互相搶生意，讀者也滿意了。同時送兩張不可能了，至少現在編輯盡可能滿足他們「想知道自己買的是啥」的願望了啊！
於是抱怨的聲音小了，眾人期盼著晚上八點開宣。
開宣前，初禮緊張得像頭草泥馬。
晚餐外賣吃兩口就放下了，忍不住又拿起滑鼠，最後確認長微博的資訊無誤、有沒有錯別字、有沒有一眼看過去還不清楚明瞭的地方……
沒有，沒有以及沒有。
初禮長呼出一口氣，七點五十分登錄《月光》雜誌官方微博準備編輯微博，此時評論逐漸增多，微博下全部都是興奮坐等《洛河神書》開宣的讀者。
「早就該推廣網路預售了。」
「講真的，超開心能第一時間買到《洛河神書》支持我家大大！網路買還有各種額外福利啊啊啊！真的超開心！謝謝編輯大大的用心照顧！」
「這麼好的編輯還要被罵，超委屈好嗎？」
「高三狗喜極而泣，不用羨慕嫉妒恨地看著其他人去書店買首發了──為表示支持，我要雙收ＡＢ兩版海報了！反正也不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才幾十塊超便宜！我要買五套鋪滿床頭！」
初禮看著讀者評論，咧開了嘴。
最開心的事，莫過於突如其來的某一秒，心意再一次地和讀者相通。
八點到。
初禮深呼吸一口氣，「喀嚓」一下點擊滑鼠，按下了《洛河神書》網路預售開宣微博發送鍵──
撲通。
撲通。
她屏住呼吸，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開始強力跳動，周圍人在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了。她一雙眼死死盯著微博畫面右上角，看著象徵著微博轉發人數的「有＠您的新消息」提示後，數字一直在跳──
第一秒是十五。
第五秒後變成了一百零五。
三十秒，微博卡死了。
初禮一口氣沒提上來，用顫抖的手關上流覽器，正準備再打開，比查看高考成績更緊張、更虔誠的心重新刷新頁面。
這個時候，坐在主編位置跟著一起加班的于姚看了看手錶：「微博發出一分鐘，轉發量兩千七百多，比楊冪在微博宣布即將嫁給劉愷威結婚時轉發速度還快……這很可以。」
于姚站起來，放下手，微笑著看著初禮：「恭喜晝川老師，也恭喜妳。」

初禮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大概是宣傳微博發出的半個小時後，轉發已經達到了二萬多快三萬。
這麼驚人的轉發量了，初禮都有些驚訝。原本她以為最多也就一、兩萬頂天了，沒想到這才多久，眼看著怕是要奔著五萬、十萬去了！
雖然這裡面確實有各方因素在──
首先是原創圈的讀者對於網路預售這件事覺得很新鮮，大家的積極度都很高。
然後是今晚在微博上，爆發了文學界內規模盛大的跨界支援。
初禮摁著阿鬼的腦袋，鬧著讓她幫忙轉發，並畫下大餅：「以後妳賣書我也讓晝川幫妳轉！心動不心動！」
這大餅畫得阿鬼拿她沒辦法，只能答應了，順便買一贈Ｎ，帶著一大堆耽美圈的大大一塊。讀者紛紛感慨：臥槽，晝川還認識我家大大，厲害了厲害了。
除了耽美圈，連帶的還有元月社旗下所有雜誌、雜誌合作作者的轉發擴散，若是每人算一個轉發數，都能數出百十來個。特別是《星軌》雜誌的，作為傳統暢銷雜誌，這本雜誌的受眾群體多到不敢想像。
早些時候老苗說過，辦雜誌，雜誌基本是不盈利的，只能靠廣告位和連帶宣傳效應；但是《星軌》很厲害，多虧了它的讀者多、根基穩，它屬於自己本身就在賺錢的……這類雜誌的帶動性很高，很多讀者願意買帳。
最後一波轉發團體是最厲害的。
初禮剛開始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
一些老一輩的傳統文學作家，微博認證是某省作協大佬，微博頭像是自己的證件照，平均年紀看上去五十歲起跳那種──一看不是晝川他老爸的朋友就是夏老手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門路──這些老前輩也轉發了《洛河神書》預售，並配字。
「新時代、新形勢的小說文學配合新傳媒販售方式，傳統文學必須學習並好好跟上時代。畢竟一本書的最終面向群體為讀者，孤芳自賞不可取，大家都接受的文學才是主流的、正確的文化傳播方式，支援小川《洛河神書》，祝又一本暢銷書誕生！」
這些大佬撐起了大概一半的轉發率，眾人轉發的留言紛紛是──
「臥槽！我小學時候讀過寫過的文章還做了摘抄！現在他在祝福我家晝川！臥槽臥槽我莫不是在做夢！」
「我還以為是誰在惡作劇，直到我點進最右邊微博看了眼發現真的是本尊……老師我最愛您寫的那篇散文〈蛙塘夜〉，初中時候還背過！！」
「小川2333333333333」
「晝川這次真的厲害了……」
「次元壁的破碎！」
「我便是做夢也想不到……該說是元月社厲害還是晝川厲害啊？」
「敬佩右邊幾位大佬，所以不要總說傳統文學跟不上現代的步伐吧啦吧啦，從今天次元壁破碎的事情可以看出，人家的接納程度其實也還不錯……哪怕是嫌早還不行，但是看得出大家都在努力吧？挺欣慰的。」
為了讓《洛河神書》大賣，除了拿出自己的副主編位置作為賭注賭《洛河神書》預售仆街的老苗外，整個元月社上上下下全體出動，每個人幾乎都掏出自己的家底，老臉都不要了地在賣命替這本書做宣傳！
「沒辦法啊，元月社也是希望在新文學類型道路上殺出一條路子的，晝川的《洛河神書》第一天訂購量直接超過了原定合同首印量，讓大家看見了希望。」一群人浩浩蕩蕩下樓時，于姚耐心的解釋，「所以連夏老師那邊都驚動了，也是很拚。」
「我趕上了好時候。」初禮指著自己，傻笑。
老苗一臉「妳知道就好」的表情掃了她一眼。
「那不能這麼說，雖然運氣成分也是有，但是要不是妳想到網路預售這一點，有很多作者宣傳資源都是動用不上的……」于姚說，「比起想讓那些老師們幫忙正兒八經地發個廣告，微博轉發似乎顯得自然的多，能帶動的讀者也更多，妳看他們今晚在那鬧：次元壁破碎了。」
眾人一起鬨笑。
「太好了，初禮，要是《洛河神書》大賣，下個月年終獎金可有得看了。」小鳥軟軟地笑著，配合氣氛適時地說，「妳入職之後找房子簽了多久啊，有錢明年妳可以換個大點兒的房子租。」
錢？
租房？
換房子？
初禮心裡像是被揣進了一隻小兔子，有點不知所措，還沉甸甸的。
她微微瞇起眼，沒有立刻搭腔小鳥的話，只是敷衍地點點頭，說了句「人為財死，我也很期待」……眾人迎著黑夜走出元月社總部所在園區。
此時晚上九點，正是萬家燈火之時，普通人家大約已經吃完晚餐，在河邊溜達散步，或者全家聚在電視機前聊聊天什麼的……而她卻剛剛踏上回家的路。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有些匆忙的噠噠聲音。
她提前打過招呼，今晚預售宣傳開啟要加班，不知道晝川吃飽了沒有？叫什麼外賣啊？
二狗應該也吃飽了吧，這會兒應該叼著牽引繩追著牠那最近越發懶惰的主人滿屋子跑，鬧著要去散步了；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澆水了嗎？
不想叫外賣了，也不知道家裡冰箱裡還剩什麼食材可以湊合做來吃一下。
晝川肯定是還沒睡的，估計這會兒正躺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一邊抖腿刷微博等自己的預售宣傳轉發破十萬，一邊鹹魚翻身似的滾過來滾過去等她回家──
噠噠的高跟鞋走路聲停了下來。
……等她回家。
那隻方才被她揣進心裡的小兔子原來是個有過動症的，現在開始蹦躂著踹了起來，踹哪哪疼。
初禮臉上的肌肉固定在一個奇怪的表情上，走在她身邊的阿象回過頭，有些奇怪地挑挑眉：「怎麼了，金牌大編輯，突然露出這種要痴漢不痴漢、有點震驚又有點雷的表情？」
初禮臉上的表情調整了下，捏緊手中的帆布包：「……阿象，妳有沒有哪一天突然發現，獨自下班回家後，打開房門面對黑漆漆的房間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阿象一臉懵逼，誠實回答：「沒有。」
初禮說，「想想每天下班回家，有一條寵物狗蹦躂著來迎接妳，沙發上躺著一個人，懶洋洋地問妳：怎麼才回來，老子都要餓死了──」
「妳說結婚？我現在沒想結婚啊！」
「……誰說結婚了！我在說租房的事！」
「妳不是在說老公和狗這件事嗎？」阿象還是一臉懵逼。
「……不是。」
「這是事業有成突然感覺到感情空虛啊妳？」阿象無語地指著初禮的鼻尖，「人家好歹還有個過度挖掘空虛情緒的過程，妳這也來得太迅如疾風！」
初禮張了張嘴，愣愣道：「我只是覺得我沒辦法自己住了。」
阿象：「妳現在和人合租啊？」
初禮：「……算是吧。」
阿象：「妳喜歡上妳合租夥伴了？」
初禮瞬間瞪圓了眼：「沒有吧！」
阿象：「沒的話妳還『吧』什麼『吧』，天啊！一個躺在沙發上就知道催妳去做飯的傢伙妳也會喜歡，妳真的很不挑啊！」
「我欣賞他的才華。」
「啊？」
「……我不喜歡他！」
阿象點點頭，認真地看了初禮一眼，然後說，「喔……妳喜歡他不如喜歡晝川，脾氣是古怪了點兒，但是長得帥啊，而且昨天妳被懟他還幫妳，那微博發得我蒙塵的少女心都快被喚醒了。至今為止，我不認為我有被當作是任何人的私人物品那樣小心翼翼珍藏對待過。如果有，我很期待。」
阿象捧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象：「就像是一個病嬌美男子在說：求妳軟禁我、凌虐我，把我欺負到哭，讓我成為妳的私人物品！」
初禮抽了抽嘴角，打了個冷顫，「妳這解讀得有點過了吧？」
阿象放下手，哼了聲：「要不是昨天晝川的粉絲忙著懟繭娘娘沒空理妳，結合上下文，稍微發散思維，這一句『如果有，我很期待』就夠女友粉懟得妳螺旋爆炸……」
聞言，初禮掏出手機，看了眼晝川的微博，居然覺得阿象說得有點道理。作為一名合格的編輯，昨天她的注意力都在晝川上熱搜這事上了。
現在頗有逃過一劫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