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話的誕生
格林兄弟在念大學的時候,透過他們的教授認識了著名的浪漫派文人布倫塔諾(Clemens Brentano)。浪漫主義重視非理性的想像,對中古時期的懷念,對大自然、純樸平民、小孩子等的推崇以及對神秘、超現實層面的嚮往,也都是當時的潮流。
所以浪漫時期的文人對民間的歌謠、神話、童話等有興趣,也是很自然的。布倫塔諾那時正要出版一本民謠集,剛好還需要人幫他採風,同時還因為計畫中的一本書,就順道委託他們兩兄弟幫他採集民間的童話故事。儘管後來布倫塔諾放棄了他的計畫,但是格林兄弟卻在這個因緣際會之下,不但接觸到浪漫派的思想與精神,並且還有機會學習蒐集和編輯的實質工作,結果在一八一二年順利的完成了他們自己的童話故事集。
至於他們的蒐集工作,一般都會想像他們走遍窮鄉僻壤去採訪老農婦、漁夫等,把從他們口中聽到的故事逐字逐句的記載下來。但是,事實並非如此。他們一開始主要的採訪對象,是市民中的中產階級、受過教育,而且口才良好的年輕婦女。他們還參照不少中古時期的文獻資料,才找到後來那幾位比較符合像「說故事老奶奶」的人,願意為他們口述這些故事。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位五十幾歲、住在的鄉下的杜魯蒂亞‧菲曼(Dorothea Viehmann)老夫人。
至於編輯方面,雖然並不完全像他們在序中所寫的,只是收錄了「純粹」的童話而未改編任何地方,但若與當時同樣是編輯這類書籍的人比起來,他們確實是相當忠於原始資料∣∣主題、人物、情節等基本架構都沒有改變,只是在結構與風格上,把蒐集到的題材塑造成他們想像中的理想民間童話。
在一八一二年首次出版的《兒童與家庭童話集》的序中,格林兄弟用比喻的方式,非常生動地說明了他們蒐集這些故事時的動機與心情:
在暴風雨或其他的天災過後,田地中的整片莊稼全部都被打倒在地的時候,我們卻經常會發現,在小徑那裡,小樹叢旁邊的一小塊地上,還剩幾根完整無缺的麥子沒有被吹倒。如果之後還有足夠的陽光,這幾根沒有人注意的麥子就會繼續成長,不怕有鐮刀急忙地把它們割下放進穀倉。但到了夏末,當滿滿的麥穗成熟時,就會有一雙貧窮且虔誠的手來尋找它們,把這一根根的麥子謹慎的捆綁起來帶回家,它們比那一捆捆的麥子更珍貴,因為它們是整個冬天裡唯一的糧食,甚至可能是將來唯一可以播種的種子。
格林兄弟認為,童話是屬於整個民族的共同創作,而在年代那麼混亂的德國,這些重要的文化資產卻因長期被忽略,導致快要失傳,所以必須把它保存下來,這樣才能發揚民族的精神並有助於德國的團結。
格林兄弟所編的童話故事集,既不是歐洲的第一本童話書,也不是德國最早的一本,但是他們的書卻成為至今印刷量最多、流傳最廣(超過一百六十種語言譯本)的德文書籍,可見當時格林兄弟的願望確實是實現了:他們當初所播種的種子,已經長得非常茂盛了。
灰姑娘
從前從前,有個女孩的母親生了重病,臨終時對女孩說:「妳要保持信仰,上天才會保佑妳。我也會在天國守護著妳。」說著就離開了人世。
春天來了,女孩的父親娶了新妻子,這個新妻子還帶來兩個女兒。
繼母要女孩從早到晚在廚房做家事,於是她的衣服總是弄得髒兮兮,久而久之,她就被叫做「灰姑娘」。
有一天父親要去參加大市集,問女兒想要什麼禮物。兩名繼女說想要漂亮的衣服和珍珠、寶石,灰姑娘卻說,她想要父親回程時帽子碰到的第一根小樹枝。三個女孩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灰姑娘把小樹枝插在母親的墳前,然後傷心地掉淚。小樹枝在淚水的澆灌下逐漸長大,變成高大的榛樹。灰姑娘祈禱時,總是會有純白色的小鳥飛過來,實現灰姑娘的願望。
有一天,那裡的國王舉辦連續三天的宴會,全國每一個漂亮女孩都受到邀請,因為王子正在物色結婚對象。
繼母的兩個女兒都要參加,叫灰姑娘幫她們打扮。灰姑娘也很想去,哭著請求繼母。繼母卻說:「如果妳能在兩個小時之內,把整盤扁豆從灰燼裡面撿出來,我就讓妳去。」
灰姑娘在鴿子和小鳥的幫助下,真的撿好一大盤扁豆。可是繼母又說,灰姑娘既沒有衣服,也不會跳舞,不能帶她去。灰姑娘聽了就哭出聲。繼母就又說:「如果妳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把兩盤扁豆從灰燼裡面撿出來,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灰姑娘又在鴿子和小鳥的幫忙下撿出扁豆。可是繼母說帶她去很丟臉,還是把她留在家裡,帶著兩個女兒出門了。
家裡都沒有人了,灰姑娘只好去母親的墳前大聲說:「榛樹啊,請抖下金銀禮服來。」
真的就有金銀色的衣服、鞋子掉了下來。灰姑娘急忙穿上,趕去參加宴會。繼母和姊妹都沒有認出她是誰。
王子來到灰姑娘面前,邀請她跳舞。其他人都引不起他跳舞的興緻。
天黑了,灰姑娘說要回家,跑進一間鴿子小屋。王子追過來時,鴿子小屋卻沒有人。灰姑娘從鴿子小屋跑到母親墳前,把華服放在那裡,穿上之前的髒衣服,恢復灰姑娘的模樣。
第二天的宴會又開始了。家人都走了以後,灰姑娘回到榛樹那裡,那隻鳥又丟下比上次更華麗的衣服給她。
灰姑娘一出現,王子就過來請她跳舞。
天黑之後,王子想要跟蹤灰姑娘,卻又跟丟了。
第三天還是一樣,灰姑娘一請求墳前的榛樹,那隻鳥就把衣服丟下來。這件衣服燦爛輝煌,鞋子是黃金做的。
王子仍然只找灰姑娘跳舞,對其他人興趣缺缺。天黑以後,王子又跟丟了。可是這回王子在階梯上塗了瀝青,黏住了灰姑娘左腳的鞋子。王子拾起來說:「我的新娘子就是穿得上這隻金鞋的人。」
姊妹倆好高興,因為她們的腳都長得很美。姊姊先穿上鞋子,可是腳尖太大,鞋子套不進去。母親就把刀子遞給長女說:「把腳尖切掉。如果妳當了王妃,就不需要走路了。」
大女兒真的切掉了腳尖,硬把腳塞進鞋子裡,然後忍著痛和王子回去。可是鳥兒用歌聲告訴王子真相,大女兒只好回家。
輪到妹妹試穿。這回是腳後根太大,鞋子套不進去。母親又把刀子遞給次女說:「把腳後根切掉一點點。如果妳當了王妃,就可以不用走路。」
女孩切了一點腳後根,硬把腳塞進鞋子裡,然後忍著痛和王子回去。可是又有鳥兒用歌聲告知真相,妹妹也不得不回家。
王子說:「這個家沒有其他女兒了嗎?」
父親說:「沒有,不過我還有個死去妻子的女兒……」
王子把那女孩叫過來,要她試穿金鞋。灰姑娘脫下腳上的重木鞋,穿上金鞋,鞋子很合腳。灰姑娘一站起來,王子就說:「這個人才是我真正的新娘!」
霍勒老太太
有個寡婦和兩個女兒一起生活。這兩個女兒裡面有一個又醜又懶,卻因為是親生的,所以母親特別疼愛。所有的家事都是另一個女兒在做。
這個女孩每天都要在井邊紡紗。有一天她紡得手指都是血,想要把沾了血的線軸拿去洗,卻把線軸掉進井裡面。她去跟母親說這件事,母親氣沖沖地說:「線軸既然是妳弄掉的,就要去撿回來。」
女孩就跳進井裡面,但卻昏倒了。回過神來時,竟然身在一片牧草地上。她走了一會兒,經過一個麵包爐,聽到裡面的麵包在叫:「我們在裡面烤很久了,再不拿出來,就要燒焦了。」
女孩就把所有的麵包都拿出來。
接著她看到一棵樹,樹上結了許多蘋果,對女孩大叫:「糟了!糟了!都已經熟了,把我們搖下來吧。」
女孩就把樹搖一搖,讓所有的果實都掉下來。
再往前走,來到一間小屋子。那裡有位有一排大板牙的老太婆,女孩正想要躲開,就聽到老太婆說:「好孩子,幫我在這裡把被子抖一抖,讓羽毛飛起來,人類的世界就會下雪。我是霍勒老太太啊!」
女孩看老太太和藹可親,就決定留在那裡工作。
過了一陣子,女孩說她想要回家,因為地面上的家人可能開始擔心了。霍勒老太太就稱讚了她一番,送她來到大門。女孩站在門下方時,門打開,降下黃金大雨,把女孩都埋起來了。霍勒老太太說女孩工作得很賣力,可以把黃金都帶回家,連線軸也還給她了。轉眼之間,女孩就回到地上的人類世界。她走進家門時,公雞在井邊啼叫說:「喔喔喔,我們家的黃金小姐回來了!」
女孩把之前的經歷都說給母親聽。母親聽了也希望親生的女兒能遇見同樣的好事情。
懶惰的女孩不情不願地照著媽媽的吩咐,來到井邊紡紗,然後把線軸丟進井裡,自己也跳下去。和之前的女孩一樣,她來到美麗的牧草地。走著走著,就經過一個麵包爐。裡面的麵包大聲說:「我們在裡面烤很久了,再不拿出來,就要燒焦了。」
女孩聽了卻說:「我才不要,因為會弄髒手。」
她說完就走,不久就看到一棵蘋果樹。蘋果說:「糟了!糟了!都已經熟了,把我們搖下來吧。」
女孩卻回答說:「我不該來你們這裡。萬一掉在我的頭上就慘了。」
然後女孩遇見了霍勒老太太,接受她的雇用。
起初女孩很聽霍勒老太太的話,盡量把工作做好,可是第二天她就懶了起來,第三天甚至不肯下床。老太太很生氣,叫女孩回去。
女孩覺得很高興,認為這下子有黃金可以拿了。霍勒老太太同樣把女孩帶到大門,可是女孩站在門下時,掉下來的不是黃金,而是一桶裝著瀝青的深鍋子。
「這是給妳的獎賞。」霍勒老太太說著。
女孩回到家時,井邊的公雞啼叫道:「喔喔喔,我們家的骯髒小姐回來了!」
瀝青黏在小姐的身上,一輩子都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