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社（2）：紀實篇

序章

三年級的五名學姊退社後，廣播室內頓時變得很安靜，簡直就像一下子少了一倍的人數。九月時，學校連續兩天舉行運動會和文化祭，沒想到廣播社有很多大顯身手的機會，所以根本沒有時間陷入感傷。不，其實我和那幾個學姊的感情也沒有那麼深厚，總之，當我回過神時，已經十月了。
因為難得第一個來到廣播室，所以我看著掛在牆上的月曆，心不在焉地想著這些事。每週一、三、五，二年級要比一年級多一堂課，要上七節課，但正也和久米在幹什麼？
我和正也不同班，他可能被留在教室補習，但我和久米同班，我記得她比我更早離開了教室。
這時，有人用力打開了門。
「早安。」
正也一如往常，帶著高漲的情緒走了進來，久米也跟著他走了進來。
「我們剛好在老師辦公室前遇到。」
正也害羞地抓著鼻頭。即使他們一起走進來，我也不會胡思亂想，更不會生氣，以為他們排擠我。即使他們手上拿了相同的宣傳單也一樣。
正也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二年級的學長姊還沒來，明明可以坐得更寬鬆些。雖然我這麼想，但其實我們每次都坐在相同的座位。久米在不遠處坐了下來，最近她已經能夠抬頭看向前方了，但現在又低下了頭。
怎麼了？他們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嗎？要宣布他們正在交往？如果是這樣，我會為他們感到高興啊。
「雖然這麼問有點沒頭沒腦，圭祐，你在運動會上參加了跑步吧？」
他問了意想不到的問題。
「我參加的是借物賽跑。」
我在進高中前遭遇車禍，受傷後不要說跑步，連走路都有點困難。暑假時接受了第二次手術，已經恢復到可以用和快走不相上下的速度跑短距離。
「那馬拉松呢？當然不是四十二‧一九五公里，而是二十公里，不，好像叫半馬？」
正也低頭看著手上。
「你是說勤勞感謝日舉行的三崎友好馬拉松？」
「原來你知道。你也去拿了報名表嗎？」
正也鬆了一口氣，把宣傳單攤在桌子上。久米也抬起了頭。原來在別人眼中，我雖然恢復了些，但仍然是需要別人產生顧慮的狀況。我努力克制內心的失望。
「沒有，宣傳單的設計每年都一樣。我在中一和中二時，因為社團活動，所以參加過這項比賽。沒想到你要去跑馬拉松，真是太意外了。」
畢竟我只對正也在運動會中的表現有印象。
「我討厭跑步。雖然我希望永遠不要長大，但只有在跑長距離的時候，希望自己趕快變成大人。但是，你看一下這裡。」
正也指著宣傳單下方，那裡印著贈送給參加者的一部分獎品照片。
「筆電、平板電腦、手持攝影機……你不覺得每一項都是廣播社需要的器材嗎？」
並不是所有參加者都可以獲得這些獎品。
「每年有三百人參加，應該輪不到你吧？我之前狀況好的時候，也只拿到兩公斤白米的獎品。」
「但機率並不是零。久米，妳說對不對？」
久米突然被正也問這個問題，轉頭看著我們說：
「對。宮本剛才在老師辦公室前看著馬拉松比賽的海報，問我前幾名才能拿到這些獎品，我就簡單向他說明了一下，他馬上就拉著我一起去拿了報名表。町田，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是啊。」
我終於了解他們為什麼拿著相同的宣傳單一起走進廣播室的原因。
三崎友好馬拉松比賽是這個鄉下地方頗受歡迎的活動。雖然半馬對一般民眾來說是相當吃力的距離，而且還必須付三千圓的報名費，但馬拉松比賽的三百個名額每次都很快就額滿了。
受歡迎的祕密正是正也產生興趣的原因，也就是獎品很豪華豐富，而且跑完全程的所有人都有機會得到這些豪華獎品。一般的比賽都只有前幾名能夠領取豪華獎品，但我們這個城市的馬拉松比賽規則不一樣。
只要跑完全程，就可以按照名次順序抽獎領取獎品。
獎品的數量和參加人數相同，總共有三百個獎品。除了正也剛才說很想要的那些獎品以外，還有電視、吸塵器之類的家電產品，以及肉、米和水果等豐富的食品。最吸引人的特等獎獎品每年都要等到比賽當天才公布，也是令人興奮期待的要素之一。有時候是最新型的遊戲機，也可能是度假飯店的住宿券，或是A5等級的和牛，難以預測會是哪一類的獎品也是參加這項馬拉松比賽的樂趣所在。
如果所有參加者的獎品都這麼豪華，主辦單位就會嚴重虧損，大部分都是三百圓到五百圓之間的獎品，但抽獎過程令人興奮緊張，而且人人有獎也讓人感到高興。
最先抵達終點的人得意洋洋地抽獎，卻可能只抽到形同安慰獎的洗碗精（當然還會有獎狀）；敬陪末座的人卻有可能抽中洗衣機，所以抽籤會場會持續響起驚叫聲和歡呼聲。
而且到處可以聽到前來為選手聲援加油的人說，明年自己也要報名參加。
「如果廣播社所有人都參加，不是可以增加得到想要的獎品的機率嗎？」
原來他在打這個主意。我恍然大悟。但是……
「對不起，我根本沒辦法跑二十多公里，即使全程走路，恐怕也很吃力。」
「是嗎？你不必勉強，而且你看起來手氣也不怎麼好。」
正也開朗地笑了起來。雖然這句話根本沒有安慰到我，但並不需要在意這種事。
「正也，如果你打算參加，就必須開始練習。如果半途而廢，就沒有抽獎資格，而且規定必須在四個小時內跑完全程。」
「真的假的？」
宣傳單上應該寫了這項規定，但正也的眼中似乎只有獎品。
「如果沒有時間限制，我也會去參加。我覺得自己的抽籤運可能比你更好，因為我目前的座位是靠窗最後一排，根本是特等座位。」
「我還因為老師改考卷失誤，逃過了英文補習這一劫。」
我們根本不知道在比什麼。
這時，門打開了，白井學姊，不，現在是白井社長，她帶著二年級的學姊走進了廣播室。
「你們又在這裡摸魚，什麼都沒做吧？」
我已經習慣了白井社長說話咄咄逼人，如果她輕聲細語，反而會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立刻坐直了身體，為剛才一直在說垃圾話反省。
「我們才沒有摸魚。」
正也站起來，走到白井社長身旁。
「我們正在討論如何在廣播社預算很少的情況下張羅到新的器材。學姊，妳們看這個，妳們也一起參加吧。」
正也把宣傳單交給社長。
「馬拉松比賽？我不可能啦。」
社長嘆著氣說，正也好像在和白井社長對抗似地，故意大聲嘆氣說：
「白井社長，妳之前不是說，想要新的筆電、攝影機和平板電腦嗎？」
「那是因為宮本一個人霸占了筆電，而且我們根本不可能跑出有辦法得到這些獎品的好成績，根本是浪費時間和體力。」
社長發著牢騷，正也向她說明了馬拉松比賽的獎品規則。「嗯嗯。」社長似乎動了心，但仍然沒有點頭同意。其他學姊也都探頭看著宣傳單。
「以機率來說，並不算太低啊。」
沒想到看起來最不愛運動的高材生學長也興致高昂。
「話說回來，白井的手氣應該很差，所以去參加也沒用。我可以想像她只抽到一盒面紙的樣子。」
我差一點笑出來，慌忙低下頭掩飾。雖然最差的獎品應該也比一盒面紙好，但我可以想像白井社長接過面紙，逞強地說自己就想要面紙的樣子。
「啊？妳可不要把我和蒼混為一談，我的手氣……」
白井學姊氣勢洶洶地反駁，但話說到一半，聲音就越來越輕，顯然至今為止，她參加抽獎從來沒有抽到過什麼好獎品。高材生學長名叫蒼。我和正也也不例外，看來廣播社的人都是一些好友眼中手氣很差的人。
「對了，不知道田徑社的人會不會參加。」
白井社長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問道，我忍不住緊張了一下。沒想到我現在聽到田徑社這幾個字，還會有這樣的反應。
「應該吧。」
青海學院的主播翠理學姊回答。
「如果田徑社的人抽到了我們想要的獎品，我們可以和他們談判。只不過假設我們自己不跑，就要求他們把獎品送我們，一定會馬上遭到拒絕，但他們看到我們跑了二十多公里，累得像狗一樣去拜託他們，搞不好願意考慮一下。」
蒼學長似乎已經對自己的手氣不抱希望，開始思考其他手段。
「有道理……」
白井社長嘀咕著，然後拍了一下手說：
「好，那廣播社就去參加，但也同時要做好廣播社該做的工作。」
「廣播社該做的工作是什麼？」
正也問。
「我們要拍攝馬拉松比賽。既然是本地很受歡迎的活動，或許可以運用在作品創作上。黑田，可以由你負責攝影嗎？」
「ＯＫ。」
橄欖球社的學長爽快地回答。他姓黑田，是四名二年級成員中體力最好的人。
「呃，我不能參加，所以也可以攝影。」
我舉手主動爭取。以前都由三年級的樹里學姊負責攝影工作，她向我傳授了基本技巧。雖然大家稱讚我的聲音不演戲很可惜，但比起演員，我對攝影更有興趣。
「那町田也負責攝影。對了，田徑社不是有一個一年級學弟很厲害嗎？驛站接力賽的候補選手，姓山什麼的。如果他也參加這場馬拉松比賽，就以他為重點。」
「我要拍良太嗎？」
「你認識他嗎？那就剛好，我正在構思一個方案。」
白井社長斬釘截鐵地說道，似乎表示閒話到此結束，然後準備討論把今年四月開始拍攝的內容剪接成一支ＤＶＤ的作業。她似乎打算在第三個學期推出這張ＤＶＤ。
因為三年級的學長姊是購買ＤＶＤ的主要客戶，所以社長要求在剪接時也要意識到這件事，還說ＤＶＤ的收入也是社團經費的來源之一。
「只要在這些事上腳踏實地努力，大家都可以去東京。」
剛才聽到良太的名字，心情忍不住有點煩悶，東京這兩個字猛然把我打醒。
雖然因為不是比賽季節，我完全鬆懈了，但白井社長隨時都意識到J賽的事。
J賽就是ＪＢＫ盃全國高中廣播電視競賽，簡稱「J賽」。

晴朗的天空下，三崎友好馬拉松大賽在三崎市民公園鳴槍開跑。由於和普通的市民馬拉松賽不同，並非在馬路上奔跑，而是在公園外圍的五公里跑道上繞行，所以參加者和聲援者都擠在公園內。
全體參加者在公園的中央廣場剛做完準備運動的廣播操，參加者紛紛走向設在廣場內跑道上的起點。持續進行自主訓練的白井社長揚言：「既然要參加，就努力爭取更好的名次」，早早率領廣播社成員把行李放在廣場周圍的草皮區長椅上之後，準備上場比賽了。
拿著無反單眼相機的黑田學長說，比起田徑社，拍他們更有趣，於是就跟著廣播社的成員離開了。即使只有我和黑田學長兩個人，我也不敢問他為什麼不參加馬拉松。
我看到穿著青海學院田徑社制服的良太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他也發現了我，立刻跑了過來。白井社長應該已經通知田徑社，我們將會拍攝他們，但可能並沒有說我要拍攝良太這件事，所以我認為向他打聲招呼比較好。
我對著良太舉起了拿著手持攝影機的手。
「你今天負責拍攝嗎？」
良太問我。在我遭遇車禍後，良太一直很在意我，雖然現在已經澄清了很多誤會，但問這句話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所以我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回答說：
「我要拍你。」
「是喔。」良太的表情有點僵硬，以為我在搞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似乎以為我在和他開玩笑。
「是真的，是真的啦。社長命令我拍攝田徑社受到矚目的新秀，你不是驛站接力賽的候補隊員嗎？」
「你連這件事都知道了？但還是候補，而且三年級的學長很厲害……雖然我很想趕快復仇。」
良太一如往常地用淡淡的語氣說完後，微微聳了聳肩。良太在中學時膝蓋受了傷，無法參加那場向來認為是最重要的比賽，但也因為沒有參加那場比賽，所以才有現在的良好表現。
「嗯，我會加油。」
良太笑著說，我也對他說：
「嗯，加油，我會幫你加油的。」
良太又對我露齒一笑，轉身跑向起點。
雖然我要拍良太，但並不是在他身旁邊跑邊拍攝。我穿越廣場，在兩公里處等待。我在那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村岡老師！」
「喔喔，這不是圭祐嗎？」
三崎中學田徑社的顧問村岡老師一臉懷念的表情，迎接我這個暑假結束後，三個月沒有見面的畢業生。
「你今天負責攝影嗎？」
村岡老師看著我手上的攝影機問。
「對，雖然我也很想參加，但半馬的話，即使花四個小時也很難跑完。」
「這是明智的決定，因為參加這場比賽的有超過一半是田徑選手。」
「是嗎？」
以前自己可以輕鬆跑步的時候，從來不曾在意到底有哪些人參加。雖然很納悶既然前幾名都是高中生或是半職業選手，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來參加這種鄉下地方的比賽，但也許因為對獎品沒有影響，所以並沒有更深入的感想。
「因為這裡的跑道很完善，所以很容易破紀錄。再加上田徑協會是協辦單位，所以比賽成績也列入正式的紀錄。有些比賽必須突破標準紀錄才能夠參加，這兩、三年有很多人都為了留下理想的成績來參加這場比賽。這些人跑起來的速度會很快，如果你參加比賽，可能會努力追他們的速度，所以看到你負責拍攝就安心了。」
「嗯，是啊，我……對。」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內心產生了比自己上場比賽更強烈的不安。原來這場馬拉松比賽熱門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豪華獎品。
雖然聽說廣播社的人都為了迎接今天的馬拉松比賽進行了自主訓練，但真的沒問題嗎？

廣場角落有一個供餐區，提供豬肉味噌湯、蕃茄炊飯和牡丹餅等食物，一般民眾每份三百圓，但跑完馬拉松全程者只要出示名次卡，就可以免費吃這些餐點補充熱量。
但是廣播社的成員都躺在或是坐在我眼前的草皮上，沒有人去領餐點食用，只有久米正在吃牡丹餅。
「看到別人在吃，我也覺得肚子餓了。」
白井社長說完，猛然站了起來。
「要不要我幫你們拿牡丹餅回來？」
她回頭看著其他成員問。
「不，我想喝豬肉味噌湯。」
蒼學長雙手撐在膝蓋上站了起來。「我想吃炊飯。」翠理學姊用完全聽不出疲憊的美聲接著說道，然後他們分別走向不同的攤位。
「正也，你不去拿東西吃嗎？」
我問獨自趴在草皮上的正也，正也翻過身，轉頭看著我說：
「我會吐，如果現在吃東西，我會全都吐出來。」
他說完這句話，又翻身趴在草皮上。廣播社的成員活力的順序，剛好也是他們在馬拉松比賽中的名次。
久米一馬當先，跑出了五十四名的好成績，是女子組的第六名，據說可以領到獎狀。我終於想起久米在中學時曾經參加田徑社這件事，而且她不僅參加了田徑社，表現應該也很活躍，只是我以前沒有注意過她而已。她正在吃的牡丹餅只是甜點，在廣播社的其他成員抵達終點之前，她已經喝了豬肉味噌湯，也吃完了炊飯。
其次竟然是白井社長。正如她在比賽前宣誓，一定要擠進前一百五十名進入終點，最後發揮了驚人的毅力，排名一百四十九名。蒼學長是兩百名，他興奮地說，這可不是想要得就能得到的名次。然後是翠理學姊的兩百四十六名，雖然她累得精疲力竭，但仍然拿出手機，不知道專心地寫著什麼。白井社長告訴我說，她正在為寫播報新聞的稿子做筆記。翠理學姊也隨時都想著J賽的事。
接下來是正也。他的名次是兩百八十七名，但他兩個半小時就衝進了終點，我認為他很厲害。村岡老師說的沒錯，這場比賽的水準很高。
良太在這場大賽中獲得第三名。雖然青海學院田徑隊的長距離主力成員因為下週要參加縣賽，所以幾乎都沒有參加比賽，但良太的表現還是很優異，他強而有力的奔跑也令我刮目相看。
這是良太在青海學院累積的成果。良太衝進終點的瞬間，我尋找了村岡老師的身影，雖然沒有看到老師，但我相信他一定也看到了。
「抽籤會要開始囉。」
黑田學長走過來說。「咦？二年級的人呢？」他手上拿著相機東張西望。我早就把攝影機收好了，但其實馬拉松比賽還沒有結束，而且社長也並沒有說我只要拍良太就好。
我告訴黑田學長，二年級的學長姊都去供餐區了，他說我們一年級可以先去抽籤會場。雖然廣播社的人都很關心抽獎的情況，但我更想知道良太會抽到什麼。
正也想要多躺一會兒，說要等二年級的學長姊回來，久米說，那她也等一下再去。於是我獨自拿著攝影機，走向比賽期間，在廣場中央搭起的抽籤會場帳篷。
這時，突然聽到了噹噹的巨大鐘聲。穿著企業隊制服的第一名選手竟然馬上就抽到了頭等獎的筆電。雖然抽籤是公平競爭，但可能抽獎箱上面都放一些好籤，讓名列前茅的選手可以抽到出色的獎品。
男女組的前八名都可以領獎，所以第一名選手走向抽籤會場旁的領獎區。
身穿大學運動隊制服的第二名男選手也抽到了四等獎的知名家電品牌吹風機。真羨慕。圍觀的人紛紛說道。接著輪到良太抽籤。雖然也響起了噹噹的鐘聲，但交到他手上的竟然是沙拉油。會場響起一陣笑聲。
良太也苦笑著，把沙油拉當成獎盃高高興起，看向舉著攝影機的我。從他燦爛的表情中，可以發現他對今天的成績很滿意。等一下要去問一下他的成績。
抽籤繼續進行，從十五名開始到二十幾名，有好幾個都是三崎中學田徑社的學弟。三崎中學的頭號選手抽中了平板電腦，其他人都露出羨慕的表情圍著他。
正也夢寐以求，不，是廣播社渴望的三項獎品中，已經有兩項被人抽走了。
完賽者填飽肚子後紛紛聚集過來，把帳篷周圍擠得水洩不通。黑田學長走過來問我：
「要不要換我？」
我的攝影機電池快用完了，於是我就交棒給黑田學長，拍著供餐區等沿途看到的風景，回到了草皮區域的長椅上。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抽中手持攝影機。
我為昨晚上夜班的媽媽買了牡丹餅，吃完為自己買的炊飯後，看到廣播社的人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白井社長單手拎著一袋五盒裝的面紙。雖然數量不同，但我忍不住佩服蒼學長的預言能力。沒想到社長的表情很開朗，而且帶著一絲興奮。
社長一回到長椅，就立刻對我說：「真是太厲害了。」誰的獎品很厲害？我依次看向每個人的手，翠理學姊手上拿了一盒高級巧克力。好厲害。正也一臉羨慕的表情。正也的獎品是知名運動品牌的跳繩。這應該也算是好獎品吧？
「我已經完全不想再訓練了。」
正也似乎很不滿。
「那我拿巧克力和你換。這次訓練之後，不知道是否練出了腹肌，還是增加了肺活量，我覺得聲音比以前更響亮了，所以我想持續訓練，你不覺得剛好嗎？」
在翠理學姊的提議下，和正也交換跳繩的交易成立了。蒼學長拿了一盒餅乾，上面畫著蕃茄。
「原來他們設計了這麼可愛的包裝。」
白井社長看了之後說道。蕃茄餅乾是青海學院烹飪社為了參加市政府主辦的料理競賽所開發，之後由本地食品公司推出的商品。二年級學姊曾經將烹飪社參加競賽的奮鬥過程，作為參加紀實電視項目的題材。
「當初他們持續摸索，做了好幾次試吃品，最後終於做出了不影響營養價值的美味餅乾，但可能當時沒有充分傳達這個過程……」
她似乎回想起之前參加縣賽時的懊惱。
「但現在已經正式成為商品上市，對烹飪社的人來說根本是很大的成功，我們沒必要為他們惋惜吧。」
聽了蒼學長的話，我覺得內心有點不平靜，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平靜。
「至少比面紙好多了。」
蒼學長補充了這句多餘的話，白井社長舉起了一隻手時，我才發現一件事。
「對了，久米呢？」
白井學姊放下手，眉開眼笑地說：
「她超厲害，中了特等獎，因為要接受採訪，所以就把黑田留在那裡，其他人先回來了。」
「她抽中了什麼？」
「我跟你說喔……啊，她回來了！」
順著白井社長的視線望去，看到黑田學長和久米走了過來。學長雙手抱著一個大盒子，久米拿著筒狀的東西，應該是獎狀。
「久米，恭喜妳。」
我拍著手迎接久米，其他人也跟著為她鼓掌，但是我覺得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似乎並不是為她獲得女子第六名感到高興，而是在稱讚她抽中了特等獎。
她抽中了這麼了不起的獎品嗎？
久米走到我面前說：
「町田，我抽中了空拍機。」
空拍機。我重複了三次之後，忍不住「啊！」地大叫一聲，看了看露出不像是抽中大獎的表情，反而有點不知所措的久米，又看向黑田學長雙手抱著的紙箱。
青海學院高中廣播社終於有了強大的武器，可以在明年夏天的J賽大顯身手……是這樣嗎？

序章

三年級的五名學姊退社後，廣播室內頓時變得很安靜，簡直就像一下子少了一倍的人數。九月時，學校連續兩天舉行運動會和文化祭，沒想到廣播社有很多大顯身手的機會，所以根本沒有時間陷入感傷。不，其實我和那幾個學姊的感情也沒有那麼深厚，總之，當我回過神時，已經十月了。
因為難得第一個來到廣播室，所以我看著掛在牆上的月曆，心不在焉地想著這些事。每週一、三、五，二年級要比一年級多一堂課，要上七節課，但正也和久米在幹什麼？
我和正也不同班，他可能被留在教室補習，但我和久米同班，我記得她比我更早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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