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形、色是油畫的兩大視覺基礎,而傳統的素描造形訓練,是為了油畫色彩做準備。一般人欣賞油畫,多重形而輕色,殊不知,造形多關乎題材,色彩才是油畫真正的靈魂,不論具象、抽象或想像,油畫可以沒有形,但不能沒有色。
竇加(Degas, 1834-1917)曾說:「素描畫的不是形體,而是對形體的觀察。」形一直是色彩最甜蜜的負擔,素描能力好,形的負擔就少,用色也更自由,才能筆筆到位,形色兼備;素描能力不足,下筆則反覆遲疑,畫面容易有形無色,因此常被戲稱為油畫素描,就是拿著油畫畫素描。
初學油畫,多以寫生訓練為主,不建議直接臨摹照片,因為寫生學的是主動支配畫面的能力,透過具體的描繪,將3D的光色形體,轉換成2D的形色畫面,寫實只是手段,並非目的,而照片是作畫的輔助工具,初學若用來臨摹,只是學會被動傳抄照片的本領,那是印表機的事。
基礎,是專業的起點,跨越基礎,才是專業的目的。所謂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但死守規矩,只能成方圓。達文西(Da Vinci, 1452-1519)說過:「不能超越師傅的徒弟最可憐」,莫內(Monet, 1840-1926)的老師布丹(Eugene Boudin,1824-1898)也曾告誡莫內:「大樹底下長不出大樹」,儘管如此,基礎仍如種籽與地基,沒有種籽,永遠也長不出大樹,沒有地基,永遠也蓋不起高樓。
學習油畫,重要的是找問題,有了問題,答案才有意義,沒有問題,再多的答案也沒用。正確的觀念,才是學習的領航員,能指引努力的方向,也能累積努力的成果,一旦觀念偏差,不只錯誤不斷加深,更可能原地打轉,徒勞無功,如同一匹沒有方向的千里馬,永遠也到不了目的地。
審美的高度,決定作品的高度。審美,是一種辨識能力,包含認知與經驗,需要學習,更需要熟悉,面對熟識的人,我們能輕易辨識,但置身於猴群之中,卻很難辨識。無知是審美最大的敵人,畫不好,不是問題,不知道畫不好,才是最大的問題。
不同的畫家,有不同的審美觀點,作品風格自然也不同,如果莫內、梵谷及畢卡索三人同時畫一個場景,結果畫面都一樣,豈不匪夷所思。風格是畫家畢生的追求,也是畫家審美能力的進化軌跡,非一蹴可幾,放觀歷代大師的作品風格,無不建立在厚實的繪畫基礎上,初學者切莫為了追求風格,一味地標新立異,而漠視基礎的重要性。
畫完一張畫容易,畫好一張畫難。繪畫的工具門檻低,拿起畫筆,人人都是畫家,但入門容易,提高卻很難,唯有虛心學習、磨鍊專業、跳脫基礎、勇於創新,並隨時保有繪畫的初衷,才是最健全的學習態度。
本人謹將多年的創作與教學經驗,結合理論與實務,將油畫的歷史發展與觀念技法,以淺顯易懂的文字撰寫此書,文中所提及的工具材料,盡可能以市售可得為原則,希望藉由此書的出版,能與初學與同好分享,讓油畫的學習,不再難以親近,人人都能輕鬆上手。
蘇錦皆
於臺北南港 202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