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違17年!直木賞、山本周五郎賞雙冠王◎
祂,代表世間的無常,
是「當下之主」,
像「夜」與「風」一樣,無所不在、捉摸不定。
在至上神靈的操弄之下,
我們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嗎?
☀☀☀
犯罪小說全新境界
阿茲特克文明⨉暗黑神話⨉毒品走私⨉器官販賣
突破日本當代大眾文學疆界,窺見社會角落,嶄新大膽的重磅之作
熱銷超過105,000冊,Amazon.jp讀者5星評價逾1,000則
☀☀☀★ 知名作家宮部美幸盛讚:「一瞬間都不讓人鬆懈的傑作。」
★ 入選寶島社2022年「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TOP2
★ 入選早川書房《推理小說雜誌》2022年「好想讀這本推理小說!」TOP2
★ 作者曾獲群像新人文學賞、江戶川亂步賞、大藪春彥賞、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等重要獎項
墨西哥古文明阿茲特克最重要的信仰神祇──特斯卡特利波卡,
不代表任何一種自然力,也不是部落的守護神,而是無常的化身,
人們為了終結無常,甘願成為祂的奴隸,奉上「跳動的心臟」,做為獻祭……
『在阿茲特克帝國滅亡將近500年之後,
橫跨墨西哥、印尼、日本,
一場空前絕後的慶典正準備揭開序幕!』
2015年,承襲了阿茲特克祭司血統與信仰的後代──
墨西哥販毒集團的首領瓦米洛.卡薩索拉,
與敵對組織發生衝突,舉家遭到殲滅,孤身逃離墨西哥。
他在藏身地印尼,遇到一名日本器官掮客,
一群亡命之徒決定合作,開創前所未有的跨國事業──「心臟買賣」,
輾轉來到日本,瓦米洛逐步重建起屬於自己的犯罪集團。
在日本川崎,他遇見一名孤獨少年──小霜。
瓦米洛發掘小霜的獨特才能,將他納入麾下、視如己出,
教導他關於阿茲特克文明、特斯卡特利波卡的事物。
不知不覺間,小霜從瓦米洛身上得到從未體會過的「家人」羈絆,
卻也被迫捲入一場勢必會犧牲人命的偉大計謀……
「沒有人知道生命的目的。」
面對世界的殘酷,瓦米洛與小霜,兩個無家可歸的人,
他們的生命軌跡不可思議地跨越汪洋交會,
這一切,似乎冥冥夾雜著特斯卡特利波卡的意念。
「了解恐怖,我們就能獲得面對現實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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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家人、復仇、權力、欲望、命運、信仰……
看見人類的虛渺,人心永恆的黑暗與光潔,
一部令人欲罷不能的犯罪小說!
本書以距今數百年的中美洲阿茲特克文明做為背景,
自然巧妙地融入當今的生活面貌,大膽叩問現代社會萬象,
包括毒品濫用、器官販賣、無戶籍兒童等問題,
也反映「以信仰之名,行犯罪之實」的現象。
在閱讀的過程中,彷彿一步步陷入一場阿茲特克的狂暴幻夢中,
同時,也看見在命運的框架之下,試圖活出自我意志的人類身影。
作者以大量文史材料為基礎,讀來卻不艱澀,
反而會與主角的經歷產生共鳴,令人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究竟,在恐怖之神的陰影之下,瓦米洛與小霜會走向什麼樣的境地?
對未來失去希望的人們,真的能夠逃離黑暗,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嗎?
※封面設計理念※
主視覺的設計原型來自大英博物館的重要館藏──
以骷髏頭製成的特斯卡特利波卡面具。
過去,阿茲特克人為了表現出他們所崇敬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之形象,
以黑曜石的馬賽克裝飾骷髏頭,外側覆以褐煤及綠松石,
眼中嵌著黃鐵礦,鼻子襯著紅牡蠣殼,
展現出中美洲原住民獨有的技藝與想像力。
本書以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面具做為發想,
重新繪製一款屬於現代的特斯卡特利波卡,
以鮮豔的色彩及花紋裝飾,營造出阿茲特克的神祕風格。
讀到此書尾聲,便會發現原來封面栩栩如生的圖像,
正與燦爛偉大的古代文明遙相輝映著。
作者簡介:
佐藤究
1977年出生於日本福岡縣。2004年以筆名佐藤憲胤創作《紅玉髓的死神》,榮獲第47屆群像新人文學賞優秀獎,在文壇出道。2016年以《QJKJQ》獲得第62屆江戶川亂步賞。2018年以《Ank: a mirroring ape》獲得第20屆大藪春彥賞及第39屆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2021年,以《命運操弄者:特斯卡特利波卡》榮獲第165屆直木賞與第34屆山本周五郎賞。
譯者簡介:
王華懋
專職譯者,譯作包括推理、文學及實用等各種類型。近期譯作有《我的戀人》、《快眠大全》、《我沒死,只是變成了掃地機器人》、《最好在二十幾歲就知道的事》、《名作要從最後一句開始讀》、《暗黑之羊》、《再會貝多芬》、《黑雨》、《營繕師異譚之貳》、《遺留的殺意》等。
譯稿賜教:huamao.w@gmail.com
章節試閱
01 cë
墨西哥合眾國之北,越過國境就是「黃金國」。一群人如此相信,對此深信不疑。
人們朝著沙塵彼方赤褐色的黎明,在未知的路上一心一意跋涉著。不顧葬身遍布岩石與仙人掌的荒野的危險,畫十字祈禱,拖著力竭的雙腿前進。
前方有著美利堅合眾國的邊境巡邏隊在等待,但監視並非滴水不漏。國境實在太遼闊了。墨西哥與美國的國境東西綿亙三千公里,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偷渡盛行地區。據說使盡千方百計非法越境的人,每年總數多達兩千萬人。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能順利完成旅程。一旦被邊境巡邏隊的直升機發現,就會像羊群般遭到驅趕。這種飽受人權團體撻伐的作戰方式稱為「除塵」,以低空飛行的直升機威嚇徒步的偷渡客集團,將其趕回墨西哥境內。即使逃過直升機的驅逐,若是在嚴酷的沙漠中迷失,和同伴走散,下場如何,不言可喻。
即使如此,人們為了逃離沒有出路的貧窮連鎖,仍前仆後繼地朝向國境而來。無論如何都非走到不可。走到如太陽般熾烈燃燒的資本主義帝國──美國。
出生在墨西哥西北部太平洋沿岸小鎮的露西婭也不例外。若是能夠,她也想要翻越國境去美國。那是彷彿存在於幻想平行世界的另一種人生。然而她沒有這麼做。雖然最終她離開了墨西哥,卻不是前往北方。
一九九六年。年方十七歲的露西婭.塞普爾維達是美洲原住民與西班牙人混血的麥士蒂索人,有著一頭烏黑秀髮,以及色澤比那頭黑髮更為深沉的黑曜石般烏亮大眼。
她出生的錫那羅亞州首府庫利亞坎,看在不諳內情的觀光客眼中,應該就是一座平凡無奇的城市──儘管那種人絕對不會造訪此地。但是在這座城市,有著不同於法律的另一種秩序:暴力和恐懼。雖然並非橫屍遍地,然而這座城市卻形同戰場。這裡持續上演著一場再怎麼引頸翹盼,也等不到聯合國維和部隊介入的戰爭──毒品戰爭。
販毒集團支配了這座城市,其成員的毒梟監視著每一個角落。毒梟可不是躲在暗巷裡偷偷摸摸兜售毒品的小毒販。他們開著高級藍寶堅尼和法拉利招搖過市,個個都是突擊步槍好手,一有需要,立刻搖身成為恐怖分子。
墨西哥的販毒集團不只國內,甚至將其網絡擴張到海外,做起全球規模的生意來。他們的主力商品是「金粉」,亦即古柯鹼,除了最大的市場鄰國美國之外,也在加拿大、歐盟、澳洲等地獲取了天文數字的利潤。這是銷得再多,也不會被課稅的商品。
亞洲──日本、菲律賓,尤其是印尼──被視為後勢可期的新興市場。但是在這些地方,目前Hielo賣得比古柯鹼更好。Hielo是西班牙話「冰」的意思,也就是冰毒──甲基安非他命。
販毒集團在哥倫比亞及秘魯等地有簽約農場,一手包辦古柯鹼的生產管理、製造、運輸甚至是分配,他們賄賂政客、官員、檢察官、警察,拉攏他們加入毒品事業,隨時都在挖空心思發明新的洗錢手段。有計畫地執行綁架、拷問、殺人等等,也是業務的一環,無數的毒梟支撐起格局壯闊的犯罪企業體系。即使沒有倒映出天空的鏡面玻璃帷幕環繞的巍峨總公司大樓,也沒有CEO召開記者會,但他們擁有足以影響世界金融的龐大資產。沒有人敢忤逆他們。言論自由對他們不管用。如果有人敢明目張膽攻擊他們,此舉將會把帶著鐮刀的死神請入家人團聚的自家客廳。
住在庫利亞坎的露西婭自幼便夢想進入首都墨西哥城的私立高中就讀,但經營一家小食品雜貨店、拮据度日的父母,根本負擔不起生活費和每個月兩千墨西哥披索的學費。露西婭知道,自己八成連當地高中都讀不起。父母和毒品生意沾不上邊,總是過得苦哈哈,還背了一屁股債。露西婭沒有向父母吐露心願,放棄了升高中的念頭,開始幫忙家裡的雜貨店。
七月雨季的某一天,下午她在顧店的時候,兩名男子走進店裡來。一個拿著攝影機在拍攝。不是城裡的人。露西婭猜想是不是德州來的觀光客,但現在的庫利亞坎並不適合觀光。
兩人不是觀光客,不過的確是美國人。拿攝影機的美國人笑著對露西婭說:「Soy periodista.(我是新聞記者。)」另一個沒吭聲,拿了一包杏仁、一管防晒乳,以及兩瓶標籤上並排著兩個X的「多瑟瑰琥珀」瓶裝啤酒,回到櫃臺付了錢,從頭到尾都沒開口。
聽到記者,露西婭不安起來。在這個城市,記者會採訪的對象就只有他們。
她的不安成真了。隔天,兩人帶著不曉得在哪裡搭上線的三個毒梟,和昨天一樣在露西婭的店裡買了多瑟瑰琥珀啤酒,把冰涼的酒瓶遞給戴棒球帽、以頭巾覆臉的毒梟們。毒梟們當場喝起啤酒,好死不死,居然就在店裡展開訪談了。
露西婭詛咒美國人的沒神經,向神祇祈禱不會出亂子。雖然她根本不想聽,但男人們低聲交談的說話聲在店內顯得格外清晰。沒有其他客人。他們賴在店裡,讓所有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皮帶裡插著手槍的三名毒梟似乎很享受鏡頭的關注。
「你們認為全世界最厲害的人是你們嗎?」美國人問。
「你是說信仰上嗎?」一名毒梟問。
「不,我是說現實中。」
「那應該是你們美國佬的軍隊最強吧。海軍陸戰隊。」
「嘿,你們這麼認為嗎?」
「我們跟這個國家的海軍槍戰過,特殊部隊那夥人,」另一名毒梟應道,「你們的海軍陸戰隊好像比他們更強,那一定很強吧。」
默默聽夥伴說話的另一個人笑了出來:「如果他們是最強的,那咱們就是死亡哨笛。」
「什麼意思?」美國人問。
「咱們只要一吹笛,死亡立刻就會降臨。」
毒梟們把空瓶留在櫃臺離開,攝影師追了上去。
Silbato de la Muerte──死亡哨笛。這個詞的發音在露西婭的耳底縈迴不去。
兩名美國人一路採訪到週末。露西婭才剛開始相信他們的好運和神祇的護佑,星期天一早,兩人就被發現陳屍在城郊的空地。
毒梟對兩人吹笛的理由不明。也許他們被懷疑是冒充記者的緝毒署探員。不管再怎麼如履薄冰地行動,一點細故就會要了小命。兩人的額頭中彈,腦漿從破裂的頭蓋骨噴出,化成膏狀黏附在棒球帽內側。攝影機和錄音機不翼而飛,錢包和身分證也不見了。攝影師的工作褲口袋裡,只剩下在露西婭的店裡買的一管防晒乳。
在報上一隅看見兩人篇幅小得可憐的死亡報導,露西婭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這就是我居住的城市。
露西婭有個大她兩歲的哥哥,胡里奧。胡里奧高高瘦瘦,肩膀很寬,當地朋友都喊他的綽號「肩哥」。
胡里奧也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嚮往著前往美國工作,送錢回家,讓窮困的父母好過一點。要在美國長久工作,無論如何都必須非法跨越國境。
但隻身一人不可能辦到,必須借助偷渡掮客的協助。
非法偷渡美國的路線,掌控在「蛇頭」手中。蛇頭是與毒梟聲氣相通的偷渡掮客,簡而言之,實際上就是販毒集團的一部分。
胡里奧拚命尋找蛇頭以外的偷渡掮客。即使朋友笑他這比挖到綠寶石還要難,他也不放棄。一旦求助過蛇頭,就形同被毒梟掌握,一輩子都擺脫不掉。會被迫走私古柯鹼,或擔任最底層的小藥頭,這輩子都別想再安心過日子。
胡里奧終於找到了一個自稱不是蛇頭的男子。他把命運寄託在據說是前聯合國職員的男子手中,交出了辛苦攢下的兩萬披索。這個賭注實在太魯莽了。
兩天後,一名陌生男子來找胡里奧,說:「想跨越國境的話,得再多付兩萬披索。付不出來的話,就要幫忙走私古柯鹼到美國。」
換句話說,胡里奧找到的對象理所當然也是毒梟同路人,如此罷了。
胡里奧拒絕了男子的要求。幫忙走私的話,到死都逃不掉。雖然很想要回那兩萬披索,但也只能自認倒楣了。上了當,錢被吞了──一般來說,事情應該就這樣結了。但是在庫利亞坎,事情沒這麼簡單。事情要如何了結,全看毒梟的意思。
隔天,胡里奧以面目全非的慘狀被人發現。他的雙眼被挖出,舌頭被割掉,全身赤裸地陳屍在路上,修長的手腳全都從關節的根部被砍斷了。胡里奧因為找上販毒集團以外的偷渡掮客,受到了懲罰,以儆效尤。
就這樣,露西婭的哥哥結束了他十九年的人生。
戴著包頭頭套、免得被敵方記住相貌的警方人員來到棄屍現場,拉起黃色封鎖線,拍照,迅速完成現場勘驗。接著撤去封鎖線,胡里奧的屍體被搬上車送往鑑識,前後總共不到二十分鐘。
滲入柏油路的鮮血、夾帶沙塵的風、垂頭喪氣地走過來嗅聞血腥味的瘦巴巴野狗。
毒梟的私刑虐殺已經徹底滲透到日常,甚至已成了無可避免的自然現象。就和城裡的人一樣,露西婭也這麼想:不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露西婭代替哭天搶地的父母籌措葬禮,將哥哥能換錢的遺物全數變賣,盡力不留下他任何多餘的回憶。
若要立下決斷,這是最後機會了,露西婭想。倘若現在不行動,只會被恐懼牢牢捆住,動彈不得,一輩子困在這座城市裡。
她甚至沒有留信給父母。隨便留下證據,會招來誤會,引起毒梟注意。只能默默一個人消失。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悄悄親吻了臥室裡的十字架,向錫那羅亞州庫利亞坎道別。
露西婭不像哥哥,她沒有去找販毒集團以外的偷渡掮客。她根本不依靠任何人。
既然要前往國境之北──美國,就非得付錢給毒梟不可,那麼根本別去美國就得了。
她朝南方前進。
十七歲墨西哥女孩的冒險。
她混進搬運牛肉的卡車貨斗、裹著毯子睡在樹下、在陌生的州搭上陌生的公車,一心一意往南走。她也曾攔下跑得比乾瘦老人乘坐的牛車還要慢的農家曳引機,硬要人家載她。
不管對方的笑容有多親切,她都不會付出信任。
她在故鄉學到了這個金科玉律。即便對方是個老太婆,只要感覺危險,她隨時準備用藏在衣服底下的開山刀劈死對方。
納亞里特州、哈利斯科州、米卻肯州──經過了無數個夜晚,十七歲的女孩不斷地南下,終於來到了臨接太平洋的格雷羅州的港都阿卡普科。
我還活著。
在海風吹拂下,露西婭茫茫然地仰望著天空。我沒有被強暴、沒有被割斷喉嚨、沒有面朝下漂浮在泥濘色澤的河裡。難以置信,但我真的一個人走到這裡了。
露西婭畫了個十字,向瓜達露佩聖母獻上祈禱。然而她沒有多大的歡喜。她覺得自己似乎一口氣老了幾十歲,只是全身浸淫在類似認命的篤定之中。
九○年代的阿卡普科,觀光客熙來攘往,街景耀眼逼人。和庫利亞坎比較起來,簡直宛如天堂。
不久後的將來,阿卡普科也將化為毒梟的戰場,觀光客從渡假飯店消失,夜夜上演殺人戲碼,但這是再一段時間以後的事。
露西婭在城裡的餐館找到工作,穿上分發的制服和圍裙,負責將酒菜端上桌。有著一頭豐盈黑髮、褐色皮膚、黑曜石般清澄大眼的女孩只會說西班牙話,但立刻成為來自全世界的觀光客的寵兒。也有些客人在停留阿卡普科的期間,三番兩次光顧店裡,只為一睹芳顏。露西婭被邀請約會的次數、拿到的小費數目,都比其他女侍還要多。
在餐館,露西婭總是表現得陽光燦爛,然而內心卻是烏雲籠罩。過去的生活太令人膽戰心驚,導致她的心房開了個洞,所有的一切就像穿過隧道般,從那個洞溜走了。她徹底隱藏對他人的警覺、冰冷的視線,對客人堆笑。
Buenas noches(歡迎光臨),她說。
燠熱的五月天下午,一名衣著考究、一看就知道手頭闊綽的年輕白人來到了餐館。他一個人來。年輕人喝著米謝拉達雞尾酒,默默切著菲力薄牛排,忽然放下刀叉,開始在桌角排起火柴棒。三根縱向並排,火柴頭是白色的,只有中間的一根軸木折斷。
發現並排的火柴,露西婭的臉瞬間僵掉了。她佯裝若無其事,為年輕人的水杯斟水,退回廚房。她叫住和她最好的同事亞莉珊卓,附耳對她說:「小心那一桌的客人。」
「怎麼了嗎?」
「千萬別被他叫住,或是被他記住名字。」
「他調戲妳嗎?」來自秘魯的亞莉珊卓蹙眉問。
露西婭緊抿嘴脣,沒有答話。
不一會兒,年輕白人用完餐,斯文地用餐巾擦拭嘴脣,留下餐費和小費離開了。亞莉珊卓瞥了眼依然戒慎恐懼的露西婭,大步走近桌邊,向露西婭使了個眼色,拿回餐費和小費。
回來的亞莉珊卓在笑。「難道妳是在說那些火柴棒?」
這回輪到露西婭蹙眉了。難道亞莉珊卓也知道那些火柴棒的含義?
「想嚇我?」亞莉珊卓依然笑著,「那記號代表毒梟來了,對吧?最近很流行。」
露西婭驚愕到說不出話來,亞莉珊卓把紙鈔揣進她的圍裙口袋:「喏,妳的小費。」
下班後和亞莉珊卓去吃晚飯的露西婭,從亞莉珊卓那裡聽到《誡命》這部連續劇的內容。
這部當紅連續劇也有好萊塢影星演出,舞臺就在阿卡普科,主角是立志成為販毒集團幹部的年輕毒梟。亞莉珊卓說,連續劇裡面,留下火柴棒當信號的場面出現過許多次,令人印象深刻。那名年輕白人客人不曉得是在惡作劇還是自爽,總之都只是太迷連續劇,模仿一下罷了。
露西婭吃著飯,覺得嚇個半死的自己像個白痴。但她無法一笑置之,也沒有告訴亞莉珊卓她在故鄉看過真正的火柴棒暗號,朋友被捲入了緊接著發生的槍戰。
她想起了哥哥,想起了父母。自己背棄上帝的教誨,拋棄老父老母,離鄉背井。可是,她想,最先背叛上帝的是誰?那樣虐殺了哥哥,卻能滿不在乎地過日子的是誰?向他們買古柯鹼的是誰?電視劇?扮演毒梟自爽的觀光客?這個世界根本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大笑話。
露西婭在阿卡普科工作了一年多。某天下班後在更衣室裡,亞莉珊卓對她說「我就快辭職了」。露西婭唯一的朋友解開上班時紮起的一頭長髮,左右甩了甩頭說:「我要回故鄉秘魯一趟,然後就去日本工作。」
這話令露西婭意外。Japón──日本。她聽說過這個國家,但不知道在地圖的哪個位置。餐館常有日本觀光客上門,但老實說,她分不出他們和中國人有何差別。
「用短期簽證入國,趁停留期間狠撈一筆日元,」亞莉珊卓說,「日元很強。我們秘魯人跟妳們這些和美國相鄰的國家不一樣,我們都是去日本賺錢。東京、川崎、名古屋、大阪──」
對露西婭來說,這是個令人驚異的想法。確實就如同亞莉珊卓所說,墨西哥人都相信唯有去到美國,才能扭轉人生。所以才會賭上性命跨越國境。
「要是可以在那邊跟日本人結婚,那就太完美了。」脫下制服,只剩下一件內褲的亞莉珊卓把手伸進置物櫃裡,抓出掛在裡面的橘色T恤。「那樣一來,就可以永遠留在日本工作了。」
「日本在哪裡?」露西婭還穿著制服,連袖子鈕釦都還沒解開。
在套上去的T恤裡掙扎的亞莉珊卓猛地伸出頭來,應道:
El borde del pacífico──太平洋的邊緣。
01 cë
墨西哥合眾國之北,越過國境就是「黃金國」。一群人如此相信,對此深信不疑。
人們朝著沙塵彼方赤褐色的黎明,在未知的路上一心一意跋涉著。不顧葬身遍布岩石與仙人掌的荒野的危險,畫十字祈禱,拖著力竭的雙腿前進。
前方有著美利堅合眾國的邊境巡邏隊在等待,但監視並非滴水不漏。國境實在太遼闊了。墨西哥與美國的國境東西綿亙三千公里,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偷渡盛行地區。據說使盡千方百計非法越境的人,每年總數多達兩千萬人。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能順利完成旅程。一旦被邊境巡邏隊的直升機發現,就會像羊群般遭到驅趕。這...
目錄
Ⅰ. 臉和心臟
Ⅱ. 毒梟和醫師
Ⅲ. 絞刑臺
Ⅳ. 夜與風
* 曆數之外
參考文獻
Ⅰ. 臉和心臟
Ⅱ. 毒梟和醫師
Ⅲ. 絞刑臺
Ⅳ. 夜與風
* 曆數之外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