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韓國文學的未來」 ╳ 最受韓國MZ世代喜愛的怪物級作家
千先蘭 首度登臺!
跨越物種的催淚之作❤隨書收錄:作家手寫小語印簽扉頁❤
「我想念著2015年,炎熱卻幸福的那次臺灣旅行。
懷抱與臺灣讀者初次相見的興奮與期待,
將這部飽含我一切心意的作品,獻給你們。」
※選用風之戀美術紙,承載著千先蘭作家為首度登臺之作,
寄予臺灣讀者的溫暖心意。
★韓國科學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熱銷100,000冊
★連續2年被韓國指標書店YES24票選為年度「年輕作家」
★韓國最大連鎖書店教保文庫「開啟2021年度之書」
★國立中央圖書館、《京鄉新聞》、《韓民族日報》推薦好書
如果我能想出一千種詞彙描繪天空的藍,
那麼有沒有一種詞彙足以形容你,
帶給我的思念、溫暖與憂傷……
騎師機器人花椰菜因為晶片植入錯誤,懂得了「思考」,他覺得自己能想出一千種詞彙,描繪天空千變萬化的藍。
花椰菜與賽馬Today合作無間、屢創佳績,Today卻受了傷。不忍讓Today受苦的花椰菜決定不顧「指令」,自願跌落馬背,摔壞了下半身,再也跑不快的Today也即將被安樂死。
壞掉的花椰菜與受傷的Today就這樣被人類遺棄在世界的角落,但在那裡,他們遇見了恩惠與延在姐妹──身體被輪椅困住的恩惠與總是隱藏真心的延在,同樣追趕不上這個世界的腳步。
與彼此相遇,讓四個孤獨的靈魂開始渴望重啟人生!
他們決定比一場有史以來最慢的賽馬,
證明幸福的樣貌,也可以有一千種……
──關於本書──
在疾速奔馳、沒有誰願意為誰停留的世界,
讓我們開始練習緩.速.前.行
當地球的一切都只為了人類的發展而存在,一旦利用殆盡就立刻淘汰;即使同為人類,只要身體或心靈有所缺失,為了「多數」的幸福,「少數」永遠得犧牲與退讓,終致消失……作家千先蘭所描繪的不是近未來,而是現在進行式。
她以充滿溫度的眼光,譜寫出人類與其他物種之間被遺忘已久的深厚連結,一一撿拾人類在快速變化中錯過的關係、忽略的情感──幸福究竟為何?以誰為標準?而我們是否曾自以為是地,剝奪了他人渴望的幸福。
本書是一封寫給地球萬物的情書,提醒我們慢下來,再慢一點,找回餘裕,珍視每一個生命的重量,記住所有的存在,都可能對某個人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作者簡介:
千先蘭
1993年生於韓國仁川,熱愛科幻電影,從小就喜歡想像各種故事,描繪地球末日或宇宙某個角落發生的故事,自此立定了寫作志向,甚至瞞著父母報考安養藝術高中文藝創作系,後取得檀國大學創作系碩士。期盼生活在動、植物成為主流,人類成為非主流的地球上,大多數時間都在想像和創作。
2019年出版第一部長篇小說《坍塌的大橋》,隔年以《一千種藍》獲得韓國科學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創下10萬冊佳績,並被韓國最大連鎖書店教保文庫選為「開啟2021年度之書」,一躍成為文壇最閃亮的新星。不僅連續兩年被韓國指標書店YES 24票選為年度「年輕作家」、讀者票選「2022代表韓國文學未來的年輕作家」第1名,更成為2023年首爾國際書展「女性小說家」代表之一,成為韓國SF文學的年輕世代代表。
另著有《某種物質的愛》、《Noland》、《娜仁》(繁體中文版均由時報出版)。
譯者簡介:
胡椒筒|hoochootong
專職譯者,帶著「為什麼韓劇那麼紅,韓國小說卻沒人看」的好奇心,闖進翻譯的世界。譯有《謊言》、《您已登入N號房》、《朴贊郁的蒙太奇》、《奶奶的夏威夷祭祀》、《女人與她們進化的天敵》等。
敬請賜教:hoochootong@gmail.com
Instagram:@hoochootong.transl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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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首字筆畫排序)
----------
故事沒有太多科幻設定,卻是一部充滿了一千種藍的夢幻優雅派小說。──金寶英
那些受了傷、不完整的小人物團結在一起,讓我們看見了密密麻麻的、喜悅的、耀眼的一千種藍。──閔奎東
主題意識和要傳達的社會價值充分地首尾呼應,從各方面來看都是一部優秀之作。──鄭寶拉
這是一個非常微小而平凡的未來故事,沒有場面壯闊的星際戰鬥,也沒有來意不善的宇宙物種,而正是這樣的微小平凡,讓故事中到處細閃的微光如此真實。──劉芷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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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意識和要傳達的社會價值充分地首尾呼應,從各方面來看都是一部優秀之作。──鄭寶拉
這是一個非...
章節試閱
騎師房只能容納一名成人蹲坐,空間狹小到無法躺平,甚至連伸直腿坐著也不行。但待在這個房間裡的騎師並無需躺下,也不用伸直腿坐。身高一百五十公分、體重四十公斤的騎師坐在這個只有一扇窗戶的四方形房間裡,茫然地等待著。這個用水泥打造的空間,室內的實際面積更小,有著濃濃的憋悶感。C–27不滿的是,在這裡看不到天空。
雖然C–27知道「不滿」這個詞不適用於自己,但這是最恰當的表達了。C–27呆呆坐在沒有一絲光線的房間裡,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少女
*
這是故事的尾聲,也是我的結局。
此刻,我正在墜落。如果是一般正常速度,我摔到地上只需三秒鐘,但我現在正以超出三秒數倍的時間慢慢、緩緩地遠離天空。我知道,我不會因接觸地面時所受的衝擊而痛苦,卻仍無法避免摔得粉身碎骨。雖然有人說,感受不到痛苦是我存在的理由和最大的優點,但我覺得這種說法是不對的。如果我可以感受到痛苦,就不會這樣摔下去,也不會迎來這種結局了。我從物理及非物理的角度推論出,痛苦只是生命體擁有的最佳防禦程式。
在墜落的這段時間,我能夠講完這個故事嗎?照理來說是不可能的,但對於正緩速走向最後結局的我而言,也許可以。
三秒鐘前,我還騎在「Today」的背上。Today是一匹黑色的母馬,全身的黑毛猶如反光的水面般美麗耀眼。關於Today的故事,以後還有機會詳細道來。此時重要的是,Today是一匹與我搭檔的賽馬,而我是與Today一組的騎師。六個月前的三月,我們因為一個致命性的失誤與機會相識。雖然也可以好好聊一下這件事,但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三月時我們第一次上場比賽,而是九月的今天,我們迎來了最後一場比賽。我想把今天稱為歷史性的日子。對人類而言,歷史性的日子代表著創造了什麼的某一天,很多時候也會用來形容奇蹟出現。奇蹟,今天就是我短暫一生中出現的第二次奇蹟。
呼喊聲四起,看來這漫長的墜馬過程就要結束了。延在說,等這場比賽結束,會重新幫我上漆,因為我身體的顏色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她還問我喜歡什麼顏色,雖然原有的綠色與我的名字更搭,但我坐在二樓的房間望著窗戶說,我喜歡藍色。延在回了一句,知道了。
延在,姓禹,全名禹延在。在我心中,這個名字和Today一樣重要。延在是我的救世主,也是選擇了我的世界。如果延在知道我這樣形容她,肯定會看著我,在眉間和鼻梁上擠出一堆皺紋,露出她古靈精怪又神祕的表情。
是延在讓我和Today又站在了賽道上。延在是創造出第二次奇蹟、平凡卻又特別的勇敢人類。
此時,我的雙腿已經徹底脫離Today的身體,牠將以時速五十公里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地跑完這場比賽。Today將掙脫這個世界的壓迫,保持均速,延續自己重獲的新生。
Today是幾天前決定要被安樂死的賽馬,而我則是即將面臨報廢的騎師。但此刻,Today又回到了賽道上,而我正在墜落。落地後,我將粉身碎骨。人們說,這種預測來自本能的直覺,然而這是我利用準確的數值和計算得出的結果。我的大腦不存在預測錯誤。我想講一講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所經歷的故事。
我叫花椰菜。因為與花椰菜的顏色相似,所以有了這個名字。
【花椰菜】
花椰菜在遇到延在前,被命名為C–27。
二〇三五年,出產於韓國大田的花椰菜是由美國、中國和日本製造的零件組裝而成的。若要說花椰菜與其他騎師機器人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在最後的流程中被插錯了晶片。插錯的晶片帶有認知和學習性能,不是用在騎師機器人身上的,而是要使用在開發中的學習機器人身上,但它不小心從為了寫報告而前來巡視生產線的研究員身上掉了出來。三天沒有闔過眼的研究員睏得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他在精神恍惚的狀態下與迎面而來的廠長打了聲招呼,在取出錢包、拿出名片交換的瞬間,那張晶片掉了出來。研究員手忙腳亂地翻找錢包,最後非但沒找到名片,連晶片掉到地上了也沒發現。更倒霉的是,一心只想趕快回家睡覺的他迷迷糊糊地走出工廠後,打掃生產線區域的人看到掉在地上的晶片,就撿起來隨手丟進了裝有其他晶片的盒子裡。
這裡發生了兩個荒唐的失誤,一是研究員把晶片掉在地上,二是清掃工把那張晶片丟進裝有其他晶片的盒子裡。如果是機器人,絕對不會發生這兩種失誤,因此可以說,花椰菜是因為人類的失誤而誕生的。
工廠員工為了確認固定機器人的安全帶是否扣牢而用力搖晃花椰菜時,花椰菜睜開了眼睛。與其他騎師機器人不同,被輸入睜眼訊號的花椰菜後腦勺撞擊到了固定板,開啟了電源。從花椰菜身邊經過的員工沒有注意到它的眼睛亮了,直接關上了貨車門。
幾輛貨車同時從大田出發開往首爾,每當貨車以自動駕駛功能熟練地轉彎時,被固定住的機器人便會朝反方向甩動一下。為了方便從外面確認內部狀況,貨車廂裝了一扇又長又窄的窗戶。貨車馳騁在凌晨的高速公路上,有時會穿過藍光閃耀的隧道。在貨車抵達目的地的前一個小時,花椰菜透過那扇窗戶看到了黎明破曉的變化。一道光透過狹窄的窗戶照在貨車廂的壁面上,花椰菜為了追隨那道光,吃力地扭轉被固定住的頭部時,看到了其他尚未開啟電源、排成一列的騎師機器人。
「喂。」
花椰菜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發出聲音。它隨後又叫了幾聲,但無人回應。花椰菜盯著隨貨車晃動而噹啷噹啷搖晃的騎師機器人好一會後,轉頭看向前方。太陽徹底升起,照亮了世界。
「好燦爛啊。」
世界的飽和度這麼高,令花椰菜感到十分驚訝。更令它驚訝的是,自己竟然知道「飽和度」一詞。花椰菜產生了好奇,究竟自己知道多少詞彙呢?直到貨車抵達目的地前,花椰菜望著窗戶說出了自己知道的單字:華麗、漂亮、美麗、黃、紅、藍、快、害怕、毛骨悚然、膽戰心驚、冷、熱、冰冷、痛、累、難受⋯⋯還有幾個無法用動詞和形容詞來表達的詞。
花椰菜念念有詞,整個車廂充斥著詞彙,眼看就快要飽和時,貨車抵達了目的地,花椰菜這才停下來。一千個,花椰菜說出了一千個單字。用這些單字可以造很多的句子。就在花椰菜好奇自己可以用這些單字造多少句子時,貨車廂打開了。開門的人看到花椰菜的電源開著,嚇了一跳。因為電源被人關閉了,所以花椰菜不能造句了。
當花椰菜再度睜開眼睛,它已經身處在一個三面都是水泥牆的房間。鐵窗門,房間很小,只能站立或蹲坐,完全無法橫躺或伸直腿坐。牆上的充電線與花椰菜的後頸相連,花椰菜拔掉充電線站了起來,它抓住根本無法探出頭的鐵窗門,叫了一聲蹲坐在對面房間裡的騎師機器人。
「喂。」
機器人抬起頭來,它的臉上塗著紅漆,胸前寫著F–16。
「你在那裡做什麼?」花椰菜問道。
但F–16沒有回答,只是望著花椰菜。
花椰菜又問:「你知道這裡是哪嗎?」
F–16的脖子閃著光,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花椰菜放棄追問,自己也坐了下來,與F–16面對面。透過騎師房牆上的鐘錶秒針可以知道時間在流逝,卻無法估測到底過了多久。直到時針轉了一圈,又轉了半圈,花椰菜就只是靜靜面對著F–16坐在那裡。
隔天,花椰菜才知道F–16不回答的原因。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和兩名穿飛行夾克的女人走到F–16面前。
「它不出聲了,應該是壞了。嘖,把它帶回去,再給我換一個。送過來之前先好好檢查一下有沒有瑕疵。」身穿大衣的男人大口大口抽著菸。
F–16被裝進箱子帶走了。花椰菜為了再看一眼F–16,站了起來,但它無法從鐵窗探出頭,所以只能聽著他們愈來愈遠的腳步聲。花椰菜望著被清空的騎師房,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雖然騎師房的錶沒有故障,時間卻變得更慢了。花椰菜覺得這很奇怪,卻又無法解釋怪在哪裡。
五十二個小時過後,門開了。上次出現的男人穿著同樣的黑色大衣在四個男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出來。」
男人叼著菸,發音很不清楚。但花椰菜聽懂了,隨即站起來,跟在男人身後走到外面。又沿著有圍籬的小徑走了一段路。掉光葉子的樹木林立在小徑兩側,每當踩到地上的落葉時,都會聽到沙沙的聲響。
「嚓、嚓。」
花椰菜出聲模仿著聽到的聲音。跟在一旁的男人聽到花椰菜喃喃自語的聲音,瞥了它一眼,但沒說什麼。他們抵達的地方是一個規模很大的賽馬場。入場時,花椰菜環視一圈空蕩蕩的觀眾席。有十九個騎師機器人排隊站在草地上,花椰菜站在隊伍最尾端。那天,花椰菜第一次看到馬,而分配給它的馬就是黑馬「Today」。
身披大衣的男人坐在賽馬場中央的椅子上,騎師機器人按照順序一個接一個騎上馬,繞著賽道慢慢跑了一圈。起初馬只是慢慢走著,過了某個時間點後,便開始加速跑了起來。有的騎師機器人以穩定的姿勢跑了一圈,有的騎師機器人則失去平衡跌了下來。男人只是靜靜地觀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站在他身旁的人則在紙上打著勾。
輪到花椰菜時,身上掛有寫著「道珉周」名牌的男人牽著Today的韁繩走了過來。站在一旁的花椰菜靜靜看著珉周撫摸馬的脖子。珉周命令花椰菜抓住馬鞍,踩住馬鐙坐到馬背上。但花椰菜居然開始模仿起珉周的動作,一下一下地撫摸馬的脖子。珉周苦笑著問花椰菜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花椰菜反問道。
珉周想了一下,回答:「這是在交流感情,告訴馬你準備要騎上牠了。」
「用手這樣拍為什麼就能讓牠知道呢?」
「這是一種暗號,是約定。」
「約定。」花椰菜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約定好簡單啊。這樣的約定無需太多聲音,即使沒有交談,只要撫摸幾下馬的脖子、拉緊韁繩、用馬鐙踢一下馬腰以及呼喊口號,就可以讓牠奔跑起來。
花椰菜又撫摸了幾下馬的脖子,然後踩住馬鐙,坐到馬鞍上。一開始花椰菜以基礎坐姿挺直腰板,讓頭部、肩膀、腰部和後腳跟與地面保持垂直跑了一圈。腰部吸收了馬奔跑時帶來的震動,騎師機器人的腰部是根據馬的奔跑動作而設計的,所以就算花椰菜不去控制,也可以隨著馬的律動靈活地彎曲。花椰菜直視前方,看到自己緊握韁繩的手,接著又看到懸空的腳。
「專心一點,直視前方。」與馬的步調保持一致的珉周說。
花椰菜注視著正前方說:「這跟搭貨車的感覺很不一樣耶。」
珉周瞥花椰菜了一眼說,從現在開始馬要跑起來囉。花椰菜按照珉周教的踩住馬鐙,讓臀部稍稍離開馬鞍,大腿緊貼住馬身,上身前傾,讓身體與馬鞍保持平行。珉周補充道,這個姿勢叫作「身體前傾」。在珉周發出奔跑信號後,馬漸漸加快了速度。從膝關節到腳踝的連接構造 使得花椰菜輕鬆地吸收了反作用力,自然地上下移動身體,安裝在臀部的緩衝器也有效減少了碰撞馬鞍時的衝擊力道。Today也習慣了訓練,感受不到背上的花椰菜了。
Today跑得越快,迎面而來的風就越大。花椰菜看到飛舞的馬鬃,明白了迎面吹來的是風。但這一根根獨立的鬃毛又是如何像一種有機體一樣,如流水般流淌的呢?花椰菜突然很想摸一摸馬鬃,於是鬆開韁繩伸出了手。沒有任何感覺,但花椰菜還是覺得「流淌」在手指間的鬃毛很美。
剎時間,花椰菜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搖晃了一下。珉周看到後,立刻大喊教花椰菜用力拉一下韁繩。花椰菜照珉周教的用力一拉韁繩,Today停了下來。
珉周橫穿馬場跑到花椰菜面前,氣喘吁吁地說:「不能放開韁繩。你幹麼鬆手啊?」
最後那句話更像是斥責,而不是提問,但根本聽不出斥責語氣的花椰菜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想摸摸牠的鬃毛。」
珉周眉間的肌肉一聚,擠出了三條線,而且右邊的眉毛比左邊的眉毛更彎了。他利用面部肌肉表現出來的不是喜悅、難過和憤怒,而是更加複雜的感情。珉周似乎沒有理解花椰菜的話,但他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調整好急促的呼吸,直接命令花椰菜下馬。花椰菜不捨的從Today背上下來,道別時也沒有忘記又撫摸了兩下Today的脖子。
短暫的訓練結束後,花椰菜又回到狹小的騎師房。花椰菜看到珉周為了鎖上鐵門取出員工卡時,問道:
「可不可以不要鎖門呢?」
珉周把卡貼在門上,門立刻上了鎖。
花椰菜看著珉周:「你是怕我開門出去才鎖門嗎?你不信任我嗎?」
「沒辦法,這是規定。」
聽到珉周的回答,花椰菜點了點頭,放棄了讓他不要鎖門的請求。遵守規定很重要。花椰菜知道,只有大家都不違反規定,才能維持社會秩序。對花椰菜而言,也有幾項規定:一是不可以攻擊人類,二是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花椰菜對準備離開的珉周說:「如果規定有了變化,請告訴我。」
珉周沒有回應,走出了騎師房。
自那天之後,花椰菜每天都會接受五個小時的訓練。但並不是五小時都在騎馬,大部分的時間其實都在等待。當花椰菜長時間站在賽馬場上時,它會專注地觀察天空和生長在賽場外的樹木。每天、每小時的天空都會變幻不同的顏色和模樣。天空是藍色的,但偶爾也摻雜紫色、粉紅色、黃色或灰色。花椰菜不知道如何表達這些摻雜在一起的顏色,於是利用知道的詞彙組合出了「藍粉」或「灰黃」等詞。花椰菜覺得這個世界需要比一千個單字更多、至少超出一千倍的詞彙。同時它也擔心,說不定世上已經有很多詞彙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如果是這樣,那要去哪裡學習這些詞彙呢?
雖然存在多種多樣的天空,但花椰菜還是最喜歡能看到雲朵的天空。這裡「喜歡」的意思是指更頻繁、更長時間的仰望天空。雲朵會以各自的型態聚集在一起,每朵雲的厚度感覺也各不相同。花椰菜透過這些雲朵,意識到天空不是一個平面,而是一個立體的空間,而且雲朵還會隨風飄動。空中竟然存在著不會掉下來且流動的物體,這對存在重量的花椰菜而言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有一天,花椰菜對珉周說很想摸一摸天上的雲朵,但珉周假裝沒聽見。
訓練期間,花椰菜與Today培養出了感情。花椰菜會撫摸Today的脖子,請牠多多關照。即使花椰菜的一舉一動都被珉周看在眼裡,他也從沒問過它為什麼這樣做。
花椰菜漸漸發現,其他的機器人不會像自己一樣仰望天空、撫摸馬的脖子,以及和珉周說話。花椰菜覺得是自己不正常,時不時就自動開啟電源也一定是因為內部出了什麼故障。除此之外,花椰菜沒有再思考更深層的問題。比如,為什麼自己會思考這些?為什麼想知道詞彙?為什麼在狹小的房間裡計算時間等等。花椰菜會把注意力集中於當下,且立刻作出反應,所以待在房間時不會去想天空,在賽場上也不會算時間,騎馬時也不會思考詞彙。
騎師房只能容納一名成人蹲坐,空間狹小到無法躺平,甚至連伸直腿坐著也不行。但待在這個房間裡的騎師並無需躺下,也不用伸直腿坐。身高一百五十公分、體重四十公斤的騎師坐在這個只有一扇窗戶的四方形房間裡,茫然地等待著。這個用水泥打造的空間,室內的實際面積更小,有著濃濃的憋悶感。C–27不滿的是,在這裡看不到天空。
雖然C–27知道「不滿」這個詞不適用於自己,但這是最恰當的表達了。C–27呆呆坐在沒有一絲光線的房間裡,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少女
*
這是故事的尾聲,也是我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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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種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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