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人間,是為了替黯淡的夜空增添一道耀眼的光芒
離開世界,是為了向貧瘠的大地遺留一卷風雅的華章
為官者,公正無私,依法守紀;
為文化傳承者,鏟削巧利,滌濯滓垢;
他內心簡明疏曠,清澈坦蕩,品格堪為士林之典範
──滄溟先生李攀龍
▎不與時俗同流合汙
諸郎難得意,非是敢沉冥。
拙宦無同病,清時有獨醒。
千家寒雨白,雙闕曉煙青。
又值高樓雁,寥寥不可聽。
嘉靖年間,歪風邪氣盛行,皇帝胡亂發威,大臣們脅肩諂笑,士大夫階層的正直之士性命難保,名和利都掌握在權臣手中,官員的升降沉浮全由皇帝的喜怒來定……
李攀龍知道自己是不合時宜的人,難以擺脫這種腐朽的政治圈子、官場因循的作風、複雜的人事關係。他只能以詩歌創作來抒發個人的心志。他如雲天之間穿行的白鶴,將情懷寄託於山光水色。但他也不願當一隻縹緲孤鴻,有時,他也結交一些情投意合的上司,但更多的是與志同道合者以詩文相友善。
▎結社唱和調相同
萬里銀河接御溝,千門夜色映南樓。
城頭客醉燕山月,笛裡寒生薊北秋。
胡地帛書鴻雁動,漢宮紈扇婕妤愁。
西風明日吹雙鬢,且逐飛蓬賦遠遊。
趁公務清閒,李攀龍創作了大量詩歌,並在同僚詩社和同鄉詩會的唱和酬答中,漸漸有了不小的知名度。在此期間,結識了志同道合的終生好友王世貞。
嘉靖二十七年中秋佳節,聞名遐邇的老詩人謝榛第一次赴京,其間與李攀龍、王世貞等詩人相識。他們聚集在一起飲酒賦詩、探索詩歌創作的未來。四年後,當謝榛再次來到京城後,李攀龍、王世貞與徐中行、梁有譽、宗臣、吳國倫等人邀請謝榛,結為詩社,一共七人,人稱「七才子」。
▎辭官歸隱白雪樓
伏枕空林積雨開,旋因起色一登臺。
大清河抱孤城轉,長白山邀返照回。
無那嵇生成懶慢,可知陶令賦歸來。
何人定解浮雲意,片影飄搖落酒杯。
陜西巡撫殷學聽聞李攀龍有極高的文名,竟以居高臨下的架勢,向李攀龍下了個文書命令其執筆。李攀龍頓感受辱,便寫了一篇〈乞歸公移〉並要求告病還鄉。明嘉靖三十七年夏秋之交,未等吏部批准,四十五歲的李攀龍就拂袖而去,回到了濟南。
嘉靖三十八年,在王世貞的建議下,李攀龍用積蓄興建「白雪樓」。從此,李攀龍隱居高臥,不再與名利場中的官員、富商來往,對志趣不合者,更是閉門不見,只與情投意合的文朋詩友聽琴賦詩。
【一斷朱弦空日月,長留白雪照乾坤】
隆慶四年八月十九日,李攀龍走了……
不再去憶那段春來歸夢的過往;不再去看那幅蒼龍半掛的滄桑;
不再去聽那支琵琶一曲的感傷;不再去想那封春盡鴻書的惆悵。
李攀龍去後,有各種褒貶不一的評價,
可在這喧囂的塵世,誰人不被評說?
即使是皇帝和權貴又如何,何況是一傲狂的墨客。
本書特色:李攀龍曾倡導文學復古運動,為「後七子」的領袖人物,被尊為「宗工巨匠」。本書從李攀龍出生、成長、創作一直寫到入仕、辭官、建白雪樓、復出、去世,將其人生起伏、詩文創作、時代風雲以及白雪樓巧妙連接。李攀龍一生創作詩歌一千四百餘首,尤以七律成就最高,其詩歌具有宏麗響亮、雄渾壯美的風格,堪稱明代詩歌之明珠。
作者簡介:
陳忠,字明謙。曾任記者、編輯,出版個人詩文集《在夜的曠野上》、《二重奏:羽毛一樣輕舞》、《漂泊的鋼琴》、《青苔上的月光》、《徐志摩與濟南》、《四重奏:濟南的迴響》,散文集《走讀濟南》、《徐志摩:詩意之城安詩魂》等。
章節試閱
第二章 攀龍降生廣會橋
此時,我正站在廣會橋上等那個叫李攀龍的明朝詩人。
一簾天青色的煙雨之後,鮮嫩了鵝黃的柳絲。
一溪清澈的泉水,從橋下徜徉而過;被雨水洗過的天空,顯得特別乾淨。白雲從搖曳多姿的水草上飄過,也飄過水底銀色的沙粒和幾尾紅色的錦鯉。
一個秀髮隨風飄揚、著一襲白色長裙的女孩子,輕執一把粉色的油紙傘,從我的凝眸中悄然穿過。
廣會橋也叫大板橋,是一座清朝同治年間重修的單孔、一跨六公尺的石拱橋。橋寬丈許,長約兩丈。大青石鋪就的橋面微微有些隆起,橋上有石刻的欄杆望柱。廣會橋古樸莊重、造型別致、厚重優美,就像橫臥在潺潺流水之上的一首水鄉小詩。
從廣會橋往南數百公尺,就是天下第一泉:趵突泉。
趵突泉、杜康泉、登州泉等眾泉水均從廣會橋下流過,再經東邊的夾河橋,逶迤向北,匯入護城河,再從濼源橋一直北去。
明末清初,這裡曾是一片沼澤地,間有養魚種藕的池塘,有寥寥可數的三兩間茅舍。後來,藕池被逐漸廢棄,填成平地,陸續出現了民居和店鋪,有了倒掛的垂柳,也有了泉水匯成的河流,形成了大板橋、小板橋、柴家巷、郝家巷、冉家巷、西券門巷、曹家巷等幾條街巷。臨河人家都有幾塊探到河水裡的青石板,人們在青石板上淘米、洗衣、刷鍋,也有光著屁股的孩子在河裡玩水打鬧。因為河水是由地下湧出來的泉水匯成,冬天的水面雲蒸霧繞,宛若仙境。
著名美食家、散文家唐魯孫在他的〈濟南的泉水和魚〉一文中,記述了舊時大板橋所在的剪子巷一帶獨特的風貌:
濟南城內地下溝渠密布,潛流縱橫,隨手自地上掀起一塊石板,泉水便源源湧出,伸手就能撈到又肥又大的青草魚。
城南有條叫「剪子胡同」的路,不論天旱天雨,這條街總是積水盈寸,路人都得自兩旁騎樓下繞道而行。當年張宗昌為山東督辦時,曾命人在剪子胡同加鋪一層三寸厚的石板,怪的是三寸的石板鋪上了,水卻依然漫出一寸多。這石板下的泉水,夏季涼透心扉,可冰水果;冬季蒸氣迷濛,有如溫泉。掀開石板,水中密密長滿綠如青苔的長水草,成群的青草魚悠游其間……
站在廣會橋上,我不由得想起了西元前六九四年的春天,想起了在廣會橋相會的兩位國君:魯桓公與齊襄公。
據春秋末年魯國史官左丘明編纂的《左傳》記載,魯桓公十八年(西元前六九四年)春,「(魯桓)公會齊侯(襄公)於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意思是說,魯桓公在「濼」這個地方與他的妻舅、當時的齊國國君齊襄公相見,然後和文姜(魯桓公之妻)一起前往齊國的都城。齊、魯國君相會,這在當時是兩國之間往來的一件大事。於是,「遂築會盟臺於濼」,取名為「濼上臺」。
清代乾隆年間,濟南著名詩人任宏遠有一首題為〈濼上臺〉的詩:
草滿荒臺濼上寒,當年齊魯舊盟壇。
如雲如水同歸處,百尺橫梁不忍看。
那次相會,讓我們記住了一個名字,她美玉環珮輕搖叮噹,有著木瑾花一樣紅白相映的嬌容,她就是悄然立在趵突泉邊的春秋第一美女──文姜。
明正德九年(西元一五一四年)四月十八日,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這天,日後的明代著名文學家、「後七子」的領袖人物李攀龍,出生在濟南西門外廣會橋西邊的西關柴市路南,即現在的濟南市市中區長春觀街。
五十六年後,也就是隆慶四年(西元一五七〇年)八月十九日,李攀龍在他的出生地西關柴市祖宅溘然過世。
廣會橋,就是昔日剪子巷的大板橋,其橋現在趵突泉景區內。
清末前,人們要想從城內去趵突泉,必須出西門,沿途經廣會橋,再由城西南經趵突泉到西門進城,廣會橋是交通要衝。由於它廣會四方往來的遊人客商,從而也就有了「廣會」之名。
站在廣會橋頭,順河道向北望去,百公尺外,又出現了一座與水面平行的小石橋,這便是與大板橋遙相呼應的小板橋。小板橋原名「眾會橋」,「眾會」和「廣會」的含義相去不遠。除了小板橋,在這條小水巷上還有兩座小橋,分別位於小板橋東與東南。這裡,水巷、民居、小橋融為一體,其情景恰如明代濟南詩人王象春《齊音》中那首題為〈北溪〉的七言絕句所描繪:
一曲溪流一板橋,浣衣石面汲泉瓢。
家家屋後停針女,樹底橫舟手自搖。
濟南民間有「先有長春觀,後有濟南府」的說法。
長春觀位於濟南市市中區長春觀街一號,是濟南市現存最早的道觀,創建於北宋大觀年間(比齊州升為濟南府早五年),曾經是「全真七子」之一丘處機修煉的地方。
長春觀原本的建築群規模很大,南至長春觀街,西連土街,東接大桿巷,北至盛唐巷。現在的長春觀只是原來的一部分。
長春觀曾十分宏偉,宋、元、明、清皆有維修;但自明末以後,除保有大門及中軸的大殿、後閣等主要建築外,其旁院多成為民舍。現有大殿與配殿都是近幾年重修的,只有後閣樓是早年的舊構。該閣樓為二層三開間,磚木硬石結構,二層有外走廊,頂為琉璃瓦,樓板上有清人所刻雲龍紋和暗八仙圖案。
院內殿後有丘子洞,明朝地方志書稱「洞深十餘里」。
誰也不會想到,李攀龍的爺爺李端,當年在西關柴市是一位出了名的賭徒。
家財萬貫也還罷了,關鍵是家裡一貧如洗,李端還是經常出入賭場,而且,常常是「一擲箕錢數萬」。
令人稱奇的是,李攀龍的爺爺不但有賭博的才能,而且運氣也好,竟然靠賭博累積了很多財富,改變了貧困的生活和自己的命運。他沒有像別的賭徒那樣吃喝,把贏來的錢一股腦的揮霍掉,而是用贏來的錢投資做了生意,你還別說,生意做得也很成功。
就這樣,一來二去,李攀龍的爺爺就成了西關柴市一帶家喻戶曉的大商人,買了一處大宅院,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富人生活,還花錢請先生教兒子李寶識文斷字。
有人說,生活,是用一種欲望代替另一種欲望的過程。
李端有了錢,也就有了欲望,而這欲望不是別的,竟是勸說左鄰右舍的青少年改掉賭博惡習,跟著他一起做生意。後來,很多人跟著他發了家、致了富,過上了既有排場又有尊嚴的小康生活。
李攀龍的爺爺是個性情豪爽、慷慨大方的男人,樂善好施,扶貧濟困。遇到有窮苦的人家沒飯吃,或家中遇到喪事無錢安葬,他會二話不說,伸手相助,幫人度過難關,毫不含糊。所以,在西關一帶,提起李端的大名,真的是無人不知無人不讚,李端因此留下了很好的名聲。
在濟南,民間有個關於李端與盜賊的傳說:
一天,有個盜賊偷李端販賣的絲織品,恰巧被李端撞見。李端二話沒說,上去就抓住了盜賊的棉襖領子,斥問道:「你為什麼偷我的貨,我還指望它養家餬口呢!」
盜賊一邊告饒一邊怯怯的說:「我身上沒錢,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大爺你就放了我吧。」
聽了盜賊的話,生性豪爽的李端一沒拳打盜賊,二沒把他送進官衙,反而掏出一千文錢塞給了盜賊,讓他當回家的盤纏,並告訴他以後別做這種壞事了,回頭也做個小買賣,好好過日子。
盜賊被李端放了後,並沒有改惡向善,而是繼續在江湖行竊,變本加厲的偷盜,最後成了一個江洋大盜。
有一天,他經過濟南時,突然想起當初李端善待他的事。於是,他夜裡搬了滿滿一箱銀子,趕到李端家門口,一邊敲門一邊喊:「李端大爺,你出來一下,我是那個誰呀。」
看到屋裡有了光亮,盜賊覺得沒臉見李端,放下銀子就閃了。
李端打開屋門後,差點被腳下的木頭箱子絆倒。他打開箱子一看,哇,怎麼都是大銀錠子?他趕緊去追那個盜賊,可那盜賊連個影也見不著了。
李端只好把滿滿一箱銀子搬回屋裡。他和老婆楊氏守著這麼一大筆橫財,哪裡還能睡得安穩。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盜亦有道」?可這錢來路不明,他要是花了,那不是知贓用贓嗎?可要是不花,他退也沒處退呀!
一晚上思前想後,最後李端有了主意,將一箱的銀子捐給了香火不斷的東嶽廟。
李端去世後,人們在濟南城南門外供奉泰山神東嶽大帝的東嶽廟內建了一座祠堂,為李端專門設立了一個牌位,在伏祭和臘祭之日進行祭祀。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話還真沒錯。
李攀龍的父親李寶,也是個豪放不羈的人,性情有點像李攀龍的爺爺,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一個「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過會再笑」的人物。靠著老爺子留下的一大筆家產,李寶天天手不離酒,和朋友們推杯換盞,彷彿只有酒能讓他感受人生的爽快,而且他酒量大得驚人。據說,在酒桌上,他一個人能把四十多個人灌趴下,自己卻很清醒,甚至不耽誤回家睡覺做美夢。
有一年,李寶到京城掌管全國文官的吏部參加選拔,在赴京的路上,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虎口脫險」。
當時明朝的天下,出現了不少自然災難和農民起義,而饑荒和動亂會讓人鋌而走險。
當李寶從濟南走到河北省的河間道時,在一家小旅店住了下來。住下後,他無意中發現,店裡有個做臘肉的客人,總是鬼鬼祟祟的與人密談,還不時的朝自己這邊窺視。李寶立刻警覺起來,心想:那人會不會是個殺人越貨的匪徒?李寶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何況,還是個山東大漢。他沒有慌張,表面上依然若無其事,等到天色向晚、眾鳥歸林後,他乘人不備,迅速逃離了那家凶險的旅店。
至於那家是不是黑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經過此次歷險,李寶再不敢入京赴吏部應選了。
別再想好事了,還是老實待在家裡安穩,喝著小酒,日子一樣舒適。
隨後,李寶決定到德王府當一個典膳。
明天順元年(西元一四五七年)三月 ,英宗皇帝朱祁鎮封他的第二個兒子朱見潾為德王,讓他在德州建王府。朱見潾不滿意那個地方,以德州風沙太大為由,奏請搬遷到有山、有泉、有湖、有河的濟南。然而,這一請求卻沒有得到英宗皇帝的批准。直到成化元年(西元一四六五年),憲宗朱見深繼承皇位後,才批准德王改駐濟南,並把已廢齊王、漢王在東昌、兗州的邑地及濟南府屬的白雲、景陽、廣平三湖之田賜給了朱見潾。
隨後,德王朱見潾在濟南將原山東都指揮司署遷走,將其原址改建成德王府。
明代的藩王雖被分封各地,但只是安富尊榮,並不干預地方政治。
德王府建成後,成為濟南城內規模最大、精美豪華的建築群,建有三座大殿,分別為承運殿、圜殿和存心殿,並建有正宮、東宮、西宮。德王府下設長史司、審理所、儀衛司、群牧所、紀善所、典寶所、典膳所、典儀所、奉祀所、工正所、良醫所等機構。
德王府內有珍珠泉和濯纓湖,珍珠泉上建有淵澄閣,閣後是孝友堂和燕居齋。朱見潾在元人所建的白雲樓廢址上修建了濯纓軒,並在濯纓湖北岸堆疊假山。濯纓湖,由珍珠泉、散水泉、灰泉、硃砂泉、溪亭泉等泉水匯聚而成。湖水自南而北,繞過一座假山,而後流出宮牆,經過曲水河,匯入大明湖。
德王府宮牆高聳,碧瓦雕梁,奇花異草,泉池遍布,石橋曲徑,畫舫輕舟,堪稱京城之外的王宮御苑。
朱見潾曾在濯纓湖上寫過一首詩:
印月池頭月正明,主人曾此濯冠纓。
肯誇風景殊人世,卻愛源流合聖清。
當年的德王府,就是以現在濟南泉城路上的珍珠泉大院為中心。
德王府是明代最大的藩府之一,全盛時期,面積占濟南老城的三分之一,相當於紫禁城七十二萬平方公尺面積的一半略小。其邊界南至今泉城路,北至後宰門,西至芙蓉街,東與舊歷城縣署隔路相對。德王府清代以後成為風景名勝之地,人稱「德藩故宮」。
德王朱見潾還將長清五峰山附近之青崖山劃為陵園,成為歷代嗣王的墳塋陵園。
李攀龍的父親李寶所擔任的典膳官,主要負責掌管德王府的膳食之事。
每逢王府邀客宴飲,李攀龍父親李寶的職責就是負責上酒菜,陪客人飲酒聊天,說白了,就是王府裡的食客、陪客。這種職業,需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客人的臉色行事,有時還要點頭哈腰,沒有一套察言觀色的本事,是難以勝任的。
李寶的酒量很大,大碗大碗的喝,從沒人見他醉過,而且是越喝越能聊天,不但高談,還能闊論。時間久了,他漸漸有些不喜歡這個差事了,總覺得很不舒暢。私下裡,他常對身邊的人說:「我怎麼說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怎能讓我大氣不喘、斂衣長跪、畢恭畢敬的服侍別人呢?」
於是,李寶就不想伺候了,一甩手,謝職不做了。
他不和那幫不把自己當回事的傢伙們玩了。
李攀龍的爺爺李端去世前,曾放過很多高利貸,據說,債券能裝滿一箱子,即使不算利息,光把本金收回來,就是一筆數量可觀的財富。
左鄰右舍,因還不上債,常常一看見李攀龍的父親李寶的影子,就慌忙躲避起來。
一天,李寶當著鄉鄰們的面,點著一把火,把滿滿一箱子債券都燒成了灰燼,然後說:「借出的錢財,算我捐了,我沒有怨言。整天懷裡抱著上輩子人留下的爛紙片,讓鄉里鄉親見著我就躲,我心裡也不舒坦。這下好了,都燒了,都沒負擔了。」
這樣一來,李家祖傳的財產就所剩不多了。
再加上李寶愛喝酒,又不善治家理財,到李攀龍出生時,李家的經濟狀況已大不如前。
李攀龍的父親李寶先後娶過兩個妻子。
初婚時,娶的妻子是郭氏,生有兩個兒子:老大叫登龍,老二叫躍龍。
後來,郭氏離世。
李寶二十八歲那年,又續弦娶了十六歲的張氏。
張氏的父親張平是一個校尉。這是個武官官職,在漢朝,其地位僅次於將軍。校尉有自己統領的軍隊,其實際影響力,有時候可能會超過將軍。
張氏性情賢淑、深明大義,過門後,對郭氏遺留下的兩個孩子疼愛有加、悉心照料。
正德九年(西元一五一四年), 張氏有了身孕。
傳說,張氏臨產前,曾夢到有一輪紅日投入懷抱,不久,就生下了一個男孩。李寶替這男孩取名攀龍,字于鱗。幾年後,張氏又陸續生下了兩個男孩:一叫化龍,二叫成龍。
隨著人口的增多,李家的生活負擔越加沉重起來。
第二章 攀龍降生廣會橋
此時,我正站在廣會橋上等那個叫李攀龍的明朝詩人。
一簾天青色的煙雨之後,鮮嫩了鵝黃的柳絲。
一溪清澈的泉水,從橋下徜徉而過;被雨水洗過的天空,顯得特別乾淨。白雲從搖曳多姿的水草上飄過,也飄過水底銀色的沙粒和幾尾紅色的錦鯉。
一個秀髮隨風飄揚、著一襲白色長裙的女孩子,輕執一把粉色的油紙傘,從我的凝眸中悄然穿過。
廣會橋也叫大板橋,是一座清朝同治年間重修的單孔、一跨六公尺的石拱橋。橋寬丈許,長約兩丈。大青石鋪就的橋面微微有些隆起,橋上有石刻的欄杆望柱。廣會...
目錄
第一章 玉蘭花開白雪樓
第二章 攀龍降生廣會橋
第三章 結社唱和調相同
第四章 辭官歸隱白雪樓
第五章 千峰寒色天井寺
第六章 山泉林湖頌濟南
第七章 百花洲上白雪樓
第八章 我今為客渡江來
第九章 長留白雪照乾坤
第十章 詩人身後葬何處
附錄
第一章 玉蘭花開白雪樓
第二章 攀龍降生廣會橋
第三章 結社唱和調相同
第四章 辭官歸隱白雪樓
第五章 千峰寒色天井寺
第六章 山泉林湖頌濟南
第七章 百花洲上白雪樓
第八章 我今為客渡江來
第九章 長留白雪照乾坤
第十章 詩人身後葬何處
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