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並排坐在監獄高牆的陰影裡面時,
落在他身上的陰影竟然生出了一些光明的意味來。
但他捨不得拉她一起掉落深淵,
她適合更加光明和美好的畫面。
於是亞瑟溫柔地為小杜麗裹上斗篷,
伴隨著那陣葬禮似的關門聲,讓她離開。
「《小杜麗》是狄更斯最成功的一部小說,因為它不僅宏偉,而且給人們啟示。它向人們展示了人類社會的圖景(幾乎包括一切重要的事物)。此外,它結構完美,是狄更斯為了解決長篇敍事體的一些特殊難題所作的最切實的努力。」──約翰.韋恩(英國作家)
▎否認過去的杜麗先生
「你到這裡來,就是一種公然的侮辱!」
「我認為,先生。」小莊說,若拿他當時的那張臉來說,在杜麗先生的一生──甚至可以把他的大學生活都包括在內──當中,可以算是曾經扭向過他的最為蒼白和震驚的一張臉了,「我認為,先生,您大概不會反對不吝善意接受一捆──」
「讓你的一捆見鬼去吧,先生!」杜麗先生大叫著說,語氣中包含著一股難以克制的盛怒。「我是──嗯──不抽菸的!」
「我要謙卑地請求您的原諒,先生。但您以前是抽的。」
「你敢再把那話給我說上一遍,」杜麗先生大叫著說,顯然已經激動到了完全不能自已的程度,「看我不拿你這根燒火棍子戳死你!」
▎不嫁愛情,嫁給前途的范妮
「我不喜歡我們現在的狀況,只要有非常之小的一點誘因,就會讓我去改變它。」
「我知道我想擁有一個更加明確的,跟現在有所不同的地位,讓我可以憑藉著它更有成效地主張自己的觀點,去對付那個傲慢的女人。」
「所以妳就要──請原諒我這麼問,范妮──妳就要嫁給她兒子嗎?」
「喔,可能會吧。」范妮說,臉上掛著一抹得意洋洋的微笑。「因為想要抵達那個目的地的話,還有很多勝算不及於它的道路,親愛的。現在,那個傲慢的東西可能在想,把她兒子從我身邊拉開,然後把我給晾起來,可能算得上是一場巨大的勝利。但她可能做夢都想不到,要是我嫁給她兒子的話,會怎樣對她展開反擊和報復。我會在每件事情上面去反對她,去跟她比賽。我會讓它變成我人生的全部使命。」
▎鋃鐺入獄,狠心推開小杜麗的亞瑟
「在我身陷恥辱之際,我沒有勇氣請求妳忘掉我,但我要請求,只記住我眼下的樣子。」
她用她那隻流露著懇求意味的小手祈求著他,而且比她能用不管什麼言詞所表達出來的無論任何效果,都更見哀憐和堅決。
「我已經夠丟臉了,我的小杜麗。我絕對不能墮落到如此低劣的一種境地,拉著妳──如此可愛,如此慷慨,如此善良的一個人──跟我一起掉落下去。願上帝保佑妳!願上帝回報妳!」
而且,他還用兩條胳膊摟著她:「我這個已經跟妳相隔了萬里之遙的,已經永遠不會跟妳交集的,被毀掉了的人,這個人的人生道路已經走盡,而妳的那一條才剛剛開始。不要回頭朝這裡看,我的小杜麗,妳要往遠處看,去看一些非常不同和快樂上許多的人生道路。」
▎走過厄運,依然深情與勇敢的小杜麗
「要是可憐的爸爸能夠知道,在這個他曾經煎熬了這麼多年的房間裡面,我的心最終收獲了怎樣一份幸運和快樂,那該有多好?」
我現在是富有的,因為有你抱著我,我現在是自豪的、是快樂的,因為能跟你一起待在這座監獄裡面,要是上帝有意這樣安排的話,我會跟你一起回到這裡來,然後用我的全部愛心和真誠去撫慰服侍你。
我寧願在這個地方跟你共度一生,然後每天出去為我們的麵包忙碌,卻不願意擁有古往今來曾經被數算過的最大的那筆財富,或者成為古往今來曾經被尊崇過的最了不得的那位淑女。
本書特色:本書為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查爾斯.狄更斯所著《小杜麗》下卷,內容延續上卷,在杜麗先生出獄後,家裡過上富裕的生活,且看不起亞瑟過去的幫助,唯有小杜麗維持本性,同樣勤儉與善良。就在以為可以安穩度日時,亞瑟卻入獄了……
作者簡介:
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 1812-1870),英國19世紀中期(維多利亞時代)作家、評論家。其文學作品反映出個人的成長經驗與社會的時代脈絡,廣受當時與後世評論家、學者及讀者的認可與喜愛。代表作有《匹克威克外傳》、《孤雛淚》、《小氣財神》、《塊肉餘生記》、《艱難時世》、《荒涼山莊》、《雙城記》、《遠大前程》等。
H.K.布朗(Hablot Knight Browne, 1815-1882),英國藝術家和插畫家。他以筆名菲茲(Phiz)而聞名,他為查爾斯.狄更斯、查爾斯.利華、哈里森.安斯沃思的書作插圖。
孔寧,多倫多大學畢業,主修英文、美國史,輔修日語。現為自由撰稿人、出版企劃人。譯有《瘟疫文學鼻祖笛福》、《富蘭克林.羅斯福當總統的第一年》、《盼望,小羅斯福新政改革》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旅伴
這一年的一個秋日傍晚時分,黑暗和夜色正在悄悄爬上阿爾卑斯山脈最高的那些山脊。
在大聖伯納德山口瑞士那一頭的山谷裡面,以及日內瓦湖的沿岸地區,時值採摘葡萄的季節。因此,那些地方的空氣中充滿了堆積起來的葡萄的香氣。有些葡萄被盛放在籃子、槽子或者桶的裡面,它們或者站立在鄉下地方的暗淡門道裡面,或者堵塞著陡峭而狹窄的鄉村街道,在此前的整個白天裡面,還曾被載運著走遍了大街小巷。還有一些從上述容器中溢了出來,撒得到處都是,或者在人們腳下被踏得稀爛。一個農婦看起來有些難堪重負,一邊步履艱難地朝家裡走去,一邊用撿起來的葡萄安慰著一個裝在嬰兒吊袋裡面的孩子,欲要讓他安靜下來;一個傻瓜坐在一條通往瀑布去的路旁,在木頭農舍的屋簷下面一邊晒著他的大脖子,一邊大快朵頤著葡萄;在奶牛和山羊呼出來的氣息裡面,也散發著濃烈的葡萄莖葉味道;還有在每家小酒館均有跡可尋的客人們,他們也在吃喝或者談論著葡萄。而可以引為憾事的是,這種慷慨豐裕的成熟氣象,卻沒辦法被給予終究也是用葡萄製造出來的,稀薄冰冷得像是石頭一般的葡萄酒!
在整整一個白晝裡面,陽光始終明媚而燦爛,空氣始終溫暖而透明。建築的金屬尖頂和教堂的屋頂都發著閃閃的光彩,它們雖然遙遠得難睹其真容,卻並不妨礙在視野裡閃爍個不停,而雪山的山頂卻是如此清明,以致讓那些還未習慣此般景致的眼睛們,先是刪除了橫亙於其間的鄉村地帶,又因為一些宛若仙境之物的東西的誘惑,而忽視了它們崎嶇高拔的所在,最終把它們測算出這樣一種結果來,即認為它們不消幾個小時便可輕易抵達。至於谷中那些極富盛名的山峰,若從谷裡來看的話,有時一連數月都難覓其蹤跡,而在眼下的這一天裡面,自打早晨開始,便在蔚藍的天空上顯出了一副清晰而近在眼前的狀貌來。現在,它們的下方地帶已是昏黑一片,與此同時,當紅色的餘暉逐漸從它們身上消退而去,讓它們變成了一種冷白色調的時候,它們自己也像是一些行將消失的鬼魂似的,好像在莊重地隱去身形,但是,在昏黑的霧氣上方,其形單影隻之態仍然清晰可辨。
從這些荒僻的所在看去,或者說,從屬於其一員的大聖伯納德山口看去,逐漸升起的夜色像是一陣漲潮似的,正在朝山上湧去。當它最終上升至大聖伯納德修道院的牆上時,那座飽受惡劣氣候侵凌的建築物像是變成了另外一艘諾亞方舟,開始在昏黑的波濤上漂浮了起來。
當黑暗超過一些騎在騾背上面的訪客,上升至修道院粗糲的牆壁上面時,那些旅客們尚在向山頂攀爬的途中。此前,在熾熱耀眼的白晝裡面,他們曾在由融化的冰雪匯成的溪流旁邊停下來飲過水,而現在,白晝已經變成了高海拔地帶那種空氣稀薄、霜凍遍野而徹骨寒冷的夜晚,同時,較低處那種清新美麗的旅途,也已經讓位於荒蕪不毛的景致。現在,他們所走的是一條崎嶇且陡峭的小道,眾多騾子在其上排成了一個縱隊,從一堆石頭攀爬或轉向另外一堆石頭,像在一座龐大的廢墟裡面,爬著一條支離破碎的樓梯一樣。放眼望去,不見哪怕一株樹木,也沒有任何植物生長,只有一種可憐巴巴的,低矮的苔蘚叢,在岩石的縫隙裡面被凍得梆硬。一些發黑的木頭像是人的臂骨似的,在小道旁邊向上指著修道院的方向,就像之前有些葬身大雪的旅客化成了冤鬼,痛苦萬狀地糾纏著這個地方不肯放鬆。一些岩窟和地窖懸掛著冰柱,它們原本是為躲避突發的暴風雪而建,現在卻像有一干人等,正在竊竊低語著此地的莫大危險。由霧氣形成的圓環和迷宮狀物絕難停歇下來,迫於嗚嗚咽咽的風聲的追擊,它們只能四處遊蕩個不停。還有大雪,雖然已經對它嚴加防範,但仍然是這道山脈的一個擺脫不得的危險因素,現在,它正在朝著山下猛烈傾瀉而去。
經過了一白天的工作,這支騾隊已經臻於筋疲力竭,但仍然在陡峭的上坡路上,緩慢地蜿蜒迂曲而行。打頭的那一隻由一位徒步嚮導引領著,此人頭戴寬簷帽,身穿被風鼓成圓形的短上衣,肩上扛著一兩件登山用品,嘴裡跟另外一位嚮導交談著什麼。然而,在騎在騾背上的那一線人馬裡面,卻沒辦法與聞任何講話的聲音。這是因為,凜冽的嚴寒,旅途的疲累,以及一種新近產生的,像是有什麼滯住了呼吸的感覺(既像是剛從非常澄澈冷冽的冰水中冒出頭來,又像是一直都在嗚咽個不停),讓他們選擇了緘口不言。
最後,他們抵達了這條岩石樓梯的頂頭部位處,只見一星微光閃閃爍爍地穿透了風雪和迷霧。嚮導們呼喝起了騾子,騾子們聞言豎起了低垂的頭顱,旅客們打著結的舌頭也開始鬆動了起來,接著,在一陣突然爆發出來的打滑聲、爬行聲、叮噹聲和交談聲中,他們來到了修道院的門口。
其他騾子也是剛到不久,它們有的馱著農夫馭者,有的拉著貨物,把門口那塊雪地踐踏成了一片泥塘。在這個由融雪匯成的泥潭裡面,以及門階的四周,混亂地攢集著騎行的鞍韉和轡頭、裝貨的鞍韉和串鈴、騾子和人類,以及燈籠、火把、麻袋、糧秣、大桶、乳酪、小桶蜂蜜或奶油,還有草捆和其他形狀的各色包裹。在這個雲霧繚繞的所在,每樣事物都得穿過雲霧方可得見,還像溶解進了雲霧裡面一般。人類在呼吸著雲霧,騾子也在呼吸著雲霧,燈光為雲霧所環繞,近在手邊的講話者因了雲霧而緣慳一面,儘管不管是他們的聲音,還是其他各種聲音,全都清楚到了令人訝異的地步。在牆壁的圓環上面,眾騾被急匆匆地拴成了一排,然後亦被雲霧遮蔽了起來,在那裡面,其中一隻可能咬了另外一隻一口,或是踢了一腳,霧氣因此被攪亂了起來,然後會有人衝進去,隨之有人和牲畜的喊叫聲從中傳出,但沒有哪位旁觀者能夠識別出來,那裡面到底發生了何事。在這片景象的中間部位處,修道院的大馬廄(它位於地下那一層,由地下室的門而入,所有這些騷亂全都發生在它的外面)也在向外傾吐著雲霧,為這派雲霧繚繞的景象貢獻著一己之力,就像這座高低不平的宏偉建築未曾填充有任何其他東西,一旦它把霧氣傾吐一空,馬上便會倒塌下去,只剩大雪在光禿禿的山頂上空自飄零。
就這樣,這些喧囂和擾攘滿滿地充斥在這些活著的旅客們當中,而與此同時,在五六步開外的一座裝著鐵柵欄的房子裡面,還沉默地聚集著一群殞命於山上的旅客,他們也被同樣的雲霧包裹著,也有同樣的雪花飄蕩進來降落在他們身上。多年前的一個冬夜裡面,一位母親冒著暴風雪趕路而遭凍斃,現在,她站在一個角落裡面,仍然把她的寶寶抱在胸前;還有那個男人,他在臨死前因為恐懼或者飢餓,而把一條胳膊舉到了嘴邊,在經歷了年復一年的時光荏苒之後,仍然用兩片乾枯的嘴唇死命摁著那條胳膊。一群可怕的,不可思議地走到了一起的人們!一份已經為那位母親所預見到的,回歸野性的遭際和命運,「我和我的孩子身處這些如此眾多的,我之前從未見過的,今後也絕對不會再見的同伴們當中,將會永不分離地一起棲居於大聖伯納德山口,將會比那些前來觀看我們,絕對不會知道我們的名字,也不知道有關我們的故事的哪怕一個字眼(除了它的結局之外)的後代們存在得更為久遠。」
然而,在眼下的這一刻裡面,這些活著的旅客們卻甚少,或者說根本沒有想到過這位死者。他們想得更多的是,要在修道院的門口跳下騾背,然後去修道院的爐火旁邊烤一烤自己。當他們在馬廄裡面為騾群安置好宿處之後,方才的那場動盪已經在逐漸往下平息了,而現在,他們得以從它的裡面解脫了出來,開始抖顫顫地,急匆匆地走上臺階,進入了那幢建築物的內部。那裡面有一股味道,是從拴著牲口的房間的地板那裡傳上來的,跟展覽野生動物的獸籠所散發出來的那一股有些相像。那裡面還有一些堅固的拱頂走廊,龐大的石頭支柱,巨大的樓梯,以及厚重的牆壁,它們被鑿開了一些快要沉到地裡去的小窗眼,這是針對高山暴風雪而設的防禦工事,像在嚴陣以待著同為人類的敵人一般。那裡面還有一些拱頂睡房,它們雖然極度寒冷,但卻很是清潔,而且為客人們做了一些甚是好客的準備工作。最後,那裡面還有一間供客人們閒坐和進餐的客廳,現在,那裡已經擺好了一張桌子,還有一堆烈焰熊熊的爐火正燒得又紅又旺。
第一章 旅伴
這一年的一個秋日傍晚時分,黑暗和夜色正在悄悄爬上阿爾卑斯山脈最高的那些山脊。
在大聖伯納德山口瑞士那一頭的山谷裡面,以及日內瓦湖的沿岸地區,時值採摘葡萄的季節。因此,那些地方的空氣中充滿了堆積起來的葡萄的香氣。有些葡萄被盛放在籃子、槽子或者桶的裡面,它們或者站立在鄉下地方的暗淡門道裡面,或者堵塞著陡峭而狹窄的鄉村街道,在此前的整個白天裡面,還曾被載運著走遍了大街小巷。還有一些從上述容器中溢了出來,撒得到處都是,或者在人們腳下被踏得稀爛。一個農婦看起來有些難堪重負,一邊步履艱...
目錄
第一章 旅伴
第二章 領袖夫人
第三章 在路上
第四章 小杜麗寫來的一封信
第五章 有個地方出了些問題
第六章 有個地方沒什麼問題
第七章 多半都是裝腔作勢的東西
第八章 未亡人高文老夫人想起「它絕無可能」
第九章 出現和消失
第十章 付老婆子入夢愈深
第十一章 小杜麗寫來的一封信
第十二章 本章舉行了一場偉大的愛國會談
第十三章 一場流行病的發展進程
第十四章 納諫
第十五章 沒有任何正當理由或者障礙可以阻止這兩人結為一體
第十六章 出人頭地
第十七章 出師未捷
第十八章 一座空中城堡
第十九章 前述空中城堡遇襲
第二十章 下一章的楔子
第二十一章 一位自找麻煩者的個人史
第二十二章 有誰會在大晚上走過這條路?
第二十三章 女管家阿麗就其夢境做出了一項有條件承諾
第二十四章 一個漫長白晝的黃昏
第二十五章 莫家總管掛印
第二十六章 收割暴風
第二十七章 馬夏的學生
第二十八章 在馬夏的一場露面
第二十九章 在馬夏提出的一個請求
第三十章 大戲正在閉幕
第三十一章 閉幕完畢
第三十二章 演員正在退場
第三十三章 仍在退場!
第三十四章 退場完畢
附錄:譯名對照表
第一章 旅伴
第二章 領袖夫人
第三章 在路上
第四章 小杜麗寫來的一封信
第五章 有個地方出了些問題
第六章 有個地方沒什麼問題
第七章 多半都是裝腔作勢的東西
第八章 未亡人高文老夫人想起「它絕無可能」
第九章 出現和消失
第十章 付老婆子入夢愈深
第十一章 小杜麗寫來的一封信
第十二章 本章舉行了一場偉大的愛國會談
第十三章 一場流行病的發展進程
第十四章 納諫
第十五章 沒有任何正當理由或者障礙可以阻止這兩人結為一體
第十六章 出人頭地
第十七章 出師未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