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元首,必須要拿活著的人頭賠償!
獅林觀三鳥找峨眉七雄尋仇;
峨眉七雄找飛刀談五尋仇,牽連到華風樓;
華風樓也找峨眉七雄,七雄也思索華風樓……
血雨腥風,快意恩仇!
▎「玉幡竿」楊華與妻子柳葉青,洞房談寶劍
──「想去,但我捨不得妳。」
柳葉青立刻矍然地站起來,說:「對,我們得趕緊找獅林觀那夥子老道,把寒光劍好歹討回來,我們絕不能吃這個虧。爹爹,咱們哪天去呢?」
鐵蓮子撲哧的一聲笑了,笑得柳葉青驀地紅了臉。原來討劍之事,柳葉青最為心急,最為氣憤。只是這些天,她得意忘形,早把劍丟到腦後。她為了和難女李映霞情場爭敵,好不容易把玉幡桿楊華尋轉,奪回,立刻洞房花燭,在鎮江趕著辦完婚禮。在新婚三個月期間,柳葉青和楊華曾經婚變,感情以磨難而愈增堅強,真個是男歡女愛,如鶼如鰈,把什麼事都忘了,只覺得良宵苦短,兒女情長。
▎荒林雨夜鬥疑兵惹誤會
──「你這小子由打蕪湖魯港,綴我們一道,我們走到哪裡,你綴到哪裡,你小子到底是做什麼的?」
陳元照冷笑著罵道:「太爺不喜綴好人家的婦女,專好綴女賊。妳這娘們不用說,準是峨眉派的羽黨,專會堵著門,欺負人家孤兒寡婦的。妳就是女人,太爺手下也不留情,妳過來!」
柳葉青道:「啐,你這個該死的小賊蛋子……」楊華也立刻罵道:「狗賊,不消說了,你一定是下五門的賊子,死有餘辜的!叫你嘗嘗太爺的彈子,先打瞎你這一對狗眼再講……」
夫妻倆這個還在罵,那個就動手要打,陳元照立刻準備還招。那邊鐵蓮子聽出稜縫來,急喝道:「等一等,呔,少年人,你說什麼峨眉派?我們並不是峨眉派,喂,你老實說,你是哪一門,你可認識鐵蓮子嗎?」
▎尋仇人復被人尋仇
──「恩怨分明,正是大丈夫應做的榜樣。」
峨眉群雄人人心上打了鼓:「華老明明是來宥和的,現在,垂危的病人被他救活,我們是受了人家救命之恩了。談家門報仇的事可怎麼好?華老目下是保護著談家,我們這仇可怎麼報?況且他分明說出:七天之後,病癒餞行的話。這餞行云云,簡直就是逐客令!我們已將一塵道人治死,和獅林三鳥結了深仇,然後辛辛苦苦找到談家,談家才是仇人正點,現在憑空又插入了華老!華老很是不好惹,我們結仇報仇,越報越多,我們可怎麼對付才好?」
▎獅林觀三鳥,開墳悲失頭顱
──「師父,我們一定拿血還血,拿肉還肉。師父,師父,魂兮歸來,弟子們全在這裡接您老人家來了,你可不要教我們把你接錯了!」
他們本來預備著,依出家人的葬法,用火焚化遺體,裝入骨瓶,奉安歸葬,然後根究仇敵。現在四肢僅僅尋齊,元首渺然不見。又且經過暑勢,葬地卑溼,骨肉成泥,殘骨不俱,幾乎無法成殮,而且又怕尋錯了!
這時候月暗星黑,風吹竹葉,沙沙作響。掌門大弟子謝黃鶴淚眼模糊,跪在亡師殘骨之旁,吞聲嗚咽,用低沉的聲音哀禱,如泣如訴,幾乎要放聲長號。三弟子耿白雁雙眸通紅,瞪視著葬穴,又瞥一瞥遺骨,神情慘厲異常。一粟、一瓢悲誦上真,何故不佑,何故加罰我們的師兄?教他罹逢這樣的慘禍?
本書特色:本書為《血滌寒光劍》續集的《毒砂掌》上篇,敘述「玉幡竿」楊華、其妻柳葉青與岳父「鐵蓮子」柳兆鴻追蹤雲南獅林三鳥,卻反被陳元照跟蹤,計擒陳元照後卻牽扯出華風樓、峨眉七雄等恩怨……
作者簡介:
白羽(1899-1966),原名宮竹心,近代武俠小說作家。白羽的武俠小說武打描寫層次分明、注重視覺美,發明了許多蘊含文化色彩的武功招數,作品大多表現了社會道義淪落、俠義難得伸張的現實,為「北派五大家」之一。
章節試閱
洞房談寶劍
江南鎮江碼頭,泊著兩艘官船,新任江北五河總兵官,姓陶字紆青,新由吳淞口副將,調署本鎮,乃是升缺。陶鎮臺攜帶眷屬,循水道北上赴任,路經鎮江,停舟拜客。少年壯士玉幡桿楊華偏巧在那天到碼頭上訪問朋友,和陶府舊僕相遇。陶鎮臺和楊華之父本是通家至好,交誼素篤,據陶僕說:老爺時常惦念楊少爺哩。楊華便寫了一份年家子世愚姪的名帖,匆匆備禮,去到行轅修謁道賀。
陶總兵立即接見,快談良久,又把楊華引到妻女面前給介紹了。陶總兵笑對陶夫人說:「夫人您看,這就是楊靖侯楊大哥的哲嗣,十幾年沒見,他已這麼高了。」陶夫人欣然道:「你就是華少爺,我真正認不得你了。你還記得嬸子嗎?你母親可好?你今年多大了?」楊華欠身答道:「家母托您福很壯實,小姪今年虛度二十九歲了。」陶夫人道:「吆,你都二十九了,你媳婦兒不是劉知府的女兒嗎?你們有幾個小孩子?」楊華道:
「小姪的原配劉氏,數年前已經患病死去,只拋下一女,也夭折了。」陶夫人道:「哎喲,這是怎麼說的,那麼俊俏的一個人,怎麼竟會短命呢?你沒有續上嗎?」楊華道:「近來小姪剛剛續娶。」陶夫人道:「是誰家的姑娘,也是咱們紳宦人家吧?」
回答道:「娘家姓柳,是尋常百姓。」陶夫人道:「娶進門多少時候了?」答道:「秋初剛辦完事。」陶夫人又問:「是在老家辦的事嗎?新娘子人才怎麼樣,我們楊大嫂子也很喜歡吧?」楊華道:「新人也和前室差不多,小姪是在鎮江辦的事,家叔父主的婚,家母沒有出來,家母此刻還在原籍呢。」陶夫人又問:
「你這位新娘子呢?」回答道:「現時還在此地。」
陶夫人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口子大概想在外邊過吧?」楊華答道:「小姪目下正打算把新婦送回原籍。成婚之後,家母還沒有見過她呢。」這陶夫人雖是貴婦,依然絮絮叨叨,問長問短,談的話一點正事也沒有。楊華很客氣很耐煩地答對著。
陶總鎮吸著水煙,面對楊華,向夫人說道:「仲英現在還沒有做事,不夷不惠。坐令韶光虛度,不是我們簪纓人家所宜有的。我打算邀仲英到衙門去,給我幫幫忙,就便遇上保案,也可以幹父之蠱,克紹箕裘……我聽說你跟江湖上的人物結納,風塵中多有屠沽奇士,固然很好;只是這種人難免有作奸犯科的。況且目下祕密會幫很是跳梁,你們年輕人,交友不可不慎。」說得楊華躇踖起來,他現在這個繼室娘子就是江湖人物。
陶夫人從旁笑道:「那好極了,華少爺若肯跟老爺到任上去,又比純甫強多了。純甫究竟是老爺的內親,恐怕落閒言。華少爺,你現在不是沒有做事嗎?你本是蔭生,你跟我們上任,幫著你二叔,忙忙;遇上機會,把你保舉上去,憑你這樣的人才,一定是一員虎將。你不要在外頭瞎混了。」
楊華見陶總兵夫妻意氣殷勤,頗有允意。他自己也曾盤算過,年當少壯也該勵志功名,真個的在江湖上浮游一世嗎?陶鎮臺眼望著他,似要等他回答。他便欠身肅對:「既承叔父大人不棄,小姪理應遵命效勞;只是小姪還有一點私事羈身,不能立刻追隨大人赴任。我有心在半年後再去,但我想叔父大人此番榮擢,一到五河,接收整飭,處處需人,忙的時候小姪不能去;不忙的時候才趕了去,小姪心上覺得不安。小姪為此猶豫,我還能在叔父嬸母面前說客氣話嗎?」
陶鎮臺點了點頭,說道:「你是不能即刻動身……」底下的話沒容講出來,陶夫人就笑著接過去了,說道:「你有什麼私事?你別是新娶了媳婦兒戀家吧?你不會把姪媳婦也帶到任上去嗎?」說得楊華忸怩起來,連說:「不是,不是為這個。」
陶總兵也笑了,仰臉想了一回,說道:「這五河卸任的總兵跟我也是老友,預料盤交營底,點收官項,還不致有什麼麻煩,你既一時不克分身,那麼半個月以後呢?半個月還不行,那麼索性到明年春正呢?」
楊華至此再不能推託,立即站起身謝了栽培。陶紆青笑道:「我也不給你下聘書了,你也無須道謝。我有兩個缺,打算給你留著,一個是營務處幫辦,執掌軍紀軍法;一個是教練官,訓練士卒。營務處是文,教練官是武,隨你挑選。」轉顧夫人道:「還有總文案的事,胡道臺給我薦了一位紹興老夫子,聽人說他奏牘上並不怎麼樣,只會尋常的八行和檄札咨稟罷了,我還想邀純甫幫辦文案。」又談了一陣閒話,楊華告辭,陶總兵親送出行館,到了門前,楊華緊行數步,轉身拜別。陶總兵含笑拱手道:「我們明年春初再見吧。」在鎮江酢酬三兩日,陶總兵吩咐開船,過江寧拜客,又摒擋數日,即轉赴江北五河就任。
楊華回轉鎮江府城寓所內。小樓一角,上下四幢,這是楊、柳夫婦新婚的洞房。這洞房可算是玲瓏小巧的家,室中院內鋪陳一新,娘子柳葉青就在樓上,由師兄魯鎮雄撥來一僕司閽,一婢執炊。新娘子柳葉青打扮得花枝招展,滿頭珠翠,穿繡花鞋,繫百褶裙,頗有新婦的模樣了;只是說話大嗓門,走路大灑步,沒很改過來。她的嫩白的手,依然是玩慣了刀劍,不會拈針走線,她的衣紐開了綻,她依然著急。她學不會縫縫連連,做了幾個月新婦,只學會炒雞蛋。
玉幡桿楊華拜客回來,來到家門,扶梯上樓,小婢掀簾子說道:「二爺回來了。」新娘子小步走過來,立在新郎身邊,等候著接那要脫還沒脫下來的馬褂。小婢也趕過來,等著接帽子,再泡茶水。楊華自喪原配,孤蹤漫遊,自己服侍慣自己,到此日膠弦重續,再溫室家之好,又回到溫柔鄉了。新娘子努力學乖,勉主中饋,儘管上床不能剪子,下床不能鏟子,可是為妻之道,正從師嫂那裡偷學著呢。閨房之中,她居然也能賠笑說話,看丈夫眼色行事了,只是不要遇上事,遇上事一忘情,她還是情不自禁,獨斷獨行與楊華抬槓。
她服侍著丈夫脫去了長衣,等著丈夫坐下了,她也坐下來陪著,然後問道:「見過了嗎?」答道:「見過了。」問道:「這位鎮臺跟你說了些什麼,還很親近嗎?」楊華道:「當然很親近,我們本是世交,妳猜他對我說了些什麼話?」柳葉青道:「我怎麼會知道?我又……」本想說我又不是蛔蟲,覺得這話又像要抬槓,連忙嚥住了。
她自出嫁以來,由上轎前半月起,她的大師嫂不知跟她說過多少回話,她的父親鐵蓮子柳兆鴻,也告誡過她許多許多話。婦人以柔順為正,姑娘應當把耍刀劍、闖江湖的習氣收一收。現在是男家就親,卻也很好,趁這機會,練習練習,將來回家,好侍候婆婆,應付妯娌,再不可照從前耍小性,動拳動劍了。做女人的要敬愛丈夫,丈夫越寵愛自己,自己更要柔和。況有現成一個情敵李映霞姑娘擺在這裡,你硬折脖頸把丈夫搬轉來,不如拿柔情蜜意拴住他。做男子的都是三天新鮮,你要自己好好修飾,處處容讓著男人,他自然沒有別的想頭了。像這些話真難為了鐵蓮子,他竟以嚴父之尊,兼作慈母之訓,屏人密語,倒像老虔婆似的嘮叨起來。若像起初,柳葉青哪裡聽得入,但她和楊華已然經過波瀾,鐵蓮子過於疼愛女兒,什麼細微的地方都教到了,就是自己無法啟口的話,他也密囑徒兒轉囑徒弟媳婦,翻開娘娘經,把柳葉青加緊教導了一回,再回,許多回。像野鳥似的柳葉青,新婚洞房中居然入了籠,頗有閨閣之風,漸汰江湖之習了。然而這話只能粗粗地看表面,山河易改,稟性難移,柳葉青當時雖然默默接受了老父的訓誡,日後免不了依然復發。
柳葉青賠著笑問道:「我真猜不出來,可是的,這位官老爺跟你說什麼來著?」
楊華道:「他要邀我到任上,給他幫忙去。」
柳葉青道:「你去不去呢?」楊華道:「去倒想去,只有一件難處……」忽然失笑了一聲道:「只是我捨不得妳。」
柳葉青臉一紅,看了小婢一眼道:「別胡說,你倒是有什麼難處?」楊華面色一整道:「難處多著呢,跟妳也商量不出來,還是請岳父來吧。妳是傻姑娘,妳出的主意比我還餿哩。」
遂命小婢傳話,教門房老張,到師兄魯鎮雄宅,去請岳父鐵蓮子柳兆鴻。
柳葉青道:「說真格的,你有什麼為難的事?我父親前些日子還說呢,你都快三十了,你又是仕宦人家,在江湖上混,未免格格不投;若是還做官,也該想法子投軍謀事去了。我父親說,他和羅思舉軍門有點淵源,打算寫一封薦信,把你薦了去。可是他老人家又說,你家本是世代武職官,你們有的是門生故吏,何必做岳父的代謀。現在果然陶鎮臺邀你去,這不是正好嗎?」
洞房談寶劍
江南鎮江碼頭,泊著兩艘官船,新任江北五河總兵官,姓陶字紆青,新由吳淞口副將,調署本鎮,乃是升缺。陶鎮臺攜帶眷屬,循水道北上赴任,路經鎮江,停舟拜客。少年壯士玉幡桿楊華偏巧在那天到碼頭上訪問朋友,和陶府舊僕相遇。陶鎮臺和楊華之父本是通家至好,交誼素篤,據陶僕說:老爺時常惦念楊少爺哩。楊華便寫了一份年家子世愚姪的名帖,匆匆備禮,去到行轅修謁道賀。
陶總兵立即接見,快談良久,又把楊華引到妻女面前給介紹了。陶總兵笑對陶夫人說:「夫人您看,這就是楊靖侯楊大哥的哲嗣,十幾年沒見,他已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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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談寶劍
南訪獅林觀路逢黑少年
客窗互窺測
荒林雨夜鬥疑兵
女俠雙比劍玉面留痕
尋仇人復被人尋仇
奔波兒女情
獅林群鳥大舉北上
開墳悲失頭顱
江邊勘仇蹤
悵望水火牢投鼠忌器
群俠環攻鐵錨幫
洞房談寶劍
南訪獅林觀路逢黑少年
客窗互窺測
荒林雨夜鬥疑兵
女俠雙比劍玉面留痕
尋仇人復被人尋仇
奔波兒女情
獅林群鳥大舉北上
開墳悲失頭顱
江邊勘仇蹤
悵望水火牢投鼠忌器
群俠環攻鐵錨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