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庵一見
正午耀目的日光,從全部大開的隔扇明窗之外照射進來。白卿言挽劍而立,血霧之中,她頎長挺拔的身影,殺意森森,人如刀鋒清冽,幽沉冷靜的目光沉靜而深邃,讓人凜然生畏,不敢逼視。
這是大都城這些勳貴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殺戮,更是頭一次看到白卿言殺人。
那女子,雖然未曾穿戴甲胄戎裝,可一身殺意,竟有雷霆萬鈞的磅礴氣勢。
司馬平一干紈褲喉頭翻滾,緊緊握住同伴的手,不難想像這白家姐姐在疆場之上該是怎樣的英武之姿,頓時心生崇拜與嚮往。
他們屏息等著看白卿言如何擊敗李天馥,誰知將活捉西涼女婢丟給護衛軍的月拾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將不要命的李天馥逼得連連向後退,毫無招架之力,竟生生跌倒在地。
護衛軍齊上,可月拾還覺不解氣,一劍挑斷李天馥右手手筋,踢開天絲劍,劍指李天馥頸脖見了血,這才罷手。
李天馥面色慘白緊緊捂著自己的手腕兒,傷口疼到無法忍受,咬牙切齒淚流滿面的瞪著眼眸中只有殺氣的月拾,她見過那樣的眼神……所以她知道,若有移動這個護衛必然會殺了她。
可是,她今天沒有能殺了白卿言,也沒有能殺了太子,就是死了也是白死!
沒有幫阿卓報仇,她有何顏面去見阿卓?!
李天馥如同淬了毒的眸子朝白卿言望去,眼中霧氣不斷模糊視線,她幾乎要看不清楚白卿言的身影,可她已經認認真真將白卿言刻在了她的心裡,她的骨髓裡!
只要她不死,她誓要……滅白卿言全族!
李之節竟然折節跪在太子面前,道:「殿下,是外臣看管公主不利,才發生了此次之事!請殿下看在所幸沒有傷到殿下和鎮國郡主的分兒上,饒平陽公主一命,待外臣攜公主回西涼之後,定然會給殿下與晉國一個交代。」
太子冷笑一聲:「平陽公主和那個要殺鎮國郡主的太監,還真是鶼鰈情深啊!西涼竟然要將這樣的公主送入孤的太子府!簡直欺人太甚!」
李之節閉了閉眼,任由頸脖處鮮血簌簌往外冒:「公主是受了那太監蠱惑,求太子殿下看在兩國剛剛簽訂了盟約的分上,寬恕公主!外臣保證……定會給太子殿下和晉國一個滿意的交代。」
所謂交代,不外乎賠款、割地。太子繃著臉開口:「炎王,將你們西涼公主帶回驛館去吧!孤……會派重兵把守驛館,還望炎王能夠理解,在明日你等離開之前,莫要生事!」
李之節閉了閉眼,含辱稱是。
原本一場熱鬧婚禮,以鬧劇收尾。李之節等人在太子護衛的「看護」之下,被送出太子府。
李天馥被李之節命人捆住了雙臂,由他們西涼兵士護著往外走。在與白卿言擦肩之際,李天馥腳下步子一頓,側頭看向視線從容朝她看來的白卿言,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字字肺腑:「白卿言,我若不死,必然會要了你白家所有人的命,來為我阿卓報仇!」
「白卿言靜候。」白卿言淺淺頷首,那淡漠的態度讓李天馥恨之入骨。
「你給我等著!」李天馥恨意如熊熊烈火,抬腳踏出太子府正廳之門。
太子冷哼一聲:「若不是因為她是西涼嫡出公主,此刻她已經是死屍了!」
蕭容衍撿起地上白卿言平日裡佩戴的鐵沙袋,交給自家護衛,從容走至太子身旁,將手中長劍雙手恭敬奉還太子。
太子看到蕭容衍,眉目間有了笑意,他接過長劍笑著道:「沒想到容衍還有如此好的身手。」
蕭容衍手微微收緊,笑著看向白卿言,似乎十分可惜似的歎了一口氣,道:「怎及的上鎮國郡主,本想英雄救美討美人歡心,不成想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還險些受傷。」
蕭容衍抖了抖自己直裰上被匕首割裂的錦袍,似乎有些後怕:「匕首上塗了毒,見血封喉,當真是間不容髮,衍……也後怕的很。」
太子爽朗笑了一聲,湊近蕭容衍:「孤不會告訴鎮國郡主你後怕之事。」
說著,太子拍了拍蕭容衍的肩膀。
白卿言亦是將手中的長劍還給慕容瀝:「多謝殿下。」
慕容瀝耳根泛紅,接過寶劍入鞘,用力按了按劍柄,這可是白家軍小白帥……他未來九嬸嬸用過的劍!「鎮國郡主客氣了。」慕容瀝笑著看向白卿言,道,「能夠一睹白家軍小白帥風采,實乃幸事!」
西涼公主李天馥,於婚宴上欲殺鎮國郡主之事,如同長了翅膀般,未出半個時辰傳遍大都城。今日未曾去太子府的白錦繡一聽此事,坐不住,立刻讓人套車帶著銀霜回了鎮國郡主府。
白錦繡到時,白卿言還在沐浴。聽白府的下人說,白卿言回來時身上都是血,白錦繡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直到白卿言沐浴出來,白錦繡拉著白卿言看了又看確定長姐身上無傷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白錦繡來時,皇帝已經下旨……讓西涼炎王明日便帶著他們公主返回西涼,務必要給晉國一個交代。
「剛才回來,祖母、母親和嬸嬸們也是這樣拉著我看了又看,你還不放心?」白卿言讓白錦繡坐。
「二姑娘,喝杯紅棗茶壓壓驚!」春桃給白錦繡上了一杯茶。
白錦繡眼眸紅意還未消退,接過春桃端來的茶杯喝了一口:「長姐怎麼去了太子府?」
「接到消息,說李天馥要刺殺太子,便過去和太子說了一聲。」白卿言全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示意春桃,「去把東西拿過來。」
春桃頷首,從白卿言的書架子上拿出一個黑色的木匣子,擱在雞翅木的小几上,便帶著伺候的婢女退下,親自守在門口。
「這是什麼?」白錦繡放下茶杯,將黑匣子打開,見裡面都是信件拿出看了眼。
「這……便是李茂的把柄!」白卿言端起茶杯,徐徐往裡面吹了一口氣,「下月初我們就要回朔陽了,這東西攥在你的手裡,比攥在我的手裡更有用。」
白錦繡粗略看了一眼,瞳仁瞪大,迅速流覽了幾封信:「這是李茂的親筆?」
「祖母說是,那必然是。」白卿言轉頭望著白錦繡,「文振康之妻手中的把柄,約莫是這裡面少了的一封信,且大約已經交到了李茂手中,以此來威脅李茂救文振康一命!此事我們不用插手,你派人好好盯著左相府,只要李茂出手救文振康,便會露出馬腳和破綻,便又是個把柄!」
「長姐的意思,讓李茂就坐左相之位上?」白錦繡問。
長姐說的是把柄,並未說憑藉此事要將李茂拉下馬。
「目下我們朝中沒有自己的人,與其讓旁人上位,不如讓有把柄攥在我們手中的李茂坐在這個位置上。」她盯著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葉,唇角勾了勾,「等有了可合作之人,再將李茂拉下來,騰出位置就是了!這個人選你要小心留意。」
她抬手按住那黑匣子,笑著對白錦繡道:「如今你手裡的……可是左相之位。」
白錦繡點頭:「我明白了。」
春桃正在外面和銀霜說話,銀霜將自己腰間荷包解下來遞給春桃,裡面裝滿了松子糖。
春桃撿了一顆放進嘴裡,又重新將荷包繫回銀霜的腰間:「姐姐吃一顆,其餘的你好好留著,以後可別再往懷裡揣了,化了可是要弄髒衣裳的!」
銀霜憨憨一笑,點頭,對春桃說:「二姑娘好,給銀霜糖吃!」
春桃摸了摸銀霜的腦袋:「怎麼就這麼愛吃糖,也不怕壞了牙!」
「不怕呀!」銀霜笑得一雙眼睛彎起,「娘說,想爹娘的時候就吃糖!我跟青竹姐走……娘就給我糖吃了!」
春桃聽到這話,鼻頭莫名一酸。她還以為銀霜是貪嘴,所以喜歡吃糖……原來,是想親人了。
春桃記得,銀霜是被沈青竹姑娘帶進府的,說這孩子吃飯多力氣大,家裡養不起就賣給了沈青竹。也幸虧銀霜是遇到了沈青竹姑娘,否則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銀霜小丫頭回來了!」佟嬤嬤和秦嬤嬤一進門就看到銀霜,眉目間全都是慈愛的笑意。
「秦嬤嬤,佟嬤嬤!」春桃笑著行禮。
「乾娘!」銀霜站起身,扯下腰間春桃剛給她繫好的荷包,「吃糖!」
佟嬤嬤抬手點了一下銀霜的腦袋:「等下乾娘給你做好吃的,你和春桃姐姐在這裡等等!」
說著,佟嬤嬤便在門外稟了一聲,得到白卿言允准,她打了簾子與秦嬤嬤進門。
秦嬤嬤笑著同白卿言和白錦繡道:「大姑娘,二姑娘……朔陽宗族來人了。」
「又來了?! 」白錦繡皺眉。
「這次是族長親自來的,拿著咱們祖宅的房契,說是來還房契的,另外五老爺也已經搬出祖宅了。」秦嬤嬤滿臉喜氣。
意料之中的事情,白卿言並沒有多驚喜:「是要喚我過去見?」
「正是,族長說要親手將房契交到郡主手中。」秦嬤嬤用帕子掩著唇笑了一聲,「可見咱們大姑娘這一次回去,把族長嚇得不輕。」
她笑了笑放下茶杯,起身撫了撫衣擺:「佟嬤嬤給我梳頭更衣,去見族長。」
佟嬤嬤給白卿言挽了一個鬆散些的髮髻,挑了身十分素淨卻華貴的衣裳,更衣梳妝後,朝前廳去了。
路上,她聽秦嬤嬤說,這一次族裡來了不少人,除了族長之外,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她估摸著,族長大約是想要夥同宗族長輩來逼迫她……救出那些在朔陽為非作歹的白氏子嗣。
她聽秦嬤嬤這意思,大約族長還未曾在母親那裡說宗族子弟被抓之事,只是說要將房契親自交於她的手中解除誤會。
白卿言到前廳之時,族長此次果然是學乖了,起身朝白卿言行禮:「郡主。」
白卿言端著架子走至董氏身旁坐下,這才笑著道:「各位是長輩坐吧。」
族長忙拿出房契:「此次來,是為了給郡主送祖宅的房契。上一次在朔陽,郡主或許是有急事未曾同老朽說完話就先走了,故而老朽專程送了過來!」
春桃邁著碎步走至族長面前,行禮後接過族長手中的房契,規規矩矩將房契交給了董氏。
族長面色微燙,大約是沒想到白卿言會直接將房契交給董氏。
有族老見狀,忙討好般插話:「五老爺也只是暫居祖宅,在我等啟程之時……五老爺已經搬出祖宅,並且已經打掃乾淨,還請郡主放心。」
「辛苦各位族老。」白卿言對族老們頷首,慢悠悠問,「各位族老來的匆忙,祖母還不知道,要不要派人去稟祖母一聲?」
「不敢驚擾大長公主,只是族裡還有事來求郡主!」族長視線同各位族老短暫交匯之後,幽幽開口道,「我等,望郡主能和朔陽縣令周大人說一句話,讓周大人抬抬手,將郡主族內的堂兄弟們,都從大獄裡放出來。」。
董氏抬了抬眉,她說怎麼此次宗族將身段兒放得這麼低,全然沒有之前那副長輩架子……要與鎮國公白威霆平起平坐的架勢,原來是有求於人。她垂著眸子喝茶,約莫猜到這應該是女兒回朔陽的手筆。
見白卿言沒有吭聲,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子,有族老生怕白卿言不答應,急忙開口:「咱們族內盡半數的子嗣被抓,宗族內人心惶惶,我等這才匆匆趕來大都,求郡主同周縣令說句話!只要郡主同周縣令說一句話,那周縣令定然不敢再扣著我們宗族子弟。」
不等白卿言說話,董氏便重重放下茶杯,視線掃過那些宗族長輩。
「各位族老倒是有意思,族裡的子弟被抓了,來了不說這些子弟所犯何罪,張口就要我兒回朔陽以郡主之尊強壓周縣令放人!一句話周縣令便放人?說得可真是輕省!如此草率倡狂,將大晉律法置於何地?難不成我兒一個區區郡主,還能高於大晉律法?」
白卿言神色冷清淡漠坐於董氏一側,慢條斯理抿了口茶,沒有開口的打算。
族長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心中暗悔將房契交的早了,早知道等白卿言答應了放人再給她們房契也不晚。
事到如今,族長只能陪著笑臉:「郡主,不論怎麼說,咱們都是血脈相親的同宗同族,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來!日後大都白家回朔陽,都是女流之輩,定然有用得著宗族各家的地方是不是?宗族宗族……之所以是宗族,不就是同宗同族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你幫我一把我幫你一把!」
坐在族長下首的族老連忙搭腔:「是啊,而且那些孩子都是郡主同一輩的堂兄弟,如今大都白家已無男丁,將來不論大都白家是招婿入贅也好,還是出嫁也罷,還是從宗族過繼子嗣,總是需宗族兄弟幫扶撐腰的不是?再者……將來郡主的堂兄弟們有了出息,爭到功名,自然也會念著郡主的好。」
董氏冷笑,態度強硬:「各位族老還是莫要在這裡顧左右而言他,扯什麼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兩個字本就不是能一筆寫出來的!要想讓我兒幫忙,就先說清楚……宗族子弟都犯了何罪!總不能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宗族子弟殺人越貨,我兒也得替他們擔待。」
白卿言一直不開口,董氏又太強勢,族長在大都白家還從未有過如此待遇,臉色也沉了下來:「堂弟威霆與岐山剛走,董氏你便對宗族翻臉,就不怕堂弟和岐山魂魄不寧嗎?」
族長不提祖父白威霆和父親白岐山還好,一提起,董氏心頭怒火如同被澆了勺油,火焰猛地竄高,一雙神色凌厲的吊尾鳳眸朝族長的方向看去。
「當日我白家大喪,滿門男兒盡數為國捐軀南疆,宗族卻派白岐雲來,說什麼父親與岐山答應了要為宗族做這做那,逼得我們孤兒寡母散盡家財湊夠了銀子,白岐雲上香時……連上三次,父親與岐山都不吃白岐雲的香火!那時……你們都不怕父親與岐山魂魄不寧,我怕什麼?」
提起此事,族老們各個臉色難看,視線閃躲。
董氏內心憤憤不平,嘴上也不饒人:「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鵪鶉嗉裡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真真兒是寫給朔陽白氏宗族的!逼乾淨了銀子不算,還真是難為你們……怎又能想到如何將我大都白家物盡其用。」
白卿言聽到母親怒火中燒之語,垂眸掩住眼底笑意。
族長被董氏一席話說得面色發燙,咬了咬牙,看向白卿言,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道:「白氏一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堂兄弟們入獄……於郡主的名聲也不好!」
「所以,鎮國郡主縱容朔陽宗族草菅人命的名聲……就好聽了?」白卿言放下茶杯,聲音徐徐,「強搶民女、打死良民,強奪他人祖產,幾兩銀子強買店鋪,逼死掌櫃,為得旁人祖傳秘藥配方與官府勾結陷害苦主,哪一件不是宗族子嗣做下的?」
有族老慌了神,昧著良心辯白:「這都是那些刁民胡言亂語,絕對沒有的事情啊!」
「那麼,白卿節為非作歹當街被我抓住,自報家門稱背後有鎮國郡主撐腰,還稱……鎮國郡主與太子有私,是未來皇后,也是我胡言亂語?」白卿言冰涼入骨的視線朝族長的方向看去。
白卿節是族長的孫子。
董氏一聽朔陽白家的子嗣作賤女兒名聲,怒髮衝冠,直接砸了手中的茶杯,氣得站起身來:「秦嬤嬤!喚盧平帶護院軍過來,把這群白眼狼給我趕出去!」
欺凌他們孤兒寡母,想要強占他們家產,董氏忍了!可是董氏不能忍旁人欺凌到她女兒頭上,拿她女兒的名聲……為他們為非作歹張目!
一直以來,她都忍著不願意和宗族翻臉,今日……這臉必需得翻!她要讓滿大都城甚至是滿天下都知道,大都城白家與朔陽宗族今日起不共戴天!否則,女兒名聲完了不說,傳到皇帝耳朵裡,皇帝怕要以為白家起了爭后位的心思。
自從白家男兒盡數葬生南疆之後,陰謀禍事此起彼伏,白家危如累卵朝不保夕,早已經到了存亡絕續的關頭。若非女兒殫精竭慮苦心經營,現在有沒有白家都是兩說,她不指望宗族能夠禍福與共,可也絕不能讓這群貪心不足欲壑難填的東西,拖女兒的後腿,汙女兒名聲。
族長驚得站起身來:「岐山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想不想回朔陽?! 你還認不認宗族?! 」
「如此宗族不認也罷!」白卿言聲音慢條斯理,站起身來撫了撫身上衣擺的皺褶,一副要走的姿態。
「你站住!」族長氣得全身發抖,「族裡不過是需要你說一句話援手,你便做出這副姿態,你既然已經起誓不再嫁,百年之後難道你也不受族裡香火了?」
「香火?我祖父與父親都不敢吃的香火,我又怎麼敢?」白卿言轉過身來,冷清幽靜的眸子望著族長,「族長還需記住,我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兒家,我是大都城白家鎮國王的後人,秉承祖父遺志,國有戰,民有難,身先士卒,捨身護民,生食百姓稅賦養,死受百姓香火!何須宗族?」
族老你看我我看你,望著風骨傲然的白卿言,喉頭翻滾,鎮國郡主,有品級有俸祿,且還是能戰善戰之人,當初滅蜀之戰便在百姓之間呼聲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