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裡真實放映的生死課──
16歲成為入殮師,9年入殮經驗,送別5,000具大體。
經歷過分屍凶殺案、送行自己的親人、遭母親活活餓死的小男孩……
她為大體按摩、陪大體閒聊、和大體同睡一張桌子,
這是前往天堂的最後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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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首字筆畫排序)
──讓人落淚與唏噓的真實生死故事都濃縮在這本工作筆記中──
親身經歷|
真實記錄了一個少女從16歲走到25歲的入殮師之路,從剛入行時的懵懂無知,到獨當一面的全部歷程。
生死感悟|
入殮師是大體火化之前,最後一位長時間接觸到的人,這段時間作者透過自己的努力,讓往生者保留最後的體面,跟這個世界好好告別。
女性命運|
聚焦三代女性入殮師的共同命運。不同時代,同一個行業的三位女性,在殯儀館裡共同工作、生活,她們的選擇如此相似,卻在時代的洪流中走出了不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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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入殮師。
16歲入行,工作9年。我見過各種死法的逝者:凍死的,會保持生前姿勢;溺死的,會泡得浮腫;上吊死的,不吐舌頭而是脖子上留下青紫色的勒痕。我的工作就是把他們恢復成生前的樣子,讓他們體面、整潔地離開這個世界。
凍死的遺體,肌肉會僵硬,需要慢慢按摩到肌肉放鬆狀態;溺死的遺體,需要抽乾液體,確保體內不留水分。最花時間的是為遺體洗澡,水流小了,沖不乾淨;水流大了,又會沖破皮膚,同時要小心別讓水流進遺體耳朵裡。
洗完澡後還要剪指甲——手指甲和腳趾甲,因為遺體的指甲會發硬,普通的指甲刀剪不動,所以需要用大剪。清理完,用膠水封住遺體的嘴,避免火化時氣體從喉嚨排出,發出聲音。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抽乾遺體的血液和空氣,擺放好離世的姿勢,送去火化。
以上,只是身為一名入殮師應該掌握的最基本入殮技能。
透過遺體了解逝者生前的故事也是我工作中的一部分,尤其是面對一些特殊逝者時,讓我明白安慰生者比處理遺體更重要。這本書中提及的幾位特殊的逝者,就是如此。我不僅為他們入殮,還了解了他們生前的故事,為他們量身訂做了一場專屬的「送別」。
遺體雖然不會說話,卻教會了我很多。
*本書所載內容皆由作者親身經歷描述,然各地喪葬形式、分工與細節等,依風俗民情有所不同,或與閱讀者所知不盡相同,特此說明。
作者簡介:
孫留仙
東北最調皮女性入殮師。
16歲入行,從業9年,經手了5000具大體,除了經驗豐富、技術高超,她還會為大體按摩,跟大體閒聊,必要的時候還和大體睡一張桌子,發明了一套和大體相處的獨特方式。
她不僅為逝者入殮,還瞭解了他們生前的故事,為他們量身訂做專屬的送別儀式。希望可以透過自己的努力,讓往生者保留最後的體面,跟這個世界好好告別。
章節試閱
二○一六年十二月六日,凌晨一點多。睡夢中聽到手機鈴聲,我本能地坐了起來。入殮師這個工作就是這樣,需要二十四小時待命,半夜有遺體的話,也得隨傳隨到。
我以為是去殯儀館,沒想到是去一位逝者家裡,而且師父許老大叮囑我,遺體畫面有點慘烈,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有點疑惑:出現場的話,不應該先是法醫,或者醫生,最後才是我們嗎?怎麼反著來了?入殮師雖然有時也會出現場,但在我們小城市機率極低,殺人、車禍在這兒絕對是爆炸性新聞。
說實話,這幾年雖然我沒少見到遺體,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現場嚇了一跳。這幾乎是我職業生涯裡最刺激,也是最不想回憶的一個畫面。
現場在一座樓房一樓的房子裡,房子四十七坪。裡面住了兩家人,共用一個廁所,沒有客廳,只有兩個臥室和一個廚房。踏進屋裡,竟然香香的——薰香混著洗衣精的味道。我猜一定是個女孩子住,而且這個女孩子應該很愛美。牆被刷成了粉色,很溫馨,陽臺栽著不知名的小花,鋪著地毯,還放了一套小桌椅,看來主人經常坐在陽臺曬太陽。
如今,這個女孩就躺在地上,上衣和褲子都沒穿。遺體只剩軀幹,傷口破損嚴重。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個女孩被性侵後遭到殺人分屍?心裡把這個慘無人道的兇手詛咒了好幾遍。
思緒拉回到現實工作中,我想的是破損可以修復,但沒了腦袋,要怎麼還原啊?死者身分很快就確定了,是鄰市一個二十歲的女性,叫寧寧。她在附近一家餐館打工,因為愛乾淨,嫌宿舍人多、吵鬧、髒亂,就自己租了這個溫馨的小房子。遺體被送到殯儀館後的第三天,寧寧的媽媽終於來了。
從寧寧媽媽的口中得知,寧寧七歲時,她爸爸就去世了,當時有不少人勸過寧寧媽媽改嫁,但她不願意,怕再婚的對象對女兒不好,這麼多年,母女二人一直相依為命。出了這樣的事,這位母親失去了精神支柱,在殯儀館裡哭得撕心裂肺,一邊哭一邊喊:「這是哪個沒良心的幹的啊,這樣對待我的孩子,你要殺就殺,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的孩子啊!」
我在一邊看著,心裡也很難過,等她沒有力氣哭喊了才過去問她:「您打算怎麼處理?」
寧寧媽媽咬著牙恨恨地說:「一天沒抓到兇手,弄丟的身體部位不找回來,我就一天不讓寧寧火化。」隨後,她說要先替寧寧辦理遺體寄存。我們尊重她的選擇,很快就辦好了手續。
經過進一步的偵查,在寧寧被殺兩個星期後,警察在院子中的破水缸裡,發現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下面埋著寧寧的手和腳,但腦袋不在。警察翻遍屋裡屋外,還按照殺人犯的行為路線,一路找可能扔腦袋的地方,就連幼兒園都列入了搜索範圍,甚至還要我們這些人閒著沒事的時候都去幫忙找腦袋,但還是沒找到。當時還有傳聞說殺人兇手愛吃人,腦袋早被他煮來吃了。
既然手和腳都找回來了,那就先縫合手腳。當時許老大也在,我們一起把寧寧帶回了工作間。我跟寧寧說:「今天我們幫你把手和腳縫上。我技術不好,縫起來可能會痛,你忍耐一下,我盡量溫柔些。不過我師父的技術不錯。」說實話,在寧寧這具遺體上縫合已經開始腐爛的手腳,真的費了不少力氣。縫完後,寧寧媽媽心裡好受多了,說:「起碼現在看起來有點人樣了。」我嘴上安慰她,心裡盼著早日破案。
可能是心裡總惦記著寧寧的事吧,從替她縫完手腳那天開始的一年多裡,我經常夢見寧寧站在我面前嗚嗚地哭,跟我說:「求求你,幫我找找腦袋。」我想,可能是因為那天午夜現場是我去的,她破損的位置也是我縫合的,所以她信任我,想要我幫她完成這個未了的心願吧。接下來只要有空,我都會去幫寧寧找腦袋。
之前我講過,做惡夢這事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從當學徒到出師的一年半時間裡,我幾乎每一天都做惡夢。這些遺體會在我腦子裡打麻將、喝茶,甚至聚會。有一次晚上值班,我睏了,睡了一會兒,夢裡一個老太太對我說:「你把我的衣服扣子解開,幫我重新穿一下。」我說:「怎麼了?」她說:「你幫我扣錯了。」唰地一下,我瞬間就醒了。然後,跑到剛剛入殮完的老太太那兒一看,果然是我粗心,把一個扣子扣錯了。我只能安慰自己說:下次再不細心做事,還會有老太太來夢裡找你。
惡夢做到第十個月左右的時候,我實在被折磨得受不了,就想,算了不幹了。但後來一想,不行,我才幹了幾個月,難道就要放棄了?當時能撐下來,多虧了師父那句「怕了嗎?好,就回家吧」刺激了我。
老話講,柳樹枝是驅鬼的,我特地折了一根,在睡覺之前大聲說:「我有武器了,今天晚上誰再來,可別怪我不客氣!」真的滿神奇的,我那一晚少做了很多惡夢。
鬼是假的,人的恐懼是真的。
寧寧被殺四個月後,嫌犯終於歸案了,竟然是寧寧的房東。
二○一六年九月三十日,寧寧去看房子,一次給了房東一年的房租。房東是個三十六歲的男人,離婚兩年,屬於在外面混得不怎樣,回家耍大爺的那種人。妻子嫌他沒出息,兩人也沒生孩子,就痛快離了。離婚後,這男人對前妻越想越恨,甚至想過要殺了她,但是他沒那個膽量,只是說說而已。
這男人說,寧寧第一次來看房子時,他就看上了寧寧。後來他經常買吃的給寧寧,想跟寧寧談戀愛。寧寧明確拒絕,說他們兩人年紀差得太多,而且男人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十二月六日這天晚上,男人又去糾纏寧寧,再次被拒絕。心裡鬱悶的他,找了一個酒友喝酒,幾杯酒下肚,兩個男人就開始討論男女之間的那點事,話題猥瑣,不堪入耳。聊著聊著,房東就說看上了向自己租屋的那個小丫頭了,但她太矜持了,搞不到手。酒友開始替他出餿主意:「生米煮成熟飯,懂嗎?那小丫頭才二十歲,睡了,再哄哄,買點好東西送她,小女生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你們兩個就能順理成章在一起了,多簡單。」
兩人喝完酒已經半夜十一點了,回家路上,這男人藉著一點醉意邊走邊想:不就是因為我沒錢、沒本事,前妻才跟我離婚、拋棄我的嗎?沒想到這個小丫頭也看不起我!什麼我年紀大,不都說小丫頭喜歡大叔嗎?其實她們喜歡的都是那些有錢的大叔!男人越想越氣,改變了路線,向寧寧的租屋處走去。
租屋處內,除了寧寧自己房間的門,外面還有一個共用的大門,自從靠外房間那家人把鑰匙弄丟以後,嫌麻煩就不再鎖大門。租房子的時候,寧寧還問過房東是否有自己裡面房間的備用鑰匙,他撒了謊。
當男人輕手輕腳地打開寧寧房間的門鎖時,看到寧寧正躺在床上睡覺,他被原始衝動占據了大腦,朝寧寧壓了過去。寧寧被弄醒,當時就嚇傻了,大喊救命,可惜那天另一個房間那家人不在。男人怕寧寧大喊會引起鄰居注意,就鬆開了手,開始跟寧寧「商量」說,他從離婚到現在好久沒碰過女人了,外面的女人他嫌髒,不想找,怕得病,還說舒服完了他就走,如果寧寧介意,他可以給寧寧錢。
太噁心了,我已經想不出用什麼詞罵他了。
聽完男人這番話,寧寧哭喊得更厲害了,接著就開始罵他:「你真不要臉!交往不行,就來強的,強的不行,就開始商量了。」寧寧說,她不願意,明天就退租,還威脅說要寫一張揭露房東醜惡行徑的紙條貼窗戶上,讓他的房子租不出去。男人氣得不行,但還是強壓著火氣哄寧寧,寧寧看他那沒用的樣子就氣得笑了,說:「怎麼了,生氣了啊,生氣你就殺了我啊,看看你那沒用的樣子!」男人的火氣一下子被拱了起來,他掐住寧寧脖子,想跟她發生關係,可能是緊張和害怕,沒成功。他也越來越害怕寧寧會把他今天做的事說出去,就用枕頭捂住了寧寧的臉……
寧寧不動了。這個時候,他酒醒了,開始慌張地瘋狂搖著寧寧說:「你別嚇我啊,我是喜歡你的,你醒醒啊。」見一番動作沒用,他就把寧寧拖到院子裡,打算埋起來,但又嫌挖土費力,就決定分屍。
他去隔壁院子偷來一把手鋸,開始分割屍體。可能是手鋸太鈍,身體軀幹切起來很費力,就開始切手切腳,但他不會切,就有了一開始寧寧的遺體被損毀得亂七八糟的那一幕。等都切得差不多了,他把寧寧的手腳藏在了院子的破水缸裡。警察問他為什麼要切下寧寧的腦袋?他說:「聽別人說,人死的時候瞳孔等於一台小型攝影機,會錄下看見的一切。」他怕被發現。還說,因為看見寧寧的腦袋單獨在旁邊,覺得害怕,就打算弄個大行李箱把腦袋和身體一起帶走。於是就把身體拖回了房間裡,然後抱著腦袋去買行李箱了。
抱著腦袋去買行李箱?他肯定是瘋了,也許是編出來的。後來,他又說自己順手把腦袋丟了,但死活不說丟在哪裡了。可能是自知死罪難逃,他還跟刑警說:「你們那麼厲害,你們自己找啊。」刑警氣得差點打他,我也想打他。
大半夜沒有賣行李箱的,這男人就打算回去把身體處理了,結果碰到另一個房間那家人回來了。當時,那家人到家之後,發現寧寧的房間門沒鎖好,怕一個小女生出事,就進去看了一眼,就看見了他們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恐怖一幕。那家女主人冷靜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報了警。
房東看見房間裡有人影,就猜到事情曝光了,一口氣跑到附近的村子裡,找了一個沒人住的破房子,一住就是幾個月。後來這男人選擇了自首,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荒野生存失敗了,實在挨不了餓,進監獄裡至少還能有口飯吃。
「腦袋還沒找到,案子不算破。」寧寧媽媽跟我說完,眼睛通紅。自從寧寧出事以來,寧寧媽媽承受了太多,頭髮都白了。
寧寧的讀書成績不算好,十九歲就出來在餐館打工,媽媽尊重她的選擇,但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她,沒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寧寧媽媽是賣保險的,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賺錢有限,但她一直努力給女兒最好的生活。為了賺錢養女兒,她也沒怎麼好好陪寧寧,總覺得虧欠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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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沒有入殮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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