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Heliotrope&ZJZ
而許隨肋骨處的刺青是Heliotrope&ZJZ,它在希臘語的意思是永遠朝著烈陽,向著周京澤而生。
※
十一月底,降雪,氣溫再度驟降。
天氣一冷,醫院的病患急劇增多,醫生的工作量也隨之加大。原因一是下雪,道路結冰,造成交通事故增多;二是氣溫一冷,許多高齡多病的老人就熬不過冬天了。
許隨已經連續加了一個星期的班,忙的時候匆匆吃了兩口飯又被護士叫走了。
雖然工作很忙,每天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倒頭就睡,但許隨覺得挺好的,日子充實且平靜。
次日中午,醫院休息室,許隨站在飲水機前,拿了一包即溶咖啡粉,撕開包裝,正往馬克杯裡倒粉末泡咖啡,身後的同事坐在長桌旁邊,一邊聊天一邊喝咖啡。
「哎,你們看新聞了沒?淮寧路那一帶發生了強姦案,也太可怕了。那個女生才二十六歲,據說凶手是專盯下班晚的年輕女性,那個受害人也太慘了,耳朵都被咬爛了,被發現的時候是清晨,好好的一小女生渾身血淋淋地躺在草叢裡,人渣。」成醫生說道。
「這種人真的是畜生,鞭屍都不為過。」
何護士眼皮一跳:「淮寧路?上週我和朋友去萬眾影城看完《神奇女俠》,回家的時候我還特別開心地買了一束黃色泡泡玫瑰,下了地鐵,走了不到十分鐘,在等紅綠燈時,我總感覺有個人一直盯著我。一回頭,我發現有個留長髮的男人一直對我笑,長得很猥瑣,還對我做了一個親嘴的動作。」
「媽呀!然後呢?」韓梅神色吃驚。
「然後綠燈一亮,我就鑽進人群跑了呀,好可怕,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何護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下次別走那條路了,我聽說那段路最近變態有點多,晚上回家注意安全。」有人安慰道。
「欸,許醫生,妳家不就在淮寧路嗎?妳最近天天加班,晚上要小心啊。」韓梅說道。
許隨正用長柄湯匙慢慢攪著咖啡,輕啜了一口,半張臉被杯口擋住:「應該沒事。我不會那麼倒楣吧。」
「以防萬一啊,而且淮寧路就是妳家社區那條路,避都避不了,怎麼辦?」何護士擔心地說。
醫院的男同事把咖啡一放,抱著手臂說道:「許醫生,妳是我們普仁的一枝花啊,可不能出事。要不讓我們這些男同事送妳回家?」
「對啊,一三五我們,二四小高和老顧。」有同事笑著接話。
許隨舌尖被咖啡燙了一下,她笑著說:「那院長不得扒了我的皮?各位請放心,我會帶好防狼警報器和防身筆。」
「那就好。」
晚上下地鐵回家時,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同事說了這則新聞的原因,許隨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蹤她。
隱隱感覺對方是特意跟著她的步調,她停對方也停,她快對方也快,像個鬼魅,悄無聲息地跟在身後。但許隨停下來,發現背後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只有匆匆而過的路人。許隨還是感覺有人跟著她,於是加快了回家的步伐。鑰匙插孔轉動,人走進去以後,許隨背抵在門上,後背沁了一層薄汗,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一連好幾天,許隨感覺每晚回家都有人在背後跟蹤她,可她每次都抓不到,只有一次,她看見一個人影一晃而過,但什麼也沒看清。以至於每次一踏上淮寧路,她就提心吊膽的,心口簡直像懸著一塊大石。
一直到第五天,許隨安全順利地回到家,長舒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發了一則動態:『最近好像被變態跟了好幾天,有點想搬家了。』
她這則動態一發,出現了許多留言。胡茜西評:『隨寶,好想派我養的犀牛來保護妳。』
梁爽:『不是吧,妳來我家住。』
大劉:『妹妹,妳得多加小心啊。』
許隨一一認真回覆,讓他們放心。
紅鶴會所,一幫人正在一起玩骰子,玩遊戲喝酒。
盛南洲正在玩手機,看見許隨動態底下胡茜西的留言,故作不經意地問:『什麼時候回來?我還挺想看看妳養的犀牛。』
然而等了十分鐘,盛南洲也沒能等到胡茜西的回覆。
坐在一旁的周京澤正在漫不經心地玩著骰盅,臉上掛著放蕩不羈的笑容,把這幫人虐得體無完膚。
「哎,你看許隨動態沒有?她說她這段時間遇見了變態。」大劉還不知道兩人發生的事情,主動提道。
然而「許隨」二字一出,周圍氣氛明顯僵了一下,周京澤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下去,他轉了一下手裡的骰子,語氣好似不怎麼在意:「是嗎?」
「對啊。居然有變態,現在的男人確實禽獸,對長得好看的女生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盛南洲接話。
大劉瘋狂點頭:「許隨真慘,沾上這種社會垃圾。」
周京澤穿著一條黑色的鎖釦褲子,膝蓋抵在茶几上,啪的一聲,骰盅擱在桌上,他抬起眼皮看了兩人一眼:「呵。」
周京澤哼笑一聲,大劉沒反應過來,盛南洲腦子轉得飛快,發出一個驚天大咆哮:「你就是那個垃圾?!禽獸?!」
大劉順著他的話明白過來,一臉震驚:「不是吧,周爺,你什麼時候這麼深情了?」
「深情個屁!」周京澤窩回沙發上,語氣慢悠悠的,「我就是剛好在那段路遛狗。」
遛個錘子,你家跟她家離那麼遠,那你的狗跟著你挺辛苦的啊,要走那麼多冤枉路。盛南洲心裡想了這麼一長串臺詞,正要開口吐槽時,周京澤一記眼刀掃了過來,指了指臺上的點數,語氣傲慢:「付錢。」
盛南洲看了一眼,語氣痛苦:「又輸了,你老贏不會覺得沒意思,人生很無聊嗎?」
周京澤接過他手裡的籌碼,抬了抬眉尾:「不會。」
「很爽。」周京澤補了一句。
週五晚上十點,許隨做了一臺八小時的手術,出來時整個人累得不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醫院。
冷風一吹,許隨整個人精神恍惚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她以為是肚子餓加過於勞累導致的,就沒太在意地上車了。
到了地鐵站後,凜風掠過樹上的枯枝,從四面八方朝人吹來。許隨打了一個冷顫,把臉埋進圍巾裡。
眼看就要走到社區樓下,許隨感覺腦袋越來越暈,似有千斤壓在那,路也看不清,腳步一軟,朝一旁的長椅直直地倒去。
周京澤今天沒帶狗出來,原因是今天天氣太冷了,攝氏零度,奎大人這幾天被他當成藉口拉出來,走這麼遠的路遛煩了,今天乾脆發脾氣不肯出來了。周京澤只好一個人在背後默默跟著許隨,看著她安全到家再折回去。
他在想:柏郁實這個男朋友怎麼當的?明知道這條路最近不安全,事故多發,還讓許隨一個人回家。可轉念一想,要親眼看見兩人在一起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周京澤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眼看許隨走在前面,步子發飄,他就有點不太放心,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根菸的工夫,不經意地掀起眼皮一看,許隨就已經倒在長椅上了。
手指捏著的菸被掰成兩段,周京澤神色一凜,立刻衝過去,半蹲下來,手臂穿過她的臂窩,另一隻手搭在腰上,一把將人橫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