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本芭娜娜的做夢奇譚。
睡覺竟是超能力。不可思議的嶄新創作。
沉睡十幾年的媽媽,醒了。
「簡直是為所欲為。這才是真正的靈異故事!
我想,已經到了誰都跟不上的地步了。
這就是我真正想做的,該做的事。」――吉本芭娜娜
「綺麗如珠寶盒的小鎮,但我想起時總是帶著悲傷的濾鏡。」
妹妹無預警地消失了。自從爸爸因車禍過世、媽媽臥床不起後,美美與小立這對雙胞胎姊妹,一直互相扶持。直到那天,妹妹小立留下返鄉字條後就從吹上鎮人間蒸發,美美害怕失去妹妹,於是找上當地有名的靈媒,沒想到靈媒不僅回答了小立的下落,甚至還說出更勁爆的家族祕辛,一口氣解開媽媽長年昏睡的原因,甚至喚醒她體內與身俱來的特殊能力。「等小立回來了,我想和她一起去臺灣。」會有那一天嗎?
吹上鎮,是個死者會復活的地方……不止於此。
車禍的原因、異世界人、驅屍者、做夢的天才、雙胞胎妹妹的下落……
伴隨神祕世界觀逐漸揭露,人生奇幻畫的空白,美麗地變幻。想一直讀下去。
「這個故事,是我耗費五十年才習得,
能夠給這樣想的讀者帶來魔法,
在大家的心中注入生命活水的祕密寫法。
如果不介意,也請把這些各有怪癖的笨拙人物當成知心好友。
這些人不是我創造的人物,
他們今天也活在那個城鎮。」──吉本芭娜娜
褪色的世界之中,唯一有色彩的某種嶄新事物。
只要有那個,我們就可以期待清晨醒來。就是那樣的東西。
作者簡介:
吉本芭娜娜
1964年生,東京人,日本大學藝術學文藝科畢業。本名吉本真秀子,1987 年以小說《廚房》獲第六屆海燕新人獎,正式踏入文壇。1988年《月影》榮獲泉鏡花文學獎。1989年《廚房》、《泡沬/聖域》榮獲藝術選獎文部大臣新人獎;同年《鶇》榮獲山本周五郎獎;1995 年以《甘露》贏得紫式部文學獎;2000年以《不倫與南美》榮獲文化村杜馬哥文學獎。2022年以《手套與憐憫》榮獲谷崎潤一郎獎。
作品獲海外30多國翻譯及出版。於義大利1993年獲思康諾獎,1996年的Fendissime文學獎(Under 35),1999年獲銀面具獎,2011年獲卡布里獎。
著有《廚房》、《鶇》、《泡沬/聖域》、《甘露》、《哀愁的預感》、《蜥蜴》、《白河夜船》、《蜜月旅行》、《無情/厄運》、《身體都知道》、《N‧P》、《不倫與南美》、《鶇》、《王國vol.1 仙女座高台》、《虹》、《羽衣》、《阿根廷婆婆》、《盡頭的回憶》、《王國vol. 2 悲痛、失去事物的影子,以及魔法》、《王國vol. 3 祕密的花園》、《雛菊的人生》、《食記百味》、《王國vol. 4 另一個世界》、《橡子姊妹》、《甜美的來生》、《地獄公主漢堡店》、《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這樣那樣生活的訣竅》、《在花床上午睡》、《千鳥酒館》、《原來如此的對話》(和心理學家河合隼雄對談)、《不再獨自悲傷的夜晚》、《馬戲團之夜》、《惆悵又幸福的粉圓夢》、《群鳥》、《把心情拿去曬一曬──小魚腥草與不思芭娜》、《不是看手機的時候──小魚腥草與不思芭娜》、《喂!喂!下北澤》、《想想下北澤》、《小幸福寶典》、《吉本芭娜娜解答交朋友的煩惱》等。
譯者簡介:
劉子倩
政治大學社會系畢業,日本筑波大學社會學碩士。現為專職譯者,譯作多種。
章節試閱
「這個吹上鎮就像山海環繞的孤島,是個特別的場所,有很多奇妙的傳說。我們或多或少都能理解那些古老的傳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在長大之後明白大家想必是巧妙地把那些傳說轉換成故事讓自己接受。我是去了外地之後,才知道這裡是個非常奇特的地方。
當我回顧這個小鎮時,也會想起關於家人的痛苦回憶,因此我總是忍不住一再逃避,也很少和一起離開小鎮的妹妹談論此事。
上週,我的妹妹獨自返鄉,從老家消失了。
我能憑相當正確的直覺感到妹妹平安無事。但我漸漸開始不安。因為妹妹的個性有點莽撞。
妹妹果真平安無事嗎?有沒有什麼線索能夠助我找到妹妹?我不想失去妹妹。如果妹妹就此一去不回,我會自責當時為何沒有跟她一起去,再也無法以平常心活下去。
這種時候,我陷入某種恐慌,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我能支付的不多,因此只能預約短時間,提出這麼多問題,很抱歉。」
這些人據說擁有超厲害的靈能力,若要包下他們半天甚至一天,必須準備大把鈔票,只有具備雄厚財力和勇氣的人才能得到他們的服務,許多藝人和政治家都會從東京私下前來造訪⋯⋯因為聽過那樣的傳聞,所以我相當緊張。
接電話的少女告訴我,如果是上午最後一小時,付我負擔得起的價碼即可。於是我心一橫預約了。我當時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少女就是算命師本人。
這棟位於高地的房子,窗外已經開始瀰漫此地在初秋黎明特有的濃霧。霧氣接近中午依然縈繞不散,令我心情更迷茫。
不在這裡時本已徹底遺忘,但如今我又清晰想起,是的,這裡有時從夏季尾聲就會開始這樣起霧。
被這種從山那邊緩緩飄落如濃稠奶色的大霧包圍,腦子就會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懷念與憂愁溢滿心頭。那種虛無又美麗的感情異常強烈,只有自己內心情緒化的部分膨脹數倍。悲傷和幸福都被放大,內心世界遠比現實動態更真實。而且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吸去那邊,現實中的自己再也無法俐落地行動。
雖然從東京一路搭乘電車和巴士大約二小時便可抵達,但這裡並非大多數人會來觀光的地方。傳說中,在遙遠的過去,這個城鎮曾有通往另一個次元的門。
小鎮被層層波浪綿延起伏似的小山環繞,朝著海灣形成徐緩的坡道。海灣永遠平穩無波,澄澈如鏡,因此擁有鏡灣之名。沿著那個海灣,有漁港和小型海水浴場。白天海面反射波光粼粼,入夜後則有零星燈光散落。
這是個綺麗如珠寶盒的小鎮,但我想起時總是帶著悲傷的濾鏡。
*
我爸媽在十幾年前發生嚴重車禍。
爸爸在那場車禍中過世,媽媽變成植物人。
因此小學時,我和異卵雙胞胎的妹妹小立,就被據說是我媽的遠房親戚,也因此成為爸爸好友的一對夫妻──在此地經營手工冰淇淋店的兒玉叔和他太太雅美姨收養。
之所以說「據說」是親戚,是因為我媽的過去充滿謎團,有太多我媽自己和我們都不清楚的部分。
兒玉叔是個勤快篤實的人。
他的相貌平平,頭頂已經禿了卻把後腦勺留長的頭髮綁成馬尾,因為愛吃甜食挺著大肚子。
對於滿腦子只想做出美味冰淇淋的兒玉叔,身為妻子的雅美姨是崇拜又溺愛,因此她似乎在心裡不耐煩地嫌棄我們姊妹「到底要住到什麼時候」。
因為深刻感受到這點,我們住在兒玉家的滋味絕對談不上舒服,可我媽也毫無清醒的跡象,因此我們姊妹在十八歲那年離開了這個小鎮。
*
妹妹小立比較像我們的暖男爸爸,有雙黑白分明又可愛的小眼睛。圓臉的下巴線條也和爸爸一模一樣,個子比我還矮,如果用動物來形容,她就像小松鼠。
簡而言之她是最受日本男人歡迎的類型,就像卡通會出現的那種可愛少女的風情。
本業是洋裁和設計的她,穿的衣服全是自己做的,但那些衣服都是簡單樸素的顏色和形狀,令人忍不住想笑她是美國的阿米許人。「啊,原來是小立啊。太不起眼了我還以為是一棵樹」是我平時經常調侃她的說詞。
至於我,嚴格說來偏好中性化服裝,滿臉雀斑,素面朝天。略帶褐色的頭髮剪到齊耳,留著妹妹頭。
我總是牛仔褲搭配帽T之類的服裝,身體像橄欖樹一樣纖細,幾乎是平胸。不是我自誇,我只有臉蛋像我們那個丹鳳眼的美女媽媽。可我不像身材曼妙的媽媽那麼性感。我喜歡運動,興趣是桌球和拳擊。因為個子矮,無緣加入籃球隊或田徑隊。
毒舌的朋友們說我們姐妹像搞笑女藝人「尼神交流道」的成員「誠子和渚」,我覺得太過分了。至少該用「宮崎葵和二階堂富美」(因為年齡和身高相似)來比喻才對。如果說我倆各有「清純的氣質和略帶狂野的氣質」或許是最傳神的說法吧。
總之我們的外表,就是這樣。
*
我們把車禍後沉睡不醒的媽媽交給故鄉的醫院照顧,在沒有奇怪的傳說也沒有不能深究的話題,可以做個無名氏的東京某間小公寓,盡情享受少不更事的大學女生夢想中的二人生活。
而且打從心底相信那樣的日子還會持續許久。
我以為那樣的生活毫無問題,就算哪天回到故鄉,想必也會再找一間和小立同住的房子過著類似的生活。
人生的前半場發生太多事,因此我以為就算接下來這樣生活到死,這樣的人生也已足夠。
*
我一口氣說出種種事情後,長髮少女靜靜頷首,對躺在一旁的老太太耳語。
老太太躺在有頂棚的美麗大床上,身穿漆黑的厚重棉布洋裝。洋裝不是絲質也不是化纖而是棉布,有種奇妙的真實感。
床鋪一端升起,令她的頭略為抬高,少女彎腰靠近時,那散發神祕氛圍的美麗櫻唇正好位於老太太的耳旁。
老太太身上蓋著輕飄飄又柔軟的淺藍色喀什米爾毛毯。床邊桌的水晶花瓶插滿許多碩大的紅玫瑰。從那裡隱約飄來鮮活的芬芳,就像美人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水。
少女說:「由我翻譯她的靈言,轉達給妳。這就是我們做的靈能諮商。」
有生以來,我從未進入這樣大而無當放眼所及都是高級建材的豪宅,因此已經被震懾得啞口無言。
灰白相間帶有條紋的厚重大理石,精緻的淺色威尼斯玻璃製成的巨大水晶吊燈,還有織花圖案精細得前所未見的厚實地毯。是地毯店會掛在最後方牆上的那種高級貨。鐵定要價數百萬甚至上千萬。
窗簾一看就是很好的布料,層層垂墜的皺褶格外厚重,下方的白色蕾絲隱約鏤空如蜘蛛絲晃動,好似給窗戶整體添加刺繡形成美麗花紋的剪影。
這些只在電影裡見過的東西看得我目眩神馳。
我在想,這些在寂靜中呼吸的東西散發的活氣究竟是什麼?一切都經過精心打理,沒有被人冷落棄置。室內的所有事物彷彿自有生命。
躺著的老太太突然小聲囁嚅嚇了我一跳。因為她看起來實在不像還有意識。
「妳相信嗎?」
轉述老太太的說詞時,少女的聲音變得格外冷漠無情。
少女的眼睛下方,簡單用一筆勾勒出和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樣大的藍色星星。那個位置和設計看似隨意,卻擁有完美的平衡感。那顆藍星星彷彿在宣告,如果不在這個位置就無法使出魔法。
「別看我們這樣,其實是雙胞胎姊妹。為了得到這種力量,我們其中一人一輩子都無法長大,另一人卻變成老太婆的模樣。因此其實我倆的年紀相同。當我姊姊的肉體死亡時,我也會以這個模樣死去,我們的工作屆時會全部結束。如今,姊姊住在沉睡的世界,只能聽懂我說的話,並且從沉睡的世界找出對客戶很重要的某種訊息。那些訊息是正確的。因為在沉睡的世界,一切都互相關聯。」少女說。
「我還無法決定是否要相信,但我想我理解了。」我點點頭說。
因為實在太詭異,我甚至想祈求,但願這對姊妹花的生意其實背後有個名製作人操刀,這些都只是布景,一切都是捏造的故事。
彷彿靈魂最深處都被看穿有種忐忑感,如果待在這裡,無論發生任何事甚至被殺都不足為奇的緊張,令我身體也變得僵硬。室內每個角落都有靈氣似的某種濃厚物質冉冉升起,令我明白這是個特別的場所。
雖然這次來算命自己也很矛盾,但是單看網路上完全沒有這些人的資訊便可知道,這裡有強大的勢力撐腰。
來這個被稱為「彩虹之家」的地方找這對姊妹算命,被本地人稱為「最後手段」。我明明完全沒有經歷過必須使出最後手段的階段,卻直覺一定得來這裡。而且真的來了。個性莽撞的不只是小立,「我」──「兒玉美美」其實也是。
(待續)
「這個吹上鎮就像山海環繞的孤島,是個特別的場所,有很多奇妙的傳說。我們或多或少都能理解那些古老的傳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在長大之後明白大家想必是巧妙地把那些傳說轉換成故事讓自己接受。我是去了外地之後,才知道這裡是個非常奇特的地方。
當我回顧這個小鎮時,也會想起關於家人的痛苦回憶,因此我總是忍不住一再逃避,也很少和一起離開小鎮的妹妹談論此事。
上週,我的妹妹獨自返鄉,從老家消失了。
我能憑相當正確的直覺感到妹妹平安無事。但我漸漸開始不安。因為妹妹的個性有點莽撞。
妹妹果真平安無事嗎?有沒有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