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刷特別附贈 鍾曉陽X鍾玲玲 給讀者的手寫信(進口美術紙印刷)
華文小說傳奇作家鍾曉陽 睽違十年最新短篇力作
香港文壇神秘才女鍾玲玲 與鍾曉陽的創作對話
用一本書,合說一個時代的故事,說說自己。是她的重新開始,也是她的。
「早前跟小陽開了個玩笑,我說這一回,你的讀者要被逼閱讀我了。她回答說:可不一定呵。
誰都知道作者的名字是由實踐產生的。既然無法只讀一半,那就閱讀我吧。
閱讀時定必意識到並非所有作者都以同樣方式寫作,因此有理由相信,也並非所有人都以同樣的方式閱讀。」--鍾玲玲
「又許久沒見,你們都好嗎?
我還好,過去兩年也寫了點東西,全在這本小書裡。
因為是跟好友的合寫,對我有特別的意義。可以完成我很高興。
接下來,該你們來說了。」--鍾曉陽
浪漫詩人雪萊說:「詩人就像黑暗中歌唱的夜鶯,用美妙的聲音撫慰人生的孤獨。」也在其代表詩作<致雲雀>中,以雲雀比喻不受任何拘束、渾然天成的藝術。香港作家鍾曉陽、鍾玲玲相識於1981年鍾曉陽尚未出版《停車暫借問》、準備赴美唸電影前夕,朋友所辦的餞行餐會。這之後,18歲的鍾曉陽成了傳奇作家。1986年,鍾曉陽返港,時任《素葉》文學雜誌的鍾玲玲因公再度聯絡鍾曉陽,開啟了兩人超過40年的情誼。2023年,兩人合寫出一本小書,探索人生與創作,追尋往昔軌跡,以便繼續寫,創作就是時間的饋贈。
王盛弘、李桐豪、宇文正、陳雨航、唐諾、馬家輝、凌性傑、黃念欣、董啟章、曹疏影、騷夏
聯合推薦
作者簡介:
鍾曉陽
1962年12月,出生於廣州,旋即隨父母移居香港。美國密西根大學畢業。15歲開始寫作,以小說〈病〉獲香港第五屆青年文學獎小說初級組推薦獎。17歲寫出小說〈妾住長城外〉,之後與〈停車暫借問〉、〈卻遺枕函淚〉,結集為「趙寧靜的傳奇」三部曲《停車暫借問》,出版後轟動文壇,被視為「張愛玲的繼承者」。
美國留學回港,參與多部香港電影創作。與林夕、周耀輝等同被列為香港第五代的詞人。知名的<最愛>(張艾嘉原唱)、<是這樣的>(《阿飛正傳》片尾曲,梅艷芳主唱)。還有黃韻玲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黃耀明的《咖啡杯裏的風光》…… 以及《花樣年華》、《2046》故事對白編寫。
著有短篇小說《流年》(1983)、《愛妻》(1986)、《哀歌》(1986)、《燃燒之後》(1992)。散文與新詩合集《細說》(1983),長篇小說《遺恨傳奇》(1996),詩集《槁木死灰集》(1997)。2014年出版《哀傷紀》,2018年,翻新改寫長篇小說《遺恨傳奇》,更名為《遺恨》。
鍾玲玲
出生於湖南,後移居香港。青年時曾參與保釣運動,也是《素葉文學》雜誌早期的編輯作家。曾獲第一屆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散文獎。出版有小說《愛人》、《愛蓮說》、《玫瑰念珠》(2018「此書本無名,書名為方便指涉所加」),詩和散文《我的燦爛》、《我不燦爛》、《解咒的人》。
章節試閱
雲雀與夜鶯(對話一)
二O一九年七月七日,我在圖書館的庭院,聆聽你《停車暫借問》新版自序<來自洛杉磯的信>。
這封書信寫於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五日,是你們一生之中僅有的一次聯繫。你尊稱她張先生。我該直呼她的名字嗎。我想說你微帶哽咽的語調在發音輕巧的經過句中有着小小的情節。我想說你柔軟細密的音色在肺腑和咽喉中尋得適當的位置,就彷彿你的情感就在那兒,這就是你的聲音必須抵達的地方。像宣敘調似的。到底是像說話那樣地歌唱呢?還是像歌唱那樣地說話呢?
張愛玲。你介意我直呼她的名字嗎。自離開這個世界以後,她往哪兒去了。長久以來她的名字像紀念碑那樣兀立在早已平靜的景緻裡,人們談到她時,該怎麼說才恰當呢。最近有人提到她的晚年,卻被你突然的搶白震懾住了。你不得不以這種方式說話的原因是甚麼?「這也沒有甚麼不好。」是真的嗎?在這兒彷彿有著某種令人徹底心碎的東西,像秘密簽訂的契約,立下永不違背的誓言。我也是嗎?你瞧我們之間從來不說帶情感的話。「這也沒有甚麼不好。」對我來說,就是完滿的省略。(鍾玲玲)
世上的好友中有一對是我們,多麼好。
看到了嗎?那對同行的身影,身高差不多衣著差不多,總是邊走邊說話說個不停,一個是觀察者的眼光,一個是收集者的眼光,一個總想晃盪開去,一個總是把她拉回來。從燦爛到燈火闌珊,我沿途有你,一起走過的路、說過的話加在一起有一生那麼長、有永遠那麼久。
久遠以前的一天,你說過這樣的話,你說「不知將來咱們倆會不會也像他們倆那樣,那麼老了還坐在一起聊天。」這話是因一張圖片而起,圖中的兩人是奧大利裔藝術史學家恩斯特‧宮布利希與他畢生的摯友奧大利裔科學哲學家卡爾‧巴柏,兩人都已是白髮蒼蒼的老頭,正靠得近近地討論著甚麼——對我來說就是執子之手的承諾一樣的。
你一定早早就聽說過了,有關雲雀如何被開膛破肚,有關夜鶯如何把自己插向玫瑰樹的刺。
據說雲雀被剖開後,體內釋放出來的是音樂,夜鶯一邊受着插刺之苦,一邊唱出歌聲成全了人類的愛。
這是我們的腥紅實驗,我們的玫瑰刺考驗。你說這是場冒險你願意嗎,我說和你一起冒險,我願意。你寫你的那一半,我寫我的這一半,合起來是我們的故事。(鍾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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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期風格(鍾曉陽 小說)
女子自窗前回過頭來,臉背光,眼裡全是浮光掠影。
他正說到青年時代的漫遊。紐約、倫敦、巴黎、柏林、米蘭、威尼斯、東京。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向日葵。普羅旺斯的塞尚畫室。托斯卡納的葡萄園和酒莊。
他不知道女子有沒有在聽他說話,那倚窗的姿勢和微微笑意散發一種隨隨便便任由一切從身旁淌過的氛圍。這使他覺得自己在炫耀,有點羞愧,便住了口。
自她身後展開的窗外景物是他看了多少年的,然而只有當她來了,站在那裡,構圖才顯得完整。他因為看着她的緣故,就看見了外面的樹,樹後面的樓,樓上面的天空,彷彿那一切是為她而存在的。
也許他不過是愛上了事情的景致。一個女子來到在他畫室的窗前,以這個方式來到他的構圖中。他叫她坐,她便坐。叫她站,她便站。她沒有一個動作不美,沒有一個角度不可畫。他沒問過女子的年齡,他猜她大約介乎二十二至二十六歲。有時她給他的感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但某些角度又像個有些閱歷的少婦,散發着生殖的魅力。少婦比少女對他更富誘惑力。
他坐在畫布前可調高低的旋轉凳上,拿着調色盤與畫筆,凳子上坐累了便站着畫。光從她身後的窗漫進來,樹葉晃動間造成一種明暗感,使她所在的空間變得更立體。
一切在於空間,他說。外在的空間內在的空間。豎的空間橫的空間。虛的空間實的空間。世間萬物都是個空間關係。空間就是時間——
你很少說話,都是我在說。
我不喜歡說話,女子說。
為什麼?
有甚麼好說的。我們很少從談話裡得到甚麼真正的東西。我們很容易就不老實,把快樂和痛苦誇大,嘴巴說的和腦子想的,常常不是同一回事。
但我喜歡聽你說話,你的聲音很好聽。
真的嗎?我還以為很難聽。
跟我說說你的事情。
你想知道甚麼?
甚麼都可以。
我猜你沒接觸過像我這樣的人。
你是怎樣的人?
不是你那階層的人。不是你那圈子的人。
說來聽聽。
我十二歲就出來賺錢,在我舅父的茶餐廳做洗碗。十六歲第一次性經驗。
我喜歡粉紅色和紫色。我愛花錢買些沒用的東西,首飾、時裝雜誌、小說。我喜歡偉發香烟廣告裡站在最當中的那個笑容耀眼的男孩。我喜歡山口百惠和蘇菲亞羅蘭那樣長相的女孩。我不喜歡花,但不介意有花的草地。我對酒敏感,卻又喜歡喝。我睡覺會咬牙齒。我害怕血。毛茸茸的小動物令我不安。我討厭照鏡和照相。我喜歡三島由紀夫小說的地獄性,法斯賓達電影的頽廢感。不管多悶的小說和電影我都會從頭看到尾。
我父母是社會上最多的那種人,為了謀生而活着,為了活着而謀生。我寧可他們是罪犯、醉酒鬼、賭徒、舞女、變性人。我不能忍受他們那樣平庸,吵架是他們最熱情的時候。他們自認是好人,事實上很冷漠。他們讓我很早就看到人的沒有希望,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不要像他們。可是你別誤會了我是個聽話的孩子,他們一點都不知道我在想甚麼。現在我努力多愛他們一些,可是輪到他們不接受我了。他們不喜歡我的衣著,我的便利店工作,我的男朋友,我的一切。
我男朋友家境跟我差不多,很早就出來賺錢養家。他書讀得好,運氣也不錯,遇到好老師肯栽培他,又遇到好老闆肯重用他,現在他寫的軟件程式每年為他賺很多錢,但他的習慣還是一個窮孩子的習慣,襯衫舊了也不買新的,襪子滿是洞洞也照穿。他待我很好。我想回學校讀書,他便給錢我讀書。我想做甚麼,他沒有不答應的。有次他跟我說,你這人永遠不滿足,與其到外面碰釘子,倒不如待在我身邊。我想他是對的,最低限度我有個待我好的人。我是相信他的,只是不相信自己。我像個經常失靈的機器,容易快樂又容易不快樂。就像現在應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時候,還是有時會沒來由的想東想西,想離開他一個人生活。我想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如果我覺得寂寞,我也會欣賞我的寂寞。可是這樣太過逍遙快活,是不自然的,到了老的時候會自食其果。人生下來就是要活在人群當中,跟自己要好,跟父母要好,跟兄弟姊妹要好,跟周圍的人保持良好關係。雖然生在不同的國家經歷不同的事,但是當你在其中的時候你的世界只有一個,拉遠來看大家都差不多,我們共同面對的現實只有一個。
你愛你的男朋友嗎?
(未完待續)
雲雀與夜鶯(對話一)
二O一九年七月七日,我在圖書館的庭院,聆聽你《停車暫借問》新版自序。
這封書信寫於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五日,是你們一生之中僅有的一次聯繫。你尊稱她張先生。我該直呼她的名字嗎。我想說你微帶哽咽的語調在發音輕巧的經過句中有着小小的情節。我想說你柔軟細密的音色在肺腑和咽喉中尋得適當的位置,就彷彿你的情感就在那兒,這就是你的聲音必須抵達的地方。像宣敘調似的。到底是像說話那樣地歌唱呢?還是像歌唱那樣地說話呢?
張愛玲。你介意我直呼她的名字嗎。自離開這個世界以後,她往哪兒去了。長久以來她的...
目錄
▎兩封信 作者自序
▎對話一 雲雀與夜鶯
「世上的好友中有一對是我們,多麼好。」(曉陽)
「你瞧我們之間從來不說帶情感的話。『這也沒有甚麼不好。』對我來說,就是完滿的省略。」(玲玲)
▎對話二 詞/語
傷痛與遺憾是否是生命的必須?我們於遺憾裡墜落,於遺憾裡探索自我,懷疑著自己是否已逐漸死去,如今不過是道暗影,終其一生受光的控制。
▎晚期風格(鍾曉陽 小說)
我有信心你不會愛上我。又怎麼會呢?我想你不過在找題材,找刺激,培養畫畫的情緒,到我發覺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已經太遲了。
▎陳詞濫調(鍾玲玲 小說)
你是我文本中的一個產物。你是由我的書寫構成的。那個晚上,我給你寫了一封信。你要是忘記,我就再寫一次。
▎對話三 對話
L卡夫卡在一封書信中提到:他說的和他想的不一樣,他寫的和他想的不一樣,他想的和他應該想的不一樣。
Y 我所認識的空白,只是我個人的空白。
▎兩封信 作者自序
▎對話一 雲雀與夜鶯
「世上的好友中有一對是我們,多麼好。」(曉陽)
「你瞧我們之間從來不說帶情感的話。『這也沒有甚麼不好。』對我來說,就是完滿的省略。」(玲玲)
▎對話二 詞/語
傷痛與遺憾是否是生命的必須?我們於遺憾裡墜落,於遺憾裡探索自我,懷疑著自己是否已逐漸死去,如今不過是道暗影,終其一生受光的控制。
▎晚期風格(鍾曉陽 小說)
我有信心你不會愛上我。又怎麼會呢?我想你不過在找題材,找刺激,培養畫畫的情緒,到我發覺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已經太遲了。
▎陳詞濫調(鍾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