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正在教的,正是我需要學的。
那些你哭著問的,剛好我體驗過的。
那些我勸說你的,全是我渴望有的。
POWER教師獎、杏壇芬芳獎、時報文學散文獎首獎得主
第一線教師三十二年快樂教書極致祕訣
當老師拿掉了過去習以為常純粹教導者的角色後,自己也會在這種教育現場不斷的成長,不斷的察覺過去不曾了解過的自己。如玲老師的這本書想要表達的正是這樣的覺悟,正是所謂的「不誠無物」、「反璞歸真」吧!
──小野(TMS 創校校長、紙風車文教基金會董事長、作家)
如玲老師就是一位單純的師者,天不怕地不怕的勇者,為了教育向前衝……我從她的書中,看到師者的光輝與智慧。
──陳勇延(國立中興大學附屬高級中學校長)
小野(TMS 創校校長、紙風車文教基金會董事長、作家)
陳勇延 (國立中興大學附屬高級中學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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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跟很多願意配合政策的老師一樣,在教改裡,努力了三十多年。無論教改多詭譎,我們從沒想停止協助孩子適應教育的變化。無論多忙亂,轉身面對孩子時,總還是想繼續說方設法。
但我們的手再長,撈了這個、撈不到那個孩子的故事,還是讓人疲憊,落淚。
不過,教了三十二年,我看見了……
不管你是老師還是爸媽,或者就只是大人。
請試試:看著孩子,看見你自己吧!
擔任三十二年第一線教師的潘如玲,得過教師獎、文學獎,透過寫作、演講、工作坊推動班級經營,帶領學生狂野寫作,更是首位在體制內開設「圖像識讀」選修課的老師,以馬雅圖騰陪伴學生開發右腦直觀力量。
教職退休後,她寫下三十二年在教改與教學的觀察與感悟,以及她能快樂教學的祕訣──由內心湧出「不誠無物」四字箴言而產生的行動力,成為她玩在教學,樂於陪伴的大力量。
作者簡介:
潘如玲(藍夜 Joana)
屏東囡仔,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畢業。
一個相信認出是教育的源頭、真誠陪伴就來力量的老老師,一個常莫名感恩到覺得「能呼吸就是奇蹟」的生命,一個確認來地球根本是場體驗豐盛之旅的靈魂。
擔任三十二年第一線教師,二〇二二年從台中文華高中退休,繼續以書寫與圖騰課程,透過一對一對談預約、工作坊、營隊,陪伴光速小孩和一切守護光速小孩的老師(父母或照顧者)認出各自特質,一起創造好玩一點的人生。
經歷:
台灣第一位完整記錄出版自身班級經營模組的高中老師/高中組Power 教師/杏壇芬芳獎優良教師/時報文學獎散文首獎得主/親子專欄作家/三百場分享班級經營理念與實作演講/台灣首例在誠品書店帶學生狂野寫作發表兩場/首度在教育體制內開設引入馬雅宇宙觀的「圖像識讀」選修課程/JOANA MAYA 覺察教室負責人
出版:
《班級創意經營──反鎖死教學手冊》(合著)(師大書苑)/《教學魔法書》(商智文化)/《心情素描簿》、《班會就是夢想國》、《幹部就是千里馬》、《始終歡喜……班級裡的期初與期末》(勝穎文教)/《認出光速小孩》(網路與書)
JOANA MAYA覺察教室 https://lin.ee/N1RzDTF
推薦序
【推薦序】
教育現場──台灣教改三十年回望和覺察
小野(TMS 創校校長、紙風車文教基金會董事長、作家)
1. 教改大遊行
受到黃武雄老師的邀請,我參加了歷史性的台灣教育改革大遊行,並且站上肥皂箱開始演講,那是距離現在快要三十年的一九九四年,也是大家公認的台灣教育改革的起點。演講的內容大概就是控訴當時在台灣戒嚴時代流行的打駡式教育和填鴨式教育,我越說越激動,最後我吶喊著:「我們的孩子是人,不是青蛙,也不是狗,不要隨便打我們的孩子。」主持人笑嘻嘻的滅一下我的火氣說:「青蛙和狗也不能隨便打呀!」
記得主持人介紹我上場時說:「師大畢業的老師通常不會站在教改這個陣營的,因為他們是鞏固這個體制最重要的角色。現在站在台上的是極少數願意支持教育改革的師大畢業的人。」台下掌聲響起,我像是一個叛徒。
是的,我是師大畢業生中極少數沒有以「老師」為終身職業的,而且主修生物的我也完全沒有用這個專業工作。但是最諷刺的是,當大學同班同學們完成這一輩子為人師表紛紛退休之後,我反而在一個極偶然的機緣下成為全台灣第一所體制外高中階段影視音實驗教育機構的校長。在極度缺乏資源的情況下,靠著要實現台灣另類教育可能性的使命驅使下,我咬著牙用當志工的心情陪著這個危機四伏的機構走到第八年。我常常自我解嘲說:「就算是我償還欠師大的服務年資吧。」
在這不算短的時間裡,我有全新的領悟:體制內教育和體制外教育並不是二元對立的,更沒有高下之分,關鍵在於老師的能力、性格、生命經驗和反省能力,其中又以反省能力最重要。同樣的課程有完全不同的學習方式,師生用生命來互相影響,更是最重要的學習過程。
2. 師大畢業的
認識潘如玲老師是在一次全國性的文學創作大賽,她是當時的散文類首獎得主,我是評審委員之一。印象中在頒獎典禮上她很親切的叫我「學長、學長」,離開師大很久、感覺和師大很遙遠陌生的我,其實很不習慣別人這樣稱呼我。她自我介紹是師大國文系畢業的,在一所公立高中任教。我對師大國文系有特殊的好感,因為真正培養我成為一個創作者的朱永成老師,當年正是剛從師大國文系畢業的實習老師,她上台時緊張到聲音和手都發抖,還被我們取笑。她是唯一沒有放棄我的老師,直到我上了高中、大學,她還保持和我通信,不斷鼓勵我說我是她教過的學生中最有可能成為作家的孩子。所以我也一直記得朱永成老師的「學妹」潘如玲,一個真正能寫作的國文老師。
後來才知道在這之前她曾經和一群同班同學,在畢業後六年合寫過一本書《班級創意經營》,描述她們在各自的教育現場進行的教學實驗。當時她代表大家打電話給我詢問可否替這本書寫序,她說她們是一群「師大國文系」的同班同學。我聽到「師大國文系」立即想到那位對我最好的朱老師,心裡其實已經答應了,算是一種報答吧,但是正在參加教育改革的我,卻故意帶著挑釁意味問她說:「聽說現在的年輕老師都很混呢。」她的回答很有自信,說她們都是覺得教書有樂趣並且懷抱理想的老師,甚至想要建立一個足以和師大抗衡的師資培育機構。言下之意她們正在進行的是體制內的教育改革,我對她們的態度感到十分好奇,懷疑和敬佩都有。
3. 監獄和軍隊
在體制內要進行教育改革要比體制外困難千萬倍,體制內教育的結構形成非一朝一夕,社會的功利價值、學生人數暴增所形成的升學激烈競爭、家長們的期待和助長,甚至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等共犯結構。那些年我常常有機會接觸一些中學的教育現場,有時候覺得像是擁擠不堪的監獄,也像是枯燥乏味整齊劃一的軍營。在如此肅殺又喧囂的封閉環境中,老師能夠撼動的是什麼?充其量只是拿著電擊棒的獄卒或是吹著哨子吼來吼去的軍中班長。
我承認當時決定離開教育現場,是已經預見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當時有很多父母親帶著孩子移民國外的理由就是逃離台灣這個水深火熱的教育現場,其中很有名的一本書《出走紐西蘭》的作者尹萍便是其中之一。想想真是令人痛心和憤怒。懷著這樣的心情,我替那本書寫了很長的序,也把潘如玲和她的夥伴們列為自己的同路人,一起走在教育改革的路上,不分體制內或是體制外。
我們要面對的是絕大部分無法逃離教育現場,甚至成為共犯的人,包括自己,這才是生命中最艱難的課題。
4. 馴獸師的眼淚
對於剛剛進入校園屬於野百合世代的潘如玲老師,學校已經不像戒嚴時代的監獄或是軍隊,她形容校園是一個動物園,她是被分到三種鞭子的馴獸師,這些鞭子有些特殊設計,那就是打人不留痕跡也告不起來,這不是和刑求差不多?
最近遇到一個曾經擁有數千名學生的補習班老闆,他很得意的告訴我說他曾特別去日本採購一種非常有彈性也不會留下痕跡的教鞭,打下去可以立即彈許多下。他知道我這些年為了替「台北市影視音實驗教育機構」招募學生,跑遍各種過去不曾去過的場合,包括台北市家長會和各種教師團體,只為了區區幾十個人,表示非常同情。幾十個人怎麼和數千人相比?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卻是:「也許因為我打了太多人,也算是造孽吧,我現在失業了。」如果不是最後這句話,我真的很想揍他一拳。
並不是每個老師都是這樣子的,可以笑談過去在教育現場打學生的輝煌事蹟而毫無悔意。在教育現場實際磨鍊後的潘如玲老師,畢業後第一次回到台北,經過位於和平東路的母校師範大學時,忽然百感交集而痛哭起來,她哭的原因是在學校所學和真正的教育現場差太多了。她曾經多麼以師範大學畢業為榮。
馴獸師哭了,因為她本來以為只要付出真心誠意,就可以專心做一個很好的老師,而不是靠著鞭子來馴服動物的馴獸師。透過不斷的反省、覺察和發現,退休之後的她寫下了這本書《因為教你,我認出我》,描述一個在台灣三十年教改各種政策下載浮載沉的體制內老師的心聲。
5. 每個孩子都不應該被放棄
教改到底是成功或失敗?教改是否真的撼動了整個教育體制?台灣社會有沒有因為從基本的教育改革而使得社會更好,甚至成為一個理想的公民社會?解除師範大學為首的師範體系作為台灣唯一的老師培育中心之後,老師的素質是否普遍提高?少子化這個趨勢是否有被列入在當年教改政策的考量?流浪教師人滿為患,大學一家又一家的關閉,這些結果是否和當年的教改有直接關聯?
上個世紀九〇年代初當教改運動開始的那一刻,二十三歲的潘如玲狂熱的追隨著這個革命性的夢想,在體制內進行著一個人的教改,一晃就是三十年。每隔十年她都有新的發現和覺醒。
其中一個重大發現就是她寫的那本書《認出光速小孩》,她在這本書中提到一個觀念,是千禧年(西元二〇〇〇年)後出生的小孩學習和認知的方式受到網路科技影響,已經完全不同於過去的學生了。他們看起來注意力不大集中也沒有耐性,但其實他們正在用他們極敏銳的感官接收來自四周的訊息,如果再用傳統那套教材教法,他們會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我曾經把這本書發給我擔任校長的「台北市影視音實驗教育機構」的老師們當參考書籍,因為我們的學生就是書中提到的「光速小孩」。
為了迎接一批又一批這些「光怪陸離」的青少年來到我們這個不是學校的學校,我們在招募老師時不看學歷甚至有沒有教師證,只看這個人的專業、熱忱和人格特質。所以每當有參訪者來到我們的機構,幾乎無法分辨誰是老師、誰是學生。我常常看到的畫面是學生替坐在地板上的老師紮頭髮,像是她的姊姊一樣。或是在有陽光下的青草地上起舞,在球場上賽球,分不出彼此,我指的不是年紀,而是心靈狀態。當老師拿掉了過去習以為常的純粹教導者的角色後,自己也會在這種教育現場不斷的成長,不斷的察覺過去不曾了解過的自己。潘如玲老師的這本新書《因為教你,我認出我》想要表達的正是這樣的覺悟,正是所謂的「不誠無物」、「反璞歸真」吧!在這本書中她描述了許多孩子的行為,例如拒絕學習上課睡覺的、習慣撒謊偷鷄摸狗的、不信任甚至討厭老師的、態度頑劣傲慢的、積習難改品德不良的學生,她用一種更深入理解的方式和他們相處,有了全新的發現和領悟,也促使自己成為一個更好更完整的人。
在前面那段文字中,我刻意用了那些傳統老師們的思維和輕易貼上標籤的形容詞來描述孩子,其實是一種提醒。就像有些老師輕易判斷一些比較不專心思想天馬行空的孩子是「過動症」、內向害羞專注於同一件事的孩子有「自閉症」一樣。如果能夠拿掉這些先入為主的偏見和成見,看到孩子的另外一個面向和可能性,老師才可能繼續在教育現場使自己更加成熟、茁壯,否則我們很快就會使自己的身心枯萎。
「一個孩子都不要放棄,救一個算一個,不知不覺就幫助了很多孩子。」這是潘如玲在書中提到的結論。我這些年常常為畢業的孩子們寫推薦信,不管是國內外的升學或是就業。我每一封信都寫成是獨一無二的散文,如果在寫信中發現這些孩子在過往的成長歷程中曾經被霸凌、被否定,或是父母親耐心陪伴他們度過很長、很辛苦的難關時心生不忍,會先躲在浴室內哭一下,出來再繼續寫。「哭很好,表示自己還擁有一個柔軟良善的心,不是嗎?」潘如玲曾經這樣寫著。孩子們看到我的推薦信後的反應通常是:「我有那麼好嗎?」我的回答是:「你本來就是這樣子的,連你自己都忘記了。」
我很想要當一個非常好的教育工作者,也一直以作為師大的畢業生為榮。我常常去師大的操場散步,踩在有彈性的跑道上,忍不住就跑了起來。原來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師大。
每一段故事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陳勇延(國立中興大學附屬高級中學校長)
如玲老師是我在文華高中服務時的同事,即使我已離開文華十三年,仍保持聯繫。我們不是那種常常聚會的朋友,但彼此會相互關心。大約一年前吧,她告訴我正在寫一本新書,希望我幫她寫序。我笑說:「您這位國文系的學姊(我和如玲都是師大畢業,她大我一級),文筆好,我何德何能為您寫序呢?」
當時我還不知道她新書想寫什麼。就是一種信任吧。我心想,她要我寫序,一定有她的道理,我沒再多問就一口答應。直到出版社寄來書稿,我才發現我被寫進書裡,好奇特的感覺喔!以電視劇人物的出場序來說,還算排在滿前面的,而且不是那種一出來就陣亡的臨時演員喔,還是影響她後來發展不小的角色耶。
原來當年我推薦他們看的一本書──郝明義先生寫的《越讀者》,對她產生了某些化學變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當時我是總務主任,身兼學校教育基金會的執行長,手邊有些經費可以協助教學發展特色。高中老師的自主性不小,愈刻意想推動任何特色發展,反而適得其反。加上我當時不在教務處,因此就是敲敲邊鼓,純粹只是想分享好書,完全沒想過後面的發展。哪知道這群國文科姊妹們,就自顧自地玩起來,還把郝先生請到學校演講,完全沒思考到郝先生行動不便,而當時校內的禮堂沒有電梯,這可真難倒我了。心想,頭都洗到這裡了,這齣戲不跟著唱下去好像說不過去,於是我硬著頭皮去拜託總務處的工友大哥們,讓郝先生坐在輪椅上,像抬鑾轎一樣,從一樓一路沿著階梯抬到三樓,我是亦步亦趨護駕在旁。整場演講,我毫無印象郝先生講了什麼,我只掛念著演講結束後還得順利把他抬下樓。或許這一切都太戲劇化了,老天爺覺得前面的戲都唱這麼足了,後面的戲分也不能太弱啊。如玲老師與國文科的老師們,在這場次的演講之後,陸陸續續又開展了許多的活動,包含後來的狂野寫作等等,都相當精彩。
人生如戲。就像如玲在書裡提到的,師者有時只是播下種子,後來會怎樣不知道?有時天自有安排。我們只要各自負責把戲分唱足,用心的唱,就是一場好戲。隨著歲月的洗禮,我愈來愈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說個我親身的經歷,十四年前第一次參加校長遴選,運氣不錯,首次報考就通過筆試,入圍到興大附中的複試(當時還是市立大里高中),但我在四選一的遴選複試中未能獲選;在遴選失利當下,我心裡有點失落,第二年再接再厲,順利錄取台南的新豐高中。在獲知錄取的喜訊時,也同時接獲通知,住在台南的父親檢查出肺部腫瘤。在這一年,我回到台南擔任校長,也陪伴父親最後一年。在台南服務六年後,我又遴選回到台中,擔任當年遴選失利的興大附中校長。回顧這一切,原來當年的遴選失利,不是挫敗,是上帝的恩典,讓我能忙於公務又能盡孝道,等因緣俱足了,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好比如玲在這本書裡,描繪的師生情緣,每一段故事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我讀如玲這本書,就像是翻閱她教學生涯的回憶錄。從師大畢業,歷經各時期的教育環境轉變,她也跟著與時俱進的蛻變。我們年紀相近,加上有共同服務場域,讀著讀著,腦中浮現故事的畫面,宛如身歷其境。擔任教職多年,我也有如玲老師的類似經驗,以前種的因緣,多年後再接上線,說是重新理清前緣也好,或是再續前緣也好,生命之間似乎沒有誰影響誰或誰教誰的必然,有時我們從學生身上學到的,不亞於我們想教給他們的。
如玲給我的感覺,始終是很溫暖。她有時很細膩,有時卻又很傻大姊。如同她書裡寫到,新課綱上路前,憑著一股熱情,就自薦擔任一〇八課綱課程諮詢教師的召集人,我要是當時也在會場,我也會像那位同事一樣阻止她,我會在桌子底下跟她狂比NO,勸她別幹傻事,因為那些複雜的條規會把她搞瘋。但她就是一位單純的師者,天不怕地不怕的勇者,為了教育向前衝,即使退休了,仍活力滿滿。
王溢嘉曾經寫道,人生有三部曲:「第一部,相信聖誕老人,期待他的降臨。第二部,不再相信聖誕老人,面對現實。第三部,自己成為聖誕老人,彌補現實。」您的人生是處在哪一部曲呢?我從如玲的書中,看到師者的光輝與智慧,期許我自己也能跟她一樣,成為孩子生命的貴人。
【自序】
序
FOR YOU,親愛的,生生世世的師長們
這篇文章,或許有點突兀,但我想拿它來當序言。
它像是要凌空跳過我在寫這本書時思考著到底要挖自己到多深的猶豫;或感嘆成書過程各方協助的神奇;還有懷疑著像我這樣一個平常老師的看見,究竟有何意義?別懷疑,這個懷疑占據最多時間!
它還要跳過簡介這本書,比如第一部分說的是用第一線老師的眼光看三十年教改;第二部分是一個老師在教室裡看似教導,其實被教導的學習之旅;最後那部分幾乎像是喃喃自語,又似大聲疾呼。
但當最後要來寫序時,我覺得以上都不是重點,重點只有一句,那就是「FOR YOU,親愛的,生生世世的師長們」。請讓我把它拿來當序言吧。那是在一次很深靜心後,幾乎瞇眼,手飛快在鍵盤上跳舞的記憶。
每次重讀,觸動我的仍是那第一個冒出的句子。如果你讀來感覺不成章又不成篇,請見諒啊!那一定是我傳達還沒那麼清晰,但,這是目前的我的盡力了。
1
當時心中冒出的第一句是:「親愛的師者們,我們沒有那麼容易受傷害。」
這樣說並不是說師者有盾牌石塊槍械或彈藥。這樣說是因為生生世世以來,當我們選擇進入師者血脈,就很容易在每一個傷害點裡迅速修復—這裡所說的師者,不單指學校老師,各行各業都有師者。這樣說,也不是要暗示師者有斷尾蜥蜴神奇癒合的超能力。這樣說,是指「『修復』來自當你決定成為師者的那個當下」。當你決定成為一個師者時,心就幫你安裝好一組「修復APP」。不要認為這是誑語。佛經說「心如工畫師,能畫諸世間」。諸世間何其雜,心都能造就,安裝一組小程式?沒那麼難!
如果還是不太理解,就請你把它當成一個價值觀,一種理念或是一種想法,不管是什麼都好,就是那樣,置入而已,下載而已。反過來說,如果我們並沒有選擇成為一個師者;或是選擇了,但忘了,這程式顯然也就發揮不了效用。那就像是你新下載一個APP,但你不點開它,你就無法用它。同理可得:如果你安裝的是別種職業的APP,你也就不會用到這款師者「修復APP」。
當然除了師者,你能同時多安裝幾個,只要時間管理充裕,並玩得愉快。但,如果你「選擇」此生(或此時)要成為一個師者,當你開始接受扮演點燈人的角色時,你一定會同時啟動守護點燈人的程式,也就是「修復APP」。
2
談「修復APP」前,先談談師者另一個有趣的「通道APP」。「通道APP」必須比「修復APP」更早下載。這個通道是一個承先啟後的設計,當安裝完成,才順帶附贈修復程式。請想像當我們選擇進入師者這個脈絡(各行各業的教練、師傅都可以),我們就成了一個通道。這通道裡有前行者,有後隨者。它讓師者不再只照料自己,它開始很容易顧念後來者(學生)。用點燈人比喻,就是你開始不只為自己點燈,你開始思考如何照亮別人(有的還兼供水供餐喔)。但總會時日久了,油盡燈枯水乾,這時,「修復APP」就要啟動。
好的,如果你早先選擇當老師時的「通道APP」(承上啟下、承先啟後)還未解除,用白話來講就是:你手上的燈還在的話;還願意供燈、供水的話,放心,過去生生世世的師長開始以前行者姿態過來幫你添火加水,一如你不自覺為後來者(學生)添火加水一樣,必然而自然。沒錯,當你進入修復狀態。簡單說:就是從各種管道開始幫助。但重點是:你還記得你是點燈人,還承認你是點燈人。
至於怎麼被修復?
來回想你曾讀了某本書,聽某場演講,看某部電影,聽某首音樂,參加某次工作坊,聊某個話題,你有沒有曾經那麼一個電光火石,心陡然又亮,門又再敞,甚至不由自主就一直找相關資料來學,或不學,但那個突然活過來的感覺,記起來沒?這些都是幫忙修復的,這些幫忙很動人,但真正動人的重點是:你就算心如死灰,但你還是記得,你還承認你是點燈人,這些協助才有力量。
你知道點燈人多美嗎?如果抬頭看看夜空,你會以為亙古以來,黑夜茫茫一如人生苦海無邊。但若定睛一看,你會看見繁星一直點點在,或許烏雲遮眼不見,但真相是,始終不滅。為什麼要說這些?你知道點燈人為何美麗嗎?因為點燈人本身就是星子。當星子自己亮起,就會知道,原來每個星子都有亮起的渴望。每個都是!更美的是:當點燈不再只為自己,而為別人時,生生世世以來的師長,所有曾經是點燈人的人都會幫你,幫一剎時心灰意冷,滅了燈的你,幫你把燈亮起來。
這就是生生世世師者「修復APP」的功能,這也是星子美麗的祕密。
但必須再次說,重點還是在於你知道你是通道嗎?你知道你在做承先啟後的師者嗎?你必須先知道這個。那就像是魔法師一樣,不知道、也不承認自己是魔法師的人,再厲害也無法施法,得先知道自己「是」,再認出手裡法器,再一次次練習,才有可能運用法器力量。那就像是認出自己是通道是點燈人的師者,才有辦法火海也好、火炬也可,火柴也沒關係,拿起哪個就是哪個,才能點燈,才不怕燈滅。
3
點燈是各行各業的師者們都在練習的道路。這條有趣又漫長的路,它是往上攀升的螺旋體。當我們越少批評抱怨,往上、往遠、往前去的速度會加快,即使經歷痛楚,也能快速轉去更高維度,不至停留太久。
所以,親愛的師者,我們沒有那麼容易受傷。請看出班級裡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來提供經驗讓你看見自己,你超棒,每個靈魂都超棒。認出故事,但不和故事糾纏,好好享受故事提供的體驗。試試感謝,你會充滿靈感到像個蹦蹦跳的小精靈,而且無論幾歲都是。(這個是真的,如玲和很多老師都體驗了。)
這個練習包含兩個子題:一個是往內認出。一個是往外看見。往內認出自己此生(當下)扮演的角色。往外看見這樣的自己擁有什麼樣的工具。
放心,如果是魔法師,那法術會讓一個斗篷、一個手杖、一根羽毛、一朵鮮花,巴拉巴拉,陸續現身出來;如果是點燈人,那燈會是一根火柴、一把火炬、一片燈海或一個專屬你的火紅教案,陸續轉化出來。在這樣的練習中,教室裡的你會發現你不再以教導學生的角色存在。你開始和台下的學生一起進入一個學習的流裡頭。那是一條伏流,隱隱約約又確確存在。練習在伏流裡更鬆開的流動,這伏流行經沙漠。沙漠是如此巨大、具體到看起來不可能改變,但因你的放鬆,會認出伏流雖然看不見,但它真實存在,斷斷續續,但從沒放棄渴望入海。
你得接納面對行經沙漠時的恐懼。我說的沙漠就是老師們常在教育現場看見的一群昏睡的台下──你幫睡到流口水的孩子蓋過被被嗎?我說的沙漠還像是看似無法撼動的制度──你曾幫忙解套一個紛亂情緒大過議題討論的會議嗎?如果你曾遇過上面的狀況,你會記起這樣的沙漠曾如何耗散你的心志,這樣的耗散甚至讓我們很容易放棄相信伏流能萬里,浩浩湯湯終能歸大海。
但為何你還沒放棄?就算說再也不要雞婆,但為何還繼續?你去拉拔叮嚀,去氣到說再也不管,但為何還在想方設法?為什麼?不要懷疑,那就是師者血脈了,無誤。
師者血脈就是當你看著孩子還是一個小不登愣啥也沒的種子一粒,你不知哪來勇氣?敢堅定跟所有看壞他的人說:「會長成參天樹的,會的會的。」
你有看見伏流的能力,你一直都有,只是忘了。如果忘了,請記起來啊!
4
記起你曾在暗夜裡無數次的點燈,即便光小如豆,點上就是燈。
即便你也咒罵這無邊黑夜,因為怎麼點,那夜幕仍是墨黑。但當囡仔從不知哪來的生命之河飄到你眼前時,你又忘了咒罵,你開始忙著守護,直到送走孩子,看著他們安全進入下一段生命之河,說再見再見同學再見啊,驪歌唱啊唱啊!然後,你開始準備下一場點燈。然後一樣,還是咒罵這無邊黑夜。哈哈哈,好可愛的畫面啊!期末期初就是這樣不是嗎?
當然,有時候真的是不想再點燈了。我們說管他媽媽嫁給誰?誰家孩子誰去管!那有兩個狀況來了:一個是我們決定放棄師者這脈絡(選擇其他身分去);一個是我們正在修復當時的選擇(繼續扮演師者),而這兩種狀況都很好,我們自己內心清楚就好。
只有一種狀況必須被注意,那就是為各種需要(錢或是對某個位置有所期待)繼續當老師,但不認為自己是老師時。這時,每個單元依然熱烈教完;每次進度還無懈可擊,但只有自己知道心如死灰。等等,讀到這裡,是要來責怪這款師者嗎?不是喔!請放下這念頭,沒有責怪,只是看見,然後一起思考這樣好嗎?
只是來提供一個可能:有無可能?從師者通道移出的你,其實應該移入其他通道,移入那個能感覺呼吸、感覺活著、感覺創造的通道?該來練習問問自己:「對自己來說,生命裡真的好玩的是什麼?」
請把師者「要有使命」這樣的說法拿掉。請在教室裡,操場上,試卷裡,課文裡玩。
像孩子一樣玩。放下學生,先問自己:對自己來說,真的好玩的是什麼?
記得小時候的你嗎?玩累了就直直說我玩累了,如果還想玩,還不想離開,就實實說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休息一下還不夠,想離開就說再見,或想去別的地方玩,一樣再見。但不要帶著罪惡感休息或離開。也不要帶著使命感哀怨的留下。
你看過哪個孩子玩到累了,想休息時會說:「對不起我累了,我想睡覺,而這讓我感覺罪惡。」不會的,親愛的,他只是直接去睡,或者哭鬧一下,然後就去睡了。即便哭鬧,那個哭鬧不是要讓誰不舒服,而是表達一個需求。焦點從來不是哭鬧,而是去理解那個需求,哭鬧自然就退去。放下對自己或對別人的責怪吧!
師者面對的正是比我們年幼的孩子,不如就記起自己是孩子吧!我們就會知道如何連結孩子,而孩子最大的能量是什麼?不就是玩嗎?
5
玩心穿越年紀,還帶來豐盛。當我們在師者通道始終感覺不來好玩的,請練習允許自己換通道吧!通道其實就是血脈。不想當老師又必須留在師者通道的,建議看一次宮崎駿的《魔女宅急便》吧!也許可以幫助記起自己的血脈,自己的通道。
記得小魔女決定離家那段嗎?影片一開始預告颱風要來,她決定立刻起飛去那個屬於自己的村落,開始她的魔女守護。「颱風」代表已知的困境,在魔女血脈(通道)裡看到的颱風不是困境,而是機會。而這個機會是小魔女的媽媽和外婆(同樣魔女血脈)一致的看見,這也是凡人爸爸不理解為何颱風天出發的疑惑。這裡並不是要比較誰魔誰凡?他只是來說血脈,小魔女承接自媽媽、外婆,還有更老的外婆,這一路下來的就叫做血脈,各行各業都有這樣一條血脈,隔行如隔山,說的正是血脈不相通。
通,不是學習後,才通。
通,是回自己通道後,學習如何更通。
至於是不是自己通道,自己很清楚。自己通道也當然不全順風順水,但即便水逆風擊,咬牙流淚罵著都還說「我甘願」時,那就對了!那就有機會再上層樓了。
不是自己通道的,是鳥硬學游,魚要學飛,隔山打虎,看似虎虎,還是不動紋風。
通,也不是這輩子只能通一個通道。通,可以是八萬四千條條路,曼陀羅一樣展開,至於是否在自己通道裡,可以試試簡單辨識,問自己好玩嗎?平靜嗎?喜悅嗎?豐盛嗎?流著淚也要繼續嗎?當答案是肯定的時,那就是《魔女宅急便》裡的小魔女,小小身軀,抓著掃把就敢前去的身影。
最後要說的是一個關於對師者的放下。可以放下對每個老師都要熱血澎湃,忘我付出的渴望嗎?可以只祝福師者們願意成為通道,成為點燈人,而不是一個只傳知識的「類AI」嗎?
師者,是因施而成師。施大施小勿比較,也無從比較。心若到位,所施成真。真也別執著那個「真」。每屆孩子來來去去的因緣,隨聚隨散,再真!最後不也是假?榜單再紅終要撕;專案再火總是煙。此生來地球體驗,何其有幸,最終,點點滴滴還是都入了集體意識資料庫(雲端?阿卡莎?阿賴耶?),而老師和學生不過就得一暫時空間,名曰教室。我們在教室練習「聚散」。
運氣好時,在一個班裡認出幾個點燈人,你給他添了火加了水,放到各行各業去,當我們老了,閉上眼,想到亙古黑夜又如何,各行各業都有幾個你認識的點燈人守著咧!心好安啊!運氣更好時,還能練習往內認出,往外觀察。
往內學觀自在菩薩,靜心直探自身,行深不行廣;往外習千手千眼觀音,十八般武藝足,能學還想多學。若能如此深廣多能,受傷時,即使「修復APP」來不及啟動,光是師者本身的學習APP系統,藉此進階版的內學外習,升級PRO版,親愛的師者,哪還來傷害呢?
教書最後十年,我邊研究馬雅觀點,邊在教室裡實證陪伴孩子認出自己通道的力量。而這三十二年在師者角色裡的我,最深的感受就像馬雅問候語「In Lak’ech Ala K’in」(你是我,我是另一個你)一樣,就由這本小書,輕輕又清清說說那些「因為教你,我認出我」的故事。
這些故事都是真實,因涉及學生或個案,為免大家好奇,我讓一些場景與人物互換。與我共同經歷者若是麻吉,必不用猜測;未與我經歷者,就有緣於文字吧。至於是誰?何時?何地?就請放下,祝大家都直取能量,故事都過了,過了就過了吧。
感謝天行者編輯小歐協助文字擴展,老師好友藍夜品如、紅蛇馨如、白狗以鈞、紅月雯祺幫忙校稿。
更謝謝啟蒙我教學之愛的外婆,引導我教學之路的父親;以及僅因一場辦演講之緣,卻協助我記錄了教與學誠實心法的郝明義先生,謝謝好老師。
全身心的感謝,以愛與光。
【推薦序】
教育現場──台灣教改三十年回望和覺察
小野(TMS 創校校長、紙風車文教基金會董事長、作家)
1. 教改大遊行
受到黃武雄老師的邀請,我參加了歷史性的台灣教育改革大遊行,並且站上肥皂箱開始演講,那是距離現在快要三十年的一九九四年,也是大家公認的台灣教育改革的起點。演講的內容大概就是控訴當時在台灣戒嚴時代流行的打駡式教育和填鴨式教育,我越說越激動,最後我吶喊著:「我們的孩子是人,不是青蛙,也不是狗,不要隨便打我們的孩子。」主持人笑嘻嘻的滅一下我的火氣說:「青蛙和狗也不能隨便打呀!」
記得主持人介紹...
目錄
推薦序.教育現場—台灣教改三十年回望和覺察/小野
推薦序.每一段故事都有它存在的意義/陳勇延
序.FOR YOU,親愛的,生生世世的師長們
PART 1 那些教改改的,不是我想要的?
一九九○-一九九九 教改從對立到無分.跟著教改改革的二十三歲
二○○○-二○○九 教育從單一到多元.聽著內在聲音造夢的四十歲
二○一○-二○一九 教室從Time is money到Time is art.學習馬雅頻率生活的四十五歲
二○一九-二○二二 世界從文字重返圖像,AI合作開始.歸零重置的五十二歲
PART 2 那些我在教的,正是我需要的!
輪迴可以不用輪──在家庭故事迴圈裡還要游多久?
如實才有機會──講忠孝仁愛信義和平要幹嘛?
等待的背後是很深的信任──我是忍耐,還是好奇?
生死裡的慈悲──人真的渺小到無可談論?
創造前請放下控制──自己壓自己的壓力怎麼那麼大?
位置得自己說了算──你是來讓我知道你多討厭我嗎?
陪伴都是愛──為什麼你不要被我經營?
魔法在心不在咒──不是應該規畫好了就沒事嗎?
探問就是答案──被我打的孩子
認出即生力量──敢承認的孩子
PART 3 教育,自然法則而已
一個教室一個宇宙
師者就是天地通道
師者有道,無分正式或代課
以身作則,替人著想,慈悲心腸
鼓勵和批評都沒那麼重要
砍頭去尾的閱讀是測驗,不是閱讀
評語是來協助孩子看見沒看到的自己
鐘響時記得呼吸,練「覺察」
過去不等於未來,練「歸零」
光速小孩認「真」不認「假」
協助會在求助的瞬間啟動
右腦才是AI爭取合作的對象
讓更大量的輔導專才進校園協助教改不翻車
後記 一個守護練習:老師也需要被接住
推薦序.教育現場—台灣教改三十年回望和覺察/小野
推薦序.每一段故事都有它存在的意義/陳勇延
序.FOR YOU,親愛的,生生世世的師長們
PART 1 那些教改改的,不是我想要的?
一九九○-一九九九 教改從對立到無分.跟著教改改革的二十三歲
二○○○-二○○九 教育從單一到多元.聽著內在聲音造夢的四十歲
二○一○-二○一九 教室從Time is money到Time is art.學習馬雅頻率生活的四十五歲
二○一九-二○二二 世界從文字重返圖像,AI合作開始.歸零重置的五十二歲
PART 2 那些我在教的,正是我需要的!
輪迴可以不用輪──在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