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元百貨—漫步臺北島都-FindBook 找書網 ISBN:9786267076170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留住歷史記憶．好評推薦
呂紹理｜國立臺灣大學歷史系教授
周奕成｜大藝埕創辦人
黃恩宇｜國立成功大學建築系副教授
高傳棋｜臺北水窗口執行長
楊　燁｜文史藝術工作者
戴寶村｜吳三連臺灣史料基金會秘書長
（依姓名筆劃序）

章節試閱

導言｜一九三○年代臺灣島都的現代消費文化與大眾文學漫步

一九三○年代是島都臺北進入摩登現代的關鍵時刻，也是不少人嚮往城市幸福生活的夢想之地，由「雄壯的建物，繁華的店鋪，坦闊的廣道，機敏的交通，漂亮瀟灑的市民」組成的文明都市，初抵臺北的夢想者，一走出臺北驛，無不驚嘆於眼前的幻影，鄉下與都會的對比，展現在洋服店、金飾店、百貨店、蓄音機店、電影館、咖啡屋、跳舞場、撞球間等陶醉人心的店鋪，甚且與近代都市化興起的消費文化，有著不可分捨的關係。〈幻影的消滅〉（《南音》，涼，一九三二）主角常青，即懷抱闖蕩的雄心來到臺北，但進入商會工作後，逐漸迷失在大都會五光十色的誘惑中，每個月的收入不足以支撐他的應酬與享樂生活方式，不時透支賒帳買衣、買鞋、買帽，來滿足虛榮的門面，連老父盼他賺錢回家的寄望都拋諸腦後，「赤」字是一個警訊，常青卻對山雨欲來的不景氣局勢渾然不知，仍流連在購物、打牌、看電影、上咖啡屋的消費潮流裡，其中有名氣的「美人座」咖啡屋即是一干同事最常買醉的地方。
據《臺灣日日新報》披露，美人座開業日期是昭和五年（一九三○）十二月二十二日，由表町日星商事原址（館前路漢口街口）改裝，寫真合照的女給二十幾位，甚至有來自日本的美人，最多曾有二十七、八位女給服務，難怪男士們趨之若鶩，如果要描繪一張臺北城內（本町、榮町、京町、表町為主）的男性消費地圖，美人座咖啡屋似乎是不錯的起點。
大城市大到可以吞蝕個人，也可以是上演傳統禮教與現代戀愛觀衝突戲碼的舞臺。男女追求自由戀愛或遵循媒妁之言，兩種婚戀關係恰巧在《命運難違》（《臺灣新民報》連載，一九三二－一九三三）這部通俗小說中，安排故事進展平行輪替，男女主角各分東西後，有如身上背負莫名詛咒，展示了不得不走向乖舛的宿命。相較於常青在島都生活的經濟壓力，《命運難違》青年學子金池則擁有優渥的資產背景，婚戀態度也成為成家立業前的唯一苦惱，剛從日本京都大學返臺放暑假，家裡極力撮合的婚事，讓持戀愛至上論的金池打從心底反抗，這是一個「本質」與「存在」論的掙扎，到底要用行動證明婚姻的基礎應建立在自由戀愛上，還是聽從長輩選擇未曾謀面的對象？作者林煇焜本身畢業於京都大學，小說設定的主角也在京都大學就讀，不免令人假想，透過金池口中抒發的戀愛觀，是否受了曾任教京都帝大的學者廚川白村「戀愛至上主義」的影響；甚至，有如前輩作家劉捷所言，摩登女給在爵士與體臭的漩渦中成為戀愛的教師，她們也是信奉戀愛至上論的一群。差點獻出貞操與金池互許終生的女給靜子，何嘗不是如此信守戀愛至上的角色。不過，這在文學家張我軍身上，已經行動證明，他編譯廚川的《近代的戀愛觀》，深信戀愛是至上最高的道德，是神聖不可侵犯；他在北京談戀愛，雖遭妻子家庭反對，仍爭取戀愛自由，回到臺灣成婚，以至在《亂都之戀》詩集序文，倡言「沒有戀愛的人生，是何等地無聊而苦悶啊！然而，戀愛既不是遊戲，也不是娛樂啊，真摯的戀愛，是要以淚和血為代價的！」他完全汲引廚川的理論，以如此之代價，才獲得甜美果實。但在《命運難違》金池身上，堅決主張「結婚的第一要件就是戀愛。也要去身體力行。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等於包裝體面的人口買賣。」或許一開始就註定失敗，因為藉由金池的學長玉生之口——「所謂的戀愛至上論者應不介意國籍與階級，既不能娶日本人為妻，那出身無產階級的豈更不用說了」，金池「有條件」的戀愛至上論根本是不堪一擊，遑論在這種迷思下，接下來的發展如何有好結果。
大約相同時代，類似的通俗消遣小說名單中，吳曼沙的《韭菜花》（臺灣新民報社出版，一九三九）也大量速寫臺北城市場景，挪用做為男女主角言情、自由戀愛的舞臺。小說開章帶入新年島都臺北繁華喜氣的一面，汽車在街路上橫衝直撞，過年迎春的人潮擠滿了可以遊玩的去處，這日一位摩登打扮的少婦月嬌（時髦形象與姨太太身分），乘人力車從洋樓來到一間百貨店，再上樓與牌搭子打麻將。隨後月嬌的乾兒子智明加入，不久二人共赴草山旅館巫山雲雨。被誘初嘗禁果破處的智明，日後迷亂徘徊在月嬌的肉慾及純情的端美之間，仿如福樓拜現代主義小說《情感教育》，巴黎大都會讓青年主人翁腓德烈克分不清幻景或現實，先苦苦追求一個愛情幻影，後又另與他不在意的女子私通。島都臺北一方面象徵為吸乾智明精氣的場域，是端美口中受都市文明洗禮、燈紅酒綠，處處都是物質、慾望誘人的陷阱；另一方面，又是自由戀愛發展不可少的場景，男女初戀啟蒙的臺北橋、海誓山盟的臺北公園或滋生愛苗的戲院。逐漸文明化擴張的城市臺北，既是令摩登的青年男女想像、嚮往的城市，也是擊碎、吞蝕青春的墮落之地。而小說家，甚至言情小說家，以文本抵抗城市化的誘惑與批判現代消費的興起，對於進步、樂觀、理性的現代化島都這個殖民城市，有打從骨子裡就已厭惡的負面態度。
另以言情小說阿Q之弟《可愛的仇人》（臺灣新民報社，一九三六）為例，背景以南部高雄、鹽埕、哈瑪星一帶為主，寡母秋琴獨力撫養三個子女，即使家中一貧如洗，女兒麗茹對臺北的修業旅行仍充滿憧憬，「島都的風光、總督府的樓層、什麼北投、草山一切的夢想、都歷歷無窮」，秋琴卻也不止一次振聾發聵，藉由她的口告誡兒女，城市化後上酒家、咖啡屋、舞廳、打麻將等醉生夢死的行徑對人的毒害，情節中特別也描寫到百貨店的奇幻景象，帶給了無產階級者眼中極度不安的物質魅惑修羅場，創作者之手是這麼描寫的：

街路上的來往自動車、射箭也似的嗡嗡然左左右右、飛塵乘風而起、浮動於光輝赫赫的電燈下、百貨店的見本櫥裏、整列著奇形巧樣的物品、摩登女郎、一出一入、購東買西、大有滿載而歸之慨、秋琴覺得市上的交通太過於複雜、恐有不測的事情發生……

城市的喧囂與物質消費的誘惑竟有如大魔神仔，隨時可吞噬人。寡母秋琴憶及死去的先生建華，認定「以前的臺灣除了酒樓、藝妲以外其他的卻未曾聽過有什麼CAFE、跳舞場，近來卻不然了，花柳界、娛樂界的進步可謂應有盡有！噫！建華的一命、真真的被這個惡劣的社會環境害死的呀！」秋琴甚至連三個兒女未來的命運也不禁擔心起了。
再回過頭看《命運難違》，小說序幕即將讀者帶往現代城市消費空間「滿洲」咖啡屋，聚在一起的五位臺灣青年，分別擁有學生、公司職員、銀行員、商人、文官等不同職業與身分，有女給作陪，一桌人高談時事以及貫穿整本書的婚戀主題。做為新聞小說故事「前景」，「滿洲」既與滿洲國時勢有不可分割的連結，但「滿洲」咖啡屋又有實際的存在，位在表町廣口商會舊址的新咖啡屋，請了二十七、八位女給的描述，對於同時代的讀者而言，無非等同前述，是一九三○年底，在日星商會原址開幕的美人座咖啡屋。店內空間內一樓有蓄音機傳出的音樂，青年們吸著敷島牌香菸，喝著啤酒、汽水，陪侍一旁的女給，教育程度相當高，其中就有十六名女高畢業。那時最高尚的紳士打扮，是白麻西服配黑色蝴蝶領結，頭帶外國進口巴拿馬草帽，鼻上架的是玳瑁眼鏡；而新潮時髦的摩登女子形象，則活脫脫如同一位商店櫥窗模特兒走出來的女性，剪著一頭男士短髮，穿一洋裝，白襪在腳踝處下摺，可見光潤的小腿肚。彼時報紙出現許多目不暇給的新名詞，「摩卡」（mordern girl）摩登女孩，「摩伯」（mordern boy）摩登男孩，還有襯衫、火柴、咖啡等等都是新時代潮流用詞。都市現代空間與城市文化，在小說中完全被帶出。也再一次見證，美人座咖啡屋在摩登生活消費地圖上的重要性。如果說一九三○年以前，城內表町最有名氣的咖啡屋是「牡丹」，那麼，一九三○年以後，牡丹對街咖啡屋新軍「美人座」則話題最火紅。然而不到幾年光景，美人座的口碑卻逐漸下滑，服務的品質已經到了大小眼的地步。但倘若要見識島都臺北的風流與奢華，美人座仍是城內漫步逛街挺不錯的開端。
菊元百貨店搶先臺南林百貨，於一九三二年底盛大開幕，在此前後，新時代的摩登男女，想要追時髦趕流行，或來場自由戀愛，臺北城區正是最佳場所的不二選擇。與金池婚約擦身而過的臺灣閨秀鳳鶯，雖然聽命傳統禮教，可是對婚戀的觀念，她自有安慰一己的想法，「既然從戀愛不能發展到婚姻，只好由婚姻發展到生活之愛。」被動贊同門當戶對論。但自臺北第三高女畢業的她，與還在就學的妹妹鳳嬌，平時大量閱讀報紙、小說與雜誌，到世界新館看電影，偶爾逛街shopping。如果日本三越百貨出張店來到臺灣鐵道飯店特賣，也會買條漂亮的桌巾。又或者，到村井商店買服裝、提包，新高堂買《主婦之友》雜誌，走累了再到新高喫茶店（一六軒）吃點心、洋食客飯，離開時糕餅伴手，或者約會明治喫茶店喝飲品。她們的消遣與消費方式，大致代表了那時代受過新式教育、家有恆產的資產階級女性，一方面擁有高學歷，心智活潑，另一方面卻又受制於東洋禮教及漢人慣俗。如果教育程度不高的有錢人，則像茶行千金秀惠（金池一見傾心的女性），如她哥哥所言，這個妹妹「非常摩登，非常浪費，花錢如潑水」。秀惠外出有女僕陪同，會撐陽傘，到世界二館看新劇，用餐選擇新高喫茶店吃洋食，無法抵擋香水的魅力，一逛街shopping幾乎忘了時間，在大倉商店買一瓶外出用香水售價十五圓，家用的進口香水更超乎想像，一瓶要價四十五圓（當時大學畢業生工作的月薪才六十圓），雖然兩仕女的消費方式，一者克制一者奢侈，但竟如此相似，城內的消費地圖皆有過她們的足跡，以至於還曾形影交會於新高喫茶店，沒想到，遠在一九三○年代，已發生過最經典的「雙面佳人」情節。
資產階級與城市興起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說，資產階級等同於商人，市街成為最主要的生活圈與商業活動場所。若攤開昭和時期各年度臺北市職業別明細地圖，店鋪、小賣、機關、住宅、會社，只見熱鬧非凡的商家。而此前幾年，一九二九年世界經濟大恐慌，輸往日本的米、糖生產過剩，各行業景氣呈衰退現象；一九三一年又遇日軍出兵中國瀋陽，與美國也有開戰可能，應戰爭準備，日本開始施行備戰經濟體制，原本就受日本經濟影響的臺灣，也成為農業改造與工業化的一環。一九二八與一九三二年度的〈臺北市大日本職業別明細圖〉地圖層疊相較下，商業市況變動頗大，一如新聞小說《命運難違》曝光，大環境不景氣，金融與米商首當其衝，楊家的茶葉生意倍受衝擊，當中也反映到一九三二年六月中旬大稻埕的城隍祭，商人收入銳減。不過雖說百業蕭條，有一現象卻反其道而行，各城市被稱為時代尖端寵兒的咖啡屋更加新興繁昌，越開越多，室內燈光裝潢散發明亮色澤，爵士音樂聲繞耳不絕，盛況持續到一九三五年臺灣博覽會期間。經過土地開發與商工業變遷，一九三二年底，象徵臺灣現代消費空間另一里程碑的菊元百貨店，就開設在榮町三丁目。
搭乘縱貫鐵路初到大城市的外鄉人，眼界從臺北驛外展開，寬闊的大馬路、燦爛的水銀燈和高偉的洋樓，且喚起有汽車坐、有大菜吃、有舞廳跑的憧憬。一九二○年代後，自動車（汽車）蹤影開始成為新興城市的文明風景之一，改正後的寬敞街道，柏油路面亦逐漸改善惡劣的道路狀況，大臺北出租汽車與公共汽車的數量開始爬升。一九一九年，集資擴張成立的臺灣自動車株式會社，率先購入十五到十八人座的小巴士，行駛營業於臺北市，此為市營公車的前身。
昭和初期，臺北市內出租自動車與巴士有增加趨勢。一九二七年，臺北市內乘合自動車預定自五月起，進一步擴張新路線，包括萬華線、螢橋線、臺北驛線（從臺北橋直達北門左轉臺北驛）、宮前町線、板橋線、枋藔線、新店線，明顯侵襲過去人力車的市場，引起市內千餘名人力車夫的恐慌，大部分人力車夫決議在四月三十日罷市一日，當天一早，車夫以一傳十、十傳百的方式奔相走告，竟也引出主管警察機關出面開會協調。林越峯〈到城市去〉（《臺灣文藝》創刊號，一九三四）主人翁忘八，想逃離困頓農村，到城市鑽營生活，急於出頭天的心念，卻沒想到被誘騙買下人力車，最終落得錢車兩失。人力車市場的式微，無非是自動車已逐漸取代人力交通工具。
臺灣自動車株式會社幾經轉手，從大新自動車株式會社到臺北自動車株式會社，在一九三○年三月，續由北市役所收購，同年五月起，臺北市營公車正式行駛於臺北三市街區，並以城內臺北驛為轉運中心。《命運難違》登場各色人物，來去士林、大稻埕太平町、城內、萬華，遠至北投，乘坐公車與出租車擴大了故事舞臺，巧遇或邂逅，運命或死亡交會，都經由文明城市中新式的移動工具而媒合。
既然〈幻影的消滅〉、〈到城市去〉、《命運難違》和《韭菜花》等文本場景皆始自一九三二年臺北城，那麼何不攜帶此一年度以及一九三五年度迎接臺灣博覽會出版的臺北市職業別明細地圖，依公車行駛的重點路線，讓巴士運轉手安全上路，女車掌一路隨行，從臺北驛出站，邁向表町通、本町通、榮町通，直到西門町映畫街，漫走一趟時代青年男女走過的摩登戀愛與消費道路。而眼前最先躍入的，應屬表町前通豪華氣派的鐵道飯店了。

導言｜一九三○年代臺灣島都的現代消費文化與大眾文學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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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從日常生活再現日本時代　王子碩（聚珍臺灣總監）

日本時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時代？
這個結束距今還不到八十年，許多長輩曾經歷過的時代，照理說有個基礎的想像或是「歷史感」，不應該是什麼大問題。但對許多臺灣人來說，「日本時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卻是猶如一團迷霧。這當然和二戰後從中國來臺長期威權獨裁統治的政權有直接關係，為了合理化其統治，或是基於失去其原有疆土、身為外來少數的焦慮、害怕被經歷日本時代的臺灣人質疑其相對落後及文化素養匱乏等原因，在黨國威權統治時期一再灌輸人們日本時代「臺灣人被奴役只能啃樹皮、沒鞋穿、吃番薯籤」的印象或是無孔不入過度強調其外來記憶導致很多人以為臺灣二戰「被日軍空襲」。到今天即使臺灣已相當程度走向民主化了，如何詮釋日本時代依然是高度政治敏感的議題。

每個時代都是千絲萬縷交織而成的複雜面相，非黑即白的評斷方式絕非去理解記憶的合理態度。而歷史記憶被置換的臺灣人，「歷史感」普遍匱乏，我們想對過去有個合理貼近真實的想像，免不了得透過大量的閱讀來補齊記憶的斷簡殘篇。幾年前有幸閱讀文可璽老師大作《臺灣摩登咖啡屋：日治臺灣飲食消費文化考》，極為驚豔，果然不久就發現周遭文史同好人手一本。欣聞文可璽老師新作《菊元百貨：漫步臺北島都》出版，很榮幸得以搶先閱讀，深覺此書應大力推薦給想找回自己記憶、補完「歷史感」殘缺的朋友。

本書先從日治下島都臺北一個又一個和消費文化有關的景點、商店出發，閱讀時彷彿穿梭在當時的臺北街頭，建立那個時代的消費生活想像，然後才進入臺灣第一間大型百貨店，成立於一九三二年的菊元百貨。本書鉅細靡遺地介紹世界潮流、商業模式，並轉變到菊元百貨的出現及衍生的各種宣傳，其中筆者最喜歡書中大量引用各種當時日記、小說中述及的生動記載，無疑是補充「歷史感」的絕佳養分，而海量的菊元百貨廣告，更使人一窺百貨本體外的美學和超越時代的行銷手法。

文化資產的「價值」，往往奠基於社會對其背後文化的認同，若失去了認同，文化資產的價值就只剩下物質上的實用性，就如價格不菲的名畫只剩下紙張的價值。而普遍被迫失憶、文化被貶抑的臺灣，就不難理解文化資產為何保存困難，大家習以為常「已知用火」、「自燃」等自嘲，根本原因還是文化資產在缺乏在地認同的社會中實質上「不具價值」。位於臺北市區衡陽路、博愛路口的菊元百貨建築本體尚存，外觀被封在現代玻璃帷幕之中。期待本書的問世，能讓更多人找回記憶、建立認同、持續累積，未來某天讓菊元百貨從玻璃帷幕的封印中破繭而出，重現風華。

從日常生活再現日本時代　王子碩（聚珍臺灣總監）

日本時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時代？
這個結束距今還不到八十年，許多長輩曾經歷過的時代，照理說有個基礎的想像或是「歷史感」，不應該是什麼大問題。但對許多臺灣人來說，「日本時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卻是猶如一團迷霧。這當然和二戰後從中國來臺長期威權獨裁統治的政權有直接關係，為了合理化其統治，或是基於失去其原有疆土、身為外來少數的焦慮、害怕被經歷日本時代的臺灣人質疑其相對落後及文化素養匱乏等原因，在黨國威權統治時期一再灌輸人們日本時代「臺灣人被奴役只能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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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從菊元記憶百年島都

一九三二年底，在臺北市榮町開幕，臺灣第一家百貨公司菊元，現今仍被一層玻璃帷幕包覆，日夜反射出閃耀的光芒與真假難辨的形象。

的確，菊元百貨此一主題，無疑非常清晰且明顯，但一經下筆投入，倒也耗費五年以上的時間，原來，有許多散落的舊日文獻等待解譯，而且，在過程中浮現的架構，時常塗塗改改，最終並無法僅止於菊元百貨自身的描述。

近代城市會出現第一座百貨公司，不全是偶然或機運，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城市文化逐漸形成，交通工具與通信傳播縮短世界距離，工業與技術革命帶來商品大量生產，有錢有閒的人開始把目光放在更多的、更流行的、更摩登的消費上，繼而商人預見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消費社會……

但如果只是引用消費社會學的角度進行論敘，似乎有點不利於大眾讀者，會選擇從不少的小說文本為觀察切入點，主要也是希望避免生硬理論的援引，不是有人指出，小說的功能之一即從個人經驗反映社會環境，姑且不論對錯，只要看看那時代的東、西方小說，不約而同的將百貨公司嵌入場景中，甚至左拉的小說《婦女樂園》，主角就是百貨公司。

在小說時空裡，到底發生了哪些有趣的故事與情節？是否反映了大多數民眾集體的消費心理狀態？抑或只是知識分子的偏見？再者，回到真實世界，少數有能力或有頭有臉的名人，也留下不少頗有時間長度的日記，同樣的，百貨公司進入他們的日常生活，又帶來何種需求與意義？還是對他們而言，只是現代新奇事物的其中之一？或者引發慾望的視覺奇觀？

本書盡量蒐集菊元百貨全貌，在平行於近代虛構的小說世界，與真實的文獻記載、新聞報導、刊物廣告、個人日記之間穿梭遊走，也許更能看見菊元百貨的立體感，而非長久以來被層層鏡面玻璃圍困著的老舊建築。其次，從呈現的諸多面向中，也希望讀者能體會到昔日菊元百貨的風華、那多數人仰望的情節，以及圍繞在時代舞臺上發生的消費光景。

完稿之時，有種解脫之嘆，卻也帶有未竟之感，好像結束了——然實際上卻仍在進行的未來。其中美中不足的是，菊元百貨創辦人重田榮治的自傳《思い出草》遠在日本，僅少數家屬或重田氏出生地之圖書館收藏，未能見識其個人立足臺灣的回憶，殊為可惜。而未來，菊元百貨的命運是否依然如舊，半生坎坷而不可違抗？個人始終懸吊著這樣的心情。

文可璽
二○二一．八．一○

從菊元記憶百年島都

一九三二年底，在臺北市榮町開幕，臺灣第一家百貨公司菊元，現今仍被一層玻璃帷幕包覆，日夜反射出閃耀的光芒與真假難辨的形象。

的確，菊元百貨此一主題，無疑非常清晰且明顯，但一經下筆投入，倒也耗費五年以上的時間，原來，有許多散落的舊日文獻等待解譯，而且，在過程中浮現的架構，時常塗塗改改，最終並無法僅止於菊元百貨自身的描述。

近代城市會出現第一座百貨公司，不全是偶然或機運，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城市文化逐漸形成，交通工具與通信傳播縮短世界距離，工業與技術革命帶來商品大量生產，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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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從日常生活再現日本時代／王子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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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一九三○年代臺灣島都的現代消費文化與大眾文學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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