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大師董陽孜女士親筆題字,氣韻奔騰,剛柔並濟,豪放恣意※
亞洲最暢銷武俠女作家──鄭丰
風起雲湧,覆手繁華,玄妙壯闊重磅力作登場!
***
經歷三年的建康學徒生涯後,沈綾終因奔喪而重回洛陽沈宅,立即捲入了一場激烈的奪產之爭。
他年紀雖少,卻決心撐起「沈緞」事業,不但重回建康,致力將「沈緞」售入王謝世家,
更毅然出海遠航,拓展「沈緞」在南洋的生意,
卻意外發現了多年前隱藏於沈宅的巨大祕密,更參與了扶南國的王儲之爭……
一心報仇的二娘沈雒立志學武,不惜離家出走,上山尋訪明師;
留在洛陽的大娘沈雁努力撐起沈家和「沈緞」,大感心力交瘁,獨木難支。
在一場殘酷的背叛之下,沈家陷入了空前的危機;
為了維護大局,沈雁不得不忍辱偷生,靜待翻身之機……
作者簡介:
鄭丰
「我知道武俠小說創作也許是個不大合潮流的夢想了,但我仍願做此一夢,為武俠創作付出時間心血,盼能為世間多寫出一部可讀性高的傳統武俠小說。」
鄭丰,本名陳宇慧,生長於台北,大學就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後曾在香港任職投資銀行十三年。現已離開投資銀行業,定居香港,是五個子女的母親。
自一九九八年開始創作武俠小說,二〇〇七年首部作品《天觀雙俠》獲全球華文新武俠大賽首獎,網路高達四百萬人次的超人氣點閱率,出版後隨即轟動港台大陸三地書市,讀者好評如潮,寫作風格被認為集金庸的大氣、古龍的佈局、梁羽生的典雅,具新世紀武俠大師接班人之姿,甚至被譽為「女版金庸」;作品以經典古武俠風格磅礡呈現,情節驚心動魄,環環相扣,令人欲罷不能,無法釋手。
武俠作品全系列累計至今已突破六十萬冊銷售。
著作:《天觀雙俠》(全四冊)、《靈劍》(全三冊)、《神偷天下》(全三冊)、《奇峰異石傳》(全三冊)、《生死谷》(全三冊)、《巫王志》(全五冊)、《杏花渡傳說》、《綾羅歌》(全四冊)
相關著作:《綾羅歌.卷四(完結篇)》《綾羅歌.卷一》《綾羅歌.卷二》《奇峰異石傳.卷一(亂世英雄書衣版)》《奇峰異石傳.卷三(亂世英雄書衣版)》《奇峰異石傳.卷二(亂世英雄書衣版)》《神偷天下.卷一(風起雲湧書衣版)》《神偷天下.卷三(風起雲湧書衣版)》《神偷天下.卷二(風起雲湧書衣版)》《天觀雙俠.卷一(俠意縱橫書衣版)》《天觀雙俠.卷三(俠意縱橫書衣版)》《天觀雙俠.卷二(俠意縱橫書衣版)》《天觀雙俠.卷四(俠意縱橫書衣版)》《靈劍.卷一(劍氣奔騰書衣版)》《靈劍.卷三(劍氣奔騰書衣版)》《靈劍.卷二(劍氣奔騰書衣版)》《巫王志.卷五(最終卷)》《巫王志.卷四》《杏花渡傳說》《巫王志.卷一》《巫王志.卷三》《巫王志.卷二》《生死谷.卷一》《生死谷.卷一(彩紋墨韻書衣版)》《生死谷.卷三(彩紋墨韻書衣版)》《生死谷.卷三(最終卷)》《生死谷.卷二》《生死谷.卷二(彩紋墨韻書衣版)》《(文庫版)靈劍.卷一》《(文庫版)靈劍.卷三》《(文庫版)靈劍.卷二》《(文庫版)靈劍.卷五》《(文庫版)靈劍.卷六(完)》《(文庫版)靈劍.卷四》《奇峰異石傳.卷一》《奇峰異石傳.卷三(最終卷)》《奇峰異石傳.卷二》《(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一》《(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七》《(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三》《(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二》《(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五》《(文庫版)天觀雙俠.卷八(完)》《(文庫版)天觀雙俠.卷六》《(文庫版)天觀雙俠.卷四》《(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一》《(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三》《(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二》《(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五》《(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六(完)》《(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四》《神偷天下.卷一》《神偷天下.卷三(最終卷)》《神偷天下.卷二》《(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一》《(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三》《(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二》《(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五》《(文庫版)神偷天下.卷六(完)》《(文庫版)神偷天下.卷四》《靈劍.卷一》《靈劍.卷三(最終卷)》《靈劍.卷二》
章節試閱
正值盛春四月,沈宅桑園中的一塊夯土地上。沈家二娘沈雒咬著牙,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再次面對一丈外的賀嫂,握緊拳頭,守在身前。賀嫂神色拘謹,眉心微蹙,搖頭道:「二娘,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沈雒不服氣地搖搖頭,說道:「天還沒黑,我要繼續練。我說過了,不要叫我二娘,叫我沈雒!」 賀嫂輕嘆一聲,說道:「好吧,那我們練到天黑便是。」擺起架勢,左腿在後,七分實;右腿在前,三分實,雙拳如沈雒一般擺在身前,左拳在前,虛舉於面前兩尺處,右拳向心,護住胸口。 她對沈雒道:「妳方才的姿勢是對了,一分不差;然而當我對妳出手時,妳便慌了,重心移到右腿,左拳也放低了,因此我能夠揮拳攻擊妳的面門,趁妳往後一讓時,伸腿絆倒妳。妳須得站穩雙腿,絲毫不動搖,靜待敵人出手,再立即移動閃避,並乘隙攻擊。我們再來一次。」 話才說完,賀嫂原本守在胸口右拳陡然揮出,虛擊沈雒面門。沈雒這回眼睛眨也不眨,雙腿堅立不移,只微微側頭避開,左拳跟上,直擊賀嫂的小腹。她身形尚矮小,這拳只能打到對手的小腹,然而她知道小腹柔軟,不好受力,輕輕一拳,也能讓人疼得彎下腰去。 賀嫂讚道:「好!」腳下移動,避開這一拳,左掌橫劈沈雒的右肩。沈雒沉肩閃避,左足跨前,左掌橫劈賀嫂的右脅。賀嫂忽然左腿一掃,踢中沈雒的小腿脛,沈雒站立不穩,再次跌倒在地。她這回已有準備,一個翻身,立即站起,舉掌於身前,擋住了賀嫂迅速攻來的一掌,連退數步。賀嫂收手止攻,點頭道:「不錯,有進步了。妳可知為何會再次被我絆倒?」沈雒道:「我移動腳步時,下盤不穩,因此被妳掃倒了。」賀嫂點頭道:「正是。那要如何才能讓下盤穩固?」沈雒答道:「要多蹲馬步。我此後每日早晚蹲一段香,這樣夠不夠?」賀嫂道:「夠了。如此堅持一年,妳的下盤應當就足夠穩固。」沈雒神色堅決,說道:「好,我一定做得到!」這時,賀秋從桑樹後轉出,說道:「阿娘、二娘,天快黑了,該進晚膳啦。」賀嫂望望天空,說道:「是了,二娘,妳該回去了。」頓了頓,又道:「二娘,過幾日我得出一趟遠門,之後的時日,便讓秋兒陪妳練功吧。」在七巫闖入沈宅之後,她便夜夜與女兒一起守護庭院;但在那回之後,便再也沒有巫者前來窺伺。數月過去了,賀嫂漸漸放下心,因此再次盤算出門去尋訪丈夫的下落。 沈雒聞言一驚,急問道:「妳要去何處?去多久?」 賀嫂嘆息道:「不瞞二娘說,我得去尋賀大。他失蹤已將近半年,至今毫無消息。我想出城去找找他,不然我實在放不下心。」望向女兒,說道:「秋兒會好好教導二娘的。」 賀秋面露惶恐之色,說道:「阿娘,我武藝低微,年紀又輕,經驗更是不足,實在教不了二娘啊!」 賀嫂道:「秋兒不須過憂,二娘已學會如何自行練習基本功,妳只需督促她每日練功便是。此外,二娘須得多與人對打,以增加對敵經驗。妳每日跟她對練一個時辰,也當作是自己練功吧。」 賀秋聽了,只能點頭答應。沈雒對賀秋笑道:「秋姊姊,妳的武術比我高上太多,當然可以教我,擔心甚麼?」用袖子擦去臉上的塵土和汗水,對賀嫂行禮告別,出了桑園,往沈家大宅走去。賀秋跟了上去,擔憂地朝她打量,說道:「二娘,妳一身骯髒,臉上身上都是瘀青,倘若被主母撞見了,會不會起疑,問妳去做甚麼了?」沈雒搖搖頭,說道:「阿娘還病著,根本離不開病榻,不會撞見我的。我洗臉換衫後再去探望她便是。」賀秋仍舊擔心,問道:「那大娘呢?二郎呢?他們知道妳每日來跟我阿娘練武麼?」沈雒道:「大姊當然不知道。我也沒告訴過小兄,他們倆忙著在總舖算帳和照看絲綢生意,沒工夫理我的。」賀秋聞言憂慮加深,說道:「大娘和二郎都不知道,妳瞞著他們來跟我阿娘學武,這不大好吧?」沈雒停下腳步,說道:「他們有他們的事忙,我有我的事忙。只要他們不來管我便好了。」 賀秋知道沈雒和沈綾向來親近,如今沈綾雖已回到家中,兄妹的關係卻似乎反而疏遠了。她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前幾日,二郎來找過我,說是他很擔心二娘,想要跟妳談一談。」 沈雒「哼」了一聲,豎起雙眉,不悅道:「他要找我談談,隨時可以來我的居處,為何不來,卻去對妳述說?」 賀秋忙道:「想是因為家中和舖頭事情太繁忙了吧?主人、大郎的喪禮和下葬諸事結束後,大娘和二郎忙著處理絲舖的事情,查帳點貨,整日都在府外奔波,可能因此才沒工夫來找二娘吧?」 沈雒冷笑道:「是啊,我當然知道,絲舖的事情比我重要得多了!」賀秋勸道:「二娘快別這麼說。家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主母又病倒了;大娘和二 郎年紀輕輕就得挑起﹃沈緞﹄的千斤重擔,自不免忙得焦頭爛額。」沈雒忽然問道:「小兄知道賀嫂和妳會武功,是麼?」賀秋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是的。喪禮過後,大娘和二郎來找過我阿娘,問我們是否識得武功。我阿娘已老實告訴他們,我們一家都是武人。」沈雒道:「他既然知道,又怎會反對我隨妳阿娘學武?」賀秋搖頭道:「妳是沈家二娘,動拳動腿的,畢竟不好。」沈雒昂首道:「沈家二娘又如何?我才不像大姊那般,整天想的就只有出嫁、賺錢 的!」賀秋勸道:「二娘,妳現在還小,但未來總是要出嫁的。倘若成日鍛練拳腳,弄傷了身子或頭臉,那可怎麼成?」沈雒「嘿」了一聲,說道:「那還不簡單?誰嫌棄我頭臉身子有傷,不願娶我,我不嫁給他便是了!」賀秋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嘆道:「二娘,妳不該這麼任性。主母和大娘若知道了,一定擔心得緊。」 沈雒搖頭道:「阿娘和大姊根本不須擔心我。我懂得照顧自己,不必她們操心。再說,『沈緞』舖頭有大姊和小兄支撐,我並無其他用處,不如學點武藝防身,也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 賀秋心底明白,這並非她學武的真正原由,卻不願將話說得太白了,便不再言語。 沈雒又道:「再說,沈家遭遇劫難,洛陽城一片混亂,『沈緞』生意一落千丈,早已不復當年啦。我又不蠢笨,怎會看不出家裡的情況?大姊未來能否找到人家順利嫁出去,都難說得很;至於我,那就更不用提了。我們沈家家道中落,難道我還能自以為是甚麼富家小娘子,過著嬌生慣養、豐衣足食的生活麼?」賀秋聽了,更加不知能說甚麼,兩人陷入一段難堪的沉靜。沉默一陣後,沈雒忽然一頓足,說道:「我只是料想不到,自阿爺和大兄死去之後,阿娘和小兄之間的關係並未好轉,反而更加惡劣了。我本以為小兄身為沈家僅存的子息,阿娘會重視他一些,但是......唉!」賀秋搖頭道:「我聽我阿娘說,自從二郎出生以來,主母便不待見他了。這情況都已有十多年啦,主母又怎會輕易改變?」沈雒忽然想起一事,問道:「秋姊姊,小兄的親娘是甚麼樣的人?她還活著麼?」賀秋呆了呆,接著搖頭道:「二郎出生時,我年紀還小,並不知道他的親娘是誰。」沈雒說道:「妳不知道,但妳阿娘一定知道。妳幫我問問妳阿娘,好麼?」賀秋有些猶豫,又不知該如何拒絕,最後說道:「明日妳來練功,自己問我阿娘吧。」沈雒道:「好,我自己問。秋姊姊,那明日見了!」揮揮手,快步往沈家大宅奔去。賀秋望著她的背影,露出憂慮之色;她很難想像,沈雒不過十二歲,又是嬌貴的富戶小娘子,練武之心卻如此堅決!然而賀秋心底明白,沈雒堅持學武並非為了防身或保衛家人,沈家即使遭遇劫難,財力仍能聘請高明武師充當護院。沈雒學武是為了別的目的,一個賀秋隱隱猜知卻不願去細想的目的:她要為遭人害死的父兄報仇。 第二日,沈雒未曾忘記昨日的事情,隨賀嫂練完拳腳後,便找機會問道:「賀嫂,妳可曾見過小兄的阿娘?」 賀嫂擦去臉上的汗水,皺起眉頭,沉吟一陣,才道:「二娘為何問起?」 沈雒道:「大家都知道他不是我阿娘生的,那他總該有自己的阿娘吧?他的阿娘是誰?人在何處?」 賀嫂思索一陣,說道:「我來到桑園時,二郎尚未出生。說起來,大夥兒應該都見過二郎之母,她是主人從外地娶回來的妾。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是我們這些桑園中幹活兒的,或是在大宅中服侍的,都沒人見過她。」 沈雒大感奇怪,問道:「難道小兄不是在大宅裡出生的麼?若在宅裡出生,又怎會沒人見過他的阿娘?」 賀嫂眉頭緊皺,說道:「這確實好生奇怪。我們都記得有這麼一位妾婦,那回主人出遠門做買賣回來,我也記不得是去了哪兒,總之回到洛陽家中時,主人便帶著這位妾婦,在宅裡住下了。我還記得那時她住在東客舍,靠近庭園的那一側,但是她身子似乎不大好,大多時候都待在屋中,很少出來見人。不多久,便聽說她早已懷了身孕,後來便生下了個男嬰,也就是二郎。」 沈雒問道:「當時有產婆在麼?」 賀嫂搖頭道:「這我不清楚。我待在大宅旁的桑園裡,大宅中發生了甚麼事,都是事後才聽人說的。」 沈雒追問道:「那麼小兄出生之後呢?發生了甚麼事?」 賀嫂側過頭,努力回想,說道:「我依稀記得,當時主人很高興地說家中添丁,要好好慶祝一番,但是主母不願意,認為二郎只不過是個庶出之子,有甚麼好慶祝的?是了,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冉管事派人來桑園的地窖中取酒,說是要舉辦家宴,慶賀二郎出生。我見小奴來取了三罈劉白墮師傅釀的酒,但是不多久便又將三罈酒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了,說是主母不讓辦。」 沈雒嘆息道:「娘從小兄出生起就對他這麼壞!」 賀嫂道:「主母不喜庶出之子,那也是自然之事。此事我不好多說,記得的也不多。二娘去問別人吧!」 沈雒問道:「那我能問誰呢?」 賀嫂道:「去問廚房的喬廚娘呀!她長年居於大宅中,知道的想必比我多。」 沈雒向賀嫂道了謝。她素來喜歡追根究柢,又被挑起了好奇之心,回到宅子之後,便立即去廚房找喬廚娘,說道:「喬廚娘,我想問妳一些事兒,好麼?」 喬廚娘手中正忙著切菜,這時停下手,轉頭望向沈雒,見她神色有些古怪,猜想她不願讓其他人聽見她的提問,於是道:「當然好!二娘是想問那道羊肉香腸是怎麼做的,是吧?快來我屋裡坐坐,待我跟妳慢慢解說。」 沈雒微笑點頭,說道:「多謝喬廚娘。」 喬廚娘洗淨了手,領著沈雒來到廚房旁自己的臥室,請她坐下,說道:「二娘想問甚麼?」 沈雒於是說了自己關於小兄之母的疑問,以及賀嫂告知的情形。喬廚娘皺起眉頭,神色顯得甚是困惑,想了一會兒,才問道:「二娘為何會問起此事?這件事情,連二郎自己都不曾問過我。」沈雒道:「我原本只是好奇,但聽了賀嫂的敘述後,覺得好生奇怪。她說妳知道的更多一些,請妳跟我說說,好麼?」喬廚娘向來疼愛沈雒,對她的要求實在不好拒絕,沉吟半晌,才道:「二娘,我當時 確實已經在沈家了,但我記得的也很少。」沈雒眼睛一亮,問道:「那妳見過小兄的阿娘麼?」喬廚娘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當然見過她,我那時還日日給她送膳食去呢。但是,我記得的也不多。」沈雒奇道:「這卻是為何?」喬廚娘道:「她待在沈家的時候不長,沒多久就離開了。奇怪的是,她在這兒時,以及她離開之後,不論主母、冉管事或宅中其他僕傭,從來沒有人議論過她,甚至提也不曾提起過。」沈雒奇道:「沒有人議論過她,這是甚麼意思?」喬廚娘皺眉道:「這就是奇怪之處。主人跟主母結褵多年,從未娶妾,二郎的母親是 唯一的一位。她進門之時,主人並未安排任何迎娶儀式,她就這麼跟著主人回了家。我記得主人只跟冉管事交代了一聲,說這是他在外地娶的妾室,要僕婦們好好照顧她。」 即使沈雒年紀還小,聽到此處,也感覺此事十分不合常理;「沈緞」的主顧中不乏大富大貴之人,她不時聽聞哪個主顧家中娶妾,須得準備各色綢緞用以裁製新衣和裝飾新房;主人如果對這個妾室特意寵愛,定會辦個像樣的迎娶儀式,雖和明媒正娶不能相比,但也會擺酒宴客,熱鬧個一、兩天。阿爺這位唯一的妾入門時,卻靜悄悄地,甚麼迎娶儀式也沒有,甚至沒人見過她的面! 她忍不住問道:「我阿爺娶了妾,竟然未曾舉辦迎娶儀式,也未曾設宴請酒?這不是很不尋常麼?」喬廚娘點頭道:「確實不尋常。當年冉管事也問過主人,但主人說不必另辦娶妾儀式,設宴請酒甚麼的,都已在外地辦過了。」沈雒問道:「在哪兒辦過?」喬廚娘聳聳肩,說道:「主人那趟出門,不知是去北方還是南方,總之他在外地某個城鎮迎娶她時,顯然已設過了宴,因此回家後就不再辦了。」沈雒問道:「喬五叔那回沒跟著阿爺一道出門麼?」喬廚娘道:「主人那回出門,喬五剛好跌傷了腿,並未跟去。跟去的只有賀大。」沈雒心想:「賀大失蹤,賀嫂知道的也不多,看來更加無從追查了。」想了想,又問 道:「小兄的阿娘在家中住了一段時日,就算她足不出戶,也總需要進食的吧?總要出屋來走走吧?家中怎會沒人見過她?」喬廚娘道:「我們當然是見過她的。但不知為何,大家對她的形貌都無甚印象。她剛離開時,大夥兒有次說起此事,竟連她進門時身上穿的衣衫是甚麼顏色,也沒人記得清;至於她容顏如何,身形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更是誰也說不上來。」 沈雒側頭思索,實在想不透小兄的阿娘怎會如此神祕?她說道:「小兄的阿娘如此古怪,既不露面,家人又都記不得她的長相!如此特異之人,大夥兒定會不時談論。為何這麼多年來,我從不曾聽奴僕談論過她?」 喬廚娘搖頭道:「這確實頗為奇怪,但二娘問我是何原因,我也弄不明白。倘若二娘今日不曾問我,我也不會想起她,更加不會談起她。」沈雒想了想,又問道:「後來呢?小兄出生之後,他的阿娘如何了?」喬廚娘陷入沉默,想了許久,才道:「我不大記得了?她好像......好像離開了?」沈雒追問道:「因此她沒有死去?小兄一直以為他阿娘在生他時難產死去了。難道她還活著?」喬廚娘驚訝道:「二郎以為她死了?是誰跟他說的?」沈雒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誰跟他說的。家中從來沒人提起過他阿娘的事,我猜想大約是阿爺跟他說的吧?」 喬廚娘皺緊眉頭,努力回想當時的事情,不知為何,那段時期的記憶異常模糊,支離破碎,非常難以憶起。她最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當時不像有甚麼悲傷的事兒發生,也沒有辦喪禮,更沒有棺木靈堂甚麼的,因此我確信她並沒有死去。但是如果主人對二郎這麼說,也有可能她確實是死去了。畢竟她來到沈家時,就未曾舉辦任何迎娶儀式,死後不辦喪禮,那也是可能的。」 沈雒搖頭道:「阿爺不辦迎娶儀式,可能因為我阿娘從中阻擾,也可能因為阿爺不想令阿娘不快;又或者阿爺心想只是娶妾,無意鬧得人盡皆知,刻意低調。但人死卻不辦喪禮也不安葬,那怎麼可能?就算我阿娘再不高興,也不可能反對死者出殯安葬啊!」 喬廚娘點頭道:「二娘說得是。只因不曾有過葬禮,二郎當時也沒穿孝衣甚麼的,因此我相信她並未過世。只是,她若並未死去,主人又為何對二郎這麼說?」沈雒想起父親,心中一陣傷痛,說道:「如今阿爺過世了,我也沒法問他了。」又道:「既然小兄的阿娘沒死,那麼她去哪兒了?」喬廚娘道:「如果她確實沒死,那麼我猜想她定是離開了。」沈雒追問道:「是離開沈家,還是離開洛陽?她去了哪兒?為何十幾年來毫無音訊,我阿爺不曾派人去找她,她也從未回來看望兒子?」 喬廚娘一攤手,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可能她有她的苦衷,不能回來吧?依我猜想,如果主人知道她不會回來,因此對她的事絕口不提,甚至對二郎說他的阿娘已經過世,如此就不必解釋她身在何方、為何拋下初生嬰兒獨自離去,而且一去不回。事情或許就是如此吧?」 沈雒問道:「那她是甚麼時候離開的?小兄出生後多久,她才離開?」喬廚娘再次努力回想,開口時顯得十分猶豫,慢慢地道:「我記得二郎出生那時,大夥兒聽到消息,都很是開心。主人想慶祝,派冉管事去桑園地窖取酒,但主母不准,命冉管事把酒送回地窖去。之後就聽說主人請了個婦人做二郎的乳娘,就是那位趙乳娘,然後......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二郎母親了。」沈雒皺起眉頭,說道:「因此,小兄出生後,便再也沒人見過他的阿娘了?」喬廚娘點點頭,說道:「她原本便足不出戶,生產之後,當然得留在房中靜養坐月, 是以沒見到她的人,大家也不覺得奇怪,我也讓廚奴照常送飲食進去。然而過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我也記不清楚了,總之有一日,她的廂房忽然空了出來,大家才知道她已不住在那兒了。至於她去了哪兒,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問過。主人和主母對此事都漠不關心,除了家中多出了個二郎之外,他的阿娘便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沈雒感到無比疑惑,不斷追問細節,但從喬廚娘口中卻再也問不出甚麼來了,只好作罷。她想將自己問得的情形告訴小兄,但又不想無端引起他的傷痛和煩惱,考慮一陣,決定以後再找機會探問阿娘。她知道阿娘此刻仍在病中,又對小兄百般厭惡,當然不會想回答任何關於沈綾之母的問題,只能暗暗將這件事放在心中,留待後議。 次日,沈雒隨賀嫂練武時,賀嫂忽然主動提起了這回事,說道:「二娘,妳上回不是問過我,主人多年前出門做買賣,回來時帶上了二郎之母,那回究竟是去了何處?」沈雒眼睛一亮,說道:「是啊!妳記起來了麼?」賀嫂道:「那回是賀大跟隨主人出門的。平日他跟主人去哪兒、辦甚麼貨、見甚麼人,他是不會跟我說的。但是那次不一樣。賀大後來跟我提起過,說他們那回是去南洋做 生意了,坐船去了很遠的地方,登上了好幾個島嶼,造訪了許多古怪的王國。」沈雒睜大了眼,說道:「這麼說,小兄的阿娘,可能來自南洋?」賀嫂道:「應該是吧!」嘆了口氣,說道:「但我就算想多問賀大一回,也不可得 了。」說著神色憂愁,別過頭去,若有所思。沈雒不曾留意她的神情,心中只想:「小兄阿娘來自南洋,這事兒他一定不知道。我該找機會跟他說才是。但他忙成那樣,何時才是個好時機呢?」
正值盛春四月,沈宅桑園中的一塊夯土地上。沈家二娘沈雒咬著牙,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再次面對一丈外的賀嫂,握緊拳頭,守在身前。賀嫂神色拘謹,眉心微蹙,搖頭道:「二娘,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沈雒不服氣地搖搖頭,說道:「天還沒黑,我要繼續練。我說過了,不要叫我二娘,叫我沈雒!」 賀嫂輕嘆一聲,說道:「好吧,那我們練到天黑便是。」擺起架勢,左腿在後,七分實;右腿在前,三分實,雙拳如沈雒一般擺在身前,左拳在前,虛舉於面前兩尺處,右拳向心,護住胸口。 她對沈雒道:「妳方才的姿勢是對了,一分不差;然而當我對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