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的眼淚在飛
夫妻倆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忠心隨從都因為怕被炮灰而撤退了,兀自面紅耳赤的爭吵著。
喜樂和芳草在外面戰戰兢兢地關注著戰況,忽聽林卓大吼一聲:阮綿綿妳簡直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嗎?多日的委屈心酸湧上心頭,阮綿綿紅了眼眶:你要是真這麼覺著,皇上您就請。我知道,我性子野,不夠乖巧聽話,但現在不是有了別人嗎?您盡可以離了我這個母老虎,去找那些溫柔小貓咪,請啊!您請!
林卓狠狠盯著阮綿綿的眼,兩人從成婚後就恩愛甜蜜,他還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妻子。
今天晚上若我離了這裡,去寵倖溫柔甜美的新人,以後妳就會對我誓死不從了,是嗎?
聲音低沉,卻彷彿蘊含著千鈞的力量,配著森冷眼神,讓此時的皇帝陛下宛如一頭孤狼。
阮綿綿一愣,有心敷衍兩句,終究還是無法將違心的話說出口,只能冷哼一聲扭過頭,小聲道:你是皇帝,我誓死不從有用嗎?
我這個皇帝,就算天下所有人都怕我,但我知道,妳是不怕的。我也不知為什麼妳不怕,但我就是知道。皇后,妳的名字叫綿綿,但妳的性情,其實一點都不軟,妳骨子裡,有著一份超凡脫俗的烈性。
阮綿綿的眼淚不爭氣地就掉了下來:夫妻恩愛,自然離不了雙方的用心,但她不知道,林卓對她,竟用心到這個份兒上,他簡直是把自己瞭解到了骨頭裡,他就差沒看穿自己是個穿越客了。
可即便如此,又有什麼用呢?
阮綿綿吸吸鼻子,扭頭看著林卓道:那又怎樣?你終究是皇帝,是皇帝,要顧慮的事情就太多。之前是我想得天真,一個皇帝,怎麼可能為我守身如玉?所以我今晚也不是試探,而是真心……
對。妳是真心,妳若不是真心,朕還不會這麼生氣。
林卓胸膛劇烈起伏著,一個勁兒深呼吸,看得出他是在努力平復情緒,最後他抓住阮綿綿的手,低吼道:妳逼著我去寵新人,但我若真寵了,妳就會將自己的心封起來,再不讓我觸碰。阮綿綿,到底我們兩個誰不講理?我可以聽妳的話,去臨幸新人,不就是那點事嗎?我不在乎;但若這個代價是失去妳,那就不行。妳也別和我說什麼公不公平,我就是不在意那些女人,但我就是在意妳。
那怎麼辦啊?
阮綿綿一頭撞進林卓懷裡,用力撕扯著他的衣服,痛哭道:你和我說這樣話,你知不知道做出這個決定,我有多不容易?只有你在意我嗎?難道我不在意你?就是因為在意,才容忍不了你碰其他女人。可……可我們兩個努力到現在,我偏偏懷不上,你又必須要有皇子繼承皇位,我有什麼辦法?
我們才努力了多長時間?最多一年半。往後大把時間,妳懷不上,繼續努力就是了。何苦把我往別的女人懷裡推,讓我心寒,妳也心痛。
可是……可是……我如果……如果始終就不能誕下皇子,到那時要怎麼辦?我們最終一定還是會妥協,因為你是皇帝。就如同為了前朝你不能不選秀,為了皇子,你也不能專寵一個不孕的皇后。
胡說什麼?誰說妳不能有孕?是不是誰在妳耳邊嚼了舌根?是那幾個新入宮的?林卓眉眼間忽然添了幾絲殺氣:膽敢如此詛咒皇后,朕看她們是活得不耐煩了。綿綿,此事妳不能婦人之仁,必得殺一儆百……
你別胡說。誰說有人嚼舌根?這就是我心裡著急,兩位太后又催得緊。理智上我知道她們心裡也有苦衷;情感上我接受不了這種唯孩子中心論,我又不是母豬。所以思來想去,真的是……與其日後相看兩厭,倒不如現在就做個了斷。
了斷什麼?朕允許妳了斷了嗎?
向來喜怒不行於色的皇帝陛下,一聽見這兩個字,瞬間就炸了,一把撈起哭倒在他身上的阮綿綿,伸手擦去她的眼淚,一字一字道:綿綿妳聽著,從妳嫁給我的那一天起,命中註定我們兩個要同生共死,風雨相隨,此愛綿綿,永無絕期!朕是皇帝,金口玉言,說出的話,斷無更改。
可是……唔……唔唔唔……
戰況激烈,只把門外聽牆角的兩人都嚇壞了,聽到後面阮綿綿含混不清的哭聲,芳草揪住胸口衣服,對喜樂道:會不會是打起來了?娘娘可打不過皇上。
不可能,皇上怎會打皇后娘娘?
喜樂堅定搖頭,他瞭解主子,若要林卓殺一個該死的女人,他可能眼睛都不會眨,但對女人動手,主子還真幹不出這麼沒品的事。
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了?芳草急得一跺腳:不行,我不放心,我得進去看看。
喜樂一伸手沒攔住,就被芳草從身旁衝出,只把這傢夥急得,搖頭抱怨一聲,抬腳便追了上去。結果不到三五步,就見芳草猛然後退,猝不及防間,兩人就撞在一起。
哎喲!喜樂痛呼一聲:妳幹什麼啊?
沒……沒什麼。芳草結結巴巴,一張俏臉通紅,於是喜樂心領神會:妳看,我就說吧,皇上不可能打娘娘。
一邊說著,就忍不住抻脖子向屋裡看了眼,旋即也忙縮回頭,心想:哎喲我的媽,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這會兒就親上了,你說這上哪兒說理去。
正想著,就見芳草也抻著頭往屋裡看,忽然面色一白,喜樂忙問道:怎麼了?
皇上……皇上抱著娘娘進屋了。芳草一顆心怦怦跳:怎麼辦?我……我覺著娘娘不是很情願,皇上……不會用強吧?
妳這話被人聽見,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