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天換日
二人走後,顧明秀待在胭脂鋪二樓雅間等,阿蓉和權叔守在身邊。
茶喝了兩巡,顧蘭慧還是沒回,眼看著夜幕降臨,寒氣加重,阿蓉勸道:二小姐許是在外頭玩,這會兒回家了呢,咱們先回吧,世子回去見不著您會擔心的。
權叔也勸道:主子若真擔心,不如回去跟爺說,爺總有辦法的。
鋪子也要關門了。
顧明秀只好起身,剛下樓,便碰到一身寒氣從外頭回來的顧蘭慧,見她在此,怔住:姐,妳怎麼來了?這麼晚?
顧明秀有點生氣:妳去哪兒了?出去也不打聲招呼,下人夥計都不知道,找人也找不著,讓人多擔心知道嗎?
她聲色俱厲,樣子有點兇,顧蘭慧瞪大眼睛望著她,然後漂亮的杏眼開始浮起水光淚意,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將她抱住,頭枕在她肩頭:是我錯了,姐,下次不會了。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背脊僵硬,像是經歷了很可怕的事情,方才光線弱,沒看清她的表情,只一見她就氣,罵完了才想起她好像情緒不對,顧明秀忙推開她,歪頭看她臉色。
顧蘭慧頭臉低得更低,躲避著不想讓她看。
顧明秀乾脆捧住她的臉:出什麼事了?
顧蘭慧的肩顫動著,眼淚滿面。
阿慧,告訴姐,誰欺負妳了?
說著拉她往雅間裡去,這會兒客人都散了,只剩掌櫃的在盤帳,姐妹倆坐下。
顧明秀很久沒見顧蘭慧哭了,而且哭得如此傷心,不由心揪起。
姐,我……我今天去見了一個人……喝了口熱茶,顧蘭慧總算平靜了些,吸了口氣道。
妳見了誰?顧明秀問道:可是那中山侯小公子?
顧明秀搖頭:不是,姐,妳別說他,我與他不可能的,他是身份尊貴,溫潤有才華的貴公子,我是誰?一個棄妾,還……還跟別的男人生育過的。
她羞慚的流著淚,眼神淒苦無助,楚楚的樣子當真惹人心疼:阿慧……
顧明秀也深吸了一口氣道:妳那時年幼無知,犯錯也情有可原,是人都會犯錯的,而且,那些事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妳,聰明、能幹、溫厚、善良,是再好不過的女子,別人怎麼看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妳不能輕賤自己,妳現在行得正、坐得端,靠自己的手養活自己,還養活了好些人,自力更生,孝敬父母,這樣的妳,值得大家尊重、敬重,妳明白嗎?
顧蘭慧淚盈如睫的眸子瞪大,眼淚流得更凶。
顧明秀心疼地將她攬入懷裡:這一年多來,妳的改變和艱辛姐姐都看在眼裡,說實在的,若易地處之,姐姐不一定做得比妳好,妳性子柔軟,頭腦精明又懂得抓住時機,阿慧,妳真的很好,妳現在的樣子,正是姐姐羡慕的樣子。
顧蘭慧抽泣地從她懷裡起來:真……真的嗎?那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要娶旁人?
這才是癥結所在?
顧明秀大驚:誰?誰要娶旁人了?妳說的人是誰?
顧蘭慧垂眸抹淚,卻不肯說。
妳心裡藏了人?是誰?這還真是件意外的事,顧明秀一直沒發現顧蘭慧心裡有人。
我……我今天見了一個人,他告訴我,他……他打算成親了。顧蘭慧哭道。
誰啊?真真急死我了,我懷著孕呢,妳再不說,我這胎氣都要被妳氣動了。顧明秀站起來,支著腰在屋裡亂轉。
姐,姐,妳別轉,坐下,坐下。 顧蘭慧嚇著了,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扯住顧明秀的衣擺:我說就是,妳坐下,可妳別激動……
顧明秀道:還不快說。
是葉玉軒,他今天來了鋪子裡,告訴我,他……
妳心裡的人竟然是他?顧明秀氣得血壓升高:他有什麼好的?一個混蛋!
顧蘭慧苦笑:就是這麼個混蛋,他奪走了我的貞操,還讓我懷了孕,還讓我處在那樣糟糕的境遇裡,他完全置身事外,靖國公府裡,我受盡羞辱……
顧明秀一臉驚愕,雖然早就猜想過,但從顧蘭慧嘴裡說出來,還是很震驚:所以呢,這樣一個畜牲,他要成親就讓他成親呀,以後再也禍害不到妳了,阿慧,妳明知他這樣待妳,他要成親了妳怎麼還會傷心難過?
是呀,會傷心難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以為這個人早就在我的腦子裡消失了,也以為,一直不在乎,可當他真的要成親的時候,還是會難過,會傷心,妳說我是不是賤啊。顧蘭慧哭道。
顧明秀心疼地捧起她臉:不許這樣說自己,因為他……是妳的第一個男人,在妳的潛意識裡,有從一而終的想法,而妳又為他懷過孕,差點生下孩子,所以,妳對他是有特殊感情的。
前世,顧蘭慧就是嫁給了葉玉軒,還為他生了孩子。
顧蘭慧抬起眸子。
顧明秀道:傻丫頭,成了親還能和離呢,妳就算真嫁給了他,以他的品性,會對妳好嗎?連親妹妹都不當人看的男人,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顧蘭慧秀眉緊蹙道:我就是擰巴了,明明瞧不上他,從來都沒瞧上他,那時一門心思高攀時,也沒拿正眼瞧他,後來知道他的品性,更沒眼看他,可就是他說要成親了,心裡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