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情──書法家駱明春、劉佳榮夫妻聯展作品專輯

§ 不忘初心　方得始終／駱明春

我從九十四年教職退休之後，一邊投入教學，一邊陸續完成碩士學位、個展、師生展以及《雲心雅集》的籌組推動。雖然忙碌，但都是忙自己喜歡的事，日子倒也過得充實快樂。不料前年（二○二○年）七月八日，我突然在家暈倒了，毫無前兆。佳榮馬上叫救護車送我到亞東醫院，然後打電話通知學生們停課。

無法瞞住原因太久，很快地學生們就都知道我的狀況，陸續相約來院探視。住院兩周的期間，我多數時候意識不清，誰來過、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現在幾乎沒有記憶，但佳榮有。她告訴我，草堂的學生（和一些家長們）不畏 covid 疫情期間出入醫院的麻煩，自願和她一起輪班，好讓她有時間休息、吃飯、回家換衣服；學生們陪伴時，也不是坐在旁邊講電話滑手機，而是放下自己的事情，對我專心照顧：拍打、按摩、擦澡，比看護還專業；草堂方面，為了避免長期停課而影響大家的學習，幾位本身已是資深書法老師的學生們也主動抽出時間幫我代課改字；病癒出院，也是學生們拿行李、辦手續、開車來接我回家。

我和佳榮投入書法教育四十年，固然不曾奢望得到任何回報，但這些長期對我們夫妻以父母相待的學生們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早已遠遠超出所謂尊師重道，讓我們感到無比幸運與欣慰，讓我們對於日復一日的教學生涯非但不以為苦，反而甘之如飴。像這次雙人展也是由學生們發起，他們說「十年磨一劍」，因為距離上次我的個展剛好十年，又適逢我與佳榮結婚四十周年。說真的，只有主題「牽手情」是我和佳榮一起決定，其他工作都由學生們建議企劃，展覽前他們殷勤提醒，展覽時他們細心執行。若非如此，我和佳榮可能還是一直過著每天上課到半夜「三更燈火五更雞」的生活，不會下定決心投入好幾個月的時間來整理舊作和書寫新作，去籌備一場展覽所需的近百件作品。

在這近百件作品之中，與「牽手情」有關部分，《金谷集作詩》（p.46-47）本喻友情堅貞，但首二字「春、榮」巧妙對應夫妻之名，末句「白首同所歸」又與展覽主題相契，故略參米芾《蜀素帖》筆意及界格形式寫成，是我自己很喜歡的作品；十聯屏《鵲踏枝》（p.56-61）詞牌又名《蝶戀花》，通常用來吟詠纏綿悱惻的愛情，我選了八闋，按作者年代排列，並以朱墨附註作者簡介，每一單件既可單獨欣賞，亦可依照展覽空間的需求來調整聯屏數量，如同積木／拼圖堆疊，饒富趣味；另一件《最愛西湖三月天》（p.52-53），深藍宣紙，銀色格線，蘸朱液以隸書寫下「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彰顯夫妻姻緣的珍貴與厚重。行草部分，《春暮雩風聯》（p.29）為描寫桐花季的自作對聯，以標草空虛飄零的交錯線條，表現落英繽紛之感；《李白擬古十二首》（p.14-15）、《諸葛亮誡子書》（p.18-19）兩件皆為是全開草書，特意強調重心左右擺蕩，並適度誇張行間疏密，營造畫面活潑感；章草部分，散見於《心寬無煩聯》（p.24）、《人生(安樂)》（p.36）等作品中，筆畫圓轉，波磔微翹，充滿靜中寓動之趣；扇面部分則圍繞著「扇」本身來發想內容，例如：《得心靜》（p.41）──心靜自然涼，《撲流螢》（p.44）──引自杜牧秋夕「輕羅小扇撲流螢」，《真善美》（p.45）──藝術追求真善美（善／扇同音），《爛扇多風》（p.33）──參考客家俚語並搭配外觀略舊之扇面書寫，《金文集聯扇面》（p.32）採龍門對形式，釋文書於兩側。嘗試格式上的創新；楷書部分件數較少，數行褚帖聯（p.26）是褚字、右軍書帖聯（p.27）是智永墨跡本，也有以虞世南內剛外柔筆意寫成的《心經》（p.54-55），盼因書體與內容搭配得宜，能收相得益彰之效。

古典書法雖不若現代書藝強調視覺張力帶來剎那間的震撼感受，但古典書法史上各有千秋的每位書家，留下秀逸，雄渾、古樸、奇崛等不同的藝術風格，它們來自書家內在的個性、素養與生命經歷，自然地外顯於作品之中，經過幾千年的淬鍊，其審美價值從未被動搖，至今仍能引人細細品味。當然，「美」的表現形式很多，鑑賞也是一個很主觀的自由過程，古典含蓄是美、新潮時髦也是美，大家各有所好十分正常，只不過新潮時髦的東西常常隨著潮流移轉甚或消失，現下講究效果誇張的作品，也許乍看吸睛，但終究尚未經過時代的汰選，將來的發展也還很難說。我自己的下一步，應該還是像十年前我講「愛古不非今」的心情一樣，繼續傻傻地寫就好，無須刻意為之。《華嚴經》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非常感謝陳維德教授與李郁周教授，不但在我的書法理論研究上給予許多指導，今天更親蒞現場，為我和佳榮的雙人展開幕致詞，我們感到萬分榮幸。最後，我要感謝佳榮四十年來一路相伴，以前曾經是我教你寫，但是照今天教授們的看法，你很快就要超越我了，到那時，請你記得也要牽著我的手，人生的路、書法的路，繼續一起走下去。

壬寅春月　駱明春於雲心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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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學書歷程／劉佳榮

還記得小學書法課上，老師示範了「捺」這個筆畫。班上厲害的同學馬上學得唯妙唯肖，而我卻怎樣都寫不好，那份挫折感在心底形成了一片陰影，久久未曾散去。

師專畢業後，透過學姊介紹而認識了駱老，交往期間，他總愛帶我到西門町獅子林國賓一帶逛街看電影，特別是那些刺激的鬼片、武俠片、007系列等等，我根本不知道他會寫書法，而且，他當時還是個數學家教！我們於民國七十二年結婚，婚後不久，某日我隨他去幫學生選購字帖。當我隨手翻著架上日本二玄社的《九成宮醴泉銘》，兒時那一捺的陰影突然飄來，我毫不猶豫地跟駱老師說：「這本我要！」於是所謂「天下第一楷書」歐字就成了駱老師引我入門的啟蒙，我拿起毛筆，紮紮實實地從頭練起。

很快地，七十三年長子出生，八十一年又迎接女兒到來。這幾年中，儘管白天忙於教職，下班後還要在育兒與家務間打轉，但心中對書法的那股熱情始終不滅，總讓我努力在瑣碎疲憊的日常裡找尋縫隙練字。八十二年我第一次拿到語文競賽新北市小教組冠軍；隔年，便以褚遂良雁塔聖教序的筆意，獲得語文競賽小教組全國第一名的肯定。接下來的三、四年間，懵懵懂懂地以楷書基礎來揣摩彼時尚屬罕見的王鐸行書，竟也陸續拿下幾個全國大賽的社會組第一名。

好成績當然歸功於好老師的指導。除了啟蒙我的駱老師以外，還有幾位我特別感謝的老師們：陳維德教授在楷書上的指引令我受惠無窮，尤其提升了我對褚字的掌握與理解；林隆達教授則為我的行草打下了厚實的根基；八十二年拿到新北市小學教師組代表資格時，曾特地前往大橋國小就教時任校長的李郁周教授；而其實在更早之前，我也曾拜訪杜忠誥教授，只可惜彼時才疏學淺，未能參透杜師所給予的提點啟發。

八十六年底，五歲的女兒被診斷為中度自閉合併中度多重障礙症。為此我感到非常自責，恨不能投入所有的時間，帶她接受各式課程與訓練、幫助她開拓興趣與潛能。直排輪、游泳、滑雪、繪畫……每天行程滿滿，母女倆就像不停打轉的陀螺，身心俱疲。那段忙碌又迷惘的漫長歲月中，我的書法和我的心情一樣，在低潮裡停滯，一直到女兒十七、八歲，一切逐漸好轉之後，我才有空重拾毛筆，但也發現，自己對於曾經拿手的褚字似乎一時失去了感覺。

於是，我從九十八年開始習寫虞世南，成果頗受肯定；九十九年退休後，更大膽放開腳步在各種書體間探索。感謝當時有駱老師的得意門生謝文傑老師開車接送，他的全力支持讓我能透過積極參與賽事「復出江湖」，把握機會和書壇同好夥伴們交流互勉，日子過得踏實豐足。

時光荏苒，距離那個站在書櫃前翻閱《九成宮醴泉銘》的午後，轉眼已過四十年。很開心在這第四十年的暮春三月，有機會和駱老師一起舉辦這場書法雙人展，為我們的筆墨人生留下階段性紀錄。此次展覽裡有幾幅作品別具意義，我想特別做一些介紹。例如寫劉琨的《重贈盧諶》，代表我從一○二年開始學習傅山的初步成果，傅山書法參差錯落，欹側有姿的面貌深得我心，但因駱老師叮囑，認為其風格過於強烈，為避免太快被定型，可兼練王寵，並融入虞意，揉合出自我風格；又例如寫許悔之的《絕版》，是用朱色的二十年老宣紙創作，為了配合場地條件，採由左至右的橫向書寫，卻發現平時直書的欹正之法，換成橫列來安排並不容易，同時為了彌補當年語文競賽苦練褚字卻沒留下任何作品的遺憾，此幅運用沈尹默的褚字來表現，筆畫粗細較為活潑，只是仍不免時刻流露出虞字的柔和氣味；再例如寫三毛《寫給春天的詩》，無論章法布局，或在墨宣上用銅墨汁，皆屬嶄新嘗試，表現出來的獨特韻味連我自己都愛不釋手。有人說「文字是書法的載體」，這次展覽中有不少內容取材自我所深愛的新詩小品，希望讓書法暫時跳脫文以載道的沉重包袱，透過更平易近人的文字，讓觀者不再覺得書法是難窺堂奧的藝術形式。

我一直是個書法的學習者，也是個資歷已深的書法老師，「教學相長」可說是我習書歷程最貼切的寫照。每一次為學生進行演示、批改和解說，都是我將心中原本模糊的意念加以耙梳、歸納、重整以及建檔的過程；而駱老師指導學生時我也經常旁聽，在「教」與「學」兩種不同身份間來回參照思考，偶爾發現學生們面對駱老師點到為止的「自行開悟」引導法而茫茫不知所以時，我也樂於像個師姊般，提供過來人的經驗與建議。這些必須不斷跳躍、轉換、甚至並存的身份與視角，充滿挑戰，卻也成了我書法生涯的豐厚底蘊。當然，一切都得感謝始終疼愛並敬重我的駱老師，即使他曾偷偷向人抱怨老婆最難教，卻還是永遠笑笑地看著我的字說：「很好啊！」，讓我的勇氣與信心，一直被妥善地珍惜與呵護。

一○九年，我發起成立了《雲心雅集》，主旨是鼓勵成員拓展書體、格式、媒材等各方面的書寫體驗，並培養成員在書法作品規劃與創作上的能力，好讓更多人認識書法藝術的各種可能。目前共有成員二十餘人，定期規劃書寫主題，平時透過網路發表相互觀摩，也在一一○年十二月舉辦了第一次實體聯展。我期許自己不但在個人書藝上持續進步，還能透過雲心雅集的機制，召集更多書道同好，激盪出更繽紛絢爛的火花，一起照亮翰墨天地的寬闊與美好。

壬寅仲春之月　茂君於雲心草堂

§ 不忘初心　方得始終／駱明春

我從九十四年教職退休之後，一邊投入教學，一邊陸續完成碩士學位、個展、師生展以及《雲心雅集》的籌組推動。雖然忙碌，但都是忙自己喜歡的事，日子倒也過得充實快樂。不料前年（二○二○年）七月八日，我突然在家暈倒了，毫無前兆。佳榮馬上叫救護車送我到亞東醫院，然後打電話通知學生們停課。

無法瞞住原因太久，很快地學生們就都知道我的狀況，陸續相約來院探視。住院兩周的期間，我多數時候意識不清，誰來過、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現在幾乎沒有記憶，但佳榮有。她告訴我，草堂的學生（和一些家長...

§ 鍾張忽已遠　春榮誰不慕
　──書法家駱明春、劉佳榮夫妻聯展「牽手情」開幕致詞並展覽專輯序／陳維德

初識駱明春是在七十五年全國語文競賽寫字集訓期間，他代表新北市小教組，我受邀擔任指導。駱明春褚字輕靈挺拔，寫得極好，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可改？但為了不負指導費，每次還是絞盡腦汁，設法在雞蛋裡面挑骨頭；而駱明春總是謙遜聆聽，令我感到備受尊重，而他也更加用心。不久，他就拿下全國第一，實乃意料中事。

次年駱明春脊椎開刀，不便久立，遂潛心伏案，轉攻鍾繇小字。蘇軾嘗云，「大字難於結密而無間，小字難於寬綽而有餘。」傅山也說，「作小楷須用大力，執筆著紙，如以千斤鐵杖拄地。」由此可知小楷創作並非易事，不但耗時費神，且須用盡洪荒之力。我對駱明春的小字非常著迷，北岳老亦嘗評駱之小字「書備五體、筆墨淳雅」，尤其見他七十八年省展得獎作品《小字五體》：金文、漢簡、真書、行書、草書，雖然每字只有一厘米見方，但法度悉備，小中見大，顧盼呼應，跌宕多姿；以及其七十九年受林隆達佛像展邀稿而寫的小字《金剛經》、小字《心經》，更能讓人感受到竭誠運腕的香象之力，瞬間能把觀者從車馬喧囂的滾滾紅塵，帶入莊嚴肅穆的清靜佛地。這份對駱的欣賞與愛惜之情，開啟了我們較多往來，遂成同道知交。

論書藝，駱明春的運筆、用墨、結字、章法，既是當今書壇翹楚，但他卻認為書法的精進離不開讀書，所謂「一氣質，二天資，三得法，四臨摹，五用功，六識見」，因此駱在退休後，偕其愛徒林明享一起進入明道大學國學研究所攻讀書法碩士，在書法的歷史、理論、識見等各方面深入鑽研，兩人既是師生、又是同窗，書法路上彼此增益，蔚為佳話；而我當時正是明道大學國學研究所所長，眼見已經成名的書法家仍孜孜不倦、虛心向學，為學生提供最好的身教，除了感到萬分喜悅，也對駱更加佩服。

駱明春主持雲心草堂，將教職課餘的時間心力悉數傾注於書法教學志業，已四十年，期間育成青年書法家與優秀書法教師無數；並自八十五年起每年擔任新北市語文競賽寫字組指導，九十二年起擔任總召集人，直至教職退休，未曾間斷，在駱明春領軍之下，每年新北市語文競賽寫字組代表隊於全國賽皆有令人稱羨的亮眼成績，而每年選手集訓期間，邀請書壇好友共同指導學生的時光，也成為大家定期相聚的同樂會，群賢畢至，少長咸集，一觴一詠，暢敘幽情，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儼然蘭亭序現代場景。

駱明春成名太早、學生太多，年紀輕輕就決定全心投入指導，不再比賽。然此並未影響駱之書壇地位，他本人亦不以為意，因其最得意門生──即其夫人劉佳榮女史，在其啟蒙與指導之下，進步神速，各體兼善，很快就拿下多如繁星的全國第一：語文競賽寫楷書，金鵝獎寫行書，標準草書自運組，各種美展……，族繁不及備載，堪稱雲心草堂書法教學成果最佳代言人。本次駱、劉舉辦《牽手情》結婚四十年紀念書法雙人展，由劉作品觀之，青出於藍，功力已深，幾乎與駱不分軒輊，而我相信劉的亦步亦趨，也是駱不斷追求更高境界的主要動力之一。

駱明春在《牽手情》展覽中有一幅呼應主題的作品，寫潘岳《金谷集作》詩：「春榮誰不慕，歲寒良獨希，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歸。」春榮誰不慕，此乃千真萬確。駱、劉是我認識數一數二個性溫和的書法家，兩人從年輕至今，無論經營家庭、栽培學生、追求書法的真善美，總是形影相隨，彼此支持合作，大概一輩子都沒有吵過架吧！我在這裡，誠摯地祝福他們健康幸福，並期勉他們一起擔負臺灣書法傳承與開創的重任，永結同心、攜手前行。茲當設展吉辰，謹贅數語，藉申賀悃！

歲次壬寅仲春陳維德於洗梅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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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筆墨丹青　寫百年好合
　──書法家駱明春、劉佳榮夫妻聯展「牽手情」開幕致詞並展覽專輯序／李郁周

我和駱明春、劉佳榮賢伉儷相識已久，深知他們一向待人客氣，所以把慶祝結婚四十年的書法雙人展，辦在友生昌藝術空間這個小而雅的地方，就像一些明星覺得結婚喜宴簡單隆重就好，低調的請兩桌。但我們看看這開幕現場，人山人海，大家連立足之地都沒有，就知道以他們的實力，根本應該席開百桌，而且即使只有他們之中一人舉辦個展，也應該在國父紀念館或更大的場地，畢竟欣賞書法作品除了內在修養，還需要外在條件，包括安靜的環境與適當的距離。希望以後駱明春和劉佳榮不要再太過謙虛！下次辦展，請選擇更大的展場；或者請友生昌董事長把二樓、三樓也買下來，規畫成展覽空間。

由於傳統社會的種種限制與束縛，女性書畫家一直比較少見，女性書法家更少。但美的世界裡浪漫從不缺席，縱觀古今，夫妻書畫家仍時有之，他們的作品連同愛情故事，總被後來者津津樂道。書畫眷侶例如早期的程芥子、顧瑞華，陳雋甫、吳詠香；現在的陳坤一、鮑一薇，陳宏勉、林淑女。書法鴛鴦則有臺北的陳財發、蘇芳梅，桃園的陳家璋、李芳玲，以及板橋的駱明春、劉佳榮。依我個人看來，無論是書法藝術上的成就、名氣，或在書法教育承先啟後的影響力，駱明春、劉佳榮絕對是當今首屈一指的最佳拍檔。駱明春自不在話下，從青年時期即已五體皆擅，深受書壇前輩如王北岳、汪中的肯定；劉佳榮更是難得，婚後始受駱明春啟蒙、初學書法，如今已得遍國內大獎，也在駱明春主持之雲心草堂指導學生，並在臺北市、新北市的語文競賽及學生美展等擔任評審，夫妻同心栽培後進，書壇罕見。若要往上追溯，就得回到一百年前的沈尹默與褚保權，或者四百年前的黃道周和蔡玉卿，甚至直溯七百年前的趙孟頫和管道昇。褚保權、蔡玉卿、管道昇大家好像都不太認識，應該多看一點書法史的書。她們都能夠寫出和她們夫婿不相上下的書法，一般人甚至還會看成是沈、黃、趙的作品。

我也利用今天展覽致詞的機會，來談一談這幅他們夫妻倆共同創作的作品〈牽手情〉。駱明春和劉佳榮，夫妻牽手四十年，相互觀摩、彼此討論，相知相愛、相敬如賓，因此他們的作品雖然是獨立創作、各有千秋，卻又顯得風格相仿、意趣相投、氣質相近、功力相當。我們看看「四十年黑白寫」這一行，如果遮住駱明春的落款，說是劉佳榮的字，大家可能沒有疑問；我們再看看「共同走過的墨境」這一行，如果遮住劉佳榮的落款，說是駱明春的字，大家可能也都會相信。這就是因為生活上夫妻同心，書法上一脈相承，加以年月，自然形成這樣的結果，只不過駱明春的字有更多的從容自若，遒勁挺拔；而劉佳榮的字則有更多的天真活潑、奇趣縱橫。在這裡就借管道昇〈你儂我儂〉的句子，來形容駱明春和劉佳榮兩人與書法：「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今天大家能相聚在這裡，不必跑外雙溪故宮，也不必飛北京故宮，就可以看到這麼好的書法作品，而創作它們的書法家夫妻，就活生生的站在我們面前，而且他們是我們的朋友或老師，這是時代洪流裡珍貴的緣分。除了〈牽手情〉，其他作品也值得大家細細欣賞，但現場太過擁擠，可能無法靜心觀看，或者我們另外擇日再來。祝福賢伉儷，教學不忘創作，繼續累積，繼續發表，牽手情五十年、牽手情六十年……以筆墨丹青，寫百年好合。

二○二二年三月五日李郁周於台北

§ 鍾張忽已遠　春榮誰不慕
　──書法家駱明春、劉佳榮夫妻聯展「牽手情」開幕致詞並展覽專輯序／陳維德

初識駱明春是在七十五年全國語文競賽寫字集訓期間，他代表新北市小教組，我受邀擔任指導。駱明春褚字輕靈挺拔，寫得極好，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可改？但為了不負指導費，每次還是絞盡腦汁，設法在雞蛋裡面挑骨頭；而駱明春總是謙遜聆聽，令我感到備受尊重，而他也更加用心。不久，他就拿下全國第一，實乃意料中事。

次年駱明春脊椎開刀，不便久立，遂潛心伏案，轉攻鍾繇小字。蘇軾嘗云，「大字難於結密而無間，小字難於寬綽而有...

│開幕致詞並展覽專輯序│
鍾張忽已遠　春榮誰不慕／陳維德
以筆墨丹青　寫百年好合／李郁周
不忘初心　方得始終／駱明春
我的學書歷程／劉佳榮


│駱明春作品│
作者簡介／駱明春（文謙）
李白《擬古十二首其一》
李太白《將進酒》
諸葛亮《誡子書》
驀然回首
契文集詩
雨盦先生丙辰自作詩
心寬無煩聯
臥聽坐看聯
數行一卷聯
右軍興嗣聯
澤以山因聯
春暮雩風聯
洛夫《與李賀共飲》
周盂鼎集聯
爛扇多風
玅擬神仙
人生（安樂）
人生（種子）
書譜句（之一）
書譜句（之二）
台灣囡仔歌
得心靜
孫原湘句
司空圖《扇》
撲流螢
真善美
潘安仁《金谷集作》
徐志摩《滬杭道中》
沈尹默《月夜詩》
胡適《一念》
酬誠
最愛西湖三月天
心經
鵲踏枝　詞選集


│劉佳榮作品│
作者簡介／劉佳榮（茂君）
王覺斯《李賀聽穎師琴歌》
節錄過庭先生書譜句
劉琨《重贈盧諶》
曹孟德《步出夏門行》
陌上桑
雨水
宋琬《春日田家詩》
穀雨
立夏
范成大《四時田園雜興》
秦觀《納涼》
戴叔倫《小雪》
范成大《冬至》
王安石《詠梅》詩
陸放翁《大寒》
仇遠《懷盛元仁》
趙蕃《聞蛙》
石濤《荷花詩》
題竹石畫詩
莫放最難聯
登高行遠聯
李白《折荷有贈》
杜甫《春夜喜雨》
鄒浩《留別興安唐叟元老推官》
綠樹紫藤聯
或淡半舒聯
不除愛養聯（藍）
不除愛養聯（白）
東風醉臥聯
小留試看聯
矮紙晴窗聯
遠岫春風聯
人間天下聯
寒夜竹爐聯
許悔之《絕版》
三毛《寫給春天的詩》
愛情


│作品常用印│
王北岳 Wang, Bei-Yue (1926~2006)
羅德星 Luo, De-Xing (1957~)
李清源 Lee, Ching-Yuan (1965~)
蔡福仁 Tsai, Fu-Ren (1978~)
林建輝 Lin, Chien-Hui (1979~)
張品慈 Chang, Pin-Tzu (1986~)


│後記│
牽手之後──展覽後記
展覽花絮
工作團隊

│開幕致詞並展覽專輯序│
鍾張忽已遠　春榮誰不慕／陳維德
以筆墨丹青　寫百年好合／李郁周
不忘初心　方得始終／駱明春
我的學書歷程／劉佳榮


│駱明春作品│
作者簡介／駱明春（文謙）
李白《擬古十二首其一》
李太白《將進酒》
諸葛亮《誡子書》
驀然回首
契文集詩
雨盦先生丙辰自作詩
心寬無煩聯
臥聽坐看聯
數行一卷聯
右軍興嗣聯
澤以山因聯
春暮雩風聯
洛夫《與李賀共飲》
周盂鼎集聯
爛扇多風
玅擬神仙
人生（安樂）
人生（種子）
書譜句（之一）
書譜句（之二）
台灣囡仔歌
得心靜
孫原湘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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