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劉豁公晚年在臺灣所發表的文章的結集,也是在臺灣唯一的一本著作,是他幾十年來熱愛於京劇的心血結晶。而由於他和這些伶人名票的實際交往,他寫出許多不為人知的真實故事,也看出這些演員在唱、念、做、打的獨門功夫。
其中談及的梨園人物就有:梅蘭芳、劉喜奎、譚鑫培、金少山、荀慧生、汪桂芬、言菊朋、言少朋、言慧珠、言慧蘭、楊月樓、李春來、楊小樓、小楊月樓、章遏雲、徐露、金友琴、筱喜祿、田桂鳳、余叔岩、劉鴻聲、徐蓮芝等等,都有專文來談他(她)們精彩的演出,合起來可看成是一部京劇的演出史。
另外還談到許多名劇的典故由來。而劉豁公亦熟悉文史掌故,因此有數篇不屬於京劇的文章則附在書後,可供參考。
作者簡介:
劉豁公(1889~1971?),原名達,字豁公,安徽桐城人。近代戲劇理論家。在上海主要從事戲曲創作和理論研究,與京劇理論家馮小隱、姚哀民、楊塵因等編輯《鞠部叢刊》,發表了不少關於京劇名伶的評價文章。出版《京劇考證二百齣》、《戲學大全》、《梅郎集暨新曲本》,還親自創作戲劇,編輯、撰寫通俗小說,又主編《戲劇月刊》,奠定了他在戲劇評論界的重要地位。策劃和運作了「四大名旦」的選舉,所出《梅蘭芳》、《尚小雲》、《程硯秋》、《荀慧生、言菊朋》、《譚鑫培》、《楊小樓》六個專號,為後來研究中國近代戲曲史,提供了珍貴的史料。一九四九年以後來臺,除在雜誌報刊發表文章外,亦主編《戲劇叢談》不定期刊物。
章節試閱
談梅蘭芳
色藝雙佳識少時,梅郎身世我深知,
天涯聞耗揮毫素,爲寫悲歡際遇岐。
梅蘭芳以一裝旦伶人,居然飛聲華夏,舉國上下,婦孺皆知,甚至東瀛歐美,亦莫不知有其人。是誠不得不謂爲奇蹟!顧察其畢生事跡,強半禍福相倚,哀樂莫必,則奇之又奇者也!爰爲摘述於左,亦菊部之祕聞也。
在中共將次渡江之前夕,以戀棧徘徊於平滬間,久久不能捨去,致爲不肖友人所牽引,陷身大陸之梅蘭芳;近據報載,已因不堪被彼之壓榨,憤恚致疾,賷恨入泉壤矣!此消息迭見報章,則梅之爲梅,似尚存有少許之骨氣!以視甘心附匪謂他人父之漢奸猶有間也。
梅爲梨園世家之子弟,原籍泰州,出生於北平者!乃祖名芳字慧仙,藝名爲梅巧玲,爲道咸間旦行之祭酒。生而肥美,飾《盤絲洞》之蛛精,裸半體入浴,天然爲一姚冶肥胖之婦人!因此人以「胖巧玲」呼之。
玲生有二子,長名雨田,乳名「大鎖兒」,肥美一如其父,爲同光間琴師第一人!次名明瑞字竹芬,乳名爲「二鎖兒」爲一崑亂兼擅之名旦,蘭芳之生父也。
蘭芳名瀾字畹華,亦作浣花,別署綴玉軒主人。是人入世之初,即予人以奇特之印象!母楊氏爲故名伶楊隆夀之女;(皖南人,爲張二奎之高足,首創「小榮椿科班」,及門弟子遍中國,人呼爲「楊家將」,而楊小樓、王桂官、時慧寶、楊小朵、程繼先、朱素雲、陸華雲、葉春善等,其尤著也。)孕經五六月,腹部平坦如常人!舉莫敢必其爲病與孕。後經名醫師診斷,始敢信其爲孕,且必其爲男胎也!阿婆聞之,皇皇然,爲製小型之衣服鞋帽,預貯篋中以備用!及期,產丈夫子,而細不盈掬,有如芻靈,以故家人多慮其不育!且遍尋其阿婆預賜之衣物竟不可得;無已,姑取一舊裙裹之,以是乳名爲「裙子」!蓋禳之也。
比彌月,作湯餅會,阿公(楊隆夀)見而訝曰:「此『小不點』者,即吾甥耶?」於是家人又以「小不點」呼之。
生四齡而竹芬死,時梅氏家已中落,於是母子寄養於外家!乃舅楊長喜,(隆夀次子,工武生,其藝與楊小樓相伯仲,清慈禧后激賞之,錄爲內廷供奉,兼執皇家科班內外學教鞭。)絕愛憐之,特地先後延喬蕙蘭、吳凌仙,授以崑亂各劇,是爲「小不點」習劇之始,時年甫七齡耳。
無何,隆夀老夫婦相繼病歿,長喜又爲石城某戲園聘去,楊氏家政,遂爲長林(隆夀長子,業文場)所執掌,對梅母子之坐食,頗厭惡之!阿妹知旨,即挾「小不點」遄返夫家,依其孀姑(巧玲之遺孀也)及大伯夫婦!而雨田固貧,無已,遂將「小不點」送入「雲和堂」「私坊」學戲!
雲和主人朱霞芬(藹雲固),巧玲之門弟子,且爲特受師恩免費「出師」者!(私坊子弟之從師,等於賣身投靠!例可得身價銀,自十餘兩至三、五十兩不等;學戲時期,則自七年至十年不等,俱載明於投師契約中,期滿謂之「滿師」,亦即恢復自由之謂。若未「滿師」,而有人爲之後盾,提前離師自立,則須出巨資爲本師夀,謂之「出師」以故俗皆以「出師」爲榮,而以「滿師」爲辱。今巧玲不責霞芬之資,特許「出師」,實爲創舉。)故霞芬私心感荷,對於恩師之孫枝,視如子姪,極盡其教養衛之師職,羣謂小梅得所矣。乃居無幾時,霞芬以瘵疾卒,子小芬嗣爲主人,小芬固梅氏壻,「小不點」之姊丈也。顧其束縛「小不點」綦嚴,動輒加以鞭扑,「小不點」實逼處此,亦惟有以淚洗面耳!顧雖如此,而體日以長,藝亦與之俱臻!駸駸乎欲奪名優之席矣。
時有晉州牧,外號王剝皮者眷之甚;衆料小梅將賴其力以「出師」,而王忽以事他往!瀕行留贈二百金,媵以〈鷓鴣天〉詞云:「笑握柔荑認掌紋,耦絲欲斷不能分!何堪香粉沈酣見,難得樨香出定聞。 憎絮影,惜風塵,尊前況是可憐身!願隨宿霧同飛去,共化巫山一段雲。」於是「小不點」失所憑依,其母亦抑鬱而歿!所幸雨田夫婦,視「小不點」兄妹(此姝後適名旦徐碧雲)如己出,愛護提攜,不遺餘力,而小梅已十七歲矣。
一日,隨班至某侍郎家演劇,馮耿光(時爲大清銀行之總裁)適在座,一見遽驚爲天人,狂呼鼓掌之餘,並擲巨金以獎之!座客胥爲之錯愕。而馮遂以財閥之姿態,爲梅氏之貴賓矣!未幾即以五千金俾梅「出師」!已又爲購住宅,製「行頭」俾廣交游;斯時滿清已亡,亡國大夫樊樊山(增祥)易實甫(順鼎)、奭召南(良)、三六橋(多)羅癭公(敦曧)、李釋戡(宣倜)等;遂因馮之牽引,相率爲「綴玉軒」之上客!日往「廣和樓」(梅初出演之戲園)爲之「捧場」,(易詩所謂:「萬人空巷看梅郎,喝彩聲雄誰似我」實不啻自畫供狀。)而「小不點」之聲譽,遂因以鵲起。
會段芝泉(祺瑞,時爲陸軍總長)宅「堂會」,所有平津名伶,胥在被邀之列,「戲碼」預定以伶王老譚(鑫培)與小梅之《汾河灣》爲「大軸」!蓋寵之也。雨田時方爲老譚司琴,聞之亦喜亦懼!喜者喜阿姪得與譚王配戲,聲價必且倍增!懼者懼小梅年少「怯場」,驟接此伶界巨靈,或且張皇失措也。因攜小梅至譚宅問安,兼乞照拂!譚概許之。至時上演,演至〈閙窰〉一場,小梅於「殺過河」時,竟與譚裏外走錯而相撞!座客雖未措意,譚竟不爲之恕!特於末場話白「搭救孩童性命」之句下加入「叫他這邊躱,他偏向那邊行」兩語;座客爲之閧堂!雨田大恚,不終場而去,歸後未及四小時,即以中風(腦充血)殞命!此小梅畢生之遺憾也。
其時譚方以「譚調」風靡全國;任何名伶,胥不得不出其下,更遑論乎小梅。故馮六等雖恨之亦無如何!退而求其次,遂出全力爲小梅延譽,每值小梅登台,馮必定座百數,遍邀親友輩爲之捧梅!更乞諸名士發爲詩文,刻諸報刊以張之。又煩李釋戡等爲梅編古裝新劇《嫦娥奔月》,《天女散花》,《黛玉葬花》《花木蘭》,《俊襲人》,《上元夫人》,《春燈謎》,《廉錦楓》,《鳳還巢》,《洛神》,《西施》,《太眞外傳》,《霸王別姬》等;俾梅得自創一格,不同於其他諸伶,此民國初元事也。
他日梅隨王鳳卿(鳳卿行二,梅以鳳二哥稱之,示親嫟也。)應聘至滬;一唱而紅,載譽北返,梅黨諸人皆大喜,厥狀有如狂易!樊山老人特贈以詩云:「幽蘭一朵冠羣芳,燕市歸來卸越裝,玉女笑才回紫電,素娥寒欲鬥青霜!衣香暗惹金𤄬漱,仙從應騎白鳳凰,人與梅花孰高潔?孤山處士費平章。」「灃浦詞人姓氏芳,當筵古服間新裝,酒顏老去猶桃雪,詩境甘於啖蔗霜,自寫風懷朱錫鬯,焉知老死杜于皇,我如淮海垂垂老,久視君爲秦少章。」三多亦有詩云:「一出珠簾萬目新,如將仙露洗瞳神,青於藍復紅於紫,僥倖名花得此身。」「餘音嫋嫋細於絲,此曲人間竟有之,遮莫歌台齊喝彩,一身點綴太平時。」而奭良所作之〈梅郎傳〉,尤多歌頌之詞(詞長不錄)。其在滬濱爲之作宣傳者,則有文公達、吳鬯威、趙叔雍、馮叔鸞、吳天翁諸人;梅之克享盛名,有由來矣。
梅妻王明華,爲名武生王毓樓女兒,慧美而知禮,與梅伉儷甚篤,顧久無所出,家人皆以爲憂!力促小梅置側室以續宗祧!梅殊不以爲然。乃以某種機緣,竟與坤旦福芝芳祕密同居。行產一子,即葆玖也!事聞於明華,遂勸梅納爲次妻,擇吉補行嘉禮!小事舖張,賀客乃以千計。長腿將軍張宗昌贈以聯云:「誰能辯爾是雌雄,想當年華月金樽,也曾粉墨登場,爲他人作嫁! 畢竟可兒好身手,趁此日椒風錦帳,切莫葫蘆依樣,捨正路弗由。」亦可謂惡作劇矣。
民七之秋,小梅有扶桑之行,梅黨諸人公餞之。閩縣林琴南(紓),爲作《綴玉軒話別圖》,並題一詞調寄〈南浦〉云:「閒疊鏤金箱,檢舞衫,零脂宿粉猶膩!輕夢逐櫻花,東風外,人與亂紅同醉!春寒細緊,背人加上嫣香被,別情欲訴,偏脈脈無言,更增流媚。追憶昨夜歌喉,似風際靈蕭,花邊流吹。酒半數歸期,些時別,仍復叮嚀三四!瑤軒綴玉,畫闌閒煞愔愔地!萬重別意,爭半晌流連,舟行還未。」
樊雲門亦作〈摸魚兒〉詞云:「驀新秋,柳梢新月,催人絲轡東去!青鸞銀燭招涼舘,今夕草堂星聚。相見處,眼底有花紅雪白三珠樹,如虹氣吐!便鸚鵡呼茶,荷花送酒,促坐忘賓主。 梅花笛,百萬倭兒起舞,樓船橫海東渡。歸來一笑篷瀛淺,鳥爪玉顏如故。誰似汝?問採藥瓊田,多少童男女?絲嚢玉塵,嘆琴意成痟,相如老矣,猶製美人賦。」小梅在彼演劇四十餘日,扶桑人頗示歡迎,於是載譽而歸。復向前輩名伶陳漱雲(德霖),路玉珊(三寶)請益,而藝益孟晉!某日於吉祥園,與老譚合演《坐宮盜令》,所得彩聲,竟視老譚爲多!以是譚有「男的唱不過梅蘭芳,女的唱不過劉喜奎」之嘆;然此非劇藝之謂,蓋謂「叫座」之魔力,勿如彼二人也。
梅之依託馮六,由來已久!雖事涉曖昧,不足深究,然其受馮私恩,(始賴其力以「出師」,繼藉其力以「成名」!)固屬事實。以是小梅視馮如帝天!姓雖不同,然馮實爲梅氏之太上家長,一切事項,胥惟馮馬首是瞻。福芝芳雅不謂然!常常於背地訾議之。事聞於馮六,遂與福勢如水火!未幾即以梅曾兼祧其世父爲辭,屬梅另娶一婦,冀成子姓,以續長房之香煙!梅不敢辭,而一向飛聲菊部之孟冬皇(名小冬,爲故名伶孟鴻羣之女,冬皇其徽號也。)遂爲梅氏婦矣。
有王京兆之子某,「太保」型之惡少也。宿垂涎於冬皇而不得,故突聞其適梅乃大恚;立挾手槍至梅寓尋隙!
時馮方以菊花會大宴賓客,而以梅爲總招待。王某追蹤而往,自言有要事須面馮梅!閽人苦辭不獲,而馮梅實苦無暇。馮之清客有張夜壼(編籌:張漢舉,外號「夜壺張三」。)者(張本名野狐,以字音與夜壼近,且喜於夜間活動,人遂以此呼之。)自告奮勇代爲之接見;王詢:「足下何人?果足爲馮梅之代表耶?」夜壼笑應曰「然」!王作色:「吾事必須面決,趣以彼輩來,否則吾槍即以汝爲的!」言次突執其手,出槍擬之!夜壼大駭,問「何求」?王厲聲曰:「茲僅有兩途,一以冬皇歸我,一則出資百萬,俾我另覓佳人!」張命侍者以其言轉告馮梅。於是馮梅密議「前者勢不可能,願從後者,以十萬金爲王夀」,而王竟不之許!往復磋商,卒以卅萬定議。馮乃雙管齊下!一方專人向「中行」(中國銀行,時馮爲該行總裁)取款,一方密屬軍警圍捕之!詎王亦狡黠,得款後,遽挾夜壼登車,指謂軍警曰:「此馮之代表,今適在吾掌中,若輩幸勿妄動,否則吾槍碎彼首矣!」……言未畢,衆中有人發槍!王某大怒立碎夜壼於車中然後還擊;於是槍聲大作,而王亦斃矣。
警備司令王琦,命將王屍梟示於「前門」(即正陽門)以懲不法!而梅忽得匿名函,「限於兩日內收殮王屍,並出冬皇於外氏,否則饗以炸彈!」小梅方惶惑不知所措,福芝芳曰:「此匪徒最低之要求也,宜速從之!幸毋以身家性命與匪徒角。」梅深信之,冬皇實逼處此,遂與梅宣告仳離。又未幾王明華死,福芝芳居然正室矣。
梅以北平之氣氛異常惡劣,遂再度作扶桑遊,間亦小試歌喉,以娛彼邦之人士,閱兩月始返。由是北平歌台有欲邀請者,梅輒婉言謝之,外埠則否!梅之蹤跡遂遍於全國,且曾一度赴美,美人稱之爲「雄婦人」,蓋謂其以男扮女惟妙惟肖也!
及至中共渡江,大陸變色,梅以馮之牽引,強爲其服役,以一雞皮鶴髪年近七旬之老人,猶自傅粉簪花,靦顏作劇,其不得已自不待言!
(原刊《暢流》第24卷3期)
談梅蘭芳
色藝雙佳識少時,梅郎身世我深知,
天涯聞耗揮毫素,爲寫悲歡際遇岐。
梅蘭芳以一裝旦伶人,居然飛聲華夏,舉國上下,婦孺皆知,甚至東瀛歐美,亦莫不知有其人。是誠不得不謂爲奇蹟!顧察其畢生事跡,強半禍福相倚,哀樂莫必,則奇之又奇者也!爰爲摘述於左,亦菊部之祕聞也。
在中共將次渡江之前夕,以戀棧徘徊於平滬間,久久不能捨去,致爲不肖友人所牽引,陷身大陸之梅蘭芳;近據報載,已因不堪被彼之壓榨,憤恚致疾,賷恨入泉壤矣!此消息迭見報章,則梅之爲梅,似尚存有少許之骨氣!以視甘心附匪謂他人父之漢奸...
作者序
熱愛京劇的劉豁公及其著作 蔡登山
說到劉豁公的名字在臺灣研究京劇的或許聽過,但沒人看過他的著作,因為他晚年在臺灣寫過不少京劇的文章散見各雜誌中,但從未集結出版過。我是無意間在圖書館翻閱老雜誌,而發現他寫了如此多的精彩文章,然後才開始追蹤其人,問了許多研究京劇者,大多數僅聽過其名,而沒見過其人,更不知其生平大事,直到去年(2021)底和包珈女士打聽,她因他父親包緝庭是京劇資深名宿,她不僅見過劉豁公,而且劉豁公和包緝老、陳定山等人是熟稔的,這點我也知道,因為我在編《陳定山文存》時,定公有提到劉豁公的,可惜定公也去世四十餘年了,根本無從打聽起。據包女士和我說她見到劉豁公晚年是有些窮困,總是穿著同樣的衣物,沒有太多的裝扮,也因此我遍查新聞媒體竟然找不到他去世的真正日期,這讓我感慨萬千,這樣一位傑出的京劇理論家、編劇家竟然就默默地離去!而他早年在中國是何等的精彩,在兩年前山西大學竟然有兩本研究劉豁公的碩士論文出現,當然他們都是研究他早年在中國京劇界的成就,對於一九四九年他們都同時寫「他去了臺灣」,再沒有任何隻字片語,因此更讓我決心要蒐集此書並出版它,歷經半年以上的時光終底於成。而且同時把他晚年主編的《戲劇叢談》五冊也同時復刻出版,當然這要感謝好友百成堂主人也是藏書家林漢章兄的大力協助,在我從圖書館找到《戲劇叢談》第一集後,他提供了我後面的四集,我相信這是臺灣任何圖書館,甚至是全世界的圖書館都沒有收藏的,因為它後面的四期是不定期的而且每期只有薄薄地二十頁,保存甚為困難,可能有人看完就把它扔了,但在史料上的意義它卻是十分重大。
劉豁公(1889~1971?),原名達,字豁公,別署夢梨、哀梨室主,以字行。安徽桐城人。清光緒三十二年(1906)由安徽陸軍小學升送保定陸軍速成學堂。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畢業後,任安徽將校講習所區隊長、教官等職。後參加辛亥革命,任南京鐵血軍馬隊營連長,福建警備隊連長和都統副官等職。一九一二年後脫離軍界,任安慶《民碞報》主筆,一九一四年,擔任《江南報》主筆。據雜誌編輯家王鈍根說一九一六年劉豁公為陳某誘騙至上海為其編《滑稽報》,陳則向軍政兩界招股斂財,席捲而遁,劉豁公連薪水都無所得,王鈍根延之為新《申報》寫長篇小說,並受聘於上海公論社,從此寓居上海,並在《禮拜六》發表哀情小說《吳順喜》。
劉豁公自幼喜愛戲曲,在上海期間曾替「天蟾舞臺」的主人許少卿寫了不少劇本,如《大觀園》(賈元春歸省慶元宵)、《陳圓圓》、《呂布與貂蟬》、《文姬歸漢》等。一九一七年七月三十一日劉豁公編的《復辟夢》(取材張勳復辟,諷刺保皇黨。)時事新劇開演轟動上海,但旋遭工部局干涉叫停,據說:「奉總統諭!該舞臺新排之《復辟夢》劇名刺目,恐有礙於中英兩國之邦交,非經本捕房核准不得開演……」後經疏通改名為《恢復共和》於八月十七日恢復上演,劉豁公回憶說:「開演之日,太陽還未下山,樓上下均以人滿為患!除了原有的二千七百餘坐位完全售出以外;還增加二三百臨時坐位!同時關上鐵門(其實是鐵柵欄),掛出『客滿』的牌來,藉免後來觀眾之爭競!那種盛況,可說是空前的。(當時海上的風氣,每一新劇開演,必能轟動一時!賣座之盛,由三數日以至十數日不足為奇;可是持續到百日以上,始終賣座不衰,則當以此劇為創例。)」一九一八年十月二日創作《交換條件》劇本在天蟾舞臺上演,十月十九日又推出《香妃恨》在天蟾舞臺連賣兩個多月的「滿座」。
一九一八年以前,劉豁公與京劇理論家馮小隱、姚哀民、楊塵因等編輯《鞠部叢刊》,發表了大量關於京劇名伶的評價文章。出版《京劇考證二百齣》。一九二0年先後出版《戲學大全》、《梅郎集暨新曲本》二書。 一九二一年,為綜合性文藝刊物《新聲月刊》主要撰稿人。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主編綜合性文藝刊物《心聲》半月刊,開始發表關於戲劇方面的小說。他還親自創作戲劇,編輯、撰寫通俗小說,僅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六年,就有《說部精英:甲子花》、《說部精英:乙丑花》、《說部精英:丙寅花》、《夏之花:小說季刊》、《春之花:小說季刊》推出,多部自著小說也於此時接連問世。一九二五年二月出版《雅歌集十五週年特刊》,劉豁公發表〈雅歌集特刊緣起〉、〈哀梨室戲談〉。雅歌集成立於清宣統元年,為上海早期票房中規模最大、歷史最長的一家。創辦人管西園、鄒稚林、夏禹。成員最初十餘人,後漸增至一百餘人,主要成員有羅亮生、陳景塘、朱聯馥、戎伯銘、琴師陳俊峰、鼓師張潤泉等。聘京劇藝人李鑫甫、孟鴻芳、孟春帆、應寶蓮等為顧問,王煥章、邵寄舟、蔣硯香等為教師。一九二六年劉豁公寫的〈歌場識小錄〉收錄在凌善清、許志豪合編的《戲學匯考》一書。
一九二八年六月起上海大東書局聘請劉豁公主編《戲劇月刊》,奠定了他在戲劇評論界的重要地位。該月刊至一九三二年九月終刊,前後出三卷,共三十六期。內容包羅萬象,有梨園掌故、名伶小傳、演員介紹、秘聞軼事、稀見腳本、胡琴譜等,並約請戲曲界名流海上漱石生(孫玉聲)、紅豆館主(溥侗)、梅花館主(鄭子褒)、陳彥衡、鄭過宜、吳我尊、姚哀民、周劍雲、周瘦鵑等為主要撰稿人。《戲劇月刊》是當時發行量最大、最受讀者歡迎的戲劇專刊之一,在《戲劇月刊》的定位、編輯手段上,劉豁公並沒有特別強調辦成富有文藝價值的期刊,而是循序漸進,先贏得讀者和口碑,然後再實現辦刊理想。從《戲劇月刊》來看,這份刊物特別注重編讀互動,在內容上和編排上比較注重讀者的口味。在期刊內容上,每期增加大量的圖片,如戲裝照、便裝照和時裝照等。內容上將知名演員與普通的坤伶相結合,並未如《春柳》、《劇學月刊》等排斥坤伶,而是為其撰寫坤伶史,刊載大量的伶人小紀、伶人軼事等。在注重戲曲文化傳統的同時,《戲劇月刊》的編輯採用多種方式提升期刊的文化傳播意識,使其在激烈競爭的市場氛圍中能逐漸站住腳跟,獲得市場的認可,同時也贏得了讀者,使其成為民國時期最具影響的戲曲期刊之一。他參與運作了「四大名旦」的徵文活動,策劃和運作了「四大名旦」的選舉,徵文揭曉,集中於梅、程、荀、尚四人。稱梅蘭芳如春蘭,有王者之香;程硯秋如菊花,霜天挺秀;荀慧生如牡丹,占盡春光;尚小雲如芙蓉,映日鮮紅,此論甚得公認。自此,「四大名旦」形成。所出《梅蘭芳》、《尚小雲》、《程硯秋》、《荀慧生、言菊朋》、《譚鑫培》、《楊小樓》六個專號,為後來研究中國近代戲曲史,提供了珍貴的史料。
三0年代,劉豁公加入中華海員特別黨部,供職於上海市保安處處長兼海員黨部常務委員楊嘯天(虎)處,抗戰期間隨國府西遷重慶,直至四0年代一直擔任楊嘯天的主辦文牘。這期間公務之餘,他仍在報刊上發表不少的文章,諸如〈梅蘭芳與言慧珠〉、〈我所知道的筱翠花〉、〈從戲德說起〉等等。
一九四九年以後劉豁公來臺灣,除在雜誌報刊發表文章外,其他活動一無所悉,筆者試圖查閱所有報紙的新聞網,竟一無所獲,請教京劇界的研究者也是全無消息,於是只有翻遍當時的老雜誌《暢流》、《藝文誌》、《春秋》、《報學》等,找出這數十篇文章。另外一九五七年九月中山出版社曾出版《戲劇叢談》第一集也被我在圖書館找到了,該書薄薄一百餘頁,署名劉豁公、陳璵璠同編,但其實陳璵璠是該出版社的老闆,他在序言說「今之愛好平劇藝術者,多以不能一睹前輩獻身此道之真容劇照為悵憾,爰將歷代所留寶貴難得名票名伶真蹟肖影,以及秘藏劇本、琴聖曲譜、梨園掌故、名家臉譜等,編印貢之於世。」而劉豁公在〈寫在戲劇叢談的前面〉一文說:「陳璵璠先生有鑑於此,蓄意刊行大量的《戲劇叢書》,而以《戲劇叢談》發其端,要我來共任編纂,這無疑是我所樂於從命的!」而這集的文章可說是劉豁公獨挑大樑,除了用豁公寫了〈楊小樓成功史〉、〈從譚鑫培說起〉、〈歌場怪物誤楊郎〉外,還用了許多筆名,如用「或功」寫了〈大老闆的戲德〉,用「大公」寫了〈閒話連環套〉,用「魚飯」寫了〈談連環套一劇之點子〉,用「一士」寫了〈梨園傳奇人物張黑與開口跳〉,用「河鞏」寫了〈叱吒歌臺金少山〉,用「老劉」寫了〈伶界畸人言菊朋〉,用「夢梨」寫了〈雨打梨花劇可憐〉等。但這有些文章和之前或之後發表的文章是同一內容,只是題目改了,因此我收錄在本書的題目有些是不同於《戲劇叢談》的題目,但內容是相同的。
劉豁公最後出現在人們眼前的身影是在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二十六、二十七日雅歌集六十周年慶,假臺北市國軍文藝活動中心,舉辦國劇彩排兩天。兩天戲碼是:二十六日由諸老合作的《鼎盛春秋》共六折,分別是溫祖培的〈戰樊城〉,鍾啟英和李闓東的〈長亭會〉,王英奇、權瑛、田錫珍的〈文昭關〉,沈亞尼的〈魚腸劍〉,朱聯馥、孫若蘭的〈專諸別母〉,李闓東、朱聯馥的〈刺王僚〉,以諸老國劇藝術造詣之深與夫對國劇愛好之熱忱,排演此劇,允推一時之彥。就中〈刺王僚〉一折,由朱聯馥先生反串飾演專諸,李闓東先生飾演王僚,難得一見之佳構。二十七日戲碼有五齣計有:趙福東的〈萬花亭〉,溫祖培的〈沙橋餞別〉,趙之杰、金胡喬、李闓東的〈趕三關〉,權瑛、羅倫、唐麗卿的〈大登殿〉,祝嘯舟、詹慧剛、曹曾禧、董雲衣、溫祖培的〈慶頂珠〉。演出過後由朱聯馥自掏腰包編印《雅歌集六十周年紀念特刊》於次年初出版,掛名劉豁公、孫克雲編。劉豁公在〈寫在雅歌集六十周年特刊前面〉文中說當時他牙痛、神經痛舊疾復發,編輯之事全賴楊峰、孫克雲兩位老弟之力!篇中收錄有當年《雅歌集十五周年特刊》的文章,其中也有劉豁公的〈哀梨室談戲〉一文。孫克雲在〈編後散記〉說:「豁老為當年雅歌集老會員,十五周年時該集也是豁老所編,經四十五年之後仍由他所編。」而由於該特刊屬於非賣品,印量也不多(沒有出版社),我跑了幾家圖書館才找到,是會員捐贈給圖書館的,算是蠻稀見了。
劉豁公的卒年學界大多稱其「不詳」,但從一九七0年出版的《特刊》見到劉豁公的身影,已是相當老邁了,彼時他已八十一歲矣!我也不敢斷定他的卒年,但從他發表在雜誌的文章日期看來,應該在一九七一年前後,因為在此之後並不再發現他的文章了!
《劉豁公文存》是他晚年在臺灣所發表的文章的結集,也是在臺灣唯一的一本著作,是他幾十年來熱愛於京劇的心血結晶。而由於他和這些伶人名票的實際交往,他寫出許多不為人知的真實故事,也看出這些演員在唱、念、做、打的獨門功夫。他說:「筆者是個標準的『戲迷』,遠在六十年前,即已開始與伶票界相往還,作劇藝上之探索,儘管迄今尚停滯在一知半解的階段,可是接交的伶票,的確是數量驚人,所有馳逐於舞臺上的藝人,只要夠得上稱個角兒,我幾乎沒有不認識的。」這是一點都不誇張的,因為他除了是為編劇家,還要寫劇評,幫忙戲園的負責人做宣傳等工作。
我們看他寫劉喜奎,他說他曾看過劉喜奎的《耕雲簃吟草》的詩詞稿,但起初他總認為「這也許是好事者爲之捉刀,未必是她底手筆,雖然她那幽嫻端莊的態度,已經說明她是腹有詩書者,但我總不能無疑。」直到某天下午,他和陳彥衡去訪問她,看到她在書房裡握管吟哦,寫的是四首〈偶感〉的七絕。
愁愁喜喜幾經春,笑靨登場苦莫倫,
半幅鮫綃數行淚,誰知儂是可憐人。
兒家身世已堪悲,況復春蠶自縛絲,
無那春風怕回首,眉峯不似去年時。
人言儂有傾城貌,自愧家無負郭田。
棠棣不花椿早萎,拚將色相奉靈蘐。
由來一樣琵琶淚,彈出眞心恨轉深,
紅粉青衫共惆悵,怕君聼久亦傷神。
劉豁公說他很興奮的讀了兩遍,竟與江州司馬夜聼商婦琵琶時,有着同樣的感慨!而對喜奎文學的懷疑,同時也消失了。而據陳彥衡說:她的詞比詩更好,都是老名士易哭盦(順鼎)教導她的,有兩闋〈醉花陰〉的重陽詞說:
不敢題糕辜永晝,破費罏熏獸,佳節客他鄉,歌舞歸遲,冷浸秋衫透,安能獻賦羣公後,換得詩盈袖,命薄似黃花,相對無言,花也如儂瘦。
桓景登高曾此晝,厄難消諸獸,疇是費長房,萸菊光陰,爲我先滲透,誰張高宴彭城後,賸酒痕沾袖,說甚世之雄,戲馬臺空,人倚西風瘦。
劉豁公說:「我認爲這樣纏綿悱惻音韻鏗鏘的詞句,較之李易安腸斷秋風的作品,也並不差什麽。」
另外在談到譚鑫培時,劉豁公說:「一個角兒的成功,除了唱、念、做、打、要夠標準外,還要具備若干的特技,爲他人所沒有的;身爲伶王的老譚,當然具備得更多更好更有價值,例如唱《瓊林宴》,用腳踼鞋上頭,不用手扶,自然安定,這手絕活,一般的角兒,根本就夢想不到,余叔岩很艱苦的學習了半年,形式上倒也不差什麽,可是踼鞋上頭時,依然要在張手向頭部翻『水袖』時,趁勢把鞋一扶,這個,一般人也許瞧不出,戲迷們是知道的。」可見余叔岩還差譚鑫培一截的。劉豁公又說譚鑫培唱《李陵碑》:「掽碑時,他一貫的把甲半披半掩地加在『箭衣』上面,把勒『帥盔』的帶子預先放鬆,念到『廟是蘇武廟,碑是李陵碑,令公來到此,卸甲又丟盔』時,很快地右手把甲抓起來一捲,扔到『檢場』的手裏,接着把頭一低一仰,『帥盔』自然飛去,落在『檢場』手中,乾淨俐落,確是神奇。但一般的角兒,總是預先就把甲披在身上,閙出四隻手來,對卸甲時,則由『檢場』的站在後面,先將甲領握定,隨即取去,搭在左臂上,然後解鬆『帥盔』的帶子等他一仰頭,即爲摘去,這樣卸甲丟盔,都變了『檢場』的事,要角兒幹什麽呢?」劉豁公又說譚鑫培在《珠簾寨》裏的射雁,也是絕活之一,一般的角兒,都是假作放箭的姿勢,由「檢場」的抛出「雁形」來完事,老譚可不肯這樣,他是把弓箭端正在手,等「檢場」的把「雁形」抛在空中,很快的一箭射去,箭頭兒不偏不倚剛剛中在「形」上,箭與「形」同時落地,誰看了都要拍案叫絕。
再者劉豁公談及荀慧生《貴妃醉酒》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是其他演員所望塵莫及的。他說荀慧生飾演的楊貴妃,在聽說「聖駕到」時,故作醉眼矇朧,半開半閉的姿態,表示楊妃恃寵而驕的心境至爲澈底;因爲她的醉乃是假醉,所以下面才有「妾妃接駕來遲,望聖上恕罪」的「話白」;及至聽說是「誆駕」(即是謊稱駕到的意思),即更怒形於色道:「呀呀啐!」(唱)「這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她若是真醉,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至其下腰啣杯所作的「臥魚」,以及將身倚靠在高、裴二力士肩上左右搖曳,全是假醉裝瘋,聊以自遣,實際上並沒有醉,而且也不敢醉;因爲她雖知明皇不來,卻也還怕他或者要來,決不敢姿情縱飲,不作接駕侍宴的準備,所以荀慧生在這些地方,身上儘管做着酒醉的模樣,眼光卻明顯的注視明皇的來路,這種內心表演,是最值得效法的。然而一班婢學夫人者,都忽略了這一點,意如火場裏逃出的人,盡量地在臺上亂撲亂跌,那便不像是「貴妃醉酒」,而是「玉環發瘋」了!因此同樣是一齣戲,演來卻高下立判的。
五0年代臺灣名伶顧正秋亦曾在偶然的機會下,獲致了以訛傳訛的《香妃恨》劇本,她閱讀後,感到特殊的興奮,本擬尅日「排演」,但因本子上錯字太多,有些「詞兒」,竟錯到無從索解,只得暫時擱起。後來她專人送到基隆請我代爲修正。劉豁公說:「正秋一向是以長輩待我的,這事既出於她的請求,我就義不容辭了,於是破費一週的工夫,把它充分的修正補齊恢復原狀,這與上海『天蟾舞臺』趙君玉等所演的大體上是一樣的。正秋在這戲裡去(飾演)香妃,她那雍容華貴兒女英雄的『扮相』,不蔓不支恰到好處的『做工』,高平低三音俱備清脆甜潤的『嗓音』,足可與趙四比美,而她的老搭檔張正芬,劉正忠,胡少安,李金堂等,亦各有其專長,與之合作,正如紅花綠葉,相得益彰。」在臺北的「永樂戲院」演出,也連賣一個月的滿座。
《劉豁公文存》談及的梨園人物就有:梅蘭芳、劉喜奎、譚鑫培、金少山、荀慧生、汪桂芬、言菊朋、言少朋、言慧珠、言慧蘭、楊月樓、李春來、楊小樓、小楊月樓、章遏雲、徐露、金友琴、筱喜祿、田桂鳳、余叔岩、劉鴻聲、徐蓮芝等等,都有專文來談他(她)們精彩的演出,合起來可看成是一部京劇的演出史。另外還談到許多名劇的典故由來。而劉豁公亦熟悉文史掌故,因此有數篇不屬於京劇的文章則附在書後,可供參考。最後殿之以劉豁公改編的歷史名劇《完璧歸趙-澠池會》的劇本,劉豁公說當年這齣戲:「劉鴻聲憑著他那天賦的優越歌喉,愈唱愈高,精彩百出!令人想見當年藺相如理直氣壯,面折秦王的聲勢;有如食哀家梨,愈吃愈覺爽快!因之每一『貼演』,無不萬人空巷!跛劉而外,竟無敢演之人,迨以珠玉當前,瓦釜自慚形穢耳。惟跛劉所演劇本,詞多粗鄙不通!劇情亦有謬誤。」於是劉豁公花了三星期重新寫過,「場子穿插,一仍其舊,詞則全屬新編!」劉豁公文筆粲然,不管劇本,或是他這些談京劇、文史的文章,寫來真是食哀家梨,爽然有味!若非他浸淫京劇數十年不為功!
熱愛京劇的劉豁公及其著作 蔡登山
說到劉豁公的名字在臺灣研究京劇的或許聽過,但沒人看過他的著作,因為他晚年在臺灣寫過不少京劇的文章散見各雜誌中,但從未集結出版過。我是無意間在圖書館翻閱老雜誌,而發現他寫了如此多的精彩文章,然後才開始追蹤其人,問了許多研究京劇者,大多數僅聽過其名,而沒見過其人,更不知其生平大事,直到去年(2021)底和包珈女士打聽,她因他父親包緝庭是京劇資深名宿,她不僅見過劉豁公,而且劉豁公和包緝老、陳定山等人是熟稔的,這點我也知道,因為我在編《陳定山文存》時,定公有...
目錄
熱愛京劇的劉豁公及其著作/蔡登山
談梅蘭芳
閱盡滄桑一女伶——劉喜奎
如此譚迷
菊部畸人金少山
菊部秘辛之一——引商刻羽憶荀香
汪大頭玩世不恭——菊部秘辛之一
聞話言菊朋及其子女——菊部秘辛之一
漫談楊月樓和李春來——菊部秘辛之一
楊小樓成功史
小楊月樓的劇藝與艷遇
遏雲迴雪總關情
菊部秘辛之一——從我國古時邊患說到徐露之漢明妃
菊部秘辛之一——關於「打通」「跳加官」「小上墳」之來源
北雁南飛金友琴
筱喜祿柔腸俠骨——海上梨園掠影
《烏龍院》裏看田、余
白雪陽春憶跛劉
閒話《連環套》
略談《連環套》一劇之點子
大老闆的戲德
《打花鼓》《小放牛》與乾隆皇帝
「開口跳」張黑演戲擒巨盜——由綠林好漢而為內廷供奉的傳奇故事
說到《梅妃》口亦香
談《香妃恨》
管絃聲裏話寒山
杜雲紅與醉紅生
閒話《劈》《紡》與《戲迷》
春江盲啞兩奇伶
國劇的「場面」
關於傀儡的一切
一齣慘絕人寰的悲劇《魚藻宮》
此是歌臺君子花——為女藝士徐蓮芝塑像
《六月雪》的故事
從《一捧雪》說到某些國劇的「劇情」「戲詞」急須修正
寫在《雅歌集六十週年紀念特刊》前面
哀梨室談戲
閒話樊樊山
張勳復辟與愛妾私奔的一幕——我編《復辟夢》在上海公演之回憶
王壬秋大可不必
葉楚傖詩諷劉麻哥
王繼維詩有「糖」氣
張懷芝「抓」「派」趣談
張宗昌的姨太太和麻將經
李鴻章的女婿張佩倫
戲班裡的丑角
漫談上海的野雞大王
記「桃花旦」歐陽予倩
歷史名劇《完璧歸趙》——《澠池會》
熱愛京劇的劉豁公及其著作/蔡登山
談梅蘭芳
閱盡滄桑一女伶——劉喜奎
如此譚迷
菊部畸人金少山
菊部秘辛之一——引商刻羽憶荀香
汪大頭玩世不恭——菊部秘辛之一
聞話言菊朋及其子女——菊部秘辛之一
漫談楊月樓和李春來——菊部秘辛之一
楊小樓成功史
小楊月樓的劇藝與艷遇
遏雲迴雪總關情
菊部秘辛之一——從我國古時邊患說到徐露之漢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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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喜祿柔腸俠骨——海上梨園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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