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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推薦

二○二○年五月十九日，下午六時三十一分。
　　我收到一封麥可（Michael Jordan）寄的簡訊，沒什麼事的話，他不會找上門來。
　　怎麼了兄弟？ 我聽說你在生我的氣。如果你有空，隨時歡迎你跟我談談。
　　那天晚上我的行程很緊湊，我知道，這是無法用三言兩語解決的事情。
　　一個半小時後，我回覆：
　　有話明天再說。
　　麥可說對了，我的確因為《最後一舞》（The Last Dance）在生他的氣。這是一部由《ESPN》拍攝，以芝加哥公牛在一九九七─一九九八年球季最後一次奪冠為主題、一共十集的紀錄片。在疫情肆虐的前幾個星期，有好幾百萬人看了這部片。
　　由於沒有任何能夠直播的運動賽事，從四月中旬起連續五個星期天晚上播出的《最後一舞》，為突然處於截然不同的生活型態、急須轉移注意力的我們提供了一個宣洩的管道。我們已經看太多有關危險地區、住院治療以及死亡人數的相關新聞了。
　　最後兩集在五月十七日播出，與前八集差不多，都在歌頌麥可．喬丹。然而，我與我自豪的隊友們卻沒能獲得應有的讚譽。麥可應該承擔大部分的責任，製片人授予他成品的最終編輯審定權，未經他的許可，影片不能上架。他既是主角，也是導演。
　　我本來有著更多的期待。一年多前，最初獲知此事時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收看這部紀錄片，因為我知道裡面一定有許多珍貴罕見的畫面。
　　身為菜鳥的我在一九八七年秋天來到芝加哥後所度過的歲月，是我職業生涯中最精華的時刻：曾經只要有一顆球、一座籃框和一點想像力就能感到滿足的我們，從四面八方來到這裡團結一心，實現十二個人在球場上的兒時夢想。不管是在當時還是在任何時代，成為一九九○年代公牛隊的一份子，就代表你成為了神話中的一段章節。
　　只是，麥可決心向現代球迷證明他不僅在那些年出類拔萃，現在也比許多人拿來相提並論、甚至認為更具主宰力的勒布朗．詹姆斯（LeBron James）還要偉大。因此麥可將這部紀錄片打造成他的故事，而不是《最後一舞》的故事─這是我們的總教練菲爾．傑克森（Phil Jackson）在老闆傑瑞．蘭斯朵夫（Jerry Reinsdorf）與總經理傑瑞．克勞斯（Jerry Krause）兩位傑瑞顯然打算要不顧一切地拆散這個團隊後，替一九九七─一九九八年球季冠上的稱號。
　　就如克勞斯在一九九七年對菲爾說的：「就算你帶領球隊打出八十二勝零敗的戰績，也不會改變這是你最後一季執教芝加哥公牛的結局。」
　　《ESPN》在上映前幾星期就把前八集的連結傳給我了。我和三個正值青少年時期的兒子在南加州的家裡觀看這部紀錄片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集出現的場景如下：
•就讀北卡羅萊納大學（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的大一新鮮人麥可，在一九八二年出
戰喬治城大學驚嘆隊（Georgetown Hoyas）的NCAA冠軍賽中投進致勝一擊。
•一九八四年，在休士頓挑選哈金．歐拉朱萬（Hakeem Olajuwon）、波特蘭選擇山姆．鮑伊（Sam Bowie）後，於第三順位被公牛選中的麥可暢談自己帶領球隊扭轉乾坤的希望。
•生涯的第三場比賽，出戰密爾瓦基公鹿，麥可帶領公牛隊完成了逆轉勝。
　　鎂光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在二十三號上。即使第二集有些片段在講述我艱困的成長歷程與化不可能為可能的NBA之路，但沒過多久，焦點隨即回到了麥可和他獲勝的決心。我只不過是一個道具，或如他所言，是「史上最佳隊友」。如果他是想盡可能地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那他成功了。
　　轉念一想，我是該相信雙眼所見的一切。我有數不清的歲月在與這個男人為伍，我知道他想要什麼。所以期待太多，是我太過天真。
　　每一集看起來都沒什麼兩樣：麥可坐在他的寶座上，隊友都是次要或更小的人物。紀錄片中所傳遞出來的訊息，與昔日他稱我們是他的「配角」的發言沒什麼不同。這幾個球季以來，我們在球隊獲勝時得到的讚美屈指可數，然而在球隊輸球時卻會成為千夫所指。即使麥可在場上二十四投六中、犯下五次失誤，在崇拜他的媒體與大眾心中，他依然是完美無缺的喬丹。
　　我已經五十餘歲，距離我最後一次上場比賽，已經過去了十七年的光陰。這種屈辱經歷過一次就已經令人難以忍受，而我現在又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再一次受到了貶低。
　　我和我的幾名前隊友們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談過了，他們都和我一樣有不受尊重的感覺。在我們為他和他重視的名聲付出了這麼多後，麥可居然敢這麼對待我們。沒有我、霍勒斯．葛蘭特（Horace Grant）、東尼．庫科奇（Toni Kukoc）、約翰．派克森（John Paxson）、史蒂夫．柯爾（Steve Kerr）、丹尼斯．羅德曼（Dennis Rodman）、比爾．卡特萊特（Bill Cartwright）、榮恩．哈波（Ron Harper）、B．J．阿姆斯壯（B.J. Armstrong）、盧克．隆利（Luc Longley）、威爾．普度（Will Perdue）和比爾．威寧頓（Bill Wennington），麥可．喬丹永遠不會成為現在的麥可．喬丹。我提到的人名如有疏漏，還請見諒。
　　我想表達的並不是麥可到了其他地方就無法成為超級巨星，畢竟他是個如此與眾不同的人。然而他是靠著我們這支球隊取得的成就，也就是八年內六度奪冠，才得到了舉世聞名的知名度。除了穆罕默德．阿里（Muhammad Ali），當今沒有任何運動選手能踏入這樣的境界。
　　更過分的是，麥可因為他在這部紀錄片中自導自演而賺到了一千萬美金，但我和隊友們卻沒賺到一分錢。這讓我們再次回想起過往在球隊中因地位不同而有的差別待遇，也回想起了那個球季，我們允諾攝影機隨意地在我們的休息室、飯店、訓練過程、圍成一圈集中精神時……甚至是在我們的人生中進進出出。
　　麥可並不是那星期唯一一個與我聯絡的前隊友。
　　兩天後，我收到了約翰．派克森的簡訊。他是參與我們前兩次奪冠之旅的先發控球後衛，後來成為了公牛隊的總經理和籃球營運副總裁。而他聯絡我的次數，比麥可還少。
　　嘿，老皮︙ 我是阿派啦。
　　麥可．蘭斯朵夫（Michael Reinsdorf）（傑瑞的兒子，現為公牛營運長）給了我你的電話號碼。只想跟你說一聲，身為你的隊友，我對你無比尊重。別人他媽的想怎麼說故事就去說吧，我只會以我的親身見聞來判斷一個人，我可是看著你一路從菜鳥成長茁壯到成為一個專業老鳥的。不要讓包括媒體在內的其他人來定義你。你的成就非凡，也受到大家的敬重，而能成為你的隊友，更令我無時無刻都為此感到幸運。
　　短短兩天之內，就收到麥可和派克森的簡訊。這是巧合嗎？ 我覺得不是。
　　這兩個傢伙都知道我對於這部紀錄片有多麼氣憤。他們在探我的口風，想確保我不會惹出麻煩，傷害到現在仍聘請派克森擔任顧問的公牛隊，或是他們總是最在乎的事─麥可的歷史定位。
　　派克森與我不睦已經好多年了。二○○三年夏天，我回絕曼菲斯灰熊，和公牛隊簽下一份為期兩年的合約。與擔任總教練的比爾．卡特萊特合作無間的我，將成為艾迪．柯瑞（Eddy Curry）、泰森．錢德勒（Tyson Chandler）、賈莫．克勞佛（Jamal Crawford）與柯克．辛瑞奇（Kirk Hinrich）等年輕球員的導師。我和比爾在一九八八年至一九九四年間當過隊友，我們曾經給他取過一個叫「教師」（Teach）的綽號。他話不多，但每當他有話要說，都能讓你從中有所體悟。
　　「老皮，我希望你能幫幫比爾，」派克森說，「這個球員兼教練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我為什麼要說不呢？ 我正想要一個全新的挑戰。我三十八歲了，職業生涯已經看到盡頭。我有許多場內和場外的知識可以教給其他人，相信這段經歷能開拓出未來的執教之路，說不定我還有機會來公牛隊當教練呢。
　　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比爾在球季進行十四場比賽後就被開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史考特．史凱爾斯（Scott Skiles）。
　　征戰聯盟十七年，如果再加上二百零八場季後賽，更接近十九年半，我的身體已經在這段征途中被榨乾。在二○○四年十月退役之前，我在這裡只打了二十三場比賽。派克森覺得我讓他和球隊失望了，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我的職業生涯結束後，儘管他知道我有多麼希望對球隊的未來有話語權，都沒有在做出人事方面的決定時徵詢過我的意見。
　　二○一○年，我終於在公牛球團找到一份工作，但對他們來說我只不過是個吉祥物，每年在回顧舊日輝煌時讓我露臉幾次、跟季票持有者見面並幫他們簽名。他們會給我這份工作的主要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人們聯想起那段黃金時代。
　　最後在二○一四年初，我得到一個看起來比前一份工作更有意義的差事。公牛隊派我去看了十幾場大學的比賽、觀察場上的球員。其中一次外派，我來到北卡羅萊納州（North Carolina）德罕郡（Durham）的卡梅隆室內體育館（Cameron Indoor Stadium）觀賞第五種子杜克大學（Duke）在主場出戰第一種子雪城大學（Syracuse）的賽事。我在電視上看過很多場杜克大學的比賽，學生們會把臉塗成藍色，整場都站著為他們心愛的藍魔鬼隊（Blue Devils）加油，並發出震天價響的鼓譟聲來震懾可憐的對手。多麼美妙的畫面啊！
　　在大一前鋒賈巴里．帕克（Jabari Parker）的帶領下，杜克大學以六十六比六十擊敗雪城大學。
　　體育館內的歡呼聲響亮地令人難以置信，甚至連在芝加哥體育館（Chicago Stadium）打這麼多年球的我們都還沒聽過這麼大的歡呼聲。能夠參與球隊營運範疇的工作、幫助公牛隊從我的專業知識中受益，而不是打著我的名號吸引老粉絲，使我感到興奮不已。
　　提交球探報告後，我等待著派克森和球團內部其他成員的回覆。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要我去做什麼？
　　在這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聯絡過我。
　　二○一四年NBA選秀前的幾個星期，此時正進行著與備選球員的會面或測試，但公牛隊完全沒有邀請我參加其中任何一次活動的打算。我突然醒悟，他們從一開始就在耍我。
　　二○二○年五月二十二日，也就是派克森寄來簡訊的隔天，我們在電話裡聊了幾分鐘後，他切入正題：
　　「老皮，我為你回到芝加哥後所經歷的一切感到難過。一直以來，球團都沒有善待你。我想讓你知道，我覺得這麼做是不對的。」
　　我很高興聽到派克森承認了一個我早就知道的錯誤，但這並不代表我願意原諒他。如果他真的想來尋求我的原諒，那來得太遲了。
　　「約翰，」我說，「這些場面話聽起來很漂亮，但在公牛隊高層工作了將近二十年的你有機會改變這樣的情形，卻沒有這麼做。」
　　他開始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好等他哭完。不確定他為什麼會哭，但老實說，我也不在乎。

二○二○年五月十九日，下午六時三十一分。
　　我收到一封麥可（Michael Jordan）寄的簡訊，沒什麼事的話，他不會找上門來。
　　怎麼了兄弟？ 我聽說你在生我的氣。如果你有空，隨時歡迎你跟我談談。
　　那天晚上我的行程很緊湊，我知道，這是無法用三言兩語解決的事情。
　　一個半小時後，我回覆：
　　有話明天再說。
　　麥可說對了，我的確因為《最後一舞》（The Last Dance）在生他的氣。這是一部由《ESPN》拍攝，以芝加哥公牛在一九九七─一九九八年球季最後一次奪冠為主題、一共十集的紀錄片。在疫情肆虐的前幾個星期，有...

目錄

序幕
第一章 漢堡鎮
第二章 打籃球，我有點強
第三章 在校園裡成長茁壯
第四章 我的歸屬
第五章 重新起步
第六章 第一道關卡
第七章 來自虛空的禪師
第八章 使命必達
第九章 第一支舞
第十章 再次並肩作戰
第十一章 另一個夢想
第十二章 無三不成禮
第十三章 一點八秒
第十四章 他回來了
第十五章 再獲兩枚冠軍戒
第十六章 最後一舞
第十七章 老人家，向西行
第十八章 我的最後一舞
致謝
關於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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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第一章 漢堡鎮
第二章 打籃球，我有點強
第三章 在校園裡成長茁壯
第四章 我的歸屬
第五章 重新起步
第六章 第一道關卡
第七章 來自虛空的禪師
第八章 使命必達
第九章 第一支舞
第十章 再次並肩作戰
第十一章 另一個夢想
第十二章 無三不成禮
第十三章 一點八秒
第十四章 他回來了
第十五章 再獲兩枚冠軍戒
第十六章 最後一舞
第十七章 老人家，向西行
第十八章 我的最後一舞
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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