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八荒,神仙杳杳
情深緣淺,隱隱迢迢
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山河不能倒轉,日月不能輪迴,死去的人再也活不過來。
大神級仙俠作家星零又一力作,古風玄幻巨作《上古》續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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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漢燦爛》甜美女神 趙露思、《熾道》人氣男神 王安宇 領銜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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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品資料:
◆書籤:5.2×17(h)cm,共2款
◆書封原畫海報:42×28(h)cm,共2款,十字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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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簡介】
世人都說,人在一些時候,總會想起這一生最不捨的一瞬。
如今想來,他這一生可以回憶的,太多了。
當年古晉陰錯陽差破壞了小火鳳的涅槃,使小殿下魂飛魄散。
自此,他一直不曾忘記在梧桐祖樹裡額現鳳冠、睜眼望向世間的少女,就像他始終記得那張蒼白、再也不能降世的容顏。
被禁足於山中自省修煉的歲月裡,古晉想起小時候曾問紫毛大叔,自身神力何時才能解開封印?
紫毛大叔竟難得嚴肅回答:「等你遇到你生命裡不可承受之重的時候。」
古晉心想,他在山裡遇到那隻名喚阿音的水凝獸,八成就是他的「不可承受之重」。
從此阿晉與阿音的命運彼此牽引,而他從來沒有想過,當時許下的一句承諾,在走過了千百年歲月後,仍是難以實現……
「阿音,這個世上犧牲自己拯救別人的人太多了,我不希望妳是其中一個。妳不知道被拯救而留下來的人有多自責。」
【下卷簡介】
世上哪有什麼巧合,
千迴百轉冥冥中都是那一人罷了。
阿音在倒楣透頂的二十七世輪迴後,立在奈何橋頭找守橋鬼君要個公道。
鬼君告訴她,有著這樣的掃把星命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得罪了神界裡了不得的大人物,二是她自己就是那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阿音對此嗤之以鼻。自從白玦真神殉世、上古界關閉後,三界內早沒了正兒八經的大人物。
但很久以後,阿音才知鬼君的話沒有錯。
只可惜,千年後的三界八荒裡,早已沒有了阿音。
她有一次跳進忘川的時候,終於琢磨明白了一件事,仙妖神魔也不過悠悠天地間一抔黃土。
生於世,就有湮滅的一日,譬如她。
「阿晉,我曾經付出一切想活著陪你,如今才知,人活著,才是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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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
●《神隱》為暢銷小說《上古》續篇,《上古》被譽為「三生」類小說的扛鼎之作,自初版問世以來,暢銷十萬冊。《神隱》與其一脈相承,講述的是男女角後輩的故事,具有極強的延續性。
●《神隱》承襲《上古》劇情,再開新局,本以為高峰過後難以再續,但是作者給了讀者們更大的驚喜。文筆更加老練,劇情設計更加純熟,矛盾衝突更加自然,層層推進,環環相扣,令讀者在驚心動魄的節奏中,看著角色們被命運推動、身不由己地走向結局,體驗悲歡,久久回味。比之《上古》,更上層樓。
讀者真情推薦
◆ 這本書,得來不悔。
◆ 星零的文筆一如既往地優秀……如果是喜歡格局很龐大的讀者們,這部《神隱》,真的值得你們考慮。
◆ 星零的每一次新作,都會讓我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這次的《神隱》,作為《上古》的續篇,不止繼承了《上古》的優點,也在其基礎上有了更多優秀的進步。
◆ 這是第一次看完以後讓我無法睡覺的書,因為睡著了就會做夢,夢到自己回到了那仙魔的時代。
◆ 一切都是前定,一切都是宿緣,而又一切都變幻莫測,一切都光怪陸離……讓人目不暇給的故事和反轉逆襲,讓人唏噓不已的神性、人性、魔性……玄幻小說可以讓人共鳴的還是情吧,那觸及靈魂的情。
作者簡介:
星零
80年後生,晉江文學城古風人氣作家,文風大氣,既能駕馭宏大的故事構架,又於人物情感的描寫方面婉轉細膩,頗具文字功底,所著長篇小說均已出版並簽約影視,是不可多得的優質作家。
自述:米蟲一隻,喜歡美食和睡覺、胡歌和霍建華。能在讀者狂轟亂炸的催更下龜速爬完每一個坑。答應了的事會努力做到。一直堅持寫作是因為有一個朋友曾經說過:「平生,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如此便可不負來歲今朝,不讓燈花空老。」
代表作品:長篇小說《帝皇書》、《上古》、《寧淵》,及《上古》續篇《神隱》。短篇有《還君晚朝》、《我的世界,終將只有一人》。
相關著作:《神隱.上卷(同名仙俠大劇原著小說,《上古》續篇故事!)》《神隱.下卷(同名仙俠大劇原著小說,《上古》續篇故事!)》《上古.下卷(電視劇《千古玦塵》原著小說)》《上古.上卷(電視劇《千古玦塵》原著小說)》
章節試閱
序.奈何
腳下一條路,青石鋪地,橫壑生死,謂黃泉。
抬眼一條河,墨綠河水,照映今生,是忘川。
河上一座橋,以命為階,前塵盡忘,名奈何。
盡頭一塊石,往生回首,塵緣皆斷,即三生。
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三生石。
天命倒轉,輪迴漫漫,止步,止步。
瞧瞧,這幾句多大氣、通透、厚重!可惜,配上了江南吳儂軟語的小調,取了個〈奈何〉的名。
波光粼粼的忘川上一年無歇地飄著這幾句話。阿音初聽時著實震撼了幾日。只是待她瞧見忘川裡浮著的吊死鬼吐著長舌哼著這江南軟調,雷劈似地直戳心窩後,再也不對鬼界引以為豪的界歌抱一丁點兒幻想了。
阿音死後,她打從心底裡覺得最可惜的事兒便是這一樁。
這詞聽說是鬼界之主敖歌為了留住前仆後繼在奈何橋上往生的三界眾生,冥思苦想百年而做。大成之日,敖歌大赦鬼界,邀請三界仙妖同賀。詞兒一面世,在三界很是流傳了些時候,人人都道鬼王豪氣悲憫,不少女仙妖君滿心讚嘆,忙不迭奔赴地府,想瞅瞅這個三界中最神祕悲憫的界主。只可惜,宴會行了幾日,滿殿的吊死鬼便在宴堂小廳裡穿著花紅柳綠的戲服,唱了江南小調幾日。曲終人散時,赴宴的神仙妖君不論道行深淺,都被鬼差橫著抬出了鬼界。
自從上古真神白玦以身祭混沌之劫、上古界重新關閉後,風平浪靜了幾百年的九州八荒,要數這件事最荒唐。
當然,鬼王敖歌絕頂的容顏也被傳得天上地下無人不知,因此地府裡水靈靈的漂亮仙妖一下子多了起來。
自從阿音不知從哪個碎嘴的小鬼口中得知眾仙妖的遭遇後,被弄得不適的心終於舒坦起來。
這話眼見著繞得有點遠了,咱們還是回到忘川上的奈何橋吧。
其實這裡沒人間傳得那麼玄乎恐怖,黃泉路盡頭的奈何橋不過是一座普通的石板橋,唯一稀罕的是這橋連著生死。
橋正中間擺著一方碧綠的石桌,上面擱著一個碧綠的碗。橋上懶洋洋坐著一鬼君,一身碧綠的袍子。一轉頭,喲呵,這皮相可不是蓋的,過奈何橋的魂魄,每日因這人容貌掉進忘川的不計其數。
這鬼君頭上似模似樣地戴著錦冠,袖口鑲著純金絲線,腰帶上掛著南田暖玉。光那一身袍子,就需雲溪山仙蠶吐絲百年才可織成,黑靴上的皮更是彪悍地取自妖界吞雲凶獸之身。一句話,這人,不對,這鬼俏且貴。
「喲,阿音,妳回來啦,快來陪我說會兒話!」
許是這幾日上天有好生之德,死的人不多,奈何橋上空落落的,這鬼君百無聊賴,一回頭望見橋那邊走來的熟人,嘴一揚,笑得睜不開眼。
阿音慢騰騰瞥了他一眼,慢騰騰走上石階,慢騰騰停在晃悠著兩條腿的鬼君旁,慢騰騰伸出手,眼皮只抬了一星半點,「給我吧,記得熱乎點兒。」
在奈何橋上能喝什麼,三歲小兒都知道。哪知鬼君一搖頭,千百個不樂意,眼巴巴看著她邀功:「阿音啊,不慌不慌,咱倆聊聊天。上回我可是把妳托生在頂富貴的皇家,妳這輩子總歸是過得舒暢,權勢也有,俏郎君也有吧。」
他見阿音沒反應,摸著下巴,掐指算了算,「不對啊,上回送走妳才十七、八載,妳是一國公主,怎麼死得這樣早?難道連皇家的真龍之氣也抵不了妳的衰運?還是那駙馬有膽子薄情?妳又為情哀痛而死?」
他說著就要撥動忘川上的粼粼波光,去看阿音這一世的境遇。阿音陰惻惻抬頭,剮了他一眼,「修言鬼君,不用看了,這一世的駙馬是個好人,只是一和我成親就染了重病,一年不到就去了。我是公主不假,但受不住剋夫的名頭,染了風寒,也病死了。」
她語氣四平八穩,像是在說別人的生平一般。
這名喚修言的鬼君也不意外,輕輕笑道:「那妳就別投胎了唄,阿音,妳這是命中注定的鬼命啊,我看妳就待在地府裡和我守黃泉路好啦!」
阿音嗤了一聲,見修言一個人孤零零的,想了想一躍坐到橋頭上,忍不住挖苦:「我上一世轉生的時候你怎麼說的,這回必會活得長長久久安安樂樂,你看還不是個糟心命!」
修言頗為無辜,「這可怨不得我,在人間妳的命途已經是頂富貴了!」
阿音哼了哼,嘆了口氣,托著下巴很是惆悵。
是啊,怨不得修言,這都托生到皇家了!難道真如修言所說,是她命中帶煞,注定是個掃把星命?
阿音是一隻鬼,還是一隻年歲頗長的鬼。雖然相貌普通,卻好運氣地抱上了地府裡有著「鬼見愁」名號的修言鬼君的大腿。
古話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仙妖人魔都躲不過輪迴轉世,守著黃泉路的鬼君在三界的地位自古微妙。修言是從何時起守在奈何橋已無據可考,只聽聞修言鬼君除了生得一副「天怒人怨」的好模樣,道行亦深不可測。如此神祕又強大的俏鬼君,甘願成百上千年守在奈何橋頭,也是一樁稀罕事。
他和阿音的緣分,說來有些水滴石穿、鐵杵成針般的機緣。
阿音是一隻不記得前塵往事的鬼,這話細琢磨下來有些不對,阿音只是不記得她在鬼界正經飄蕩前的往事。
鬼魂無形,憑道行幻化形體。阿音自有記憶便知自己魂魄碎裂,連投胎的資格都沒有。她在地府底層將養了百來年,才堪堪能幻化成個大姑娘。世間任意一處皆是弱肉強食,她能將魂魄凝聚成形,著實吃了些不為外人知的苦。
她自認豁達,魂魄散盡、前塵盡忘、莫名其妙出現在地府這些糟心事,在她打定主意踏上奈何橋一身清白地輪迴後,便再也懶得想了。
修言一開始倒也沒注意她,地府鬼魂千千萬,他哪會記得一個不起眼的女鬼。但他耐不住阿音詭異悲催的命運,在阿音第十五次站在奈何橋上、忍著怒火問他能不能給個好運道時,修言才對她有了那麼一丁點兒印象。這也是兩人的緣分,一向眼高於頂、對誰都冷冷淡淡的修言鬼君,竟給了阿音一個好臉色,甚至花力氣看了她的輪迴之路。這一看,修言就來了興致。
阿音自頭一次轉世投胎起已過五百年,奈何橋過了二十幾遭,每一世必活不過二十,且都是為情而死。修言發現她是一隻奇怪的鬼,別人喝過孟婆湯,走過奈何橋,上一世前塵盡忘,她倒好,投胎為人時倒不記得,一旦翹辮子成了鬼,以往的每一世便會在腦海裡過一遍。
頭幾次阿音走奈何橋時還能忍,安安靜靜喝下孟婆湯就上路。直到輪迴十五世後,終於忍不住了。
活著的時候衰就衰吧,死了還把每一世的命道都在記憶裡過一遍,即便阿音是隻翻來覆去死透了的鬼,她也覺得老天有些忒不厚道了。
修言鬼君在奈何橋上守了上千年,從沒瞅過如此人神共棄的鬼,一時王八對綠豆,對她頗為看顧。再者,他每日對著的皆是死氣沉沉、只等投胎的鬼魂,沒一個能像阿音一樣記得來地府的每一遭,所以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些莫名的情誼。
都道「上頭有人好辦事」,阿音也不是個含蓄的鬼,從前幾世開始就央求修言為她尋好人家托生。修言到底是有些小權握在手裡的,不信阿音如此倒楣,在這事上很是上心,為她一世比一世尋得好,如此又過了十來世,這不,這次都把她弄進皇家去了。
可惜,整整五百年,這倒楣的鬼姑娘還是這麼個衰運道。
這才十八載不到,又翹辮子了。
「阿音。」修言伸出兩根手指戳了戳阿音的肩膀,又朝上指了指,「我看妳天生和地府有緣,不適合做人,乾脆做鬼算了。若是機緣巧合,好好修煉,日後說不定也能功德圓滿,飛升神界。」
阿音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修言,你當我還是當年那隻少不更事的小鬼呀,這幾百年裡三界連上君都很少出,別說是上神了!」
修言所說的神界就是上古界,與三界完全是兩個空間,聽說要進神界至少得有半神的法力,而她一低等鬼魂,焉能有此造化?
修言慣會胡言,這回扯得有點遠了。
修言摸摸鼻子,有些訕訕,卻不甘心,「哎呀,丫頭,就算不飛升神界,留在地府也不錯啊,這些年鬼王把地府打理得跟世外桃源一樣,不信妳看。」
他說著,邀功似地朝忘川上一揮袖,波光粼粼的水散開,地府一角的盛景呈現在兩人面前。
地府永遠只有黑夜,此時,鬼殿前的安華街上熱鬧喧譁,成百上千的大燈籠飄在地府上空,街上鬼來鬼往,喜氣洋洋。街道上擺滿了叫賣花燈的小攤,不遠處的鬼王殿紅燈彩綢高掛。阿音這才想起,這一世,她死的這一日正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可惜啊,世間團圓日,卻是她獨自上路時。
死都死了,這些鬼還真喜歡瞎折騰,阿音為修得一世好運折騰五百年,哪有閒情看別人舒坦,只心中尋思著該何時喝了湯上路,晃悠悠打著哈欠時,轉頭瞧見修言一隻獨鬼孤孤單單的,著實可憐,便想著陪他一會兒再投胎。
「阿音,妳瞧瞧我這地府,跟人間一樣繁華,留下來做一隻鬼唄!」修言沒瞅見阿音的哈欠,鍥而不捨欲將阿音入鬼籍定成一樁鐵案。
阿音懶得理他,敷衍地擺手,一不留神瞥到水鏡一角,微微一怔。
橋上一時靜下來,修言循著她的目光望去。
街道盡頭的拐角處,一個青年靜靜佇立。
他一身白衣,立在街角的桃樹下,清冷俊逸的身影在幽冷的地府分外顯眼。無數鬼君從桃樹邊走過,卻不敢靠近他半分。這人仙氣繚繞,一觀便知是位罕見的上仙。
街道兩旁亭臺樓閣裡,小心翼翼踮腳紅著臉瞅他的女鬼君不計其數,甚至還藏著不少女仙君。照阿音看,地府今晚的熱鬧有一半是因他而起。
這仙君通身的凜然氣勢,生生將桃樹一丈之內化成了屬於他的地盤,彷彿誰多瞅這塊地一眼,都是冒犯一般。
看來不是個簡單的主兒,阿音摸摸下巴,眼睛滴溜溜朝上瞅。
光一眼,阿音半個身子就都差點栽進了忘川。
喲,這模樣也太俊俏了,兼具那沁進骨子裡的尊貴俊雅……阿音敢以她二十幾世閱夫無數的眼光捧著良心擔保,這上仙,是個高等貨色呀!
「哎哎,丫頭,看傻啦?」修言瞅了瞅忘川中自個兒的臉,頓時不爽。他在鬼界可是毫無爭議的第一美男,阿音看他就從來沒看到連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過,遂小心眼地補了一句:「比我差遠了,有什麼好瞧的。」
阿音收回視線,懶得理睜眼說瞎話的修言,搓著手兩眼放光地問道:「這仙君是誰呀?」阿音整個身子撲得幾乎與水鏡平行,懸在忘川上,也虧得她如今只是一隻輕飄飄的鬼,否則還弄不出這樣的動作。
「仙君?」修言意味深長地咀嚼著這個稱呼。
「這仙氣繚繞的,難道不是仙君?」阿音愣愣地問道。
修言哼了哼,「倒也沒錯,他也算是個仙君吧。」
阿音在人間輪迴來輪迴去,怕是不知道這些年仙界出了位上神,正是水鏡中這位。
修言見阿音那副眼饞的模樣,咂巴著嘴道:「他啊,妳就別想了,他是大澤山東華上神的徒弟,也是清池宮的主人。」
東華上神?清池宮?這些只在傳說中出現的上神和地名,讓阿音吐了吐舌頭。自個兒和這仙君的地位之別,猶如天上的月亮對比地府的蛤蟆啊。她滿心遺憾地收回視線,但仍忍不住八卦:「他這樣的身分怎麼來地府了?」
修言懶懶一靠,竟罕見地嘆了口氣,「這事我倒知道些。六百年前有個女仙君愛上了妖皇,助他毀仙界靈山,屠戮仙人,鬧得三界大亂。後來兩族在羅剎地大戰,妖皇重傷敗走,那個女仙君死了,兩族才算消停下來。哎,當初白玦真神為了護住三界,以身殉世花了多大心血,那個女仙君談場戀愛就能毀了兩族和睦,也算是本事了!」
「這和他來地府有什麼關係?」阿音化成鬼魂時,這場驚天大戰早已過去百年,這些年她輪迴歷世,也曾隱約聽說過。
修言撓了撓下巴,繼續扯:「聽說那個愛上妖皇的女仙君是他的心上人。縱使是仙人死了,也是要輪迴轉生的,他來地府是為了尋那女仙君的魂魄。」
阿音頗為驚奇,「那個女仙君都背叛他了,他還肯來尋她的魂魄,當真長情呀。」她望了一眼水鏡中的白衣仙君,覺得他有些可憐,放輕聲音問道:「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沒有找到?」
修言搖頭,「那女仙君死在元神劍下,連半神受了此劍也是元神俱散的下場,哪裡還會有魂魄留於世間。他不過是不相信,加上兩人之間有些舊情,年年來此尋個心安罷了。」
這話說得分外蹊蹺,阿音一怔,轉頭問:「心安?什麼意思?」
「我忘了告訴妳……」修言笑笑,神情頗為莫測,「元神劍是他的兵器,三界之內,只有他能用。」
顧名思義,世上能用元神劍殺了那女仙君的,只有桃樹下的白衣仙君。
到底有多恨,才能親手讓摯愛之人魂飛魄散,將她滅於世間?抑或是為了三界大道,甘願捨棄背叛仙族的愛人?
一聽如此淒涼的故事竟是這般涼薄的結局,阿音心底發悶,頗不是滋味,一時胸口隱痛起來。五百多年前,她為了聚魂成形,強行服用至陰至寒的轉魂丹,丹毒侵入魂體,以致每一世都帶上了心悸這個老毛病。
惜福吧,她這樣在地府底層求生的散魂也能輪迴轉世,本來就是天大的福分,至少比那個喪生在元神劍下魂飛魄散的女仙君要好得多。
有人記著有什麼用,每年來地府尋又有什麼用?死都死了,不過是應個景做給世人看罷了。
阿音自嘲一笑,心底卻可惜那段數百年前的往事,仍忍不住朝水鏡中望了一眼。這一看,眼神便微微凝住。
桃樹下立著的仙君正好轉頭朝水鏡外的方向望來。
白衣玉冠,錦繡容顏,卻都不及他淡漠得寂滅的瞳色讓人震撼。
極深又好像極淺,盛滿世情又彷彿毫不留念,矛盾得讓人難以直視。
明知他只是隨意一望,阿音卻像被抓了個現行,心虛地別過頭。
阿音想:真的喜歡嗎?如果真的喜歡,怎麼會親手讓她魂飛魄散、化為劫灰?
滿是疑問的聲音在奈何橋上響起。修言詫異地看向她,「阿音?」
阿音後知後覺,這才發現她竟把心底話給問了出來。她頗為意外,說起來她也算一隻通曉世情、看遍炎涼的老鬼了,想不到還會有傷春悲秋的時候。許是她羡慕那女仙君死則死矣,但到底還有兩個人念著她吧。
阿音心底有些疲懶,從橋上跳下,抬手朝修言伸去,「快點把孟婆湯給我,我還趕著上路,你可別耽誤我享富貴榮華的好日子!」
修言早就被她折騰得沒了脾氣,手一揮,桌上的碧碗裡便出現了半碗香氣四溢的湯水。他沒好氣道:「走吧走吧,走了清淨。」
阿音笑咪咪地端起碗,將湯一飲而盡。修言搖搖頭,這個阿音啊,人人轉世投胎都感念今生捨不得故人,她倒好,半點不含糊。
阿音喝完了便準備往忘川裡跳,卻突然想起一事,止住腳步,踟躕半晌才朝修言看去。
「修言,你在奈何橋幾千年,有沒有見過比我更衰的人?」
修言正兒八經搖頭。「沒有,半個都沒有。」
「那我這命道到底是何故?可有解?」阿音眼巴巴望著他。
修言伸出兩個手指頭,晃了晃,「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妳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或者做了天怒人怨的壞事,老天爺在懲罰妳……」
阿音懶得理他,她這幾百年見到最了不得的人物就是修言,哪還能得罪什麼人?她哼了哼,繼續問:「第二個呢?」
修言朝她眨眨眼,拖長了腔調:「第二個嘛……妳自己就是那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人間不是有句老話,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他還沒嘟囔完,撲通一聲響,阿音已經跳進了奈何橋下的往生洞,不見了蹤影。
阿音消失後,修言臉上的笑意一斂,又恢復了往常模樣,望向黃泉路盡頭微微出神。
序.奈何
腳下一條路,青石鋪地,橫壑生死,謂黃泉。
抬眼一條河,墨綠河水,照映今生,是忘川。
河上一座橋,以命為階,前塵盡忘,名奈何。
盡頭一塊石,往生回首,塵緣皆斷,即三生。
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三生石。
天命倒轉,輪迴漫漫,止步,止步。
瞧瞧,這幾句多大氣、通透、厚重!可惜,配上了江南吳儂軟語的小調,取了個〈奈何〉的名。
波光粼粼的忘川上一年無歇地飄著這幾句話。阿音初聽時著實震撼了幾日。只是待她瞧見忘川裡浮著的吊死鬼吐著長舌哼著這江南軟調,雷劈似地直戳心窩後,再也不對鬼界引以為豪的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