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吸血鬼的求生哲學（2）【首刷附錄版】

一個星期前。
「什麼，你說下星期？」
「嗯，白天去神殿參加一下晉升典禮，晚上就回來了。」
「不要把聖騎士晉升典禮說得好像去吃午餐一樣，那不是很盛大的儀式嗎？」
伊凡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一臉淡定的聖騎士。
尤里西斯似乎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比起晉升典禮，他更在意抱在懷中的吸血鬼寶寶。
吸血鬼寶寶露出小小的尖牙，咯咯笑著窩在人類聖騎士的懷中。小艾路狄公子剛被奶媽餵食完，正在享受人類血奴的拍背服務。
「是挺盛大，許多貴族會來。當天儀式結束後還會遊街出巡。」
可以說是舉國歡慶的活動了，不過這對尤里西斯而言意義不大，因為他的師長、妹妹還有伊凡都不會出席。前任聖騎士長賈克森至今仍下落不明，妹妹貝莉安在王城仍通報為失蹤人口，吸血鬼伊凡更不可能出席這種場合。
比起成為聚光燈下的焦點，他更喜歡跟親朋好友聚在一起，所以這場晉升儀式對尤里西斯而言不過是工作的一環。
可不管怎麼樣，一個將要成為聖騎士長的人仍三天兩頭地跑來這裡實在太招搖了，這讓伊凡頓時哭笑不得。
伊凡還記得在原作《吸血鬼帝王》裡，晉升儀式是主角尤里西斯的高光時刻，且所有後宮都來了。身為讀者，他想親眼看看這段劇情。不過那畢竟是神殿的儀式，他身為一個吸血鬼，去那裡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雖然他知道若尤里西斯知道了，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去現場觀禮，但尤里西斯畢竟是這場晉升儀式的主角，有很多事要忙，伊凡不想麻煩他。
再說了，他也想給尤里西斯一個驚喜。若尤里西斯看到他出現，不曉得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想到此，伊凡有點期待。
「伊里歐睡著了。」尤里西斯看著不知何時睡著的小寶寶，眼神像在看待一個易碎的寶物。
「嗯，這年紀就是吃飽睡、睡飽吃嘛。」伊凡嘴角泛著笑意，覺得眼前的畫面十分溫馨。
在原作裡，伊里歐跟尤里西斯的關係十分惡劣，伊里歐把尤里西斯視為滅族仇人，尤里西斯則心懷愧疚，打算在登基後將艾路狄領地的所有權還給伊里歐，但最後到底如何，伊凡也不曉得，因為在看到結局前他就死了。
不論如何，這一世不可能看到這樣的場面了，這讓伊凡很有成就感。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子嗎？」尤里西斯好奇地望向伊凡。
「不，我小時候可是惡魔寶寶，一看到血就哭鬧，每次餵食都讓大家花費好一番力氣。」想到那個場景，伊凡忍不住笑出來。「媽媽說，以前要吃飯時，必須有兩個人哄我，一人負責按住我，一人負責餵食，還要有個人拿著臉盆，隨時準備接我吐出來的血。每次餵食都像發生了一場慘案。」
「……」
也幸虧他出生在富裕家庭，生來就有很多人伺候，換作是平民家族，哪禁得起這樣鬧。
「看不出來吧？據說我第一次學會自己吃飯時，奶媽還感動得哭了。」
「不，可以想像。」尤里西斯意味深長地說，「你現在吃飯時，還是需要哄。」
伊凡笑容一僵，想到尤里西斯私下為他「餵食」的樣子，伊凡臉色一紅，一把搶過尤里西斯手上的吸血鬼寶寶。
「吵死了，下星期就要晉升的人為何還待在這裡？還不快回去準備！」
「我知道了，你動作輕一點，等等吵醒伊里歐。」
看見對方嘴角隱忍的笑意，伊凡感到有點惱羞。直到尤里西斯離開時，他的臉頰仍是發燙的。
自從尤里西斯成為他的血奴後，三天兩頭就關心他有沒有吃飽，每次餵食都很積極，逼得伊凡無路可逃。
雖然不再抗拒喝血，但伊凡仍不太喜歡把尖牙戳入人體的舉動。可他父親萊特說過，吸血這種行為就跟動物學習狩獵一樣，可以讓吸血鬼保持敏銳的感官與行動力，另一方面也能攝取最新鮮的血液，所以是必不可少的。
不論如何，現在的伊凡已經不再陷入動不動就貧血的窘境，他的精神變得很好，行動也比以前俐落多了。
「霍管家，我也想進城，幫我安排一個身分吧。」
伊凡在書桌前坐下，故作從容地吩咐一旁的吸血鬼管家。
「少爺！」霍管家彷彿看到自家小孩終於長大，頓時感動得痛哭流涕。「您終於打算混入人類社交圈了嗎？」
為什麼說「終於」，是因為隔壁兩家的貴公子早在十二、三歲時就混了個身分，潛入王城了，吸血鬼是七原罪的俘虜，比起睡在硬梆梆的棺材，他們更喜歡柔軟的大床，平時也很注重生活品質以及社交娛樂。除了會吸血外，他們其實跟一般人類貴族差不多。
為了支撐起他們的精緻生活，古老的吸血鬼家族通常家裡有礦，還擅於經商，底下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在王城中也有不少人脈。
「我只是想去參加尤里的晉升典禮。」
因神殿空間有限，晉升儀式只會開放給有收到邀請函的人觀禮，現場也會依貴賓的身分地位安排座位。
霍管家也是個聰明人，他立刻反應過來，伊凡是想給自家血奴一個驚喜，遂而笑咪咪地回應：「原來是這樣。那少爺想在哪個位置觀禮？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只要是少爺想坐的位置，管家都為您安排。」
「……」
這是在電影院劃位嗎？一般人連要拿到一張邀請函都極為困難，他們家倒好，還給人家選起位置來了。
「我不想太高調，中後段的位置就行了。」
「這樣的話，少爺要不要考慮這兩個身分？」管家揚手拍了兩下，一名文書官立刻遞上兩疊文件。
霍管家指向左邊的身分證明文件，道：「第一個身分是落魄貴族的小公子，這個家族已經在貴族社交圈沉寂十年了，之前家主經商失敗，欠了一屁股債還不出來，就把自己的姓氏賣給艾路狄家了。」
伊凡仔細端詳著文件，對這個內容越看越熟悉，他瞄了一眼站在餐車旁，笑容尷尬的人類僕從。
「這不是你之前的身分嗎？」
「那是以前的事了，少爺。要不是艾路狄家出手幫忙，我家人就要被賣掉了，很感謝夫人出手相救，還清我家的債務。」人類僕從急忙解釋，「若您選擇這個身分，我可以作為您的隨侍，協助您。」
伊凡摩娑著下巴，「另一個身分呢？」
「另一個則是卡托拉商團老闆的兒子，卡托拉商團是跟我們合作許久的商團之一，負責艾路狄家的藥草進出口貿易。」提到此商團，霍管家嘆了一口氣。「本來曼德拉草也是委託卡托拉商團交易的，但經過上次的事件後，老爺已經將曼德拉草委託給另一民間商團買賣了。卡托拉商團的老闆為了賠罪，將兒子的名分賣給艾路狄家族。商團老闆保證，不論派來的人是圓是扁，他都很樂意將對方當成『親兒子』看待。」
在金錢利益面前，有很多人類願意為了錢，為吸血鬼開個後門。這也是為什麼加雷特跟阿德曼能在王城呼風喚雨，想當個神職人員也不是難事。
「卡托拉商團現在還有跟艾路狄家進什麼貨？」
「檸檬馬鞭草、迷迭香、薄荷等常見藥草。他們目前跟神殿還有合作，卡托拉商團會從國外大量進口神聖鼠尾草賣給神殿。」
聽到最後一句，伊凡眼神一亮。
「就這個吧，告訴商團老闆，他的『親兒子』要來了。」
「還是伊凡少爺有眼光。」霍管家習慣性地吹捧一句，卻也盡責地不忘提點一下：「不過還是提醒一下少爺，這個身分雖然可以跟神殿打交道，可是想接觸貴族可能有難度，因為商團老闆是個平民。」
「嗯……」伊凡低頭深思。
經過賈克森事件，伊凡也有心思想在神殿擴展一些人脈，加雷特暗中影響了前任聖騎士長，並將供貨給神殿的藥草商人掉包，種種跡象都說明了他在神殿是有點人脈的，伊凡想要破壞他在神殿中的影響力。可神職人員中不乏貴族與平民，想要在神殿左右逢源，他必須擁有貴族身分。
「我不能結合這兩個身分嗎？」他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啊？」
「身為失勢貴族的我為了重振家族光榮，所以成為商人，結果被商團老闆相中當成接班人培養？」伊凡將兩份文件疊在一起，講出一個有如輕小說的標題。
「不錯呢。」曾經是某個失勢貴族的僕從忍不住點頭附和，他喜歡這個勵志的劇本。
「這樣也比較合理，」霍管家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因為商團老闆不可能有像您這般英俊的兒子。」
伊凡哭笑不得，把話題拉回正軌：「我只想知道商團老闆有沒有辦法弄到邀請函。」
「以他在神殿的人脈，要弄到一兩張不是難事，只是位置不是很好，大概就中間吧，有很多人頭擋著的位子。」
「差不多就行了，我一個吸血鬼，難不成要坐第一排？」伊凡開玩笑地反問。
「依少爺您的身分，絕對有資格。可惜那裡是太陽神殿，現場的神職人員進行儀式時可能會使用聖光，不建議少爺您坐這麼前面。」霍管家也很實際地分析給他聽。
「那就這麼決定了，請卡托拉商團的老闆明天中午來領地跟我共進午餐。」
這個邀請既唐突又霸道，且沒有拒絕的餘地。換作是任何一個當老闆的都會覺得失禮，但他可是吸血鬼，要是拒絕吸血鬼的「邀請」，後果可不會只有傾家蕩產這麼簡單，敢跟吸血鬼做生意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

隔天早上，卡托拉商團的老闆便乘著馬車，準時抵達艾路狄宅邸。在霍管家的帶領下，人類商團老闆來到飯廳，一看到坐在長桌另一側的是伊凡，頓時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您就是吸血鬼女王之子，伊凡‧艾路狄少爺嗎？幸會幸會，久仰大名。」商團老闆是一名留著絡腮鬍的壯年男子，一看到，立刻對他行了個禮，恭敬地表示：「您跟萊特殿下一樣英俊呢，我是卡托拉商團的老闆，叫我路齊就好。」
「坐吧，路齊先生。」伊凡揮了揮手，語氣隨意卻又不失禮，他現在已經不像以前一樣，會刻意裝出一副高傲的模樣，來凸顯自己的吸血鬼身分了，如今他的力量日益變強，就算不這麼做，他也能展現身為吸血鬼強悍的一面。
「好、好的。」路齊戰戰兢兢地坐到長桌對面的位置上。
雖然吸血鬼的主食是血液，但他們的料理一點也不馬虎，從前菜、湯品、主菜、點心一樣不缺，僅僅兩人的私人會面午餐也能端出十幾樣菜。
作為主菜之一的穆赫辛烤羔羊排好吃得讓見多識多廣的商團老闆差點連舌頭也吞下去，之後端上的布朗尼，上面撒的金箔更是多到差點把人閃瞎眼。
路齊這是第一次跟吸血鬼吃飯，他心想真的百聞不如一見。傳說，奧斯曼的吸血鬼各個財大氣粗，連最低調的艾路狄家也不例外。
「這次來是想請你幫我取得聖騎士長晉升儀式的邀請函，我想去現場觀禮，最好再介紹一些神職人員給我認識。」伊凡優雅地啜了一口蔓越莓汁，這是廚師為他研發的新飲料──鮮血蔓越莓，外表看似新鮮的血液，實際上就是綜合莓果果汁而已。「神殿裡，不少神職人員有跟吸血鬼打交道的經驗吧。」
他要找的就是這幾個背骨仔，這些人很有可能不只跟一個吸血鬼合作。
「確實是有不少，但我認識的只是些小人物，伊凡少爺。」這個提議似乎讓路齊很頭痛，他用手帕擦著額邊的汗水表示：「據說有的神殿高層跟吸血鬼很熟，少爺如果有興趣，我可以派人打聽打聽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可是會被神殿追究的。」
「……」伊凡希望那個高層不是指某聖騎士。
「機會難得，少爺要不要來王城旅遊幾日？因晉升儀式的日子將近，有許多國外貴賓已經先一步抵達王城，這幾日城鎮正熱鬧，只要是少爺有想參加的活動，我都可以替您安排。」
「不用了，我沒什麼興趣。」
他不像另外兩位鄰居，不論是貴族的社交晚宴或是平民間的飲酒狂歡他都沒興趣。
路齊早聽聞過艾路狄家的大公子是位性格較為文靜的吸血鬼，於是轉而提起另一個伊凡可能會感興趣的話題。
「少爺聽過貓頭鷹書店嗎？」
「那是什麼？」
「是王城的小眾獨立書店。這家店販有許多世面上罕見的書籍。像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小眾書籍、個人獨立出版、曾被打壓的禁書都有可能在那裡找到，那裡是許多閱讀愛好者的聖地。」
「有這種地方？」伊凡的胃口瞬間被吊起來了。
原作《吸血鬼帝王》並沒有提過這家書店，可能是因為劇情不需要，再加上主角尤里西斯對閱讀沒有特別嗜好。
「是的，那家店因為販售的書籍內容敏感，所以來買書的客人大多都會戴面具遮住自己的臉，並以植物作為匿名進行交流。」
「你好像挺了解的？」
「嗯，雖然只是識字而已，但我也喜歡看書，只不過讓我看那些經典文學，我會看到睡著，哈哈。」路齊大方承認，這件事在吸血鬼面前沒什麼好瞞的。「我喜歡看小說，還有描述國外奇聞的旅遊傳記。我還記得第一次踏進貓頭鷹書店時，我看到一本自傳，作者踏上死亡沙漠，尋找傳說中的香料，那個傳記內容真是太精采了，儘管當時書對我來說是昂貴的奢侈品，我還是咬牙買下來了，這本書也啟發我成為一個商人。」
「聽起來很有趣，」伊凡津津有味地聽著，他也很喜歡閱讀。「居然有人主動踏入死亡沙漠？那裡距離奧斯曼王國可說是相當遙遠，而且當地居民也沒有人信仰太陽神，他們供奉的是水神。」
「是的，少爺真是博學多聞，我都不知道他們信仰水神呢。」商團老闆像是找到了知音，眼神閃爍著光芒。
伊凡笑而不語，他對那個貓頭鷹書店越發感興趣了。
書是知識的寶庫，亦是記載人類思想的結晶。奧斯曼王國的社會風氣偏傳統及保守，所以擺在大書店的書大多都是篩選過的，像這種描述異教徒信仰的書對神殿而言屬於禁書，並不會出現在圖書館與一般書店裡。
「作者在死亡沙漠旅行時，遇到當地的游牧民族，據說那個民族擁有精悍的體格，且各個都是俊男美女，他們看到落難的作者，大方地分享自己的水與食物，還邀他一起吃晚餐。」路齊講述他在書中最喜歡的段落，「本以為遇到好心人，哪知這是個陷阱，作者喝個爛醉以後，這個游牧民族突然露出真面目，一把將他關押到牢房，說要把他當成儲備糧食！作者嚇都嚇死了，最後趁著白天游牧民族睡著時，挖洞逃了出去，家當也不要了。」
「真是太可怕了，沙漠居然有食人族，唉……我可不敢去……嗯？少爺，您為什麼笑得這麼燦爛？」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好笑。」伊凡摀著嘴，笑到肩膀都在顫抖。
不只是他，就連一旁隨侍的僕從們也嘴角上揚或是忍著笑，這讓路齊一頭霧水。
「路齊先生，我對那個貓頭鷹書店很感興趣，」伊凡一口飲盡蔓越莓汁，舔了舔脣。「雖然我沒辦法幫您再把曼德拉草獨家販售權要回來，不過我可以介紹一個有販售沙漠香料的商人給你。」
「真的嗎！」路齊激動到站起來。國內的香料貿易目前都已被大商團壟斷，像他這種小商團根本沒機會分一杯羹。
「是的，只要你把事情辦好，成果令我滿意。」
路齊笑得合不攏嘴，原先他還因為曼德拉草的事十分沮喪，現在完全不介意了，能接觸到香料生意，就算要他認伊凡為祖宗也沒問題。
「沒問題，少爺，我會發揮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能力讓您滿意！」

一個星期前。
「什麼，你說下星期？」
「嗯，白天去神殿參加一下晉升典禮，晚上就回來了。」
「不要把聖騎士晉升典禮說得好像去吃午餐一樣，那不是很盛大的儀式嗎？」
伊凡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一臉淡定的聖騎士。
尤里西斯似乎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比起晉升典禮，他更在意抱在懷中的吸血鬼寶寶。
吸血鬼寶寶露出小小的尖牙，咯咯笑著窩在人類聖騎士的懷中。小艾路狄公子剛被奶媽餵食完，正在享受人類血奴的拍背服務。
「是挺盛大，許多貴族會來。當天儀式結束後還會遊街出巡。」
可以說是舉國歡慶的活動了，不過這對尤里西斯而言意...

Progolue
Chapter.1　吸血鬼與地下書店
Chapter.2　吸血鬼與聖女
Chapter.3　虔誠的大信徒
Chapter.4　誰才是吸血鬼
Chapter.5　吸血鬼帝王
Chapter.6　告白沒那麼容易
Chapter.7　吸血鬼的金手指
Chapter.8　初雪降臨
尾聲
後記

Progolue
Chapter.1　吸血鬼與地下書店
Chapter.2　吸血鬼與聖女
Chapter.3　虔誠的大信徒
Chapter.4　誰才是吸血鬼
Chapter.5　吸血鬼帝王
Chapter.6　告白沒那麼容易
Chapter.7　吸血鬼的金手指
Chapter.8　初雪降臨
尾聲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