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種族滅絕》後,等待多年,
高野和明帶著醞釀已久,嶄新的社會派鬼故事回來了──
一張靈異照片、一個身分不詳的女子、一樁死亡案件的追查,
不相信幽靈的存在,卻又苦苦等待亡妻再次出現眼前的男子,
最終將會看見什麼?
【故事大綱】
總是在深夜一點打來的無聲電話,
那是你嗎?
那個我渴望再見到一次的你……
1994年冬天,東京下北澤某座無人平交道,屢次發生電車司機看見企圖闖越平交道的人影;
緊急煞車查看後,周圍卻沒有任何人影。
這樁怪事成了司機之間心照不宣的祕密。
同時,雜誌《女性之友》的編輯部收到了一張在那座平交道拍攝到不該存在的女性照片。
在總編輯的要求下,前政治線記者松田不甘不願地接下了這張照片的調查工作。
在調查過程中,松田確認了這張照片絕無造假可能,是貨真價實的靈異照片。
照片中的女性在一年前遭到殺害棄屍,然而警方的調查卻陷入瓶頸,只調查出女子是在下北澤一帶工作的酒店小姐。
可是她留下的資料都是假的,在無法查出真實身分的情況下,此案成了懸案。
得知此事的松田透過以往的記者人脈開始調查。
詭異的是隨著調查的進行,他總是會在午夜一點接到無聲電話……
這名女性究竟是什麼人?
她的死亡背後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真相?
而那通無聲電話又是誰打來的?
【名家推薦】
★冬陽(復興電台「偵探推理俱樂部」製作人)/臥斧(作家)/馬欣(作家)/盧郁佳(作家)感動推薦。
★太厲害了!本作可以說是幽靈版的《火車》。
雖然是靈異現象的題材,但同時是超級精彩的社會派推理小說。
而以「泡沫經濟」崩壞後的1994年為舞台、
「平交道」、「電話」、「底片相機」的復古道具也相當有效果。──小島秀夫(知名遊戲製作人,ヒデミス2023選評)
日本AMAZON讀者★★★★推薦!
■靈異與推理的巧妙融合,令我緊張不已地讀到最後。
■讀完之後,讓我思緒萬千,感到十分沉重。
■我認為本作是作者的最高傑作,看待亡者的視角非常特殊。
作者簡介:
高野和明TAKANO Kazuaki
1964年生。
2001年以《十三階梯》獲得第47屆江戶川亂步獎出道。
曾在美國學習電影製作與劇本創作,令他的小說有著豐富的影像感與快速的節奏。
2011年以《種族滅絕》獲得第6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第2屆山田風太郎獎,銷量和口碑創下雙贏。
2022年暌違11年後,發表全新長篇小說《平交道的幽靈》,入圍2023年169屆直木獎。
相關著作:《種族滅絕(經典回歸版)》《幽靈人命救助隊》《種族滅絕》
譯者簡介:
王華懋
長年耕耘日文筆譯,譯作已達200多本。
近期譯作有《泣女大人》、《隱蔽搜查》系列、《虛魚》、《闇祓》、
《影踏亭怪談》、《流浪的月》、《命運操弄者:特斯卡特利波卡》等。
譯稿賜教:huamao.w@gmail.com
章節試閱
走廊對側的會議室裡,新來的編輯部人員工藤正在等他們。寬闊的桌上擺著一台八釐米電影用的播放器。在家庭用攝影機普及的現今,這是已經看不到的老舊機器。對於被時代拋下,逐漸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的工業產品,松田感到一絲依戀。
坐下來後,中西主任遞出一疊投書。各別的信封貼了便利貼,以編輯的手寫文字註記「深夜怪聲」、「學校廁所的人影」、「在遊樂園消失的遊客」等等。
「這是什麼?」
「鬼故事。」井澤回答,「我們從讀者的投稿裡面挑選出較有可信度的幾個。要交給你的工作,是採訪靈異事件。」
「靈異事件?」
在日本,說到鬼故事,是夏季不可或缺的娛樂,但是在女性雜誌,則是不分季節,隨時都在刊登。因為只要煽動讀者的恐懼和危機感,雜誌就能賣得好。
「可是,」松田嘗試微弱的反抗。「一月號的專題特集不是『魅力無窮的英國』嗎?」
「沒錯,古城倫敦美麗的街景、紳士淑女洗練的時尚品味、古董家具、優雅的午茶時光,還有皇后樂團的音樂介紹。是很適合一年之始、吸引力十足的特集。」
「為什麼要在裡面加入靈異內容?」
「英國和日本有個意外的共通點,就是兩國都有許多鬼故事。」
中西補充,「所以想要比較一下兩個國家的真實鬼故事。」
「對死人來說,這兩個國家待起來應該都特別舒服吧。」松田語帶諷刺說。
「投書等下再看,請先看一下八釐米影片。這是讀者寄來的怪奇影片。」
中西向工藤打信號,房間燈光立刻被關掉,播放器的光投射在會議室的白牆上。
「這是大學的鐵道社團學生從下北澤站的月台拍到的。」
松田被勾起興趣,仔細地盯著影片。攝影者的學生站在月台邊緣,將延伸至遠方的上下行軌道拍進畫面。相隔約一百公尺的間隔,有兩座平交道切過軌道。來自天空的和煦陽光籠罩著整片風景,感覺不到絲毫怪奇氛圍。
「重點是比較遠的那座平交道。」井澤說,「仔細看。」
放大拉近的影像雖然有些顫動,但清晰地拍攝到平交道。畫面深處的轉彎出現列車的時候,平交道裡冒出一團模糊的東西,像蒸氣般搖晃,短短幾秒後消失了。列車若無其事地通過那座平交道,朝下北澤站駛來。
松田感到落空,「那是什麼?」
「幽靈啊。」井澤斷定說。
「不是底片的刮痕,還是蹩腳的機關那類嗎?」
「不,就是幽靈。」井澤笑著強辯,「再播一次。」
工藤倒帶,播放相同的場面。色澤淡薄像霧一樣的東西從地面約一公尺的高度出現。勉強要說的話,上方比較暗一些,看起來也像是頭髮,但要說這是人影,實在太勉強了。「我的感想還是一樣。」
「是嗎?不過還有後續。」
井澤要工藤開燈,從唯一一封特別挑出來的信裡取出照片,「這是其他讀者寄來的照片。拍攝地點跟剛才的八釐米影片一樣,是下北澤三號平交道。」
松田望向照片,隱約感到一陣陰寒。照片前景拍到的,是一名高齡婦人和貌似孫女的女孩,還有一隻小狗坐在兩人腳邊。照片中還有另一人,就在緊鄰後方的平交道上,就像不小心拍到的路人。那是一個側向的女人,但女人腰部以下是透明的,只有胸廓以上的部分,也就是人體的四分之一飄浮在半空中。
「投書的是普通的家庭主婦。她說拍照時,周圍沒有別人。」
松田目不轉睛地看著照片裡的長髮女子側臉。整張照片裡,就只有那個人色澤特別淡薄,輪廓模糊,但可以清楚地看見清瘦的臉上迷茫的神情。若要推估年齡,約是二十多歲,卻看不出任何年輕女孩應該有的活潑氣息,彷彿只有這個女人漂泊在虛無的世界裡。松田出於記者的習性,尋思可以表達這個印象的一句話,再次毛骨悚然。飄浮在照片背景中的女人,是「死者」。「這是所謂的靈異照片嗎?」
「對。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嚇到了。」
「不會是用雙重曝光造假的嗎?」
「調查是不是造假,也是你的工作。」
就算是造假—松田心想。不,這絕對是造假,但實在非常精巧。至少它充分地發揮了吸引目光、讓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這不是很奇妙嗎?」中西說,「不同讀者在同一個平交道拍到疑似幽靈的人影。光是這樣就可以寫出一篇報導了。如何?有幹勁了嗎?」
站在松田的立場,他不可能拒絕這個案子。「我會努力。」
「交給你嘍。」井澤滿意地說。
接著三人討論採訪方向,決定不只是平交道,感覺可信度頗高的其他三封投書也查證一下,至於靈異照片,則委託靈異人士鑑定真假。
「可是就算找靈異人士鑑定真假,萬一那個靈異人士是冒牌貨怎麼辦?」松田自認為提出了極為天經地義的疑問,卻被在場所有的人當耳邊風。
「靈異人士就麻煩松田先生找了。」工藤說。
「等一下,靈異人士會在電話簿上登廣告嗎?」
「有啊。」編輯當場回答,遞來一份用文字處理機製作的名單。上面印刷了約十人的姓名和聯絡方式。「不嫌棄的話,請從裡面隨便挑一個吧。這是前任製作的名單。」
靈異照片的鑑定費用是多少,松田完全沒個底。他正在思考採訪經費要怎麼估算,忽然停下伸向名單的手,問中西主任,「這個題目本來是另一個記者要做的,是嗎?」
「對。」
「你說他車禍住院,是吧?」
「對啊,就在這個企劃在會議通過的當天。」
「真是不小心。」井澤說,丟下眉宇布滿陰影的松田,開朗地笑了。
約訪多名採訪對象的工作一直處理到晚上。其他還有另外負責的企劃「操縱老公心法」的訪談,松田整個下午幾乎都守在電話旁邊。
讓他驚訝的是靈異照片的鑑定委託,接聽電話的人自稱靈異人士的丈夫,說「因為工作安排的關係,鑑定需要兩星期的時間」。這次的報導因為遇到年底,截稿日提前,兩星期後勉強趕得上最後期限。松田與對方交涉,成功縮短到「十天左右」。鑑定費三千圓,必須先付,而且松田還沒問,對方就先指定匯款銀行帳戶了。松田嘆息,這年頭連靈異人士都需要一個幹練的經紀人嗎?
他從地下一樓的攝影師辦公室叫來吉村,製作照片複本提供鑑定。這次的靈異採訪,他也和這名好青年搭檔。
「複製這種照片,會不會被作祟啊?」吉村打諢說,把靈異照片拿走了。
後來吉村沒有遭到作祟,順利複製好照片,松田在九點結束工作,離開編輯部。
回程電車上,他把疲倦的身體靠在座椅上,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從井澤總編今天的口氣聽來,自己能夠繼續幹記者這一行的時間,八成只剩下兩個月了。自由工作者沒有失業保險,因此接下來就沒有收入了。運氣更糟的是,民間企業的退休制度從五十五歲延後到六十歲,開始領取年金的時期也順延了。這樣下去,在依靠年金生活之前,存款會先見底,但別無長才的五十四歲前報社記者能幹什麼?雖然漫無章法地思考糊口之道,卻想不到任何好點子。
離開職場三十多分鐘,就回到了位於目黑區的自家公寓。松田的住處位於五樓中間左右,兩房兩廳,平日夜裡回家的時候,總是只有那一戶的窗戶一片黑暗。結婚時搬進來的家,原本是打算當成有孩子之前夫妻暫時的居所。因為當時流經附近的目黑川吸納了無數的生活廢水,環境實在稱不上好。後來河川淨化工程持續進行,飽受當地居民詬病的惡臭也減輕了,然而松田家卻沒有增添家庭新成員。然後對妻子來說,暫時落腳的居所,就這樣成了人生最後的居所。
每次查看油漆剝落的信箱,走進面板燈號模糊的電梯,松田就後悔不已:為什麼沒有讓她住在更好的地方?妻子的人生,就只有短短的四十七年啊!
打開玄關門,走進漆黑的室內時,他想起自己接下靈異採訪的案子,忍不住浮現自嘲的笑。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幽靈,這件事松田再清楚不過。因為他自己就不斷地尋找妻子的亡魂。即使看不到身影,光是感覺就好了,松田不停尋找妻子還在附近的徵兆,像是夜晚回家時走過來迎接丈夫的拖鞋聲、在客廳一個人喝酒時浴室傳來的水聲、半夜醒來時從身旁傳來的安詳呼吸聲。
住處保留著妻子還在時的樣貌。客廳角落的寫字几、衣櫃裡的衣服、戒指、玻璃筆、茶具組,妻子珍愛的物品,沒有一樣丟掉,悉數保留。生前的妻子,只要看到世上可愛的物品或美麗的景象,總是會眼睛閃閃發亮。為了讓她隨時都可以回來,並且在回來時不會因為心愛的物品不見而傷心,松田做好了迎接她的準備。剛死別的時候,他總是覺得妻子還在家裡,但這樣的感覺也隨著時間經過,不知不覺間消失了。然後妻子去了某處,再也沒有回到松田身邊。
把買回來的便當袋子和罐裝啤酒放到廚房桌上,招呼「我回來了」,裡面房間佛壇上的妻子遺照對他微笑。
松田用免洗筷味如嚼蠟地吃著便當,感到奇妙極了。如果人根本沒有什麼靈魂,不相信有靈魂在陽世徘徊,那麼人們在故人的墳墓或遺照前低頭膜拜時,是在對什麼傾訴?
這天晚上,松田看了深夜的新聞節目,借助威士忌的力量上床了。睡意開始覆蓋意識時,客廳的電話響了。看看枕邊的時鐘,凌晨一點三分。這要是還在報社的時候,他一定會跳起來接電話,但現在已經沒必要那樣孜孜矻矻了。松田決定賴在剛開始變得溫暖的被窩裡。如果是編輯部的緊急聯絡,BB CALL應該很快就會響了。
鈴聲結束,答錄機功能開啟,錄音時間默默無聲地過了三十秒,電話掛斷了。是惡作劇電話吧。
即將落入淺眠之前,松田沉浸在新婚當時的回憶裡。感覺有妻子陪伴的這間狹小的臥室就是全世界的那段時光。覺得只要緊緊擁抱,兩人的身體就會合而為一的年輕歲月。
走廊對側的會議室裡,新來的編輯部人員工藤正在等他們。寬闊的桌上擺著一台八釐米電影用的播放器。在家庭用攝影機普及的現今,這是已經看不到的老舊機器。對於被時代拋下,逐漸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的工業產品,松田感到一絲依戀。
坐下來後,中西主任遞出一疊投書。各別的信封貼了便利貼,以編輯的手寫文字註記「深夜怪聲」、「學校廁所的人影」、「在遊樂園消失的遊客」等等。
「這是什麼?」
「鬼故事。」井澤回答,「我們從讀者的投稿裡面挑選出較有可信度的幾個。要交給你的工作,是採訪靈異事件。」
「靈異事件?」
在日本,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