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風塵》三十九週年紀念
攝影界大師張照堂口中的「八眼蜘蛛」
台灣劇照師劉振祥首次公開,從未曝光的珍貴影像!
「劇照攝影師更像是片場的旁觀者,
用自己的視角捕捉電影鏡頭未涵蓋的故事⋯⋯
我不僅是在拍攝電影劇照,還是在用紀實攝影的方式,
記錄著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劉振祥
用一百五十張經典劇照,重返最讓台灣人戀戀不捨的年代
這是一段關於台灣電影,關於侯孝賢導演,關於一群懷抱電影夢的年輕人,
以及那個時代獨特片場文化的珍貴紀錄。
一致強推(按姓氏筆畫排序)——
王耿瑜(電影人)
吳念真(導演)
陳明章(音樂人)
陳懷恩(導演)
聞天祥(台北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執行長)
謝佩霓(藝術評論家)
不只是攝影,一部見證臺灣社會與文化時代變遷與脈動的作品
《戀戀風塵》是台灣經典代表電影之一,也是造就了多位優秀的藝術電影相關人士的重要作品。
本書透過台灣劇照師劉振祥全程、專業的電影側拍記錄,以及幕後工作照的完整記錄,不僅細膩地捕捉了電影以及電影之外的各種情境和細節,也提供讀者更宏觀的觀看視野,得以一窺電影的戲內以及戲外。
本書內容分三部分:
第一部,以紙上電影方式再現台灣經典代表電影《戀戀風塵》,透過翻閱書本的方式,讓影像躍然於紙上,彷彿觀看電影的饗宴。
第二部收錄《戀戀風塵》電影職人對談。由本書作者劇照師劉振祥、連同電影《戀戀風塵》的重要推手:陳懷恩(助導)、王耿瑜(場記),以及藝術評論家謝佩霓老師,四手聯談電影拍攝背後的職人美學和堅持。
第三部收錄劉振祥老師從未公開過的《戀戀風塵》工作照,捕捉下許多珍貴難得的畫面,更讓讀者可以一窺那個讓所有台灣人戀戀不捨的年代。
本書特色
收錄電影幕後細談職人美學:由謝佩霓、劉振祥劇照師、陳懷恩、王耿瑜,四位重量級電影老師,聯手話當年,細說《戀戀風塵》電影拍攝背後的職人美學和堅持,如何成就一部代表台灣庶民生活的重量級電影。
紙上電影:完整再現電影的拍攝過程記錄,透過第一手從未完整公開的電影側拍全記錄攝影,從開拍、電影拍攝、拍攝中途到完成,以及幕後花絮,還原這部代表台灣共同回憶的美好電影。
圖文並茂,文章中英對照:完整的電影劇照和工作記錄之外,收錄的文章更提供英文對照,打破閱讀和語言國界。
作者簡介:
劉振祥/LIU CHEN HSIANG
經歷
1963年生,資深攝影工作者。二十歲舉辦首次攝影展,開啟終生與攝影結合的職涯。1987年起,專注於表演藝術紀錄和電影劇照拍攝,多次舉辦個展並參與國內外聯展,作品獲美術館典藏。1980至1990年代任職於平面媒體,見證並記錄臺灣社會運動與民主化進程,捕捉抗爭現場的吶喊、孤寂、憤怒、惶恐等人性情感。攝影界前輩張照堂曾形容其風格如「八眼蜘蛛」。
作品集
《臺灣有影》、《前後:劉振祥的雲門影像敘事》、《滿嘴魚刺》、《大佛‧有抑無》、《收藏雲門》等。
獎項
• 2010年:榮獲吳三連藝術獎
• 2023年:以劇照師身份獲頒台北電影節「卓越貢獻獎」
個展經歷
• 2022 【1986,我在戀戀風塵:劉振祥攝影展】,國家電影文化中心(新北,臺灣)
• 2022 【戀戀.好好】電影《戀戀風塵》攝影展,瑞芳好好基地(新北,臺灣)
• 2021 【瞬間的永恆:電影&劇場劉振祥攝影展】,清華大學圖書館(新竹,臺灣)
• 2019 【與雲門有約】,陸府生活美學教育基金會(臺中,臺灣)
• 2018 【雲門風景:劉振祥攝影展】,池上穀倉藝術館(臺東,臺灣)
• 2018 【查某人ê二二八】,鄭南榕紀念館(臺北,臺灣)
• 2016 【貴行・黔中:劉振祥的視覺風景】,Epson Imaging Gallery(臺北,臺灣)
• 2016 【臺灣庶民的社會風景】,東京冬青社(東京,日本)
• 2015 【雲門風景】,淡水雲門劇場(新北,臺灣)
• 2014 【影舞捕手】,政治大學藝文中心藝文空間(臺北,臺灣)
• 2013 【舞台風景】,輔仁大學藝廊(新北,臺灣)
• 2010 【生活大舞台】攝影展,華山1914文創產業園區(臺北,臺灣)
• 2010 【劇場風華】攝影展,廣藝基金會(桃園,臺灣)
• 2008 【滿嘴的魚刺:電影《停車》攝影展】,誠品信義店(臺北,臺灣)
• 2007 【觀・渡:劉振祥鏡頭下的北藝大】攝影展,關渡美術館(臺北,臺灣)
• 2007 【後台風景】攝影展,誠品劇場生活店(臺北,臺灣)
• 2005 【想像風景】攝影展,臺北東之畫廊(臺北,臺灣)
• 2005 【台上台下‧10年攝影回顧】攝影展,國家音樂廳文化藝廊(臺北,臺灣)
• 2000 【新港造像】攝影展,新港文教基金會(嘉義新港,臺灣)
• 1989 【工作、創作】攝影展,清華大學藝術中心(新竹,臺灣)
• 1998 【草山人物】,草山文化行館(臺北,臺灣)
• 1998 【土地倫理】地景文件展,富邦藝術基金會、臺北法雅客(臺北,臺灣)
• 1988 【解嚴前後】攝影展,元濃茶藝館(臺北,臺灣)
• 1997 【巴掌仙子】攝影展(早產兒基金會巡迴全台,臺北,臺灣)
• 1983 【問劉二十】攝影展,爵士藝廊(臺北,臺灣)
電影劇照經歷
• 1983 《兒子的大玩偶》(海報側拍)
• 1986 《戀戀風塵》、《恐怖份子》(劇照)
• 1998 《徵婚啟事》(海報拍攝)
• 2007 《練習曲》(海報拍攝)
• 2008 《停車》(劇照)
• 2010 《第四張畫》、《酷馬》(劇照)
• 2013 《失魂》(劇照)
• 2014 《行動代號:孫中山》(劇照)
• 2016 《一路順風》(劇照)
• 2017 《大佛普拉斯》(劇照)
• 2018 《小美》(劇照)
• 2019 《陽光普照》(劇照)
• 2020 《虎尾》、《同學麥娜絲》、《腿》(劇照)
• 2021 《瀑布》(劇照)
• 2023 《馬語》(劇照)
• 2024 《春行》、《餘燼》(劇照)
章節試閱
新手撞擊出台灣新電影的時代序曲
文字/劉振祥
鄉愁的苦澀
成長的記憶
青春的眷戀
原來生命就是生活
這不是一部電影的開場白,而是一段電影人生的回顧。它沒有華麗的特效,沒有驚心動魄的劇情,有的只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真實與樸實。這是一段關於台灣電影,關於侯孝賢導演,關於一群懷抱電影夢的年輕人,以及那個時代獨特片場文化的珍貴紀錄。
一九八六年,我剛退伍不久,正面臨人生的轉折,思考著是否要從事攝影工作。當時,我的前途看似充滿機會,卻也充滿不確定性。某天,我的好朋友陳懷恩突然打電話來,告訴我一個機會:他正在籌備拍攝侯孝賢導演的電影《戀戀風塵》,並受邀擔任音樂指導及攝影助理,劇組正好需要一名劇照攝影師,問我有無興趣加入。
當時,我對劇照拍攝完全沒有經驗,但因為還沒找到工作,抱著嘗試的心態答應了。想到朋友在片場擔任攝影助理,讓我感到安心,遇到不懂的地方至少還能向他請教。
初入劇組,四周圍繞著一群對電影滿懷熱情的人,他們來自不同背景,許多是劇場出身,對電影製作都是新手。雖然團隊成員多為新手,但也有一些資深人員在現場幫忙解惑。對我來說,最大的挑戰是如何選擇拍攝角度。我起初拍攝了很多周邊景象,演員的表演部分卻相對較少。導演認為照片缺乏戲劇張力,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劇照攝影與電影畫面之間的微妙平衡。
隨著拍攝進行,我逐漸適應了劇組的節奏,也學會了如何避開攝影機鏡頭,找到合適的角度捕捉演員表演和場景之美。這段經歷教會我,劇照攝影師更像是片場的旁觀者,用自己的視角捕捉電影鏡頭未涵蓋的故事。同時,為了方便隨時與攝影組行動,我還幫忙攝影組開車,這讓我能更深入地參與整個製作過程。
劇場與電影的交會——九份片場的真實與戲劇
當年拍攝《戀戀風塵》的片場,我驚訝地發現許多劇組成員來自劇場界,例如副導演、助理導演、演員、場記等。他們大多數是第一次參與電影拍攝,卻帶著戲劇的敏銳和專業。劇場與電影在表演方式上有所不同,但在對戲的理解和對故事的感受上,卻有著某種微妙的相似之處。我感覺自己能迅速融入這個團隊,部分原因正是這種戲劇背景,讓我們對藝術有著相同的理解。拍攝結束後,大家仍然保持聯繫,共同的經歷讓我們的友誼更加深厚。
我們的主要拍攝場景選在九份,這個曾經的黃金城早已沒落。曾經風光一時的礦區,在我們抵達時已人煙稀少。隨著煤礦資源枯竭,當地大部分年輕人都外出工作,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小孩。這樣的環境,與電影故事不謀而合。
記得有一天清晨,我們很早就來到拍攝現場。太陽還躲在還灰濛濛的雲層後,我看到三個小孩站在車站等公車,手裡提著行李,準備下山去城裡上工。其中一個小孩年紀更小,顯然是來送別的。我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頓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共鳴——劇中年輕人也是離開家鄉,追尋新的生活;而現實中,這個場景正真切上演。
那一刻,我感覺到現實與劇本的故事線在某種程度上交織在一起,這讓我對當時的拍攝產生了更深的情感聯繫。於是,拿起相機,拍下了這個場景。三十八年後再回看這張照片,我依然感受到當時真實與戲劇融合的力量。那時,我不僅是在拍攝電影劇照,還是在用紀實攝影的方式,記錄著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
片場的瞬間與感動
拍攝《戀戀風塵》的過程中,有一場戲特別讓我印象深刻。這場戲發生在第一劇場,劇中女主角也到都市來工作,男主角從車站接她到住處,兩人一起前往第一劇場後台找朋友。在兩人即將進門的瞬間,攝影機和工作人員都已準備就緒,導演、攝影師、副導演、場務、演員各就各位,攝影師李屏賓也把眼睛放在觀景窗,準備開機。
就在這一瞬間,我靈光乍現,迅速走到鏡頭前,拍下了包括男女主角與所有工作人員的合照。我覺得這是一張不需要太多文字解釋的照片,能直接傳達出現場拍攝的氛圍,甚至能讓人感受到拍電影這個過程本身。當演員背對著鏡頭時,他們是自己;當他們進入鏡頭的那一刻,他們則成為劇中的角色。這種心理上的轉換,從現實進入戲劇的過程,讓我非常好奇,引發了我對這種創作狀態的思考。
在九份的另一幕同樣深深打動了我。當時,我們正在拍攝一個場景,劇中李天祿飾演的阿公要送他的孫子下山當兵。這一幕的拍攝場地在九份狹窄的山路上,沿途放著鞭炮驅邪,劇情要求他們走一段下山路,然後導演希望能再拍一次,讓演員回到起點重來一遍。這意味著他們必須重新爬上那段陡峭的階梯。
在這個過程中,我看到王晶文飾演的男主角阿遠說:「阿公,我背您。」接著,他將阿公背了上來。那一幕讓我非常感動,我躲在角落裡拍下這個瞬間。背後是九份的黑色屋頂,遠處是一片大海。這樣的畫面,不僅展現了九份當時的景象,也體現了當地人的生活態度。
這場戲讓我思索:如果你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遇到需要幫助的親人,你會不會像劇中人如此自然地將他背起來?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在這樣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中,我記錄下了這個瞬間,也記錄下當時九份居民的生活態度與情感。
電影最後一幕與特別的劇照拍攝經驗
《戀戀風塵》拍攝最後一幕時,王晶文飾演的角色阿遠退伍後回到山上的家,探望正在種菜的阿公。阿公知道他孫子的心愛女孩已經嫁給了別人,內心正處於痛苦的情緒裡,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安慰,於是阿公開始對著天空指天罵地,用三字經咒罵天氣。導演希望他能表現出這種極端的情緒,因此在每一次拍攝中,李天祿的台詞和情感表達都有些不同,讓這場戲充滿了即興的變化。
由於這種表演方式難以後期配音,侯導與錄音師杜篤之及攝影師李屏賓決定進行同步收音。然而,當時的攝影器材及技術條件無法做到同步收音,他們便想出了一個特殊的辦法:用三條厚棉被將攝影機包裹起來,以減少攝影機的運轉聲音干擾收音。這成為了當時片場一次獨特且有挑戰性的拍攝過程。
雖然技術上的限制讓這場戲的拍攝過程充滿了不確定性,但結果卻十分成功。李天祿的「國罵」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流露,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日後回頭看當時的工作環境和劇照拍攝過程好特別。
拍攝完成後,我記錄了彩色照片、幻燈片和黑白底片三種底片,這些照片最終交給中影公司選用來做電影的宣傳資料。當時的平面設計師對黑白底片特別感興趣,並詢問我是否能在黑白照片上添加色彩。我找到一種表面具有絨面的相紙,方便上色,並將幾張照片洗成這種風格的劇照。結果,這些劇照和海報大受歡迎。
中影公司最初印製了五千張海報,迅速被索取一空。隨後,他們又加印了五千張,三天內再度被民眾索取殆盡。這張海報在當時的文化圈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甚至有傳言說,許多電影院的海報在貼出來後就被文藝青年們偷偷取走。
當時,這批劇照成為台灣新浪潮電影的重要文化象徵,也引發了不少關於《戀戀風塵》的討論。這些劇照不僅記錄了電影的拍攝過程,還捕捉了許多電影外的瞬間,例如一些工作照,像是導演和劇組工作人員混在一起的場景,還有一些演員之間的自然互動,這些非戲劇性的片段也被記錄下來,成為劇照的一部分。
這在當時的電影行業算是一次創舉,因為過去劇照的拍攝通常只需要十幾張就足夠了,劇照師的工作也就結束了。而我在這部電影中採取了更紀實的拍攝態度,記錄了整個拍攝過程中的點滴,不僅僅是演員的表演,還包括電影製作背後的一切。這種捕捉幕前幕後紀實性的劇照反映了當時電影製作團隊的純真和理想性,特別是那些素人演員和工作人員,他們對電影懷有強烈的理想與實驗精神,這種態度也自然地流露在整部電影中。
從電影攝影到新聞攝影的轉變
在拍攝《戀戀風塵》大約一個多月、接近兩個月的時間裡,我突然收到《時報新聞週刊》攝影組主管蕭嘉慶的邀約,請我加入新聞攝影的行列。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能夠進入媒體工作,尤其是報社這樣的大機構,對我們這一代喜愛攝影的人來說,是一種夢想。當時物資匱乏,但報社卻能夠提供底片和相機,讓我們可以自由拍攝媒體所需要的圖片,這對攝影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資源。
《戀戀風塵》最後一個鏡頭拍完後,劇組邀請我參加慶功宴,但我已進入新聞攝影的工作行列,無暇參加,而是全心投入下一個階段的新聞攝影。一九八六年對我來說是個特殊的年份,台灣的民主運動開始萌芽,當時的執政當局也逐漸釋放出解嚴的信號,整個社會氛圍開始轉變。
那一年,我從新電影的世界進入新聞攝影,這兩者的工作環境截然不同。電影拍攝很多是精心設計好的場景與劇情,演員在安排好的環境中演出,而我的工作則是將這些演出拍下來,記錄下戲劇化的瞬間。而新聞攝影則完全不同,你無法預測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必須在現場保持高度的敏銳,依靠視覺、聽覺和觸覺,全身神經維持最高靈敏,來捕捉新聞現場中的變化,隨時抓住有新聞價值的畫面。
電影中的攝影位置和場景是被精確設計的,而在新聞攝影中,整個世界就是你的攝影棚,你需要在這巨大的「場景」中找到合適的視角來記錄新聞事件。這兩種工作對我來說是一種巨大的轉變與挑戰。
拍攝《戀戀風塵》過程中,楊德昌導演的電影《恐怖分子》也開拍了。在這部影片中,有一個場景描述一位攝影師偶然看到警察逮捕嫌犯,迅速像新聞記者一樣拍下了整個過程。楊德昌導演請我來拍攝這些劇中的照片,相當於演員的「替身」,為電影拍攝那些關鍵的圖片。
這也是一次很特別的經驗,我等同於加入美術組的工作,幫助電影中呈現出攝影師視角的圖片。楊德昌導演最終選了一張臉部特寫照片,要求將它洗成兩米大的尺寸來呈現。然而,當時沒有這樣大的相紙,我建議他使用照片拼接的方法。這樣尺寸就能達到整面牆的效果,最終在電影中,這張照片在房間裡隨著風吹拂而飄動,成為電影中的經典畫面。
我參與了《戀戀風塵》和《恐怖分子》這兩部電影的工作,兩者的平面視覺效果都引發了許多討論,迄今仍是台灣新浪潮電影的代表性畫面。一九八六年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個重要的年份,它是我從電影攝影到新聞攝影的轉折點,這些經歷塑造了我日後的創作視角與態度。
——更精彩的內文,請詳閱《風塵前後》⋯⋯
新手撞擊出台灣新電影的時代序曲
文字/劉振祥
鄉愁的苦澀
成長的記憶
青春的眷戀
原來生命就是生活
這不是一部電影的開場白,而是一段電影人生的回顧。它沒有華麗的特效,沒有驚心動魄的劇情,有的只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真實與樸實。這是一段關於台灣電影,關於侯孝賢導演,關於一群懷抱電影夢的年輕人,以及那個時代獨特片場文化的珍貴紀錄。
一九八六年,我剛退伍不久,正面臨人生的轉折,思考著是否要從事攝影工作。當時,我的前途看似充滿機會,卻也充滿不確定性。某天,我的好朋友陳懷恩突然打電話來,告訴我一個機會:他正在籌備拍...
作者序
寫在《風塵前後》出版前
文字:謝佩霓
一切的創造,都是為了改變,一如革命。
革命,有時是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摧枯拉朽。有時一時漫天飛雪,飛沙走石,我們茫然失措,所以當下不明就裡。何止是登台上場高調搖旗吶喊的人,所有的旁觀者無法置身事外,一樣是當事人。俟塵埃落定回望,方知已共同經歷了一場柔性革命,安安靜靜地驚心動魄。
只是一般而言,宥於人性趨利避害,因此事發時往往追隨者眾,勇於逆勢而為者,寥寥無幾。膽敢選擇相對一方反其道而行,更是屈指可數。點點滴滴的回憶無聲無息,看似輕如鴻毛,經過不斷的積累,最後也會疊加出擲地有聲的渾厚與莊嚴。
為了企圖開展一連串連動思考,辦理展覽是個楔子。當初策展的起心動念,乃是如何透過一個與自己同世代的攝影師之眼,以其兼具紀實性與藝術性的作品,採取未來的眼光來回望過去。
劉振祥(一九六三年-)正是最佳人選,因為他一路創作不斷,深入新聞攝影、劇場攝影、電影攝影領域,橫跨三個世代的人,正是經由他的影像,形成對台灣社會與文化發展史的共同記憶。
近來隨著台灣「新電影」屆滿四十周年,許多改變台灣影史以及刷新國際影壇對台灣電影評價的經典電影,紛紛再度被重新盤點,《戀戀風塵》自然名列其 中。
依照西方傳統,爬梳歷史脈絡,往往以三十年作為一個斷代。因此若以電影 《戀戀風塵》為例,理應是以殺青的一九八六年、香港上片的一九八七年、法國首映的一九九一年為節點來回顧更適切。
初出茅廬,首次參與電影攝製,擔任劇照師的劉振祥,當時身兼司機。因此日復一日離不開劇組,註定總是第一個到場、最後一個離場,不動聲色地不斷跟拍也成了日常,這段奇特的生活,從而構成他個人生命的轉捩點。
無獨有偶,當導演侯孝賢為《戀戀風塵》扼要加註時,寫下了這句話:「原來生命就是生活」,而這不啻亦成為劉振祥攝影生命的寫照。他以相對又互補的觀點,選擇性地按下快門,記錄呈現了戲裡與戲外、真實與虛構、理性與感性之間,許許多多不可逆又無可取代的瞬間。他於是創造了入鏡又出鏡的平行時空。
而這些法國攝影大師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 1908-2004)所謂出自「決 定的瞬間」(Images a la sauvette)的影像,亦復決定了我們對此片的視覺印 象,進而成為時代容顏的經典象徵。隨著電影發行,自島內到國際,《戀戀風 塵》深入人心的映像,就正是劉振祥側拍的影像。
美國評論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 1933-2004),一九七七年在名著《柏拉圖的洞穴》(Plato’s Cave)中有此論述:「介入者無法記錄,紀錄者無法介入。」闡述了紀實攝影的微妙與奧妙。劉振祥扮演的角色,正是這樣一位關鍵紀錄者。
作為在場的當事人,劉振祥秉持另類觀點,以靜態影像為見證,形成了不可多 得更不能錯過的交互文本(inter-texts)。正由於此,在為數眾多的照片當中篩選展品,用的是成雙成對的原則。依據的理路,並非隨著劇情繁衍,而是如何能彼此對照、互為表裡、互為參照,成為交互文本。
一如當初劉振祥的影像,不是電影本事的配圖,並非照本宣科的副產品,而是自成格局的有機體。隔開長足的一段時空,如今回顧,這樣自成一格的代表性,更是昭昭然。
從按下快門拍下第一張照片起,《戀戀風塵》中的人事地物,便落成了永恆的映 像。不論是素人或者資深演員們,從辛樹芬、王晶文、李天祿、林鉅,到吳炳 南、林揚、梅芳、陳淑芳、楊麗音等人;劇組侯孝賢、吳念真、李屏賓、杜篤 之、黃健和、陳懷恩、王耿瑜等人;甚至是探班的陳庭詩以及一旁看好戲的路 人,皆已化作全面解讀影片的具體詳實物證。
假使討論台灣電影史,侯孝賢、楊德昌乃至於鍾孟宏已然不可不談,且容我這麼說,那麼在論述他們,自然不能也不該遺漏以劉振祥的劇照作為文脈來闡釋。
「鄉愁的苦澀,成長的記憶,青春的眷戀,原來生命就是生活。」《戀戀風塵》 為片裡人生如此下了註腳。三兩句話看似簡簡單單,卻能道盡人間多少事故與 故事。畢竟生活時時刻刻都不簡單,因為生命從不簡單,戲裡戲外,一點都不簡單。
註:本篇為二〇二〇年《戀戀・好好》展覽前言改寫而成。
寫在《風塵前後》出版前
文字:謝佩霓
一切的創造,都是為了改變,一如革命。
革命,有時是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摧枯拉朽。有時一時漫天飛雪,飛沙走石,我們茫然失措,所以當下不明就裡。何止是登台上場高調搖旗吶喊的人,所有的旁觀者無法置身事外,一樣是當事人。俟塵埃落定回望,方知已共同經歷了一場柔性革命,安安靜靜地驚心動魄。
只是一般而言,宥於人性趨利避害,因此事發時往往追隨者眾,勇於逆勢而為者,寥寥無幾。膽敢選擇相對一方反其道而行,更是屈指可數。點點滴滴的回憶無聲無息,看似輕如鴻毛,經過不斷的積累,最後也會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