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做到京號老幫,也算舊志得酬了。
原想做到大掌櫃,也並非很為了圖那一等名分,
只不過更羨慕那一種活法:
既可久居太谷,眷顧家人,
又能放眼天下,運籌帷幄,成就一番事業。
▎血染福音堂──樹枝下懸掛著的那個教鬼的又大又黑的心臟!黑心上,血已凝固,爬滿蒼蠅。
「劉鳳池那教鬼的黑心!」
劉鳳池?就是太谷第一個受公理會洗禮的那個劉鳳池?十五年前他受洗禮那天,父親本來是帶她去開眼界的,誰也沒有料到,就在半路上她被老東西劫回來了。從此,她就淪落到今天……
這樣想時,杜筠青終於看清了那真是爬滿了蒼蠅的人心,不由就大叫一聲:「你們誰殺我──」
跟著就一頭栽倒。
▎破千古先例──聽說朝廷聖駕將南下臨幸西安?
岑春煊得意地細說了見太后的情形,說太后本來就很想看看山西人開的票號,一聽你們的意思,正合了她的心思。當下就又誇獎起大德恆來,說各省要都像大德恆這麼大義盡忠,她和皇上只怕也落不到這種地步了。還說,王中堂一班近臣聽說後,極力勸諫,反對將朝廷行宮設在商號。太后才不聽他們的,冷笑了問:「自出京以來,我跟皇上在哪沒有住過!出京第二夜,露宿荒野,哪有什麼行宮?你們不就只尋來一條板凳,叫我跟皇上坐了一夜嗎?那合不合朝制?合不合大禮?」太后這樣一說,王中堂他也不言聲了。
賈繼英相信了岑春煊的話。
看來,叫聖上住進商號,如此開千古先例的事,就要做成了。
▎洋畫與遺像──老東西為什麼忽然對她如此殷勤起來?
杜筠青見了這張西洋油畫,不但是想到了故去的父母,想到了以前的日子,更發現畫中的這個女人,似乎有什麼牽動了她?這也是一個異常美麗,異常優雅的女人,只是在眼裡深藏了東西。那是什麼?不是令人心滿意足的東西,心滿意足也不需要深藏吧。也不是太重的傷痛。是淒涼?是憂鬱?很可能就是憂鬱。憂鬱總想深藏了,只是難藏乾淨,露了一點不易覺察的痕跡。偏就是難藏淨的這一絲憂鬱,才真牽動人吧。
▎戰禍將至──天下局面大壞,我們豈可超然於外?
喬致庸說:「大難就在眼前了,還要什麼消息!為了逼朝廷畫押受降,德法聯軍及追隨其後的眾多教民,一直陳兵山西東天門、紫荊關,隨時可能破關入晉。朝廷為禦洋寇,不斷調重兵駐晉。與洋人一天議和不成,大難就離我們近了一步!」
曹培德說:「東天門、紫荊關都是易守難攻的天險,洋人真能破關入晉?」
康笏南說:「與洋人交手,朝廷的官兵真也不敢指望。再說,毓賢被革職後,接任撫臺的錫良大人,我看是給嚇怕了,只想與洋人求和,哪有心思守關抗洋?聽說這位撫臺總想打開東天門,迎洋人入晉?」
喬致庸說:「他哪有這麼大的膽量?他是接了爵相李鴻章的檄文,才預備開關迎寇。不是馬軍門奏了一本,只怕德法洋軍早入晉了。西安行在接到馬玉昆的奏報,立刻發來上諭:『山西失守,大小臣工全行正法!』山西一失,陝西也難保了,朝廷當然不敢含糊。」
本書特色
本書為成一所著《白銀谷》中卷。晉商慧眼獨具,開創對蒙的邊貿、對俄的外貿及銀錢異地匯兌的票號業,俗稱「西幫」。西幫票商富可敵國,連大清衰落之時,他們都還持續活躍。商家、官場、鏢局、教會、百姓……本書刻畫一個大時代的金融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