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難辨的謎團,探尋真相的心理博弈
計中有計,誰才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藉由細節一步一步拼湊出事件的全貌
數篇迷霧重重的故事,等你一探究竟
【博物院的祕密】
在先前,博物院內原沒有守夜這個職司。每天開放時間一過,把門鎖上了就算。可是,在幾個月前,院內忽然常常遺失東西,所失去的,是些整匣子的蝴蝶標本。這在普遍的人,拿了去簡直分文不值,而在院方呢,卻是一種學術上的重大損失。是誰偷的呢?因為事後不留痕跡,事情竟然成了疑問。院方不得已,這才破例僱用了一個人,臨時充當守夜的職司。這個守夜,已有四十多歲,人是很誠實的。晚上,就在二層樓的甬道裡面,架個床鋪睡在那裡。他的視線,可以顧及出入的要道,和幾間比較重要的陳列室的門。
博物院內自從有了這個守夜,果然不再失去東西。這可以證明,以前失落的標本,真是有什麼人乘夜潛入帶走了的。從此,這守夜人便一直留在院內,暫時不再撤鋪。
不料過了一陣,又有一件更新鮮的事情發生了。這事情的經過,簡直荒唐得不近情理……
【鬼手】
在一間寬敞的臥室中,布置著華貴的家具。暖暖的水汀,淡淡的燈光,四周微帶一些百合花香水的氣息,使人置身其中,感到一種仲春天氣的舒適。這時候,在這溫馨的屋子裡,有四個人,正在興高采烈談著話。
四人中的兩人,是這裡的主人與主婦。主人李瑞麟,年齡約近三十,動作談吐,顯示出一個小布林喬亞的風度。主婦佩華,不過二十四五歲,穿著雖很入時,可是態度之間還流露著一種舊時代的拘謹,顯見她是一個生長鄉間的女子,呼吸都市的空氣還沒有很久。
第三人是個瘦長的青年,面目相當端正,可是臉色很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神經質的眼珠,時常露出沉思之狀,說話幽幽的,像女人那樣文靜。再看他的細長的手指,可以見到他是一個聰明的人物……
【玫瑰之影】
時候已是黃昏以後了,那間狹小而汙穢的斗室中充滿著陰森的空氣。一張桌面將與桌腿脫離的桌子,上面擱著盞破舊的煤油燈。燈裡的油已近乎要破產,所以把火頭捻得很低,於是愈顯室中的幽暗可怕,但仗著這一點微弱的光線,卻映出這室中有三個青年:他們圍坐在破桌。兩頰蒼白得一無血色,再配上一雙深窪無神的眼睛,令人一望而知──他近來必在灰色環境中討生活。他的名字叫做陸大狂。其次一個名喚仲癲,年齡比大狂相差三五歲,面容與大狂很像,而且同樣灰敗,旁人看了極容易纏錯他們是一人……
【真假之間】
這一年的聖誕之夜,老天爺雖然沒有製造雪景,為富人添興,但是天氣特別冷,那些時代的驕子們,血旺,脂肪多,他們在各種暖氣設備之下,可以通宵達旦,追求狂歡。但是,無數無數被時代作踐著的人,衣不暖,食不飽,眼前缺少希望,心底全無溫意,他們無法抵禦酷寒,他們也沒有那種傻氣,希望聖誕老人真的會把白米、煤球裝在洋襪子裡送上門來。到夜晚,他們只能在嘆過了幾口無聲的冷氣之後,縮住脖子,早點到夢鄉裡去尋求他們所需要的什麼。
在同一的銀灰色的都市之中,有著不同的兩個世界,待在三十三層以上的人,還在擠電梯,想上樓;而在第十八層以下的人,也還被迫地在鑽泥洞,往下埋!由於貧富苦樂得太不均勻,畢竟也使這個異國帶來的狂歡的日子,顯出了異樣的蕭瑟……
本書特色:本書為孫了紅所著,收錄多篇小說。這些故事情節曲折離奇、跌宕起伏,其中謎題引人入勝,作者筆法精湛,令人回味無窮。在這些精彩的故事中,透過各種鮮活的人物形象和生動的情節,讀者能夠感受作者對於人性的深刻探索和對社會現實的批判,並不禁為之驚嘆。本書情節緊湊、人物塑造鮮明,是懸疑推理小說的經典之作。
作者簡介:
孫了紅(西元1897至1958年)原名詠雪,自號野貓, 1930年代推理作家。著有《木偶的戲劇》、《三十三號魔屋》、《藍色響尾蛇》、《血紙人》等書。
章節試閱
賽金花的錶
第一章 療養院的深宵
寒冬的一晚,嗚嗚的西北風吹颳得像把整個世界翻過來。那盞半明不滅慘淡無光的路燈不住地搖頭,彷彿代那些少衣缺食的人們嘆息。路上行人很少,間或從遠處傳來一聲:「羅宋麵包,賣麵包!」
鉅鹿路上有座龐大的建築物──仁德療養院──像臥虎般伏在那裡,緊閉上嘴巴,不視朔風吞噬它懷中的被保護者。
四周都是暗沉沉靜悄悄,偶爾有一兩聲嬰兒的微哭聲,療養院裡大多數的人全縮在溫暖的被窩裡找好夢。
第三號特等病室的窗子裡透出一線燈光,厚窗簾上隱約有個移動的影子,顯然,屋子裡還有人沒鑽進被窩去。
「嗒」,三號病室的槌球輕輕轉動,隨著半開的門有陣尖銳的風呼嚕嚕往裡鑽,門外黑黢黢地,有塊白色小東西蠕蠕抖動。
「平先生還沒有睡?」
看護陳小姐在門外先伸進頭來,黑髮上戴著的白色看護帽像隻白蝙蝠。
「沒睡,外邊很冷吧?進來烘烘火,暖和些。」
平帆夾住一塊熟煤,拋進火爐去。
燒旺煤遇著溼熟煤,吐出一陣「滋滋滋」的聲音。
「藥水吃過嗎?晚上少看書,別用腦筋,靜靜地睡,也許可以早些睡熟。」
陳小姐把整個穿白的身子塞進房間裡,脖子仍舊縮著,一雙僵紅的手拚命地搓揉,又放在嘴邊噓熱氣,兩腳輕輕地跺著:「天真冷還是睡吧!」
「睡不著,吃了藥水仍舊睡不著。昨晚恨不過,多吃一格藥水,結果,人像是睡著了,而精神不肯睡,一切的聲音全聽得很明白,手腳疲軟得不能輕動,那才叫難過呢!所以今天只有聽其自然,不敢勉強叫它睡。」
「啊,時候不早了!」
看護打個哈欠,用右手輕輕向嘴上按按,又望望左手腕上的錶:「一點半,嗯,天真冷!」
「你還不去睡?今天值夜班?」
「這麼冷天值夜班,真倒楣!不是十四號裡的女人生產,誰願意往外面喝西北風!」
她咕嘟著嘴,坐在爐邊,伸手向火取暖。
「倘使有人打鈴呢?」
他含笑地反問。
「你們有錢的人,屋子裡有火爐,捱在被窩裡暖烘烘,也得可憐可憐我們,西北風颳在臉上像刀子,沒錢的人也是血肉之軀啊!」
平帆在仁德療養院已經住了兩個多星期,他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病,不過患有輕微的失眠症,乘此在醫院裡修養而已。他生性很健談,沒架子,手面又慷慨,所以那些看護和他廝混得很熟。
「喂,是病人呀!住醫院的是有病的人啊!」
「哼!」
看護陳小姐從鼻子裡吹出一口冷氣。
「所以我還是坐在這裡吶!」
她彷彿很悻悻的樣子。
「好,我請你喝一杯熱的阿華田趨趨寒!」
他邊說邊用小茶匙去挖一個圓罐頭的蓋。
「不喝了,謝謝你,我還要去看別的病房呢!」她說著站起來。
「忙什麼,反正沒得睡,又沒人打鈴。在這裡多烘一會火暖暖,是血肉之軀啊!」他狡猾地學說。
「咯咯咯。」陳小姐又坐下去,「好厲害的嘴巴!」
平帆用熱水瓶裡的開水,沖好兩杯熱湯,黑黢黢、藥汁似的濃汁,又取出幾片餅乾放在碟子裡。
「不厭吃倒胃口,吃一些嘗嘗看。要不再加些糖?」
「夠了,謝謝你。」她又喝上一口,「平先生,你和這裡的張醫生是親戚嗎?」
「不是親戚,是我的一個朋友的親戚。」
「叮叮叮」,輕微的打鈴聲震破了午夜的沉靜。
「又是誰在叫了?」她一口氣喝完阿華田,放下杯子,「謝謝你,我要去了。你姑且睡了試試看!」
「好,明天見!」
「明天見!」隨著「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平帆用火叉撥撥煤灰,不再新增煤塊。他向四周瞧瞧,一切全像死似的岑寂,睡似的安穩,只有床前小桌上的鐘,還在「滴答滴答」地推動時代巨輪。他沒有一絲睡意。
窗外的風愈颳愈緊。慘綠色的路燈一晃一晃地搖動。太平間外面,什麼東西在噓噓地叫。
平帆坐在沙發上捏著一本小說,不過他的注意力似乎不集中在書上,而是那個鐘。一忽兒,鐘的長針剛走到12,「噹噹」,鐘鼓兩下。平帆的眼光陡的一亮,他全神貫注在……
忽然,在不遠,也不太近。
「捉賊!捉賊!捉賊!」是一個男子的急促顫抖的聲音。
平帆立刻奔到窗前,推開窗子,路上黑黢黢沒個人影,除出呼呼的風嘯以外,沒有別的聲息。他關上窗子,重又坐下。
醬紫色的窗簾上的流蘇輕輕地在擺動。
那奇怪的半夜呼聲,淒涼而可怕的呼聲,今夜已是第三次聽到;在同一個方向,同一個口音,同一個時間,怪事!如果是普通的偷竊;為什麼認定一個人偷,連時間全不差?怪!奇怪!
第二章 張醫生的談話
「平先生講的故事真好聽,陳小姐來得太晚聽不著,真可惜!」一個矮胖的看護向走進來的看護陳小姐說。
「平先生的肚子像一本百科全書,各色都有。」陳小姐拘住矮胖子周小姐的頸項,向躺在沙發上的平先生稱譽。
「聽故事要代價,得請我吃一夸脫太妃糖,今晚我講個怕的鬼故事。不過嚇壞了小姐們的膽,我可不保險。」
「雖不致像你說的那麼害怕,不過晚上聽鬼故事,總有些寒毛懍懍。平先生的形容樣子,領教過了,還是講別的。」陳小姐說著,把一隻冰冷的手插在周小姐胖頸項裡。
周小姐縮住脖子說:「鬼手,冷死人!等會子給人捉住腳心,又得極叫救命。」
「陳小姐的癢筋在腳心裡嗎?」
屋子裡嘻嘻哈哈一片春色。
冬天的太陽懶得早起,十點鐘了,還睡在雲絨被窩裡,微睜惺忪睡眼打哈欠。
房門外一陣腳步聲。張醫生帶著看護朱小姐進來。
「Mr平,早。」
「早。」
張醫生向那兩個看護笑笑,先把平帆的病情報告表看一遍,才後才用三個指頭按在脈腕上,眼望著自己的手錶。
「昨晚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平帆摸出一支香菸匣,先讓張醫生取一支,自己也取一支。「嘹」,煙匣子旁邊的打火機一亮,張醫生把香菸湊過去。
陳小姐和周小姐隨著拎皮包的朱小姐走出去。張醫生每次來看平帆,必是最後一個,診察後常是和他談談說說。有時,平帆請張醫生出去吃飯,假使他業務清閒的話。
「我明天要上漢口去,這裡有卜醫生代理。」
「也許,不久我想回家去,這裡……晚上……」
「晚上怎樣?院裡吵鬧嗎?」
「不,這倒並非。」
張醫生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搶著說:「真的,你晚上失眠,不知可曾聽見什麼叫喚?」
平帆的眼光陡的一振,手裡的香菸「噗」地落在地上,像感受到一些刺激,忙說:「你也聽見這半夜呼聲嗎?」
「叫喚的人我也認得。」張醫生說起話來很遲慢、溫靜,同時你也注意到?究竟是什麼緣故?」這奇怪的半夜呼聲使平帆日夜感覺不安。
張醫生慢吞吞抽一口紙菸,向空際一噴,吐成一個個灰白的圓圈。
「半夜的呼聲使你晚上更睡不安穩了,是嗎?」
「是誰?真使人難以猜測!為什麼……」
平帆睜大眸子望著張醫生,急欲知道下文。可是張醫生那種若無其事的神情,永遠沒表情,笑嘻嘻的臉,把他的急迫氣焰,冷落下來。
「……怎麼……」平帆張著嘴問不下去。
「是個……瘋子啊!」張醫生吐出的每個字全有分量。
「噓!」平帆張開的嘴巴吐出一口長氣,「嗐,原來是瘋子!」
「他是西藥業握有權威的嚴振東的父親,以前並沒有瘋病。在軍閥時代曾做過一任什麼官,後來在上海的公寓生活,抽大煙,弄古玩,什麼扶乩,佛教會,做些無事忙的事。致病的原因,據說是為了一支珍貴的錶。」
張醫生把煙尾拋在痰盂裡,微咳一下,接著說:「他家有一支珍貴的小掛錶,據說是蘇州吳狀元出使德國,德皇威廉第二贈他一對金錶。吳狀元把一支錶給隨去的愛妾賽金花。後來狀元過世,賽金花下堂重墜風塵的時候,那支金錶就隨了賽金花離開吳家。她在窯子裡大紅的當兒,嚴振東的祖父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錢。賽金花也有嫁他的意思,就把那支金錶送給他作為定情錶記。當時振東的祖父回鄉去與妻子商量,預備納娶賽金花,那支錶送給妻子算是運動費,一方面興沖沖到上海來娶賽金花。不料在到上海的途中,輪船出事,就葬身在黃浦江中了。」
張醫生略停一下,喝口開水漱漱喉嚨:「那支錶竟成了傷心遺跡!」
他喝乾了開水,瞧瞧平帆,看他是否聽得有興趣似的。
「振東的祖父有兩個兒子,大的就是振東的父親頎齋,第二個叫實臣。分家的時候,實臣分得那支錶,頎齋分得一個翠玉硯臺。」
金黃色的太陽從玻璃窗裡射進來,像病人似的衰弱無力。
「後來怎樣?」平帆的樣子像是很注意。
「實臣很喜歡賭錢,有此,把錶賭輸給別人,頎齋花了許多錢才贖回來。」
張醫生像那些說書人,講到半中間就閉上嘴不講下去。
屋子裡一片靜肅。平帆闔著眼躺在沙發上,樣子很安逸。
賽金花的錶
第一章 療養院的深宵
寒冬的一晚,嗚嗚的西北風吹颳得像把整個世界翻過來。那盞半明不滅慘淡無光的路燈不住地搖頭,彷彿代那些少衣缺食的人們嘆息。路上行人很少,間或從遠處傳來一聲:「羅宋麵包,賣麵包!」
鉅鹿路上有座龐大的建築物──仁德療養院──像臥虎般伏在那裡,緊閉上嘴巴,不視朔風吞噬它懷中的被保護者。
四周都是暗沉沉靜悄悄,偶爾有一兩聲嬰兒的微哭聲,療養院裡大多數的人全縮在溫暖的被窩裡找好夢。
第三號特等病室的窗子裡透出一線燈光,厚窗簾上隱約有個移動的影子,顯然,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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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金花的錶
紫色游泳衣(又名劫心記)
博物院的祕密
雀語
囤魚肝油者
烏鴉之畫
鬼手
玫瑰之影
恐怖而有興味的一夜
計
半個羽黨
黑騎士
燕尾鬚
真假之間
竊齒記
賽金花的錶
紫色游泳衣(又名劫心記)
博物院的祕密
雀語
囤魚肝油者
烏鴉之畫
鬼手
玫瑰之影
恐怖而有興味的一夜
計
半個羽黨
黑騎士
燕尾鬚
真假之間
竊齒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