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的是結局,還是人性?◆──────
為尋亡父觀落陰 X 死囚臨刑吐冤情X破解祖墳的神祕詛咒
只有一槍斃命的直接證「據」才能洗刷汙名,也只有神靈相助的直接證「懼」方可破解謎團
✦✦✦《神鬼當鋪》【小傑.十七歲篇】三部曲堂堂完結!✦✦✦
✓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是無法找到鄭鵬飛飄泊的魂魄,十七歲的小傑就要抱憾終身。
✓行走江湖必言而有信,要請臨死之人幫忙傳遞重要訊息,代價就是姚巡官得犯上翻案。
✓這間當鋪做什麼買賣?鄭氏一族受到何等詛咒?紅衣小女孩是當鋪老闆之死的重要關鍵?
✓勇敢的少年別害怕,敬佩你的大人們會竭盡所能地幫忙,就連天師神靈都願意相助。
充滿人情味、民俗味、偵探味的懸疑靈異故事,邁向「三味一體」完結篇!
✦「神明帶小傑到地獄去看他老爸?」
小傑決定聽從黃阿伯的建議,跟隨他的道友林師公領路觀落陰,企圖在父親鄭鵬飛「三七」之前找到就快消散的魂魄,追問是誰奪走他的性命。可是,如果真的找到老爸,要是他沒看見凶手怎麼辦?更慘的是,假如找不到老爸、甚至自己逃不出靈界怎麼辦?
✦「聽過劉全進瓜的故事嗎?」
相傳唐太宗為了躲死劫,向全天下招募「敢死者」代他向閻王送瓜。這個傳說可信嗎?半信半疑的姚巡官找上即將伏法的死囚周在福,請這位將死之人幫忙的代價就是為他自稱沒犯下的命案查個水落石出。已結案還判了死刑的事件能怎樣翻案?而且會壞了上級的升官之路?
✦「記得這個案子,周在福謀殺弟妹再殺老弟,情殺案。」
一樁公車火燒案奪走八條人命,原以為是意外交通事故,細查後才發現周在福涉嫌重大,檢警認定他先是破壞車體導致起火爆炸,接下來勒斃親弟弟並設計成上吊自殺。殘酷的暴行人神共憤,可是經姚巡官翻查後發現,這個七年前的舊案似乎缺乏一槍斃命的直接證據……
十七歲的暑假就要結束,「鄭記當鋪」要接還是要收?家族的祕密(即將)揭開後,小傑的決定是──
【人物介紹】
✦鄭傑生/十七歲高中生,綽號小傑,鄭記當鋪第九代接班人,急著要搶在爸爸「三七」(死後二十一天)之內查出死因,否則……
✦鄭鵬飛/鄭傑生的爸爸,鄭記當鋪第八代老闆,猝死店內留下種種謎團給兒子,家族的陰影、當鋪的祕密即將水落石出。
✦竹內智子/小傑的媽媽、鄭鵬飛已離異的妻子,雖然不相信前夫經營當鋪的神鬼之說,可是她沒忘那甜蜜的「摳腳心的約定」。
✦羅曼/小傑的死黨好友,爸爸是里長伯,拜師「千歲宮」黃阿伯。愛耍嘴賤,對喜歡的女生害羞閉俗,極度害怕「那個字」。
✦羅蕾/穿繡花鞋登場的神祕小女孩,食量驚人,語言學習快速,不知是人是鬼還是妖,真實身分即將被揭穿……
✦里長伯/羅曼的爸爸,連任八屆里長,鄭鵬飛、黃阿伯的老鄰居兼好友。
✦里長婆/羅曼的媽媽,復健科醫師,認養神祕小女孩羅蕾之後就不太理親生兒子了。
✦黃阿伯/千歲宮師公,羅曼的師父,鄭家的鄰里好友,打算用宗教的方式協助小傑追查鄭鵬飛之死,還要費口舌跟昺法醫解釋。
✦昺法醫/台北市相驗暨解剖中心法醫,參與多起死亡事件調查,篤信科學不信鬼神,不斷吐嘈黃阿伯之餘似乎信念開始動搖。
✦林道長/慈祥宮師公,黃阿伯的道友,協助小傑觀落陰找鄭鵬飛,探尋父親的死因。
✦姚重誼/台北市某派出所二線一星資深巡官,打算用警察的方式協助小傑追查鄭鵬飛之死,因而牽扯上一樁死囚過去犯下的命案。
✦老倪/台北市警局刑警大隊大隊長,姚巡官這次追查死囚於七年前犯下的命案,他是當年的調查負責人。
✦周在福/即將伏法的死囚,被認為是一樁公車爆炸案的真凶且謀害親弟弟,可是他對姚巡官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張寶琳/家住台南的女孩子,羅曼很哈她,她則是對小傑家經營的當鋪生意深感興趣,參與協助調查鄭鵬飛之死。
作者簡介:
張國立
知名作家/美食、旅遊達人/擅長推理小說、歷史小說等。
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系畢業,曾任《時報周刊》總編輯,得過國內各大文學獎項,精通語言、歷史、軍事、體育、美食文化,從詩、劇本、小說至旅行文學無所不寫,著作超過六十本。小說《炒飯狙擊手》已售出全球英、法、德、俄、日等8大語種,影視改編火熱進行中。
過去的工作經驗相信,到過現場才能寫出真實的文字。因此為創作出發,一邊旅行一邊構思小說題材。創作時喜歡在海邊小屋,小屋牆上畫滿思路,當線索交疊在一起時就是小說完成之日。近期作品:《炒飯狙擊手》系列、《乩童警探》系列、《私人間諜》、《大碗另加》、《我受夠了》、《臺灣神鬼傳奇:太子與鐵道上的男孩》等。
臉書粉專「我是張國立」:www.facebook.com/iamctwchang
繪者簡介
COLA Chen
多棲各領域,為了滿足自己的創作欲與女兒們的食慾而努力。
www.facebook.com/artistbarcola
章節試閱
【第一章】長在元辰宮内的松樹/沒人打電話給死刑犯
很多年前,手機出現前的傳說,如果在深夜準十二點撥打市話999-999-999,大約等待九秒,當聽到喀的接通聲音,請不要出聲,靜靜地聽......
日本的說法,也是幾十年前言之鑿鑿的傳說,也是深夜,090-4444-4444,聽到風聲、樹葉聲,和遙遠的嘆息聲。
***
「看到很多人來來去去。」小傑眨著眼睛說。
「說清楚,怎樣的來來去去。」黃師公沒再點菸。
「像黃昏,很黃昏的黃昏,快要天黑的黃昏,我前面一條街,沒汽車,很多模糊的人影來來去去。」
「接著說。」
「很冷,二月過年時候寒流來襲,等公車情不自禁跳腳那樣的冷。」
戴眼罩蒙住眼的小傑在林道長的「陰府路上速啟程,快快轉身出壇門,筆直大道往關口,金銀錢財買路過」咒語聲中,忽然發現自己處於一片濃霧裡。
他幾經猶豫,最後決定請千歲宮的黃師公帶他觀落陰,抵達林道長的慈祥宮後,當然又各種退縮。戴道冠穿道袍的林師公鼓勵他,不用怕,全程我陪你,要是不舒服,你喊我。
於是小傑坐在臨水夫人神像前綁了眼罩,林師公在他耳邊輕聲如唱歌般唸著:
「天明地清,有請夫人示明路,陰路接陰府,各方神明來接應,大路平,通黃泉,小路窄,透奈何。找父母找親情,我倆慢步朝前行。見橋過橋,見山穿山,牛頭馬面有城隍,神眼靈耳伴媽祖。緊行緊走,夫人燈籠照前路。」
略感暈眩,停在原地一陣子,張開眼,他被濃霧包圍,分不清東南西北。低下頭,霧如退去的溪水,他看到一條路,泥土路。林道長聲音傳來:看到路沒,朝前走。
彷彿有什麼東西為他開道,每邁出一步,霧即向兩旁散去。
聽林道長的指示,小傑小心往前走。不久看到遠方出現紫色光芒,氣溫略微回升,不會冷到抖,但照樣夠冷。
可能霧稍散,看見兩邊人影晃動,明明小傑走得很快,有的人影更快,趕去上班看秀什麼的,同一方向。
小傑也加快速度,走得忘記寒冷,汗衫全溼了,抬頭看遠方,朦朧的紫光不見,霧有時露出縫隙,換成刺眼金光,不是陽光,接近汽車大燈的亮度。
就在強光穿過濃霧刺得小傑不自覺舉手遮眼時,一團灰影撞上他。
冰,撞擊那一瞬間他幾乎不能行動,抬起的左腳僵在半空,不管多用力也踩不下去,冷到以為自己凍成冰棒。
除了冷,灰影軟軟的,像果凍。他發抖地說,林師父,我不能動。
林道長的聲音穿過迷濛的濃霧:小傑,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去,感覺到左腳麼,很好,放下左腳,輕輕放下再伸出右腳。
整個身體朝前壓,左腳踩到地面,他拔起黏住的右腳往前邁,走出兩三步後即恢復自然,不過不同形狀的灰影不停地搶到他前面,得隨時留意閃躲,有點下午六點半走進北捷忠孝復興站的焦慮感。
連電扶梯也和忠孝復興站相似,看不到底的階梯,往下走重力加速度似地根本停不住腳,誰推他背心,踏空一步,身體往下墜,心臟上升到嘴裡讓他叫不出聲。
他心裡尖叫,林師父,救我。
救他的是一根拐杖,明明由上往下墜落,怎麼變成向前衝得快摔倒。拐杖攔在他肚子,上半身失去平衡向前翻,翻過拐杖落在鋪滿落葉的地面。
確是根拐杖,和登山用的不同,木頭的,兩個巨大木節使它看起來彎曲。
爬起來,快。林師公的聲音很遠。
輕易便站直身體,沒有地心引力了麼。當他拔腿跑步,覺得身子飄在空中,飄在霧上面,看見沒有邊際的霧在腳下如小河般流動。
快。小傑用力划動兩臂,前面閃著令他睜不開眼的強光。
不知誰伸手壓他的兩個肩頭,壓過頭了,小傑重重摔回溼滑的道路,這時清楚聽到林師父的聲音:跑錯方向,背著光跑。
霧更濃,看不出強光方向,下意識向後轉,他繼續跑。
落葉太多太厚,路面太滑,身子左右搖擺,腳步混亂,想維持重心反使身體更向前傾,一步踩空,他朝前舞動雙臂試圖維持平衡,反倒失控摔倒。
落葉接住他,下巴疼痛,他滑在冰還是霜上,左臂摩擦發燙,兩腳勾到樹枝─
那是什麼?
霧裡伸出無數隻手,有從袖子內伸來的,赤裸的,掛手鐲的,指甲比手指長的,只剩下拇指和無名指的。他踹,他踢,實在太多手,踢不完,眼看前面是樹林,他得立刻決定滑進樹林內還是剎在樹林外。沒機會思考,一隻露出青筋滴著鮮血的手抓住他左腳踝,指甲刺進腳掌邊緣,他痛得大叫。
跑反了。一個不是林師父的聲音帶著回音說。
他滑進樹林,身體下面是溼漉的泥漿,一大塊泥飛濺至臉上,帶著反胃的臭味。
想吐,來不及吐,他已經陷入長滿尖細茅草的沼澤,兩腳朝下蹬,像小時候掉進游泳池,踩不到底,幸好右手抓到樹枝,喘口氣,左手接力,緩緩把身體往上拉。
誰,誰在下面拉我的腳?
他喊,誰,我踹死你。兩腳輪流朝下踩。
張開眼睛。林師父遙遠的聲音。
臉上被溼泥蓋住,放開樹枝抹去泥,他張開眼,不是沼澤,大,冷,空曠的房間,比鄭記當鋪地下室大好幾倍,卻什麼家具也沒。本來遺忘或者消失的寒冷又回來,但他必須往前走,四面牆不出聲地朝他圍來,空氣變得稀薄,如果不走出房間,將被房間吞沒。
光線微弱,接近對面的牆壁,陰暗中摸到什麼,打開手機的電筒,嚇得手機幾乎掉落。一口小時候看過的木製棺材,兩頭高中間低,只摸了一下,滿手竟然全是碎裂溼軟的碎片,有些白色小點扭著細小軀幹,啊,蛆。
滾開,噁心,他用力甩手,不斷地甩,甩不掉。
用手機啊,叩誰來救他?叩羅曼,嘟嘟嘟,幹,跑去哪裡。叩阿三,不行,阿三一定在補習。
叩媽,她回來了,她從日本回來一個星期了。
媽?他手中根本沒有手機。
快出去。林師父的手搧在臉頰。
甩掉手背上的蛆,看見牆壁出現一個缺口,周圍的水泥正往內收縮。他朝前跳,跳進破洞,感覺水泥觸及他的腰,他的屁股,他的腿。
鑽出去了,喇叭聲響起,方形汽車的車輪一高一低駛過身旁,駕駛座內的人戴眼鏡,扁的人,比蔥油餅還扁。
蔥油餅轉向他,眼鏡變成無數的蔥花。
小傑滾到路邊閃過,勉強爬起身。路上有人騎馬,有人開車,還有人騎前輪大後輪小的古老自行車。看到很多房子,不像台北一棟樓接一棟樓,也不像台南市連成一排的透天厝,全是獨棟的,各種顏色都有。空氣瀰漫刺鼻氣味,想起來,黃師公千歲宮前面天公大香爐燒香的味道。
「你來了?」突然一個陌生人向他招呼。
「你也來了。」他脫口而出。
接二連三,許多陌生人走出燒香形成的灰霧,每個人都對他說:「你來了?」
他們用問句說你來了,不是句號的你來啦。
我來了嗎?這是哪裡,我來這裡做什麼?來了多久,是不是該回去?為什麼來這裡?林師父,慈祥宮的林道長,還有黃阿伯,另外一張看不清的臉孔,他貼近看,聞到菸味,昺法醫也來了?
不,他來這裡是為了見─爸呢?
沒看到爸,猛然回頭,卻見一道灰影如電燈熄滅前一閃而過的光影。
聞出衣服沒晒乾的潮溼氣味,媽在的時候沒有,後來爸沒了媽,衣服沒晒乾就穿。
想起來,爸夏天只有三件千歲宮和拉麵店送的T恤,冬天永遠穿同一件夾克。
爸。他喊。
明明用盡氣力喊,聲音沒出去,像被封在一大塊麻糬裡面,動作和聲音全被黏住。
爸。他划動兩手用力喊。
***
兩星期前鄭鵬飛下午五點多躺在鄭記當鋪櫃檯後面失去呼吸,發現的是他剛放學的兒子鄭傑生。誰都有點隱疾,誰都難猜DNA裡藏了什麼突然要命的祕密突然不知什麼時候爆發要人性命,不過鄭鵬飛死狀令人起疑,臉孔朝天花板、身體呈大字形躺著,頭部不遠處擺著一盞手掌大小蓮花造型的燭臺,兩手掌旁則各一支傾倒的蠟燭,分明擺好姿勢才死。
昺法醫經過一而再的驗屍,只能以自然死亡結案,他的說法是:
「怎麼能不自然,身體無外傷,體內五臟俱全不說,沒腫瘤,沒血栓,根本查不出死亡原因,是不是夠自然?比走路踩到狗屎還自然。」
警方查過現場,無打鬥痕跡,第一個到現場的十七歲兒子鄭傑生證實店門內鎖,他用鑰匙開門,所有陳設如常,未發現異狀,鄭鵬飛如睡著般,不過失去了呼吸。
鄭鵬飛未保人壽或意外險,不產生保險金疑慮;離婚後未和其他女子交往,其前妻當時不在台灣,無情殺可能性;銀行存款有限,舊公寓與鄭記當鋪的店面理所當然由獨子鄭傑生繼承,不產生覬覦遺產而被謀殺的考量。
簡言之,找不出鄭鵬飛死亡原因,但當他前妻智子來到台灣,他的靈魂或者鬼魂摳了智子的腳心。
深夜,智子一人睡在以前的大床,十幾年前鄭鵬飛尚未接手鄭記當鋪,竹內智子忙著律師考試,對未來充滿期望的兩人親密地聊起死亡,不免講些愛妳三生三世、或愛你愛到山窮水盡的承諾,某夜大概情話講得無以為繼,鄭鵬飛摸著智子的腿說,如果我先死,而且死後果然有另一個世界,我回來摳妳腳心。
那時智子笑得如春雨裡顫動的花朵,情不自禁縮起兩隻腳。
摳腳心,智子形容,對方伸出食指,彎成阿拉伯數字的7字形,嘴湊近7呵出氣,這時沒穿襪子的腳就扭曲了。
接著鄭鵬飛靈魂以7字形的食指對準智子腳心用似接觸到似未接觸到的距離,毫不客氣摳起腳心。
「智子為什麼不躲開?」昺法醫看著黃師公既厚且黃的腳底板。
「你小時候玩過摳腳心沒?玩這個遊戲的前提是對方的腳不能動。」
「為什麼不能動?」
「聽過鬼壓床沒?」
「學術名稱為睡眠麻痺症,睡眠障礙,別誣賴鬼。」
黃師公只好點起一根新樂園,表示不願玩昺法醫抬槓的遊戲。
旁邊聽他們近乎吵架的其他人當然明白黃師公的意思,一是被搔癢的人早被壓制得腳不能動,二是,誰沒經歷過鬼壓床,清楚明知鬼壓上身體卻無法嘶喊或移動的困境。
智子的狀況稍有不同,當初她和前夫鄭鵬飛恩愛時,兩人做完愛抱在一起聊死亡,彼此做的承諾,可以忽略摳腳心代表另一世界果真存在的,記得那段恩愛更實在。
「死後的世界和我們活人的世界有什麼不同?我們吃飯,聽說他們吃燒香產生的煙?」昺法醫看著女道士笑吟吟步出宮廟,送來一盒不知內容的點心,「拜託,醫學證實燒香產生甲苯、乙腈、丁二烯、氯苯,對人體不好,會致癌,你們居然鼓勵信徒燒香。說吧,鄭鵬飛死後看到的世界到底算什麼世界,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昺法醫兩眼死盯著細長條狀,印了櫻花的點心盒子。
「小傑現在去證明了,不是?」黃師公用冒火的菸頭指向慈祥宮的大門。
正好林道長領著小傑出來,黃師公招呼他:
「坐,順利吧,小傑,下去了?」
「嗯。」小傑向林道長鞠躬,「謝謝道長帶我下去。」
「緣分,你思念的人也思念你。」
「說說過程。」黃師公看著臉龐已回復血色的小傑。
「天黑了,不是烏雲,半夜停電的黑。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聽到林師公的聲音,可是聽不清楚,很多人講話,對,講手機,這個人講那個人講,還有軌道聲和小朋友的哭聲。」
「喝口茶,你剛回到陽間,用力呼吸。」黃師公在他耳邊唸經,「天靈靈,地靈靈,過往邪靈退兩邊。」
「我沒事。」
「慢慢說,還有聲音?」
「沒了,啊,太陽晒得好舒服。」
他們坐在慈祥宮外的一棵大樹下,岔出的樹枝像傘骨般撐起無數葉片遮住滾燙的陽光,幸而葉片間空隙透出蔚藍的天空。
「你回到陽間了,剛才說到你在黑暗裡。」
「忽然有個老先生出現在我面前,叫我跟他走。」
「長什麼樣子?」
「沒辦法說。應該說我感覺他是個老先生,不記得他的臉還是身上穿什麼樣的衣服。」
「帶你去哪裡?」
「我們走很久,穿過那條街,很快到了一大片稻田,剛插了秧的田,綠油油的,田旁有棟茅草房子。」
「農夫呢?」
「沒看到,我們只是經過。老先生帶我走進很窄的山路,彎曲的山路,長得和我差不多高的芒草刺得我臉孔很痛。走出山,前面是河和河上的橋。」
「木橋、水泥橋?河多寬,淡水河那麼寬還是新店溪那麼寬?」
「不記得淡水河多寬,看不到對岸,如果不是有橋,以為到了海邊。對,木橋,一塊一塊木板釘成的橋,也有木頭做的欄杆,往對面伸去,伸進霧,看不到橋的終點。」
黃師公維持大約十多分鐘的沉默,小傑睜著眼看他,昺法醫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橋上沒人?」
「沒人,空的橋。」
「有船嗎?我是說小的舢舨。」
「沒看到,起了霧,河面全是煙霧。」
「你和老先生過了橋?」
「不記得。想起來,橋頭有個人,看不清楚,他站在那裡不動,瘦瘦高高,我想過去,聽到雷聲,很遠,像從海平線另一邊傳來的雷聲。老先生拍我頭說時候沒到。
橋不見了,變成長了雜草的路,老先生走在我前面。」
「穿長褲?哪種長褲,那個站在橋頭的人。」
「沒仔細看。」
「他拄拐杖嗎?引你路的老先生,你摔倒被一根拐杖攔住。」
「好像。我們經過的地方右邊有水的聲音,我猜那裡有河,霧從河面飄來,走路只要踩下去,就看不到腳。」
「橋呢?」
「不見了。走了不知多久,到了兩邊都是小房子的巷子,又看到來來去去的行人,也是灰灰的。」
「很多人?」
「不多,就是有的沒的一個人走過去,一個人走過來。」
「沒人對你還是老先生說話?」
「沒。老先生帶我到一間房子,灰灰的人影站在門口,好像認識我,對我說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回答?」
「沒回答,只是跟老先生進去。」
「屋子裡有什麼?」
「一棵樹。」
「等等,」昺法醫忍不住了,「屋子幾坪大,客廳,臥室?你看到的那棵樹長在屋子裡?」
「只看到一棵樹,長在屋子裡。」
「講樹。」黃師公皺起眉頭,顯然不高興昺法醫的插嘴。
「就一棵樹,想起來,種在盆子裡,日本人的盆景那種樹。」
「盆栽。」昺法醫再次插嘴。
「松樹?」黃師公語氣沉重。
「大概,伸出好幾根樹枝,樹葉往上長。對,長得和牙刷差不多,每根樹枝像牙刷,牙刷的毛向上。」
「盆栽的盆子多大,飯碗大,電鍋大?樹多高,一公尺,五公尺?」
「花盆放地面,樹到我腰部。」
「繼續說。」
「老先生和屋裡那個人聊得開心,老先生笑不停,我站在樹前面,樹枝不動,我貼近看,樹葉搖動,電扇吹到那樣。」
「待在屋裡多久?」
「沒看時間,一下子。我們走出房子,外面不是剛才看到的小巷子,變成熱鬧的老街,有的賣元宵節用的燈籠,有的賣古早小朋友玩具,還有哆啦A夢玩偶。老街比大稻埕長,走到盡頭不是民生西路,另一條河,一樣,冒煙霧的河,老先生說今天到這裡,他不肯見你,他說你不該來這種地方。」
「誰不肯見你?」昺法醫喊。
「沒說,老先生問我看清楚沒?」
「看清什麼?」
林師公搬來一張塑膠板凳坐下,
「元辰宮。」
「元辰宮是什麼玩意?」昺法醫問。
「你的人生,裡面包括你的過去和未來,有人運氣好能看到生死簿,知道活多久。如果你前世今生做的善事多,屋子比較大,裡面裝潢好,樹長得大又茂盛。小傑算有緣人,見到元辰宮,可惜他還小,看到的不多。」
昺法醫啃著明明早過了草莓季節的草莓大福,吃得嘴邊和衣領盡是粉。
「小傑觀落陰,沒見到他爸爸,莫名其妙進了元辰宮,看到一棵樹,領路的老先生沒帶小傑吃夜市,至少該吃碗牛肉麵。」
「觀落陰,下去以後不能吃不能喝。」林道友笑著看昺法醫。
「不吃不喝,為見老爸一面,好不容易到河邊,鄭鵬飛不肯見兒子,小傑就回來了?」
「不是老先生帶我回來,林師公說我可以回來了,他解開蒙我眼睛的眼罩,我睜開眼已經回到慈祥宮,旁邊的師姐叫我上香。」
【第一章】長在元辰宮内的松樹/沒人打電話給死刑犯
很多年前,手機出現前的傳說,如果在深夜準十二點撥打市話999-999-999,大約等待九秒,當聽到喀的接通聲音,請不要出聲,靜靜地聽......
日本的說法,也是幾十年前言之鑿鑿的傳說,也是深夜,090-4444-4444,聽到風聲、樹葉聲,和遙遠的嘆息聲。
***
「看到很多人來來去去。」小傑眨著眼睛說。
「說清楚,怎樣的來來去去。」黃師公沒再點菸。
「像黃昏,很黃昏的黃昏,快要天黑的黃昏,我前面一條街,沒汽車,很多模糊的人影來來去去。」
「接著說。」
「很冷,二月過年時候寒流來襲,...
目錄
第一章 長在元辰宮內的松樹/沒人打電話給死刑犯
第二章 熱騰騰的Hayashi Rice/不知下落的直接證據
第三章 蛤,帶南瓜去找鄭鵬飛/元始天尊急急如律令
第四章 諸葛亮的天意不可逆/原來張天師在這裡
第五章 丐幫伙食最好/對付鬼打牆的方法
第六章 陰時陰分在最陰的地方/啊祖先專業拜拜喔
第七章 遺漏的第六代/地上的屎與尿
第八章 夠曲折的直接證據/小虎出頭了
第一章 長在元辰宮內的松樹/沒人打電話給死刑犯
第二章 熱騰騰的Hayashi Rice/不知下落的直接證據
第三章 蛤,帶南瓜去找鄭鵬飛/元始天尊急急如律令
第四章 諸葛亮的天意不可逆/原來張天師在這裡
第五章 丐幫伙食最好/對付鬼打牆的方法
第六章 陰時陰分在最陰的地方/啊祖先專業拜拜喔
第七章 遺漏的第六代/地上的屎與尿
第八章 夠曲折的直接證據/小虎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