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不見王
秦白是空降來的。
支配人在練功房裡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團裡年紀最小的木木差點嗷地厥過去,易為春倒沒什麼感覺,只是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重了幾兩,意味深長。站二號位的隊友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眼神,幾乎就是加油鼓勁之餘毫不掩飾的憐憫了。
易為春默默抹了一把額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秦白,地方藩王麼,久仰大名。
MIXing成立了八年,主打劇場演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可以見面的偶像」。原先還是個野雞經紀公司夢娛拉起來的草臺班子,演出舞臺都是租的,易為春和其他幾個成員窩在後臺的木架子邊吃盒飯,有時候還要身兼數職扛點大燈攝像器材,一面做偶像,一面當勞力。後來不知怎麼地,當年娛樂圈相對現在也單純,出了幾張國民度高的專輯,那時候可算是紅遍大江南北了。夢娛合計合計,索性一口氣開放了九個兄弟團,秦白就是主要活動場地在B市的MIXing-B的成員。
MIXing的官網論壇裡,地方團和本家團互酸是日經帖,無論是理性討論本部地方團45顏值比拚一二三,還是單純的惹事掐架我團甩兄弟團三十條街,秦白都是要拿出來遛的對象,這個名字一出,基本已經是十頁翻頁預定的徵兆了。MIXing-B和MIXing本部只差一個字母,根據地差了一千二百公里。唯一的交集就是夏天一年一度的總選,近百人的團體裡狼多肉少,僅靠粉絲投票決定來年的資源和出鏡率,是又殘酷又催腎,不知多少花季少女一邊嗷嗷哭一邊一箱一箱買專輯,就為了專輯裡夾著的投票券。
去年總選辦在G市體演中心,他短暫地和秦白見了一面,他的根據地是本部S市,對方割據B市,一南一北,他坐在舞臺一側,秦白坐在另一側,每個團的演出服顏色都不一樣,簡直都不像是同一個體系了。他是本部寄予厚望的次世代ACE,秦白呢,圈裡黑話人稱華東王,名次不會跌下個位數。主持人名次從50名往上宣布,念到名字的人上臺發表感言,易為春還偶爾對鏡頭笑笑,心裡卻嘀咕著至少報到他還需要兩個鐘頭,哈欠都快忍不住。他瞟了一下眼神,飄到舞臺那端,看見秦白背挺得筆直,在認真聽臺上宣布了名次的成員的演講。
他才二十歲出頭,正是偶像生涯嶄露頭角的好時候,誰都沒有他爬得快。易為春看著他出了一會兒神,為了舞臺效果,他們臺上布燈很亮,一片金燦燦的,秦白就坐在那一片金色中,側臉好像博物館裡的雕像。
真有服務精神啊。
也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秦白突然一動,稍微有些側過身子來看他。兩人短暫地四目相接,易為春有點尷尬,若無其事地挪開眼神。
秦白避開鏡頭,在椅子下動了動手指,用口形說:「嗨。」
易為春心裡吐槽這是何等尷尬的寒暄,僵著臉對他笑了笑,秦白按理來說是他後輩,擺點前輩的架子也是沒關係的。
秦白也笑了笑,坐正了,專注地看著舞臺中心。
那差不多是幾年裡僅有幾次的和秦白的會面了。
加上外務不重疊,慚愧地說,他可能見秦白的次數比粉絲還少。人太多了,長長的走廊兩端全是化妝間,上面貼著每個團的名字,排練的時候也是分開的,他都快忘了這個據說一手遮天劇場男神的隊友真人長什麼樣子了——他的硬照寫真倒是天天推上官網首頁,周邊也賣得很好,想必分紅挺多的吧。
那場總選他第二,秦白第三,爆冷了一個本部的一直不溫不火的前輩,想來也正常,一直有風聲說那個前輩要退團了,那些跟隨他這麼多年的粉絲咬咬牙送他一個體面的告別禮物,也是自然的事情。
前輩發言的時候泣不成聲。最後彩帶和亮片飄下來,他和秦白都站起來在座位上笑著鼓掌。
第二天娛樂第一版全是鋪天蓋地的他們總選的新聞,前輩爆冷當然是大新聞,易為春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媒體照片有沒有表情管理不當,關上了頁面。
他有一個小號,關注了點他的粉絲還有別人的粉絲,他們這種做偶像的,網路風評太重要了,至少得知道知道現在的形勢,不然哪一天就被人帶節奏了。易為春切了小號,發現被一張照片刷了屏。
不知是被哪位好事的坐在VIP區的粉絲,抓拍到了秦白望著他,他回應秦白的那個微笑。坐在舞臺兩端的兩個男人默默對望著,照片裡只拍到了秦白的側臉,他的微笑倒是實實在在的,更好事的是,那粉絲PO的文案是——「王不見王」。
「王不見王」,當時易為春還暗暗冷笑了一聲,他想見秦白,秦白也未必想見他。
雖然大家都是一個團體,但市場就這麼大,粉絲就這麼多,夢娛一口氣推出九個組合,誰心裡不是一緊。兄弟團之間表面一團和氣,其實競爭關係早已經勢同水火。這個詞用得是恰當,可怎麼他越看越覺得這麼促狹呢。
沒想到大半年之後,承這位粉絲吉言,雙王終於在S市風雲際會了。
本部已經很久沒有新鮮血液了。走了幾個最開始跟著夢娛吃糠嚥菜的老人,連易為春這種入團時勉強算中流的都拉出來撐門面,估計本部高層也有些著急,藉著前輩退團的機會,宣布了秦白移籍本部MIXing的消息。
以往成員團籍更換,都是煞有介事地在點什麼演唱會之類的大場面上宣布,更何況是這樣的大TOP關鍵成員。然而秦白移籍的重磅炸彈,居然是一條官方微博輕鬆帶過,還不如半月前某個團員的生日祝福來得聲勢浩大。一石激起千層浪,微博上「秦白」、「移籍」的關鍵詞倒是坐火箭一樣上了熱搜,居高不下。
估計也是高層要打秦白一個措手不及,讓人家來不及反悔吧。
秦白移籍的消息傳到本部,練功房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了。舞蹈老師田雨彤幾次拍手,都沒能引起成員的注意,乾脆宣布暫停十分鐘,自己到一旁刷手機去了,她也清楚這些沒日沒夜流汗又流淚的偶像,如今面臨著多大的壓力。好不容易復活的木木有氣無力,下巴磕在易為春肩膀上,哀怨地喃喃道:「怎麼這樣啊……」
其實這小孩心不壞,只是年紀小,才十七歲,童言無忌罷了。易為春知道他不是真討厭秦白,只是木木原來是三號位,他第一次站到這麼前頭,興奮了半個月,微博更新都勤快了,每天打著雞血跟粉絲表示一定要把舞練好。這下倒好,秦白來了,估計大家的順次都要往下挪。
易為春反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木木自認和易為春同病相憐,耷拉著腦袋不肯起來,「易哥,你說,秦白來了,誰站C位啊?」
易為春沉吟了一下,道:「我估計還是我吧,畢竟按照成績,也是我排前面……」他說到後面有些有氣無力了,他也知道自己總選第二秦白第三,倒不是他個人水平或者粉絲數量高出秦白一截,完全是因為他在本部,又是元老,資源多向他傾斜。秦白在那窮山惡水,完全沒有粉絲基礎的地方都能饕餮一樣一口吃下MIXing粉絲的半邊天,到了本部,給點陽光雨水,豈不是要泛濫成災了?
木木抬起頭,捏了捏易為春的後頸,「易哥加油!拿下明年總選!」倒不知道他是為自己打氣還是為易為春。
晚上易為春在宿舍刷了下官方論壇,裡面果然炸開了鍋,各種陰謀論和指點江山的八卦到處亂飛,有人說夢娛這是要吸乾秦白,有人說早就這樣決定了,成員早就心知肚明,不然你看秦白為啥老隔空和本部套近乎。有人說他易為春果然是資源黑洞,糊穿地心,夢娛不想推他了。
微信上一大堆熟的不熟的發消息來問候,倒是不敢提秦白的名字,就含含糊糊言辭閃爍要他加油。搞得他以為外面在傳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前幾年的時候易為春會氣呼呼地看那些討論帖,恨不得真身上陣和滿嘴跑火車的噴子對掐,現在倒淡定了許多,偶爾看到些不著調得離譜的,還哈哈大笑。他看過笑過準備放手機睡覺時,鬼使神差點開了MIXing-B的粉絲站,拉到公演專題的一塊,隨便播放了個排在前面的視頻。
路人可能看看硬照看看MV就行了,他自己做這行,看人都是看公演的,硬照MV套路太多,其實不怎麼反應真實水平,美工剪輯師修音師一上來,分分鐘化腐朽為神奇。
他看的這個視頻是一段飯拍,設備不怎麼好,模模糊糊的,晃得厲害。拍攝者應該是秦白的粉,鏡頭專門追著秦白拍。
易為春以前浮光掠影地看過幾個兄弟團的公演,都沒怎麼上心,現在靜下來細細觀摩,竟看得自己全身發涼。
其實偶像是個很微妙的東西,並不是唱跳俱佳,盤亮條順就能成為第一名。
偶像的職業是造夢,他們需要完美中有裂痕,甜蜜中有殘酷。偶像必須有某種篤定,才能被人追隨。
舞臺的中央秦白有一段solo,陰影罩了他半邊臉,現場看著純良無害的男人此刻卻俊美如天神,目光不可一世,幾乎要散發出殺氣,彷彿夢的實體。下面的迷妹喊得都快斷氣。
易為春心裡轟隆隆掉下一個被粉絲誇爛了的詞——「天生偶像」。
消息發布的第二天,秦白的飛機就落地了,他公演地點在B市的時候尚且有人不辭千里打飛的去看他,這次入駐S市,把他當地的粉絲高興壞了,恨不得在機場就地給他搭個臺。公司接機的人老早就出發了,總監帶隊,浩浩蕩蕩地開拔,折騰到下午人才到了總部。
那天黑雲壓城,不久就下了暴雨,雨水像是海潮一樣拍向練功房的大落地窗,他們樓層高,看上去天地間都被烏雲淹沒。易為春望著窗外有些發愣,做錯了一個動作,他站在C位,錯得很顯眼,田雨彤看了看他,沒喊停。
這時候秦白大概已經到樓下了,先去和高層大佬們打招呼,一會兒應該就來拜山頭了。
田雨彤按停了音樂,「休息五分鐘。」
她話音剛落,走廊上嘩啦啦的一片腳步聲,門被人推開了,其他成員心裡多少有點準備,停下了手裡的事情,站了起來。
秦白背著個大包,口罩摘了單邊,掛在耳朵上,髮上還掛著點水,對他們低了低頭,笑著說:「嗨。」
臉真是能打啊。
真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易為春心想,素顏明明沒那麼有攻擊性的。或者說,秦白的長相本身屬於鄰家大男孩那掛,笑著的時候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用現在的話說,這人長著一張「初戀臉」,端的就是清純可人。可偏偏上了臺就像換了一個人,拚命釋放雄性激素,讓人感覺他比實際年齡成熟很多。
「嗨。」成員們紛紛答道,誰也沒上去一步。都是大男人,場面有些尷尬。
隊長李星文笑容滿面地上前,「歡迎你加入。」他順手拉了一把秦白,把他帶到田雨彤面前,「這是我們的舞蹈老師雨彤姐。」
「雨彤姐好,我是秦白。」他又彎了彎腰,秦白背著個大包,顯得像是隻熊,動作特別卡通。
田雨彤笑得合不攏嘴,道:「歡迎你,明天記得要過來練舞哦。」
「好的。」秦白乖乖地回答。
李星文從自己身邊開始依次介紹,「我是MIXing的隊長李星文,這邊是林子真、徐奕……」
本部的人除了木木基本都可以算秦白的前輩,他就一溜鞠躬過去。
木木有些試探地打量秦白,小聲說:「叫我木木就行了。」
易為春動作最慢,排在隊尾,他感覺李星文嚥了下口水才開始介紹他,「這位你應該認識,易為春。」
秦白笑了笑,「易哥。」
易為春內心感嘆自己剛進團的時候和木木差不多,現在也到了逢人都能叫他哥的年紀了啊。
田雨彤說:「你們還要去打招呼吧,去吧去吧,他們等你來等了好久了。」
秦白禮貌地告辭,和幾個staff推門出去了。
不知怎麼地,大家集體嘆了口氣。
田雨彤過去一個給了一腳,「半大小夥嘆什麼氣,起來給我練習去!」
秦白成噸的接機照坐實了他確實移籍MIXing也確實離開了B市的消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管哪家都罵運營罵得很凶。易為春在這個團裡快九年了,偶像是什麼樣的概念,光輝燦爛也見過了,烏黑骯髒也蹚過了,他嘴上不說,心裡也不得不承認,總部這個做法自有它高明的地方。總部的靜水被秦白攪動起來,連罵聲都算是流量的一種。
那張王不見王的抓拍照又被從犄角旮旯翻出來輪了,發布者還榮獲預言家的稱號。
晚上本來還有聲樂課,因為秦白的到來取消了,高層請大家吃飯,也算秦白的接風宴。他們總部食堂伙食出了名的差,團裡有幾個還在健身的,飯菜少油少鹽,大家動了幾筷子,沒到八點就散了。
成員們有些吃完還跑練功房,李星文把秦白安排在了易為春那間宿舍,MIXing宿舍一般是兩人間,易為春原來是有舍友的,後來舍友退團了,不知怎麼地他就一個人住了,搞得外人看起來像是他有特殊待遇一樣。木木覺得他那間房寬敞,把自己的模型盒子全堆到了他對鋪,這時候也跟著過去整理。
秦白的東西不多,就幾個行李箱,加上一個大包,樂器之類的大件還在等空運過來。四個男人挽著袖子動手收拾,不一會兒就安排妥貼了。
木木跟秦白在一塊彆彆扭扭的,坐都沒坐就拉著李星文走了。
剩下易為春和秦白面面相覷。
「要不,你先去洗澡?」易為春說,「從B市過來,挺累的吧。」
「還好。」秦白笑笑,還是從善如流拿好換洗衣服哼著歌走進了浴室,他們的獨立浴室很小間,只容得下個花灑還有一個洗手槽,隔音也不好,老遠還聽見秦白在裡面嘀嘀咕咕地哼歌。
他拉開窗簾,雨停了,樓下不知為何聚集了一小撮粉絲,舉著向陽花的燈牌,他皺了皺眉,扶著窗簾不動了。
秦白洗澡很快,用毛巾揉著頭髮穿著個大T恤就出來了,看他站在窗前,也好奇地湊過來。
「易哥,這是你的粉絲嗎?」
易為春無聲地點了點頭。
「我之前一直想問來著,你的粉絲為啥叫向陽花?」秦白眨眨眼。
易為春張張嘴,「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
易為春摸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秦白突然出聲:「易哥是要幹嘛?」
他只好先應付這個眼前的,「給點點星巴克什麼的外賣,下完雨,挺不容易的。」
平時其實也不會這樣,他們這種大TOP的應援會紀律還都挺嚴明,這種在總部大樓下舉燈牌的事情,上面有成員宿舍,讓有心人看了都可以當作私生飯打死了。只是他的粉絲估計覺得他今晚挺難的,自發來給他打打氣,他倒覺得秦白才難,幸好他粉絲沒來,估計都還在加班加點給他修圖,否則豈不是要當場約架?
他自然不會下去見人,公司明文規定不許私聯,下去了只會慫恿更多人來。
「唔。」秦白捏了捏下巴,一副不置可否的態度,「是我的話,我不會這麼做。」
易為春有點驚訝,看他。
「你不覺得這是在變相鼓勵嗎?下這麼大的雨,在這種地方,他們來了,你就請喝飲料,多少人其實不一定要見到你真人,喝你的飲料就心滿意足了,下次下刀子都會有人來做這種……」他猶豫了一下,「不是那麼有意義的事情。」
易為春沒想到秦白會說這些。
「看似很暖很貼心,不過明天下面挨餓受凍等你一杯飲料的人就更多了。」秦白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不過出於公眾形象考慮,你今晚倒是可以藉著這件事草一波流量。」
易為春也笑,「我要這種流量做什麼?」
秦白把放在一邊的手機遞過去,看著易為春,說:「給小吳打個電話,叫保安去清場吧。」他眼睛顏色很黑,看人總是很誠懇的樣子,就算是說出這樣略顯得冷酷的話,眼睛裡也像是濃情蜜意一樣。
易為春對外人設用圈內術語來說就是鹽,意思是有時候會在外面擺臭臉,愛放空,有些my pace。
他只有一張臉好看,演技不好,又不太會掩飾,有時候握手會一整天,累了,笑也笑不動,臉上表情就消失了。有人會覺得他耍大牌,他的粉絲倒是十分享受這種鹽你一臉的待遇。和他相反,秦白是眾口一詞敬業又親切的正能量偶像,去握一次手就能路轉粉的釣師,沒想到私底下還挺硬得下心腸的,雖然他承認秦白的做法在某種層面上是對的。
「今天不一樣。」易為春說,他又不太好意思說是哪裡不一樣。
秦白歪頭看他。
「就今天晚上,以後我會晾著的。」易為春還是撥了外賣電話,估計了下人數,一人一杯熱咖啡。
秦白看他撥通了電話,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樣子,自己坐在床邊吹頭髮。
易為春看著星巴克外賣員的車子停到門口了,才拉上窗簾。
秦白問:「請問我可以直播嗎?」
易為春說:「你隨意。」
他沒什麼興趣愛好,平時除了吃飯睡覺訓練,偶爾出外務,沒別的娛樂,房間寡淡得像沒人住,也沒什麼可避諱的隱私。
不過秦白是真的很勤奮了,公司對每個人的直播時長是有硬性要求,不過也不多,抽了幾天每次直播半個小時以上就行了,易為春通常都是放置PLAY,開了攝像頭丟在某個角落自己忙自己的,實在心血來潮用吉他彈幾首最近練的歌就完了,評論裡也知足常樂,都是些專注舔顏的感慨。秦白今天風塵僕僕剛到S市,還是陌生環境,居然還堅持直播打卡。
易為春順手整理了下房間,留了一耳朵聽秦白在那邊絮絮叨叨,說到了S市了雨停了吃飽了住的地方很漂亮,讓他們放心。
秦白舉著手機讓粉絲看他的新宿舍,得知是和易為春一起住,評論滾動過一大片。秦白探了個頭,避開了直接拍攝到易為春,問:「易哥,他們說想看看你,可以嗎?」
易為春放下手裡的毛巾,說:「我無所謂啊。」
秦白立刻轉過身去,把鏡頭對準了他,他只好對著秦白的直播介面尬笑,揮揮手,「大家好,我是易為春。」
秦白轉過來,學著他的樣子也跟著揮手,「大家好我是秦白。」
評論滾動得更瘋狂了,直播間的觀眾人數也在飛快跳漲,應該是有人把易為春上秦白直播間的消息發出去了。
之前利益不相關,他們又沒交惡,雖然總選的時候也有些粉絲罵架,可到底是小水花。現在兩人出現在同一個屏幕,大多數人的觀感都是「真好啊真好啊」。
唯粉們各自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其實易為春自己也覺得心情有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