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近代推理催生者藍霄,系列偵探秦博士最初案件
本格邏輯 X 社會寫實的青春校園推理
《推理》雜誌作品首度集結,收錄2022全新創作
臺日推理評論家、作家一致推崇
秦博士的身材瘦瘦高高的,裝扮像極了手塚治虫筆下的漫畫人物「怪醫秦博士」:黑色的大衣、散亂的頭髮、蒼白瘦削的臉孔,頗令人注目。秦博士當然姓秦,有很多人猜測他會這樣穿著,八成是得自那套翻譯漫畫的靈感吧,醫學院怪人奇傑雖屢見不鮮,像他這一型的倒是第一次看見。他和五個室友一起過著課業繁重的醫學院生活,該體驗的活動也一樣都沒錯過。與別的醫學生不同的是,他們身邊竟三番兩次遇到死亡事件,這一切謎團皆靠著秦博士縝密的分析思考迎刃而解。
他第一次參與的案件,就從學校的迎新舞會揭開序幕……
本書集結了藍霄早期刊登於《推理》雜誌的五篇舊作〈迎新舞會殺人事件〉、〈高四生之死〉、〈考試卷〉、〈自殺的屍體〉、〈東方慢車謀殺案〉,及一篇最新創作〈血濃於水〉。藍霄筆下的秦博士,是台灣推理小說中極具特色的偵探之一。此次藍霄作品集的重新整理,「讀者恍若與小說中人共同歷經從『秦博士』到『秦醫師』的時光。它不僅圓滿了首篇的後續,更展露出藍霄儘管停筆多年,卻更顯深邃的寫作功力。」
各界好評
批踢踢推理版版主 coccus
惡之根Podcast節目主持人 Troy
翻譯家 稻村文吾
推理評論家 路那
推理作家 薛西斯
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理事、科普作家 張東君
中興大學台灣文學與跨國文化所所長 陳國偉
資深推理迷、木馬文化社長 陳蕙慧
日本推理評論家 玉田誠
有些經典值得回味,更驚喜的是在多年後還能看見人物的成長蛻變。
──coccus (批踢踢推理版版主)
睽違近二十年,藍霄終於又推出新作品,大家喜愛的秦博士回來啦!這本書集結了藍霄先前發表的短篇舊作以及近期的新作品,閱讀舊作時,讓人回憶起學生時期的點點滴滴。但更令人驚喜的是新作,當我們看到褪去青澀模樣的秦博士,依舊使用他縝密的頭腦以及敏銳的觀察力再度破解謎團時,讓人不禁期待,這個口才更為流利、待人處事更加圓融的偵探,究竟會帶領讀者到何方,迎向哪些更困難的挑戰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Troy(惡之根Podcast節目主持人)
原本停滯的時間動了起來。青年藍霄的作品中有著青春的明亮與清新,蘊藏不顧一切的熱情。而醫生藍霄作品中的悔恨、無奈及救贖,也是這位作家難能可貴的特色。
──稻村文吾(翻譯家)
所謂的經典,便是在時間流逝後,仍能保有其魅力。《東方慢車謀殺案》無疑便是這樣的一本合集。本作中收錄的作品,除新作外,均為一九九○至一九九六年發表於《推理》雜誌的舊作。儘管距今已將近三十年,但讀來卻並不覺得過時。時光反倒為故事增添了一股懷舊的魅力。新作〈血濃於水〉的加入,更是畫龍點睛:一霎眼間,讀者恍若與小說中人共同歷經從「秦博士」到「秦醫師」的時光。它不僅輕巧地圓滿了首篇的後續,更展露出藍霄儘管停筆多年,卻更顯深邃的寫作功力。讀完本作後,只想大力敲碗──何時能拜讀「秦醫師探案」呢?
──路那(推理評論家)
台灣推理史上重要一筆。早年舊作可一窺台灣早期推理作品的風格,充滿本格趣味,並混合濃厚的台灣時代風情。而今年加筆的最新短篇,更可同時見證作家、偵探與台灣三十多年來的變化,別有一番意趣。
──薛西斯(推理作家)
好青澀的歲月、好懷念的時代、好有趣的作品。藍霄讓我們知道好的故事,並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就減少閱讀的樂趣。何況還多了一篇老朋友在新時代的推理。當然一定要支持啊!
──張東君(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理事、科普作家)
藍霄的秦博士系列可說是回應了八、九○年代以來台灣推理小說在地化的重要軌跡,將本格推理追求的謎團與解謎,與社會派重視的寫實與地方感,成功地交匯與鎔鑄,並創造出台灣推理小說史上獨樹一格的偵探典型與角色群相。
──陳國偉(中興大學台灣文學與跨國文化所所長)
作者簡介:
藍霄
1967年生,婦產科醫師,國內知名的不孕症治療專家。高中時,受到松本清張《砂之器》的啟蒙,開始閱讀推理小說並走上創作之路,在《推理》雜誌上的投稿屢獲好評。醫學院時,以土屋隆夫《不安的初啼》為契機,生殖內分泌與不孕症成為執業方向。由於工作關係一直想當覆面作家,但自認在網路時代有相當困難。因為喜歡推理小說,所以多年後又走上台前。
台灣推理俱樂部(台灣推理作家協會前身)四位發起人之一,並曾創立全台灣最大的推理資訊網站「blue的推理文學醫學院」,是早期推理迷重要集散地,不僅本身擁有充沛的創作能量,也致力於提攜後進,是台灣近代推理相當重要的催生者,曾出版《錯置體》、《光與影》、《天人菊殺人事件》。
章節試閱
東方慢車謀殺案
杯盤狼藉,酒酣耳熱。
「我不行了……」許仙癱在座椅上,一手撫著肚子,一副投降的樣子。
「太遜了吧!要知道暴飲暴食是何等傷身,如何調適好腸胃生理狀況,這可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的大學問哩!不是我愛說,許仙,你看看我們室長老K、爐主阿諾兄以及真正壓軸的帥哥小李我,都是經驗老道的箇中高手,吃鐵板燒要撈回本沒有三兩下是不行的!你們看看,老秦和湯瑪斯也是一副吃得要掛掉的樣子,真是遜斃了。我小李今天心情實在好極了,阿諾嫂……喔No No No,該稱呼阿諾兄的女朋友比較恰當。妳能蒞臨我們寢室大宴,不僅使我們這群酒肉室友有口福可享,還見識到所謂的男不(不字含混帶過)才女貌。既然老闆開了瓶XO要請阿諾,我小李不才,豪邁在先,謹代表本寢室,每一次先乾為敬……」
小李滿臉通紅、披頭散髮,勾著阿諾的肩,笑嘻嘻地倒了滿滿一杯酒,一仰而盡,大笑說:「哈哈,酷吧!」那吧字還未說完,砰的一聲,便在地上醉成一灘爛泥。
阿諾的初戀情人芳名蔣文君,是M大合唱團的女團長,自然是德貌兼備、秀外慧中的人物,和老K的青梅竹馬女友賴美因各屬不同典型的美女,是印證了俗諺「醜尪娶水某」的組合。
阿諾和蔣文君認識於B大醫學院合唱團的入團測試,據阿諾所言,蔣文君是被他不世出的嗓音吸引。
蔣文君則是說:「阿諾的音域可塑性極強,所以印象深刻。」
綜合兩人所言,我們其他室友歸納投票表決出一個結論:「一位美女被野獸般的破嗓音給震昏,雙方遂莫名其妙墜入愛河!」
雖說如是,兩人交往以後,阿諾的歌藝進步神速,終於勉勉強強到達「可堪入耳」的境界。阿諾為了介紹蔣文君給室友們認識認識,特地在今天請大家到這家號稱「吃到飽」鐵板燒店聚聚。
市面上這種吃到飽的飲食店,從牛排、鐵板燒、火鍋、沙拉吧、披薩、蒙古烤肉……可說是琳瑯滿目,正如一般大眾具有的人性弱點,我們幾個對這種「俗擱大碗」的飲食店可是喜愛無比呢!
結果無巧不巧,到店光臨時才發現這家鐵板燒店的老闆竟是阿諾父親的舊識,在老闆堅持下,我們幾個獲得一次價錢實惠又能大快朵頤的機會,附贈的XO是推也推不掉的盛情,酒後的失態自然接連出籠。
許仙和我攙起了小李,讓他到洗手間吐個痛快,洗把臉清醒清醒。回到座位,阿諾和老K猶游刃有餘地邊吃邊聊天,雖說餐桌禮儀大家都懂,但是寢室大餐聚會,為求盡興暢快不受拘束,這常識早被拋到腦後,就算是蔣文君在場嘖嘖稱奇,阿諾依然面不改其色。
我和老秦、許仙實在吃不下了,在一旁深呼吸、喘大氣稍作休息,聽著行有餘力的其他人勸食談笑。
我感覺喉頭到胃部幽門之間,早塞滿了消化程度不等的食糜,非休息一下不可。
對於這種大飽口腹之慾的行徑,有時候內心也會過意不去,畢竟在地球村的另一隅,戰火荼毒的饑民影像還是會鞭笞自我的道德意識。哈哈,這麼說是不是太過嚴肅哩!
總之,人生須盡歡,偶爾放縱幾次也無所謂啦!
這種小小生活哲學,可是我的室友和我有識一同的看法。
要吃這一餐,我不得不讚嘆室長老K的準備工夫。對於這幾天的飲食,在阿諾擇定日期要宴請大家後,老K猶如舉重、拳擊選手賽前控制飲食體重的作法一般,諸如計算卡路里、調配飲食、空腹血糖量與運動值……以期在不影響作息健康的情形之下,保持胃腸的最大容積。
「我要保持最佳戰鬥力,這種吃到飽為止的鐵板燒店,我想它是遇到了最不划算的剋星了。」老K當初志得意滿地這麼說。「我要帶領諸位室友攻掠鐵板燒店,請拭目以待!」
果然,老K和阿諾展現驚人的戰鬥力,我一直懷疑他們兩個的軀幹內是否已被一個無底洞似的胃給占滿了整個空間。我心想,要消化完腸胃內的食物,大概要好幾餐的時間,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幾餐其實已不用再進食了。
若不是鐵板燒店的老闆碰巧是阿諾父親的舊識,我們幾個人的玉照在餐後八成會被店家張貼在大門昭告天下:「不歡迎以下數人光臨本店!」
別看蔣文君言行舉止很lady(淑女)的樣子,其實她吃掉的鐵板燒分量一點也不比阿諾遜色,只是阿諾屬於狼吞虎嚥的鯨吞型,蔣文君則是細水長流的蠶食型,她一聲不響地全程捨命陪君子,這是我後來在一旁撐得喘大氣時發覺的。
終有告一段落的時刻,當然不是打道回府的意思,而是稍作休息準備再戰。
在這休息的空檔,阿諾又一一把我們這幾個室友介紹一回,當然免不了美言幾句、吹捧一番。
油腔滑調成性的我們,當然相對地把阿諾都快捧上了天,不過看得出來蔣文君知道我們在鬼扯蛋,微笑看著我們。
「我看我乾脆趁大家都在興致上,不妨卯足全力高歌一曲〈笑傲江湖〉以饗各位吧!」阿諾突然福至心靈似的這麼說。
大家臉色都變了;阿諾八成是醉了。
當然不能讓此建議於此時此地付諸實行,大夥兒趕忙七嘴八舌找理由把話題岔了開去。
「反正大家都喜歡推理小說,尤其是本格派推理小說,不妨就請湯瑪斯來替大家講個推理故事助興吧!」許仙提議說。
竟然有熱烈的掌聲推波助瀾,如此盛情讓我感動得差點淚珠奪眶而出,沒想到描述推理故事的能力,竟蒙室友們和蔣文君肯定。
「這個嘛……」我搔搔頭。「既然這樣,我就以小說式的說法來描述親身經歷的一件殺人案來向在場諸位挑戰,哈哈,特別是秦博士你啦!」
「好哇!」
「老秦,我小李正式向你挑戰,我就不信每次遇上怪奇案件總是甘拜下風……嗯,等一下,我先上個洗手間。」小李步履蹣跚地晃到洗手間去。
不久,秦博士、小李、老K、許仙、阿諾及蔣文君,甚至鐵板燒店的老闆、料理師傅、服務生,都圍在餐桌四周聽我描述。
我調整一下思緒,思考著如何開口才好。
「Are you ready?(你們準備好了嗎?)」我笑著說。
「All right!(沒問題!)」眾人齊口熱烈回應。
「那麼各位注意聽了,這件案子就稱之為『東方慢車謀殺案』好了。因為是以小說的形式來描述,線索就在我的話語中,各位不妨動動腦推敲推敲,整個案件是怎麼一回事、凶手是誰、行凶的手段為何?」我咳了咳喉嚨,清清嗓子。
「在我念K中三年級時,曾遇上一件謀殺案……」
東方慢車晃動啟程時,我才發覺燠熱擁擠的環境使我呼吸困難,臨開車時擠進的那一批人使得有名的沙丁魚列車更加擁擠。
這種情況很類似幾年後我記述的「玫瑰殺機」事件中,迪斯可舞池那種「摩肩擦踵」式的擁擠。
「少年耶,卡過去耶,擠這麼過來要死啦!」那個有刀疤、嘴嚼檳榔的年輕人惡狠狠地對我說。
我扶了扶頭上的大盤帽,畏怯地往另一側擠開。如此一來,身體就和前面那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及看報的老先生擠得很靠近了,這麼一動免不了又招來這兩位的白眼,有點「擠什麼擠」的意味。
「借過、借過!」火車開出月台沒多久,K中學弟郭慕喜擠了過去。
「要死啦,踩到我的腳了。」韶英大聲埋怨。
「對不起,借過。」郭慕喜幾下子就擠進了廁所,經過我面前時還扮個鬼臉微笑示意。
沒多久就開門出來了,看來郭慕喜只是進廁所小解。
因為車內實在擁擠,郭慕喜只好把書包高舉在頭上,背對著韶英和阿桂,像隻螃蟹般……「借過、借過!」回到陳三槐旁邊的位置。
「抽根菸吧!」陳三槐從書包拿出長壽菸,對郭慕喜說。
在那個時候,對我們K中學生而言,高中生抽菸簡直是犯了天條般嚴重,對一向在我心目中形象良好的K中學弟們,在公眾場合吞雲吐霧,我的心裡還一下子調適不過來。
郭慕喜和陳三槐先後瞥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該表示什麼,感覺上郭慕喜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陳三槐遞來的菸。
兩人就這樣叼根菸迎風逍遙。
或許在列車上,學校的訓導人員暫時管不著他們吧!
在郭慕喜和陳三槐點燃香菸的同時,阿桂和韶英同時看了他們一眼,但是也沒露出類似厭惡抽二手煙的表情。
不過,阿桂隨即垂下眼瞼,輕聲說句「對不起」,晃過拄拐杖看報的老先生及最後上車的帥哥和那個在廁所門口附近的高大魁梧老漢,推開門進入廁所。
要說此時在車廂及走道上的其他乘客到底所思為何?所為何事?當時的我並未有任何特別理由會比平時更加好奇去觀察其他人,也不可能從神情中就明瞭他人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所以只能說,除非是先前就給予我結伴登車印象的人之外,感覺上大家都是有著陌生人的漠然,等著在某一站下車罷了。
以我面前這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而言,感覺上他的眼神似若有所思地凝視遠方,對周遭的嘈雜有漠然的冷峻。
直到一個聲音吸引他回過頭來,我也立時望向來聲處。
「對不起,麻煩查個票!」一個身軀比現場任何一位乘客都還要壯碩的查票員,從四號車廂往三號車廂一路擠了過來。
除了感覺納悶,多少也感到意外,怎會突然查起票來?而且我今天根本沒帶月票在身,一查票不是馬上就穿幫了嗎?難道偶爾幹個小壞事,老天爺就立時向我證明「天理昭昭」嗎?
這一天的最後一堂課是國文,考的是抽背,到底是哪一課,現在想不起來了,好像是〈祭妹文〉還是〈出師表〉。不過這不是重點,當初背得掏心掏肺都記不起來,更何況是事隔多年後的現在!
反正,當天我被抽到起來背誦,因為前一天和高中以來就是同學的阿諾以及另外兩名同學打橋牌打得天昏地暗、欲罷不能,背誦的苦差事早就被一腳踢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又懶得臨時抱佛腳,加上籤運極衰,全文被我背得肝腸寸斷。喔!當然不是說我背得極好、感人肺腑,而是不忍卒睹的爛!
結果延遲下課是難以避免的事。
匆匆忙忙收拾書包,在老師放我一馬後,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往離學校不遠的火車站!
如果趕不上火車的發車時刻還好,自己早早就打消搶搭火車的意圖。
問題是,老師竟拿捏在十二點十分左右下課,還可以趕上「東方慢車」這班,但是得衝得喘吁吁的……
也不是說非得趕上十二點二十三分的這班普通車不可,只是錯過了這班,下一班往屏東的火車要等一個多小時之後。多出來的一個小時,不管是在車站發呆,還是在燠熱的天氣到火車站附近閒蕩殺時間,那可都是活受罪。
若是打電動玩具,硬幣三兩下就被吃光擺平了,而且這一天出門沒帶餘錢在身上;去書局晃也不是,因為感興趣的書都翻過了。還有一個必須趕回去的理由:黃俊雄布袋戲《火燒紅蓮寺》本週正值高潮戲階段。
所以今天說什麼也要趕回去。
而且,這班普通車誤點是出了名的,只要它誤個幾分鐘,趕上車應該沒有問題。
十二點二十分左右,我趕到了高雄火車站。要進入火車站,對我們高中生而言有三條門路:一條是正規的剪票口,通常此刻是大排長龍,如果繞過去排隊,可以確定這班車是坐不上了。一條是翻過K中北側圍牆,圍牆的另一側就是鐵道,順著鐵軌快跑,就可以到達高雄火車站月台,如果想坐免費的班車,走這條路線準沒錯。然而此路線無疑是屬於武林高手的專用道,因為北側圍牆不僅高聳,上面綴有碎玻璃及鐵絲網(只差沒有通上高壓電),下面不時有教官在校園側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校規伺候(翻越北側圍牆被逮者,大過一次),所以絕非必要,勿以身試法。最後一條則是通學生人人皆知的合法路線,那就是高雄火車站的出口,只要不是當班火車進站時刻,通常在出口的驗票員不過是扮演守衛角色罷了,要從出口進到火車站內,僅需出示月票快步通行就可以了,驗票員對我們這群每日趕火車的學生也不會特別刁難。所以今天為了趕上「東方慢車」,我早在離開校門時就已打算從出口進入火車站。
然而匆忙之中,在出口不遠處想掏出月票來通行時,才發覺一時之間竟找不到我的月票。
會放在哪裡呢?書包內?教室內?早上搭乘時明明還帶在身上的呀!
大略翻了一下書包也找不到,時間上已不允許我仔細找尋,拿零錢排隊買票也來不及,更何況前面已提過了,我根本沒有帶零錢在身上。
這種情況下,我這個通學老馬碰到一個家住岡山、準備搭車北上的同班同學,兩個人很快便想到一個方法,那就是利用出口驗票員不會認真查驗學生月票的疏失,耍了一點小詭計使兩人都能進入車站。
先由我同學和一位同行學弟持月票從出口快步進入火車站,然後同行學弟帶我同學的月票出來給我,我再隨著同樣趕火車的學生群,持用不是我自己的月票快步入內,因為學生月票都是同樣格式,驗票員不會一一去注意月票上的照片和姓名是否和持用者相符。
雖然行為有點違法,我也有點心虛,如果時常目睹其他人搏命趕火車的情況,這個詭計很容易被合理化,更何況搭這班車也不是沒繳錢,只是情急之下找不到月票而已。
我把月票還給在車站內等候的那位北上同學後,很自然就趕上了南下的「東方慢車」。
到達月台、直至後來擠上車,便沒有再去找月票到底塞哪裡去了。雖然全國每個火車站到站後,都必須在出口處把票根繳回,但是我到的第一站鳳山站,那時還沒重新整建成目前的情況,也就是到處都有不須經由驗票員檢查的天然「出口」,所以不須像高雄站那麼擔心車票問題。
但是,此刻列車查票員已漸漸逼近我而來,身上沒有零錢的我,一被查出來沒票上車又沒錢補票,豈不是糗大了。
怎會這麼倒楣呢?
那個壯碩的查票員穿著鐵路局制服,頭戴大盤帽,年紀大約四十五歲,感覺上是個不苟言笑、嚴肅的中年人,制服上別著名牌:列車長蔡日江。
以前在月台上看過幾眼,但每天列車乘客那麼多,我當然不敢奢望他認得我。
大大的公事包吊在他的臂彎裡,手持驗票剪,白手套接過旅客遞過來的票根,喀嚓一聲,再遞回旅客手中,動作老練而迅速。
沒多久到了我面前,我才回過神似的假裝掏口袋找月票。
蔡列車長雖不苟言笑,但看得出來是個工作賣力的人,炎熱天氣下滾過額頭的汗珠也沒空擦拭。他並沒有在我面前停留多久,因為我身旁的其他人已分別把票根交給他查驗。
看報紙的老先生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出票根,列車長擠過走道,分別接過年紀六十多歲老夫婦的票根,然後再回過身接下看報紙老先生的票根相驗。隔著帥哥,只見列車長似熊一樣寬厚的背影,根本沒瞧見他是否向K中那兩位學弟查驗月票。
這時,韶英說了一句:「到鳳山,兩張。」列車長略微停留了一會兒。列車內的聲音雖嘈雜,但是韶英那幾個要補票的字語,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一會兒列車長又往前挪了一大步,接過彌勒佛般的老先生及同行高大老漢的票根。這時在列車長背後,洗手間的門被拉開,發出聲響。阿桂並未往前挪步,因為列車長龐大的身軀正好堵在門口。
「阿桂,票補好了!」韶英略傾上半身,探過頭說。
列車長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面帶微笑讓了開去,阿桂這才擠回韶英的身旁。
列車長最後向那位帶竹簍的村婦揮揮手打了個招呼就往前走去,也許兩人相識吧!
他沒執意向我查票,或許是我的學生身分,列車長看我的樣子就可以知道了。害我剛剛一直窮緊張!
沒多久,鳳山站就要到了。
火車開始搖晃減速。
我看到看報紙的老先生推了推眼鏡,似乎一臉狐疑。
「阿桂,妳怎麼了?」韶英的語音先是納悶,突然語調尖了起來。「是血!」
全車的嘈雜竟似遭到喝令般倏地靜了下來,只剩下機械撞擊聲。
「阿桂,妳……」
突然間,阿桂往前趴倒,帥哥反射地伸手攙扶住她。
我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在帥哥傾身、韶英一臉慌張、其他乘客聚攏過來一瞧究竟的同時,我發現阿桂的左側腰處,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一把利刃的刀柄沒入傷口。
東方慢車謀殺案
杯盤狼藉,酒酣耳熱。
「我不行了……」許仙癱在座椅上,一手撫著肚子,一副投降的樣子。
「太遜了吧!要知道暴飲暴食是何等傷身,如何調適好腸胃生理狀況,這可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的大學問哩!不是我愛說,許仙,你看看我們室長老K、爐主阿諾兄以及真正壓軸的帥哥小李我,都是經驗老道的箇中高手,吃鐵板燒要撈回本沒有三兩下是不行的!你們看看,老秦和湯瑪斯也是一副吃得要掛掉的樣子,真是遜斃了。我小李今天心情實在好極了,阿諾嫂……喔No No No,該稱呼阿諾兄的女朋友比較恰當。妳能蒞臨我們寢室大宴,不...
推薦序
推薦序
玉田誠
本書收錄了過去刊登在《推理》雜誌上的五篇短篇作品,以及讀者引頸期盼已久的新作〈血濃於水〉。登上《推理》雜誌的五篇作品,首次發表於一九九○年十月到一九九六年三月間,橫跨了大約五年,但這些作品仍同樣充滿作者於一九八五年發表的出道作〈屠刀〉般鮮明的感性。
這五篇短篇作品是早期的〈秦博士探案〉系列,從謎團線索到透過推理破案的過程,都是維持明快的節奏。談到九○年代,就不能不提到日本的綾辻行人於一九八七年以《殺人十角館》橫空出世後,掀起的新本格派風潮。至於本書中收錄的這五篇與之同個時代的作品,又是如何呢?
〈迎新舞會殺人事件〉講述六位現在稱為「魯蛇」的宅男去參加迎新舞會,卻捲入凶殺案。乍看之下是很典型的毒殺事件,但是,解讀被害人手裡的神祕死前留言意思、展開沒完沒了的推理等,這些著重解謎的幼稚設定,與日本新本格派作品有著共通之處。
另一方面,從調查神祕死亡之謎,變成破解不在場證明的〈高四生之死〉中,搭配的簡單詭計,不覺得很有土屋隆夫等人從黃金時期進入新本格派時的「推理小說」味道嗎?
〈自殺的屍體〉的詭異謎團線索也同樣有意思,不過舊作之中的翹楚仍要屬〈東方慢車謀殺案〉。這部作品以阿嘉莎.克莉絲蒂的名作為藍本,推理過程抽絲剝繭整理出被害人的人際關係,演繹出一場人情劇,這樣的結構,與單純模仿推理「遊戲」的懸疑「小說」做出了區隔。
最後一篇〈血濃於水〉是「變種」的本格派短篇作品,與作者的長篇代表作《錯置體》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中的奇想與邏輯結合所帶來的驚人真相,正是這系列最精彩的地方。解開與過往事件相關的謎團、揭開隱身在背後另一位凶手的意圖那瞬間的衝擊,以及與前面五篇作品的串連,令人盛讚不已。〈東方慢車謀殺案〉中「利用機關描寫出人情劇」的本格派懸疑特色,在本書中以更成熟俐落的形式呈現,也感動了讀者。〈血濃於水〉展現的強烈風格,今後又將如何進化、引領臺灣未來的推理小說──筆者拭目以待作者的下一部新作。
推薦序
玉田誠
本書收錄了過去刊登在《推理》雜誌上的五篇短篇作品,以及讀者引頸期盼已久的新作〈血濃於水〉。登上《推理》雜誌的五篇作品,首次發表於一九九○年十月到一九九六年三月間,橫跨了大約五年,但這些作品仍同樣充滿作者於一九八五年發表的出道作〈屠刀〉般鮮明的感性。
這五篇短篇作品是早期的〈秦博士探案〉系列,從謎團線索到透過推理破案的過程,都是維持明快的節奏。談到九○年代,就不能不提到日本的綾辻行人於一九八七年以《殺人十角館》橫空出世後,掀起的新本格派風潮。至於本書中收錄的這五篇與之同個時代的...
作者序
好久不見
一九八四年,我還是個高中生,放學的路上,買了《推理》雜誌的創刊號,一年後即便還是準備大學聯考的考生,我還是寫了篇推理小說投稿。
斷斷續續地寫,寫得慢且不多,但是就是有種寫作推理小說的傻勁。
直到二○○五年,二十年間,我總共寫了三篇長篇小說,十五篇中短篇小說。
今年是二○二二年,因為臨床醫學工作與研究是我的日常,所以在寫作推理小說這件事,不知不覺中我疏離了也快二十年。今年一月出版社接觸了我,想把當年的短篇小說結集出版,若沒有這件事,推理小說的寫作,我可能會繼續疏離下去。
剛好個人職場生涯在去年下半年有所轉折,很多事情剛好告一個段落,但是也得承認,一個段落的結束往往是另一個段落的開始,人生岔路何其多,計畫往往趕不上變化,然而,出版社的接觸,總是個觸媒。
在日子的空檔中,我開始回頭看看我學生時代寫的推理小說,準備修飾改寫。
出版社編輯貼心地提醒:「希望保有當年的味道。」
雖然段落文筆,多年後自己讀來都有點臉紅,但是篇章中流蕩那個時代的氛圍,登場人物的思考語言,的確也不是我現在的年紀有辦法重新來過的。
所以小說骨架沒變,修飾了一些贅肉,雖然不能說是完美的傑作,但是對於自己年輕時候能寫出來的推理小說趣味,如同看待自己的小孩般,不自禁微笑:「好像還真的寫得十分有趣味。」
這次選錄的小說中,〈東方慢車謀殺案〉是我當年雄心壯志想寫的一連串以高雄這個城市為事件場景的一篇,這篇小說串連了高雄及鳳山火車站,多年後,高雄的鐵路地下化以及火車站站體重塑改建依然是現在進行式,但是小說發想的炎熱夏天,在腦海中還是歷歷在目。
我寫的推理小說,歸類上還是本格推理,洋溢的是本土的味道,雖然是虛構的小說,但是自然反應的是當下時代的脈動。
看待當年的作品,我得到上述的結論,未來若是繼續重拾當年創作推理小說的傻勁,寫出來的東西應該還是不脫上述的脈絡。
好久不見,的確。有些東西不會改變,有些東西卻是歲月自然的情感流露,這是醫學路上繞個彎稍作逗留的我所看到的文學風景。
希望讀者也會喜歡。
好久不見
一九八四年,我還是個高中生,放學的路上,買了《推理》雜誌的創刊號,一年後即便還是準備大學聯考的考生,我還是寫了篇推理小說投稿。
斷斷續續地寫,寫得慢且不多,但是就是有種寫作推理小說的傻勁。
直到二○○五年,二十年間,我總共寫了三篇長篇小說,十五篇中短篇小說。
今年是二○二二年,因為臨床醫學工作與研究是我的日常,所以在寫作推理小說這件事,不知不覺中我疏離了也快二十年。今年一月出版社接觸了我,想把當年的短篇小說結集出版,若沒有這件事,推理小說的寫作,我可能會繼續疏離下去。
剛好個人職場生...